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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而大军再次折返,或攻击睦州的青溪,绥安;或攻击杭州的昌化,于潜。”
“如此至少可得歙州全境。向西可以威胁大宋金铜根本之地永平监,银山场;向东威胁大宋最繁华的杭州,钱塘。”
“要是能翻越天目山,甚至可以直下湖州,长兴!此举虽然冒险,但是真要成功,两浙路的天,就都是明公的了!”
“这就是孙策,钱镠的立国之资!”
“就算不成,我们也可以东守大鄣山,西守祁门,将歙州稳稳拿在手里,再与朝廷讲和。”
“‘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样也有身价和本钱。”
“明公,如今歙州新太守尚未到达,正是我们的机会!无论如何,也比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强得多啊!”
叫天齐也是老于行伍之人,对歙州的地形了然于胸,魏崇一边说,他便一边拿毛笔在黄草纸上涂抹勾画,待到魏崇说完,一幅完美的短期战略规划已然跃然纸上。
将笔往几案上一拍:“好!秀才你简直就是他娘的张子房!早两年你怎么不说?!”
魏崇讪讪地笑道:“这不是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嘛。早两年周围的官儿们多乖?咱在山上享福收孝敬不好吗?”
叫天齐哈哈大笑:“那就叫齐弟兄们,咱这回砸锅卖铁,下山玩一把大的!”
歙县,县令刘世光担忧地看着先期赶来的百人小队:“使臣,小县卑陋,战具不修,数月前才遭过一次攻伐,多赖杨公集合乡兵,死守溪口,仓廪方得保全。”
“如今杨公已去,新太守未至,歙州没有主官,大家各行其是,盗匪又如此猖獗,区区百人,怕难以敌手啊……”
为首之人正是张麒和石鍮,张麒笑道:“少保说了,歙县只负责当面防守,只要守稳溪口,便是有功,我们也不劳县令组织战力,只带民夫按我们的要求,挖出壕沟,将积土装入麻袋搭建到壕沟之前,便无事了。”
县令急得直跺脚:“一道低矮泥墙,怎么挡得住叫天齐的人?他们可有八百多人!”
张麒拿这县令没办法:“你要这样想,有我们在前面抵挡,总比连抵挡都没有好不是?就几天时间,少保大军就到了!”
县令都要哭了:“你们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叫天齐精于行伍,手下一文一武,都不是等闲,与普通打家劫舍的盗匪不一样!”
石鍮说道:“那这样,县令你要是觉得不把稳,自己再去组织乡弓手,义勇,仓曹,做我们的后盾预备,好不好?”
县令心一横:“是祸躲不过!不过事后要是侥幸得活,我要上书朝廷,弹劾少保处置失当,在歙州主官未至的情况下,激怒盗匪下山劫掠之罪!”
说完拂袖而去。
石鍮对张麒说道:“七哥看到没?这就是大宋的官,自己守土不力,反倒怪别人对盗匪不够好。屁股该坐那边都搞不清。”
张麒摇头:“没办法,文恬武嬉太久了,这种风气要纠转,还得慢慢来。说到底这还是个成本问题,地方武装养起来,对县里也是很大的负担。”
“剿匪这种事情,本来就该是军方的职责,而军方俸禄低下,缺额严重,了无战心,打起来根本就不是悍匪的对手,才会出现十八名匪徒就能穿州过府的奇事。走,再去看看阵地。”
……
再说叫天齐的队伍,他与洪孟公魏崇下得山来,让魏崇带着一百多老弱,分兵去了大障关,准备出关造出声势,逼迫杭州收缩兵力。
而自己与洪孟公,带领着手下六百多精锐,趁此时间,朝歙县扑来,准备一举夺下这里。
歙县两面临水,位于绩溪与浙江上游河段,被称为新安江的河段的交接处。
从新安江渡河是不大可能的,水面较窄的绩溪渡口,才是首选。
两人带兵顺着大路一路向西,沿途村子的人早就跑光了,不过给养不缺。
这里有养鱼的传统,稻田里水产丰富,不少人家还有带不走的存粮。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以往每次下山,都能挟裹一些丁壮入伙,壮大声势,而这次,丁壮们却全都跑了。
好在几乎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抢了几户大户的粮仓后,队伍饱餐了一顿,乌泱泱地朝着绩溪杀来。
绩溪上本来有一座木桥,如今木桥已然拆毁了一半。
溪口对面静悄悄的,看来大军行动迅速,歙县方面只来得及拆掉半座桥,压根没有来得及别的动作。
叫天齐和洪孟公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欣喜,看来这轮进攻,把握很大。
很快,十来条竹筏修造起来,叫天齐让百人上筏,先过去占住渡口,然后接应后续大部队。
应该说叫天齐还是有章法的,然而就在竹筏快要接近对面堤岸的时候,渡口上方,几处堆放着桥梁木料的地点,突然冒起了一些淡淡的白烟,紧跟着几十声鞭炮一样的脆响传过,在溪谷中回荡,惊起无数鸟儿。
竹筏前头,举着临时拆卸下来的门板,用作盾挡在前边的匪徒,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在水里,将竹筏上惊慌失措的其他人,完全暴露在渡口上方守卫者的视线范围之下。
这下就热闹了,对岸的爆响陡然变得密集起来,竹筏上的人如同下饺子一般跌落溪中。
叫天齐冲到岸边狂喊:“冲过去!到了对岸找地方躲避才得活!”
