凤倾九重

饶是人人都听出楚梦然话里的挑拨，可也没法挑出她的一个错来！





凤倾九重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先生
李词猛地抬头瞪向楚梦然。
可萧悠却一步上前，甩手一巴掌，便朝迟静姝的脸上扇去！
迟静姝看到了楚梦然得逞又快意的恶毒目光，也看到了萧悠那借地泄愤的践踏鄙视。
她垂了垂眸，翻手，捏出一根银针。
正试图挡在脸边时。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笑问：“众位在此做甚？”
萧悠原本狠厉毒辣的神色，骤然变化！
顷刻，便如潮褪去！
抬起的手，也硬生生停下！
转而眸中含起一丝不易轻见的娇羞爱慕，朝迟静姝的身后看去。
“白先生。”
众女齐齐屈膝行礼。
迟静姝转过身时，便看到一袭白衣男子，含笑清朗如月下海棠，气度清风却又仿似弱不胜衣。
自有一股文人与雅人的圣洁。
风从廊下拂过，纯白衣袂飘飘然，仿若云上仙人落于红尘众女目中。
萧悠喃喃地迟后一步轻唤，“白先生。”
那位被唤作白先生的男子，轻笑了下，目光落在迟静姝身上，又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萧悠立时紧张地朝身后喝道，“快去车上，将新做的披风拿来，给白先生披上！”
又看向那男子，笑道，“如今虽已入夏，可白先生素来身子弱，还是当心一些的好。我这新做了一件披风，正是宫里最新的款式，风雅又暖和，送给白先生挡挡风。”
白先生一笑，还没开口，又有人从门外走进来，笑道，“怎么都站在这里说话？白先生？您今日无课，怎地来了书院？”
好一副熟稔的语气。
正是严惜文。
萧悠的眼神冷了下来，朝后头走过来的严惜文看去。
严惜文又笑着给她行了一礼，“郡主安好。”似是完全没有听说过她家的事一般。
萧悠冷冷地看着她，又扫了眼那边含笑俊美的白先生，皱了皱眉，“起来吧。”
“多谢郡主。”
严惜文笑得秀妍无双，起了身，又径自走到了白先生的跟前，行了一礼，也不等他客气便起了身，笑道，“白先生今日瞧着气色不错。”
迟静姝转过眼去，看到萧悠虽然面上并无多大变化，可垂在身侧暗暗攥紧的手指，却隐隐地露了端倪。
原来如此。
她低低一笑。
那边，白先生的目光在迟静姝侧脸一转，又对严惜文笑道，“多谢严小姐关怀。在下今日也是无事，便来书院闲逛。”
竟是闲聊了起来。
楚梦然笑了起来，“惜文近日在家常用先生赠送的字帖练字呢，如今也多发进益，先生今日既然得空，不如瞧一瞧？”
话音刚落，旁边的萧悠冷笑，“先生素来身子不好，你们还这般歪缠，是想让先生更加不适么？”
楚梦然一顿。
严惜文回头看了眼萧悠，又朝白先生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便不打扰白先生，自去课堂了。先生告辞。”
白先生微微一笑，拱手。
严惜文便拉着楚梦然，一起转身。
见她走了，萧悠才露出几分笑意来，正好看见婢女捧上披风来，正要开口。
旁边李词趁势说道，“先生，那我也告辞了。今日这位妹妹新入学堂来，有些手续与事宜还不了解，我带她去朱先生那里走一趟。”
说完，拉着迟静姝就要赶紧远离萧悠。
不想，一直含笑墨雅的白先生却笑道，“既然是新入学的学生，便由我带去办理手续吧！”
李词张了张嘴，“啊？”
白先生朝院子深处的日晷上看了眼，“上课的时辰也快到了，李小姐莫要耽搁了。”
李词愣了愣，看了眼迟静姝——这可没法拒绝啊！
只得点头，“那……便辛苦白先生了。”
“不辛苦，去上课吧。”白先生的模样，当真是一副温和老师的慈善。
只是说完，又立即咳嗽了起来。
萧悠立时上前，让婢女送上披风，“先生，挡一挡风吧！”
一边说，一边将迟静姝挤到一旁。
白先生却咽下咳嗽声，并未接那披风，“如此金贵之物，在下受之有愧，还请郡主收回。”
