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抚掌笑道:“明白了,元长此论方为至理,要不便叫《伦理训类》?作为自家关起门来教育扁罐漏勺的闲言碎语之总结,如何?”
蔡京见苏油听了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为苏油一转眼就能想到如此巧妙的方式而惊叹:“此法妙极,蔡京有幸,先得窥夫子之道,夫子莫以为蔡京希望独专,一味阻碍就得了。”
苏油此刻心里只感到无比的滑稽。
不光光是因为刚刚和真实历史上著名的大奸臣掰扯了半天道德,最后还采纳了他的建议;
还因为他想到了后世一本书——《朱子语类》。
《朱子语类》那部书里边,很多话几乎就是纯白话。
比如“人只有个心,若不降服得,做甚么人!”
又比如“人精神飞扬,心不在壳子里面,便害事。”
又比如讲论语:“曾子三省,看来是当下便省得,才有不是处,便改。不是事过后方知始去改,省了却又休也。”
苏油对程朱理学是不怎么感冒的,但是现在自己要推行自己的思想,却要模仿南宋景定四年出版的朱熹与其弟子的问答语录汇编,实在是太特么……
这不光是要换了人家得菜,这是连人家做菜的锅都要搬走,都不知道从何吐槽起了。
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方法,却是如今宋人最容易接受的方法。
苏厨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省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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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省费
蔡京对苏油如此重视这部书的目的却有些误会,安慰道:“国公一直以事功取名爵,陛下终究还是要大用的,这一节,天下无人不知。”
这话说得苏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奸人永远是奸人,以为自己担忧被君王忘了,守制期间还不消停,着急忙慌写书就是为了找机会让赵顼记得自己。
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你想哪里去了,说说朝中的动向吧。”
蔡京说道:“朝廷动向嘛……蔡确的建议,国公如何看?”
九月,蔡确对赵顼建议,鉴于宁夏已固,青唐已安,陕西四路西军正军需要考虑出路了。
新军的威力已经大显,国家军队改革势在必行。
因此请赵顼将西军中的将领召到皇家军事学院,接受新式军事思想教育,举办“高级将领培训班”,同时将旧军大部转业安置,充实宁夏路人口,调整巩固边防,改造玉门关到于阗的交通线路,设立寨堡,驿站,巩固新得地区。
将西军剩下的精锐予以整编,重新按照新军建制组建,减少军费开支,提高战斗力。
于此同时,对于国家重点地区如蜀中、两浙、河北、南海,也将效仿京中、河西,调整军制,汰换旧军,组建新军代替。
这项建议从明面上看,应该说对大宋是有好处的,大宋的军事,也的确应当朝这个方向发展。
但是在短期内,这样做却也起到了暂时解除西军将领对军队控制权的效果? 而且可以看作蔡确意图对军事染指的先兆。
其目的是什么?
不过苏油并不担心:“军机处的人员更换了吗?”
蔡京对苏油的政治敏感性相当满意,笑道:“陛下曾有意让高使相主事,但是据说被太后否了? 改用了王韶? 而章楶调任南海? 接替王学士。”
“高使相如今只管军机处教育厅,皇家军事学院山长。”
这个安排很合理,军事学院进了一帮悍将? 让苏油不由得想到《亮剑》里边李云龙、孔捷、丁伟三位军长? 在南京军事学院里边闹塘鱼一样的表现。
也只有高遵裕这尊大佛才镇得住。
蔡确这番作为,捞取不到多少好处,最多就是安插提拔一些人手。
但是新军本身是个大熔炉? 他们的服务对象很明确? 就是国家和君主? 而不是任何人的私人力量。
就连苏油? 都只能从侧面? 用天理人情? 天心人心那套理论去影响他们。
在君王利益和国家利益相一致的时候,任何私人想要插手新军,都是妄想。
蔡京说道:“军机处蔡确是插不进手的,毕竟资望太浅,而且也没有军事建树。不过他此举肯定别有目的? 只是一时猜测不透。”
苏油说道:“只要对国家有利? 猜不透就别去瞎猜。朝廷要开科举了? 蜀中的人才你看好了没有?”
蔡京笑道:“蜀中出类拔萃的? 家氏兄弟,还有王当,程之邵几人? 这次科举把握比较大……欸!说起来,好像还都是国公同窗?”