然而竹筏上的匪徒们已经被这法术一般的阵仗吓懵了,在竹筏上狂呼哭喊,几艘竹筏疯狂地往回划,几艘甚至都忘了控制,在溪中打起转来。
会水的,疯狂地跳进冬日里冰冷的溪水,疯狂地往回游。
对面又是一阵爆响,又一批匪徒跌入水中。
洪孟公眼力尖,瞅见对面一个隐约的人头晃动,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对准了这边,冲上前去将叫天齐扑倒,然后倒拖回来。
叫天齐刚刚站立的地方周围,咻咻地溅起几点土花。
一名匪徒好不容易游回,刚刚在水里站起半个身子,胸前就开出几朵血花,然后一头栽倒在溪中。
叫天齐吓得两腿连蹬疯狂后退:“妖术!妖术!”
对岸的爆响开始放慢,但是明显有了节奏,收割竹筏上慌乱的人命,效率却更高了。
没多大功夫,十艘竹筏上除了趴着不动的匪徒,其余都落入水中。
只有水性和运气较好的二三十人回到了岸上,剩下的都变成了尸体,在溪中弥散着鲜血,缓缓向下游漂去。
对岸的官兵心肠很毒,爆响声再次响起,将竹筏又清扫了一遍,才任由竹筏向下游漂去。
这一次岸上的人都看得清了,除了竹筏上噗噗的声音,竹筏周围还溅起一些小小的水花。
叫天齐一把抓过一名受伤的匪徒,拔出尖刀在手下的惨叫声中,从他肩膀伤口里剜出一颗变形弹丸:“不是妖术,是器械!”
洪孟公将弹丸接过,抽了抽嘴角:“什么器械,这等厉害?”13





苏厨 第七百七十六章 夜战
第七百七十六章夜战
叫天齐毕竟是枭雄之性,心中还在还在突突乱跳,却已经有了计较:“哥哥,这等物事,料来对面也不会太多,夜里从上游选水性精熟的人马摸过去,将那些东西抢到手里,天下之大,你我兄弟哪里去不得?!”
洪孟公点头:“那我亲自带队去上游,等天黑之后摸过去,器械再精良,那也得看什么人用!就正军乡勇那帮德性,刚好给咱哥俩送菜!”
叫天齐盯着对岸的木料堆积场:“不知道老三那里,能唬住苏少保多久,哥哥,咱们得抓紧。”
洪孟公拎起长剑:“我这就去点兵!”
张麒放下看向对岸的望远镜,有看了看天色:“小石头,他们分出一队去上游了。有三四十人,领头的是个大胡子道人。估计是想趁夜里摸过来,别人能跑,他可不能跑了。”
石鍮拎起神机铳:“那我去把弦挂上,一二三队,跟我来!”
阵地上撤下了三十号人,跟着石鍮去了。
县令这才偷摸着上来:“半渡而击,这一阵小郎君杀得精彩!城里百姓送来一筐面饼,一头烤羊,慰劳各位军爷。”
张麒回头对看着烤羊流口水的军士们招呼:“少保的军令,新军谁敢对百姓胡乱伸手,定斩不饶。”
军士们都是点头,眼睛还看着烤羊。
张麒想了下,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币交给县令:“这个拿去,算是咱们买的,兄弟们,吃!”