萧悠一急，还要开口。
白先生却朝她展颜一笑。
萧悠一下怔住，有些晃神地睁了睁眼，“那……我下回给你做个普通的。”
白先生没答应也没拒绝，笑了笑，“多谢郡主，时辰不早了，请郡主早些去课堂吧！”
萧悠像个乖乖的小女孩一般，点了点头，红着脸，转过身，有些恍惚地走了。
迟静姝扫了眼萧悠的背影。
旁边，白先生又咳嗽几声，朝她说道，“跟我来吧。”
迟静姝垂眸，捏了捏手里的银针，跟着他，一前一后，穿过书院长而洁净的走廊。
一直走到尽头，前头的人推门走进一间阳光敞亮的屋子，笑着回头看她，“进来吧。”
迟静姝未动。
那人低笑，“既已知晓，此时再躲，是不是太迟了？”
笑声，与那日在三尺堂，屏风后，听到的笑声，一般无二。
迟静姝抬眸，朝屋内那素白如雪的男子看了一眼，走了进去。
“咔嗒。”
门被关上。
小菊提着书盒，焦急地左右瞧了瞧。
……
屋内。
白先生有些好笑地看向站在门边戒备又紧张的小家伙，自顾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笑道，“你不止会医术，也还会解毒么？”
迟静姝心下一沉，顿了顿，轻声道，“只略通。”
“略通？”
白先生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九小姐不知那是什么毒么？”
迟静姝隐隐蹙眉。
这白先生是谁？
正是那日她私闯三尺堂时，遇到的那名男子！也是曾经藏在屏风后，并不曾露面过的病弱之人！
他曾说过——若是看到他的脸，迟静姝的命就要不保了！
可如今。
她不但瞧见了他的相貌，甚至还发现了他的另一个身份……
心下暗暗发紧。
如何就会在刚以为形势好转之时，又一脚踏入这险峻莫测之中呢？
白先生也不着急，慢慢地喝了一口茶，笑道，“自九小姐那日为在下暂时舒缓毒发后，在下的身体便比从前大好许多。还要多谢九小姐的相救之恩。”




凤倾九重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试探
迟静姝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试探与威胁。
当即说道，“公子放心，三尺堂之事，我绝对不会对外人多说半个字！”
不想这白先生却倏而轻笑起来，可没笑两声，又跟着咳嗽起来。
这一回，竟咳出一口颜色深暗的血渍来！
迟静姝眉头一蹙。
白先生却丝毫不在意地收起帕子，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道，“九小姐如何会解这毒的？”
迟静姝眉下更紧，才要说话。
对面这人又含笑看她，“九小姐，你可知，这毒出自何处？是个何名？毒效如何？有何解法？”
若是迟静姝前世在宫廷里见过的那种毒……
迟静姝垂眸，再次静默不语。
白先生也似乎没想要听她的回答，站起来，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边笑道，“这毒，有个极好听的命，叫百花散。”
百花散！
竟然真的是那毒！
迟静姝瞳孔一缩！
旋即又听这人说道，“百花散，百花毒。说是一种毒，可却有百种毒效。中了毒后，各人所呈现的毒效都会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此毒，极其阴狠，一旦毒下，便能长期蛰伏人的体内，清除不净，定时才能以部分解毒的药缓解一段时间毒发时的痛苦。”
明明说的是凶险异常的毒，可白先生却语气轻缓得仿佛在议论某种极好的茶品一般。
迟静姝低着眼，似乎没听明白白先生的话。
可她心里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百花散，并非无解！
眼前这人此番症状，显然中毒已有数年，又加上本就先天体症不足，才会有这般虚弱之状。