苏油想起当年在学宫的日子,不禁莞尔:“不但同窗,程懿叔还是我表侄儿。那一会儿你下山的时候,麻烦替我给他们带一份仪程,算是个意思。”
说完看看天色:“夫人也快要回来了,昨日打了一头麂子,捕得几只野鸡,还带着漏勺采了一筐蘑菇,那我们就小鸡炖蘑菇,山笋炒麂子,再尝尝我种的菜!山蔬野馔,不成敬意。”
蔡京大乐:“如今要吃到国公亲手料理的美食,那可是不容易,今日蔡京可算是来着了!”
……
十一月,乙卯,太白昼见。
辽国,五泉行宫。
耶律洪基在大发雷霆:“私铸铜器屡禁不绝,你陈义干什么吃的?!”
参知政事陈义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臣罪当诛,铜器利润太大,宋国二十五万贯岁币,实在经不起消耗。”
耶律洪基怒道:“朕的钱财,都哪里去了?莫不是被尔等贪墨?”
陈义赶紧申辩:“臣等鞠躬尽瘁,万死不敢!陛下,去岁白灾,朝廷赈济鞑靼诸部,实在是耗费了不少,还有黄龙府女直也在扶持,听说他们又败了……”
耶律洪基坐在虎皮大椅上,闭着眼睛,用手揉着太阳穴:“如今只说如何解决,冬捺钵的蕃部赏赐颁不下去,大辽失了体面,你陈义合族,怕是难逃罪责。”
陈义说道:“于今之计,臣思忖着……可否先跟沿海诸郡商贾相借,等南朝的岁币过来,再还与他们便是。”
“我?”耶律洪基的暴脾气又上来了:“我与商贾借贷?!这就是你陈义的主意?!”
陈义一脑门子冷汗:“不借的话……那就售官?”
耶律洪基一脚将陈义踹倒在地上:“十五万贯赏赐!得授多少官?你陈义参知政事一职,值不值这个数?”
“不不不……”陈义吓得连连摇头:“陛下,其实这事情还是雪灾引起的,我朝南方开明,多用绢钞,北方游牧,多用铜钱,朝廷所存,也多是铜钱。”
“雪灾一起,朝廷要救灾,就需要购入大量的粮食布匹,因此大量铜钱,便流入南方。”
“还有……还有就是观象台,宋人虽然援助了我们数十万贯,但是我们也要自掏一部分才建得起来。”
“哪怕是室老仿制了不少机械,但是泥石土方,配套的各种仪器机械,星台,宫室,总也是少不了的……也,也得近百万贯……”
“这些东西,也多来自南方,都是用朝廷的铜钱换取的。”
耶律洪基又怒了:“那你们为何不用绢钞?”
陈义嚅嗫道:“因为……因为天象台很多设施,依赖南方,也有包给宋人干的,或者从宋国购置。”
“绢钞只在辽国和獐鹿二岛通行,之外的宋人,他们是不收的。”
“南方本来有绢钞可用,铜钱对于他们可有可无,得到铜钱后,他们立刻便会化成铜器。”
“因为豪滑们都知道,我朝铜币与铜器差额巨大,化钱为器,他们可以赚取更大的利润。”
耶律洪基咬牙道:“这就是没办法了?你们非要逼朕动刀子?”
“不不……”陈义赶紧摇头:“绢钞方便,自有其好处,只要……只要这次捺钵冬赏,也改用绢钞,就没有问题了……其实就是个习惯问题。”
耶律洪基沉吟片刻,皱眉道:“那绢钞能足数吗?”
“足数!”陈义赶紧回答:“绢钞我朝绝对足数!正好南朝遣使与我们商议,问能不能够一次印发五年的绢钞,以便降低印刷成本,陛下我认为此事可行!”
“哦?”耶律洪基说道:“他们降低成本,对我们有没有好处?”
“当然有好处!不然臣也不会来求请陛下。”陈义赶紧说道:“每印发一次绢钞二十五万贯,我大辽要给南朝两万五千贯的那个……代印费,去年增发到七十五万贯后,这笔钱可就太多了,为臣每次都给得心疼啊。”
“因此这次臣与宋使商议,我大辽一次印足五年之用,只给他们两年之费。”
“这样大家都有好处——他们降低印刷成本,省去年年繁琐;而我大辽,则能整整省却二十二万五千贯!”