县令还想推脱:“这个……郎君就不用了吧,这也是城中百姓一番心意。”
张麒摇头:“军令如山,别的还好说,这条规矩,雷打都不能动!”
将银币塞到县令手里:“你也别闲着,赶紧带衙役们去下游,将盗匪尸体打捞上来,那些可都是军功。”
“要是还有没死的漏网的,都要捆扎了送去牢里,等大军到来后处置。怎样?不准备弹劾少保了吧?”
县令上手就扇了自己一耳光:“早知道有小郎君这样的神兵,我还担心啥?”
说完嘿嘿赧笑:“那小郎君我就不耽误你料阵了,这就下去组织乡勇。咱对阵不行,这种便宜可还是会捡的!一会儿我让县尉过来,有啥需要的,尽管开口!”
……
半夜,码头上来了一队民夫,在滩涂上一阵忙活,点起了十来堆篝火,将整个溪口照的通明。
叫天齐恨得牙痒痒,不过隔着绩溪,也那人家没有办法,只得看向上游,希望洪孟公能够得手。
为了增加袭击成功的可能性,他又给洪孟公补充了一批人手,将会游水的手下全都派了过去。
同样的,张麒也料定叫天齐不敢从码头过来,又分出三个小队队支援石鍮。
三更时分,约有两百名盗匪渡过绩溪,摸到了对岸。
洪孟公带领着他们,悄无声息朝下游渡口杀了过去。
前头有一处村子,村头是几幢黑洞洞的茅草房子,看样子是一处鸡毛店。
洪孟公没有换下水靠,一身漆黑:“杀过这里,官军远射的器械就没用了,兄弟们记得拿出一身的狠劲,贴近身肉搏。是吃肉是吃土,就看这把,记得了没?”
跟从过来的都是猛人,闻言皆狠狠点头。
洪孟公一挥手:“上!”
几十条人影窜起,向着黑黢黢的村落扑去。
一名叫张五的匪徒,进了水的鞋底不得劲,在奔跑过程中一个打滑,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就在他倒地之前,前方地面突然爆起数团恐怖的火光,紧跟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大地都震得抖动起来。
让他心胆俱碎的,是前方兄弟们的身影,在火光里一个个高高抛起,四分五裂。
不知道谁身上的一条大腿,打着旋,横飞到他的身前,“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啊”张五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要了命一样大声嘶喊出来,丢下手里的刀子,手忙脚乱就要往后爬。
白天在河边那种令人心惊胆颤的鞭炮声再次响了起来,火光里就见往回狂奔的兄弟们,被一些带着嗖嗖呼啸的东西追上,然后惨叫着栽倒在地。
该死的鞋子再次拖累了他,刚爬起来又跌倒了。
屋子后边掠出了几队人,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在行进中很快成为三行队列,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家伙。
一声尖锐的金属口哨声响起,紧跟着,一排火光闪过,张五身边又倒下了十来人。
然后第二排越众而出,一声哨响后,又是一排火光亮了起来。
耳边砰砰的声音响成一片,张五忘了自己是在战场之上,感觉陷入了一场好像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魇,侧躺在地上缩成一团,抱着头屎尿齐流:“别打了!别打了!”
每一排铳响过,张五就会狂抖一下,直到一双小腿裹着绑腿,蹬着古怪皮靴的大脚站在他的脑袋旁边,张五才吓得又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一支古怪的尖刺对准了他的眼睛,就听一个声音说道:“别管这些,将盗匪压回溪边,震天雷招呼!”
古怪的尖刺收了回去,张五还在地上失神地呢喃:“别……杀……别杀……”
皮靴很快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张五听见了前方兄弟们怒吼的反扑声,二当家洪亮的骂声,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风紧扯呼”的切口声,二当家“拼了!”的狂怒呼喊声,噼噼啪啪朝水边狂奔的脚步声……
最后,溪边传来一串“轰隆!轰隆!”的bào zhà声,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噩梦结束了。
过了好久,张五才抬起头,只见在他周围,全是倒地的兄弟,从村口到大路,除了他一个活人,躺下了一地的尸体。
然后那支鬼魅一样的灰衣服队伍又回来了,两人一组,一个警戒,一个将手里古怪的尖刺,狠狠扎进地上躺着那些尸体的胸膛。
有些兄弟明显是还没死透,刺qiāng入胸后,还发出一声惨叫。
几个装死的跳了起来准备逃跑,转眼就被啪啪放倒,然后被灰衣军士赶上去,狠狠地补上一尖刺。
张五突然福至心灵,高举双手:“降!我降了!我投降了!”