可若是及时解毒，再加上精心调理，必然也还能活个一二十年的！
白先生侧眸，见迟静姝安然而立，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又笑道，“这毒，乃是把控人命的极好手段。故而，解法，也极其困难。”
说着，看向迟静姝，“无数名医大夫都解不开的毒，九小姐却在那样短短的时辰里，解开了只能依靠解药才能缓解的毒发之症。”
“九小姐，您还要说，只是略通？”
他忽而一步逼近迟静姝！
威胁与压迫陡然兜顶袭来！迟静姝下意识后退一步！
一下撞到身后的门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门外，小菊惊慌地低唤，“小姐！”
试图去推门，却听门内迟静姝拔高了几分的声音传来，“不用进来，我无事。”
小菊焦急，却也只能住手。
门内。
迟静姝抬头，才发现，这人瞧着病弱，竟比自己还高出了一个头。
再加上不再掩饰的胁迫其实，让迟静姝隐隐感到窒息。
她看向这个自称是‘白先生’的男子的眼，娇绵的语气清冷而镇定，“白先生，这毒，小女确实知晓。”
白先生一笑，还没说话。
便听迟静姝又道，“小女还知晓，此毒，只出于宫廷。”
白先生笑意一变，朝她看去。
“毒，出自宫廷。白先生又是被这毒控制之人。想必，白先生，乃是宫廷里某位尊位极高的贵人吧？”
若是无用之人，也不会被这样极毒所控了。
白先生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又闷声咳了两声。
迟静姝不理会，只顾再次说道，“宫廷里的贵人，却私下里营生着‘三尺堂’这样有趣的地方，还在无忧书院做了个教书的先生，诱得几位贵女，甚至尊贵的郡主都对您芳心暗许。”
说着，她抬眸看向白先生，“您做的这些事。那给您下毒的人，可知晓么？”
话音刚落。
一道带着杀意的冷风陡然朝迟静姝袭来！
迟静姝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
那风才掠到跟前，白先生忽而开口，“福叔，住手。”
一柄森光闪烁的匕首，停在了迟静姝的脖颈侧边。
她微微蹙了蹙眉，朝白先生身后的那位书店的看门老者淡然看去，“你们主仆二人，莫不是觉得我一个弱女子好欺负不成？”
福叔皱眉。
看了眼白先生，收回了手。
白先生笑着看向迟静姝，“传言都说九小姐聪敏纯善，最是温柔大方。如今看来，传言，倒不尽实了。”
迟静姝笑了笑，“纯善之人，也是看在何时何情之下了。如今小女自身难保，少不得为了小命，会说些出格的话来，还请贵人见谅，莫要与这无知的蠢女子计较。”
“无知的蠢女子？”
白先生笑了起来，“方才还胆大包天地威胁我，如今又低头退步了？小丫头，你这套进退为宜的手段，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
前世里，用血泪和命学来的。
她垂眸，微微一笑。
白先生倒是不再逼迫她，退后几步，再次回到桌边，刚要说话，又咳嗽起来。
福叔赶紧去给他端茶。
白先生却摆摆手，并未接，只是眼下咳嗽后，声音有些发哑地说道，“既然咱们的话说明白了，我便也不与你绕弯子了。我这毒，你可能解？”
迟静姝垂在身侧的手一颤——若真露了底，她跟那避之不及的宫廷，可就真的会再纠缠不清了。
当初不过不忍见人死于面前，才偶发善念……
如今后悔却已来不及。
抿了抿唇，摇头，“这毒，我也只是偶尔听过，得知一二缓解之法，并不会全解。”
还真是略通。
白先生一双清眸如江南水墨一般，安静又无声地朝迟静姝氤氲包绕而来。
她垂眸，感受到了丝丝点点的压迫之意，并不动摇。
片刻后。
白先生忽然又咳嗽起来，只不过咳了两声，又朝迟静姝笑了笑，“既然你不知，便也罢了。”
迟静姝轻笑了笑，站在门边福身，“多谢贵人体谅。”