“如此一来,我们不但将带印费减省五分其三不说,还能一次纳入近四百万贯绢钞存于国库。仓促之际可以腾挪借支,难道还怕支应不下来一场捺钵?”
耶律洪基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下来:“办事倒是勤谨,能从宋人那里抠出这么多费用,也算是功劳一件。”
“不过寅吃卯粮可使不得,此次捺钵乃特事特办,等明年岁币收到,还是要将铜钱折入库里,明白吗?”
“明白,还是陛下英明!”
“领五千贯赏赐,滚下去好好办差,越是遭了灾,这捺钵越是要办得体面,不能虚了气势让边蕃看轻,明白吗?”
“臣遵旨!”
苏厨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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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归来
十一月,戊辰,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司马光修《资治通鉴》书成。
合三百五十四卷,历十九年而成。
后光病《目录》太简,更为《举要历》八十卷而未成,又别著《历年》二卷,《通历》八十卷,《稽古录》二十卷。
至是上之,降诏奖谕,赐银帛衣带鞍马。
帝谓辅臣曰:“前代未尝有此书,过荀悦《汉纪》远矣。”
以司马光为资政殿学士。
校书郎、前知泷水县范祖禹为秘书省正字;
时刘恕已卒,刘攽坐废黜,故不及。
刘攽为人疏隽,不修威仪,喜谐谑,数招怨悔,终不能改。
以讽刺新法不便,之前被贬曹州,因此这功劳没他的份儿了。
庚寅,诏门下、中书外省官同举言事御史。
以河东,河北水,并蠲洺庐会三州税。
是岁,秋宴,帝感疾,始有建储意,谓辅臣曰:“来春建储,其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
又曰:“待苏油制毕,并举其事。”
这个月,辽主捺钵于五泉,诏改明年元曰大安,以王绩知南院枢密使事,陈义为中京留守。以枢密直学士杜公谓参知政事,赦杂犯死罪以下,改庆州大安军曰兴平。
蔡确机巧,见赵顼有用司马光、吕公著、苏油之意,开始给自己找退路,对邢恕说道:“上以君实为资政殿学士,异礼也。君实好辞官? 蔡确晚进,不敢进书相劝。和叔你出于学士门下,宜以书言不可推却之故。”
邢恕平日里也就是在蔡确面前吹嘘? 其实哪里敢跟司马光写这样的东西? 不过恩主有命? 只好写信给司马康,将蔡确的意思讲了一遍。
司马康转告了司马光,司马光笑而不答? 对资政殿学士一职? 再辞而受。
……
两浙路,杭州市舶司。
冬夏两季,是市舶司极度繁忙的时候。
六月大量海船要涌来? 十二月大量的海船要出港? 中间备货? 验货? 保管? 托运? 保险,税收,发卖,入账,防盗防火防四只脚的老鼠和两只脚的老鼠……诸多事务搅得刚刚来到这里的王中正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市舶司的人都是做老了业务的? 尤其是杭州市舶司? 是大宋最大的一个外贸港口? 当年苏油早就给市舶司立好了规矩。
虽然繁琐细致? 但是严格执行下来,这么些年倒是运转得井井有条。
王中正现在有的是钱,而且都是被洗白了的合法收入? 因此他就算一文不贪,都已经花不完了。
现在他要的是名声,在九原路创下的万家生佛的名声。
一个中官能得到这么好的声誉,尤其是对王中正这样的贪污犯来说,简直就是特么气运逆天了。
于是王中正飘了,他要告别以前那种腐败生活,重新做人,向前辈楷模秦翰秦老公学习。
秦翰也是中官武臣出身,一生勇猛战斗,被创四十九,获得巨大声誉之后回朝,却又温良谦谨,轻财好施。
宫中长辈们说起秦老公,那都是啧啧艳羡,当年秦老公逝世的时候,汴京城里禁军百姓,无不嚎啕痛哭,扶棺相送;朝士大夫,莫不叹息感慨,纷纷作诗祭奠。
一个中官,在中官被严重鄙视打压的宋朝,混到这份上,你敢信?!
王中正觉得自己的履历和秦老公很类似,他也已经走完了秦老公那样光荣的前半生,而且运气比秦老公好,十几年征战沙场,愣是皮都没有碰破过一丁点。
这份福气需要好好珍惜,他也要温良谦谨!他也可以轻财好施!他也要死后万人扶棺相送!
当年听说王中正的这个理想,苏油都笑尿了,王中使你志向固然可嘉,不过前路上,却又一头秦翰秦太尉不曾遇到过的猛虎啊……
王中正赶紧问是啥。
苏油认真说道,那就是太尉你心头的贪念。
尤其是杭州市舶司,那是金山银海,你本性贪财,陛下为何偏要放你在那个地方?
你品,你细品……
王中正噗通一声就跪了,国公你看在同袍好几回的份上,无论如何,拉老王这一把啊!
苏油将王中正扶起来,很简单,倡廉明志!
你现在又不差钱,那些首尾我都给你料理明白了,你现在的钱财都是多年的军功和多年的积蓄,都跟你家中供奉的金佛一样干干净净。
所以你要倡廉,而且千万小心连带责任,因此不能被手下所蒙蔽,一定要狠狠的监督他们。
条款都在那里摆着,关键就看执行,你要睁只眼闭只眼,那就孝敬不断大家开心。
但是你要清楚,这些孝敬和开心,大头都是陛下的钱袋子里边淘出来的,对官员还好说,对太尉你,那就叫家贼。
家贼啥意思懂不?吕嘉问那种将家里东西往外搬,让家族不得好的,就叫家贼。
只要你把“贪”这头猛虎给治住了,然后再来给大家搞好福利,那你不但能得到秦太尉温良谦谨,轻财好施八个字的名声,还能站到比他还高的高度。
沐贪泉而贞心不动,处金穴而清节无亏!
这才是古往今来第一大中官,别说百姓朝士大夫,官家太后都会为你动容!
王中正是真被洗脑了,来到杭州市舶司啥都没管,就是狠抓监督管理。
对自己的人品,自己都不放心,于是规定,监督从自己开始。
又怕市舶司的人不敢管自己,干脆一咬牙请了旨,要赵顼从御史台派了国家级检察班子进驻市舶司,专事监督,不受市舶司管辖,只对赵顼负责。
赵顼收到王中正的请奏都惊着了,王都管这是生佛都做得不过瘾,竟要做中官里边的圣人?!
其志可嘉,大手一挥,准奏!
不用担心自己犯错误之后,王中正开始转而抓管理,提升对官吏的福利和对商贾的服务。
市舶司要弄福利实在是太简单了,随便来个引导入港,建几个仓储区,搞点物资补给之类的三产,比如罐头厂火腿厂什么的,就已经不要太滋润。
王中正是中官出身,抓服务那就更是老本行。
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有钱的是大爷,比如我,值当如此伺候。让人掏钱,总要让人家掏得舒服嘛。
话虽然丑,但是效果很不错,市舶司的业务可谓蒸蒸日上。
今天要来的这位可是真正的厉害人物,如果说市舶司是陛下的钱袋子,那这钱袋子的口子,就攥在这位手里。
王韶已经过了六十五,再不召回,只怕要死在南海。
赵顼的意思很明显,让王韶在军机处干一届,王学士就可以光荣致仕,安享晚年了。
王韶开疆拓土之功,仅次于苏油,以文臣干武事,开青唐,守南海,干得风声水起。
跟苏油不同的是,王韶善于利用形势以弱克强,不光是战略大师,还是战术大师。
在传统武臣心目中,蜀国公就会打呆仗,赖皮仗,欺负人仗,不厉害。
王学士才是偶像,是孙吴再世的全才。
同样的,王韶也是王中正的偶像,因此今日知道王韶要到来,早就屁颠屁颠地来到港口等候。
不多时,一支六艘军舰组成的舰队出现在天际,港口瞭望哨上的哨兵屁滚尿流地跑了下来:“大帅!发现左旋螺号!就跟在泰山号的后面!”
“什么?”王中正不禁大喜:“看清楚没?”
“看清了!四立桅俩前桅外加一个大烟囱!真真的!”