白先生笑，摆了摆手，“入学手续在**堂，出去往东的院子里头。我身子不适，便不送你去了。”
迟静姝也不计较，又行了一礼，出门后，领着小菊，便匆匆离去！
屋内。
福叔皱着眉说道，“殿下！此女分明在撒谎！她定然知晓解毒之法！您让老奴去办，不管什么手段，必叫她说出来！”
‘白先生’却笑着朝门口看去，“她不想蹚这一波浑水，却不知，这天理命数，哪里是她能说得定的。”
福叔看他，“殿下您有何主意？”
‘白先生’一下，收回视线，淡淡道，“先毁了她跟三哥的婚约。”
福叔顿了下，猛地眼前一亮！
“是，若是她成了殿下的人！就只能保住殿下了！老奴这就去查三皇子。”
“去吧。”
低低的咳嗽声传来，夹杂着隐隐的笑意。
……
皇宫，千岁殿。
“噗！”
苏离一口血喷了出来！
原本青墨的长衫，变成了更加浓重的颜色。上头，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单手撑住桌面，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朝对面悠然品茶的万久福笑道，“公公这一回的茶，倒是好味道。”
万久福柳叶儿似的吊梢眉抖了抖，朝他看来，阴阳怪调地笑起来，“将军这一回倒是硬气得多了。可惜，不比从前那样哭叫着，叫人心疼呢！”
苏离脸色微变，随即又笑道，“从前年纪小，言行无状，倒是劳公公记着了。”
万久福笑得古怪，“将军也是那个时候更有趣些。”抬了抬手，“来人。”
有个小内侍又端着个茶盘走过来。
精致的漆木盘上，有个漆黑的茶盏，光影晃动间，隐约可看到黑漆漆的釉面上，隐隐的流光‘万岁’两个字。
“将军，来杂家这千岁殿两日了，一直喝的都是粗茶劣沫的，委屈了将军。”
万久福笑着亲手将那盏差放到苏离面前，“来，这一盏极品的御前贡茶，将军尝尝？”
极品的御前贡茶？
内里就只有茶叶那么简单么？
苏离这些时日，被万久福以品茶为由，试毒为实，逼着喝了多少毒茶？
每每将死之时，这阴人又会将解药赐下。
生死反转，反反复复。
一来，对他没拿到百花馆那物事的惩罚，二来，满足他自己变态折磨的私欲！
终究为的，还是彻底摧毁他的心智！
可不比从前，这一回，苏离竟硬生生地挺了过去！
眼看两日将到，苏离即将能毫无破绽地走出这千岁殿内，他终于还是坐不住，祭出了这杀手锏么？
“苏将军，请吧。”
看了眼送到眼前的华丽又诡异的黑色茶盏。
苏离笑了笑。
抬手，刚要将茶盏端起来。
突然，门口，一个小内侍跑了进来。
跪在地上，急匆匆地说道，“千岁爷，苏将军的内侍在殿外大声嚷嚷，说拿到了您要的东西，现在就给您送来。请千岁爷去瞧瞧。”
苏离刚刚碰上茶盏杯面的手收了回去，看向那小内侍。
万久福眉头一皱，一甩手。
“啊！”
小内侍惨叫一声，飞了出去，一头砸在柱子上，没了声息。
苏离眼光一闪，朝万久福看去。
万久福却没事人一般，阴笑着站起来，“这东西送的可真是及时，苏将军，您说是不是？”
苏离并未说话——费鸣拿来的到底是什么？
万久福伸手，意欲扶他，“不若将军同杂家一起去瞧瞧？”




凤倾九重 第二百四十四章 挑拨
苏离扫了眼万久福那枯如柴枝的手，笑了笑，强撑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千岁殿的院子里。
费鸣果然手捧个盒子站在那里，一眼看到苏离，忍不住便上前一步。
却被两旁的数个内侍拦住。
他恨恨地看了眼左右，才朝万久福举起那盒子，高声道，“万公公，您要的东西，就在这儿！烦请放了我家将军！”
万久福拢着手，也没多问，只扫了眼费鸣手里的盒子，点了点头。
有内侍接过，躬身送到万久福跟前。
万久福伸手，打开一瞧。
身后，苏离暗暗皱了皱眉。
“啪。”
万久福关上盒子，笑了起来，回头看苏离，“将军，这东西，送的可真是及时呀！是不是？”
不是及时，而是时机……
苏离不动声色地回以一笑，并未说话。