“好!”王中正转身就想向电报局跑,想了一下又站住,叫手下书记:“去,赶紧跟汴京城军机处,成都府,钟山理工学院,上海务,四通商号总部发报,告诉他们,左旋螺号回来了!赶紧去!”
苏厨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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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消息
当先而来的,是南洋舰队的旗舰,长达一百五十米的泰山号。
纵帆船就好像是自然界中的鲨鱼,几乎就是大型帆船的终极形态,一次进化到位,再不用改变。
不过中间的小改进却是不断在进行,但是大平台却已经完全定型。
如今的泰山号,在海水下的部分包覆了铜皮,定期进行更换。
目的不是为了加固,是因黄铜对海洋生物有毒性,可以防止海洋生物附着其上,降低船速,另外也可以防止船壳被海水侵蚀。
中国海船有神器——油漆,远比他国海船经久耐用,泰山号至今仅进行过两次大修,却一直都是南洋水师的移动堡垒,海上中坚。
市舶司两艘小船开了出去,领航员登上大舰,引导舰队入港。
这个时间会很长,因此舰上很快下来几个人,先行搭乘着小船向港口驶了过来。
王中正举起望远镜观瞧,终于见到小船顶层甲板上,一个紫袍官员身后的几个年轻人,放下望远镜直跺脚:“长生天保佑!可算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赶紧再去电报局个人,再发一封,就说二六团练,苏朝请,陈通直,尽皆无恙!”
终于,小船靠上了趸船,王中正来到跳板边上,伸手迎接自己的偶像下船:“王学士来来来下官扶你……”
王韶笑道:“官家要你到杭州来享福,你却大搞廉政,不像是西边的那个王中正啊。”
王韶是老西北,底下这帮将领监军各自是什么脾性,可以说了如指掌,王中正这种黑材料深厚的中官,在别人面前可以装,在王韶面前那是装不起来的。
王中正老脸一红,伸手扶住王韶:“人家国公都说了,浪子回头千金不换? 还不兴人学好了?学士可要给下官留点脸面……”
王韶哈哈大笑:“在南海听惯了当地人拗口的语音,你这口音啊,怎么听怎么对味儿!对了还没介绍……”
“还介绍什么呀!”王中正对着几个年轻人就抱怨上了:“几个小郎君做下了泼天的事体? 这就是官家看重? 着实遮掩? 要不然啊,朝中可都要闹出大地震了!”
“这小一年可遭罪了吧?你说你们都是怎么想的!等进京见到了官家,再好好谢罪吧……”
“谢罪?谢什么罪?”王韶却是护短:“当年我中得进士之后辞官不任? 流浪青唐十年? 才有了平戎策,我看大宋如今的年轻人里,难得有孝奕、扁罐、椅子这份志气!”
“哎哟学士你可就别夸了!”王中正领着几人跨过趸船朝岸上走:“还志气? 左旋螺号可是大宋第一等的大机密……”
上岸之后? 王中正领着几人进了港务处的一个小房间:“再等一下? 等做完手尾咱们再出去。”
几人都是莫名其妙? 不一会儿一名新军服色的小中官跑了过来? 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包裹:“都管? 取来了。”
王中正接了过来,然后左右看了看,对小中官说道:“你先出去,守在外头。”
“是!”小中官敬了个新军军礼,转身出去了。
王中正这才将包裹递给赵孝奕? 低声说道:“这是陛下的中旨? 日期是元丰七年二月十五? 内容是密令二十六团练? 苏朝请,陈通直接管左旋螺号,进行长途试航。团练你收好了。”
王韶看了看王中正? 又看了看三个娃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扁罐!你敢盗船出海!你胆大包天了你!”
扁罐立刻指向赵孝奕:“孝奕哥是船长,是主犯,我们最多是协从!”
“少来!”扁罐的甩锅行为岂能瞒得过王韶这样的老狐狸:“二十六团练知道怎么行船?再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椅子行止彬彬,跟他爹娘一样喜好学问,压根不会想要做这样的事情。”
“就你这野小子!跑不了!”
王中正赶紧焦急地摆手:“小声点几位爷,官家都给你们打了遮掩,就别在这上头掰扯了,反正走到哪里都说是奉内降指挥行事,咱的确有诏书在手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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