那边费鸣又高声喊，“万公公，东西您既然拿到了，那就能放了我家将军吧？”
万久福的目光陡然阴森，朝费鸣扫去！
费鸣一僵。
一旁的苏离上前一步，拱手笑道，“万公公，叨扰数日，不胜惶恐。苏某告辞了。”
万久福又看向苏离，眼神阴冷得似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
随即，缓缓一笑，“将军慢走。”
费鸣大喜，连忙推开两边，站到台阶下，伸手要扶苏离，却被他眼神制止。
及至走出千岁殿许远的路。
苏离才再也遏制不住，猛地张口，‘噗！’再次吐出一口黑血来！
“将军！”
费鸣连忙扶住他的胳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这是缓解的药，您快吃了！”
苏离看着瓶子，眉色冷沉，“哪儿得来的？”
费鸣以为他问的是解药，忙道，“跟那东西一起送来的。”
苏离朝费鸣看去，已见了怒气，“是谁送来的？”
费鸣看他神色，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几分，“太子。”
“你！”
苏离猛地瞪向费鸣，刚要开口，却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嘴里的血，止都止不住！
费鸣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硬生生的汉子，愣是带着哭腔说道，“那万久福久未捉到将军的把柄，这一次逮着了，必然不会轻易放过！瞧着将军如今的模样，便也知您这两日受的折磨！属下担心将军安危，当夜便潜入东宫，想去寻那东西……”
苏离瞪眼。
“可谁知，那鬼太子就跟早料定了属下会去一般。属下一进去，就正好被龙卫给抓了个正着。本以为是必死无疑，不想，他们却只将属下赶了出来。属下本以为是走投无路，却不料，今日一早，又有龙卫，将那东西，并一粒解药送了过来。”
苏离哑着嗓子斥他，“你就没想过，太子为何要主动将这东西送过来？”
费鸣僵了僵，低头，“属下自然是想过！只是……那龙卫却说，若是属下再不将东西送来，只怕万久福，就要给将军喂……千金媚了！”
千金媚！
苏离神色陡变！
那黑色茶盏里的，竟是让萧厉珏变得这般鬼魔不堪的千金媚？！
他攥紧手指。
半晌，无声地摇头，“这样大的一场局，到底……是我输了。”
费鸣猛地抬头，“将军，只要我说东西是我偷来的，万久福必定不会怀疑……”
可话没说完，却被苏离打断。
“东西是太子拿着了，你知我知，万久福也知。从太子手里偷东西？你以为万久福能信？”
费鸣皱眉，“可是……太子将这东西送来，难道只是为了挑拨万久福对您的信任？”
“信任？呵呵。”
苏离此时的脸上有些灰败，笑起来的模样不复温雅，反倒多了几分凄凉。
“万久福本就不信任何人，又如何需要挑拨。”
费鸣这就不解了，“那鬼太子此举，到底何意？”
苏离笑了笑，看着东宫的方向，声音哑淡，“他是要，毁我十几年的心血布置。”
“什么？！”
费鸣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一下站起来，拔出了刀，“属下去跟他拼了！”
刀柄握得直颤，却没有跨出一步。
气急一时愤言，他怎不知，以他的身手，莫说找萧厉珏拼命了，连他的近身，只怕都靠近不了！
苏离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自嘲悲凉，闭了闭眼，摇头，“只不过一着算错，便被他……不愧是鬼蜮幽冥里厮杀出来的人，这番玩弄棋局的手段，呵，确实厉害。”
“将军……”
费鸣眼眶发红地看着他，满脸的愧疚自责懊恼。
苏离却笑了笑，再没说一句话，转身朝那宫苑深深的小道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