……
上游几声闷雷般的巨响,紧跟着那恐怖的鞭炮声再次响成一片,在静夜里听着非常清晰。
一直紧张等待的叫天齐心中猛然咯噔一声,糟了。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过多久,对岸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浓烈的硝烟味道,顺着溪谷传了下来,即使这么远,依旧刺鼻。
很快,上游还未过溪的手下奔了回来:“大当家的,官家厉害,扯呼吧……”
叫天齐骂道:“二当家呢?!”
“没了!”手下跪倒在叫天齐身前:“二当家没了!我们看着弟兄们被官军逼回到溪边,然后……然后坡上丢下几个瓶子,轰隆几声,对岸的兄弟全放倒了!二当家……也倒了!”
叫天齐一跺脚,积年的老匪也是机警异常:“妈的,这把又蚀了,扯呼,回山!”
来回奔波了十日,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叫天齐一路风声鹤唳,直到重新见到障峰山头,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侧山峰上响起了激烈的号角声,前头涌出一支灰衣红缨的队伍,打着一面旗帜两浙路转运安抚使苏!5




苏厨 第七百七十七章 秋风扫落叶
第七百七十七章秋风扫落叶
一个灰色军服的官员站在旗下,头盔上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没有黄色的装饰。
身边正是平天寨的三当家魏崇,指着这支疲惫的队伍中间一人:“少保,那个就是叫天齐!”
叫天齐拔剑怒骂:“你gou ri de魏老三,出卖山寨,活当千刀万剐!”
魏崇拱手:“魏某乃大宋读书人,岂能与你等猪狗不如的反贼为伍,等这一天多日了!”
叫天齐挥舞长剑:“弟兄们跟他们拼了!砍下魏三狗头,为洪二当家报仇!拿下朝廷命官,咱今天绑一回朝廷的票!”
数百人挥舞兵器,呐喊着冲了上来,狄咏嘴里的哨子一响,宋军前方顿时一阵硝烟一阵爆响。
叫天齐不顾身边飞舞的子弹和倒下的同伴,眼里只有魏崇那挂着冷笑的脸。
突然额头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叫天齐一个踉跄,跪倒在了草地上。
倒地前最后的视线,停留在宋军阵营的后方,苏少保的旁边,还有一个面净无须,粉头花色娘们儿样的中年人。
那人张开了单闭着的左眼,确认目标已经被击中,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古怪玩意儿。
懒得再多看自己一眼,那人低头掰动古怪军器后边一个铁栓,用手指从镗内抠出什么东西来弹飞,又从腰间的皮袋里摸出一枚什么东西填了进去。
妈蛋,那个人应该是监军,老子英雄一世,最后死在了一个没卵子的手里?
叫天齐死了,剩下的顽匪见走投无路,只好投降。
苏油对王中正笑道:“监军好铳法。”
王中正爱不释手地翻看这神机铳:“这一款比老款灵,重心更加合理,管子长了寸许,感觉又精准了不少。”
让狄咏去清理战场,苏油对魏崇说道:“你以后是要从军还是回乡继续读书?”
魏崇拱手:“家中还有老娘,拙荆也等了在下好几年,先得回去看看。”
苏油说道:“要不还是去苏湖吧,或者去荆南,给你换个身份,再给你四十亩地,还有此次剿匪的奖掖。”
“一个选官是跑不了的,以后好好过日子,也可以继续读书也可以做进士。”
“出卖了这么多人,难免没有会寻仇的,这也是为你好。”
魏崇眼光闪烁:“他们都是顽匪,其实可以……”
苏油呵呵笑道:“你想多了,朝廷自有法度,新军也不杀俘虏。当然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建议,你要是不怕,我也可以给你寻个差遣,先在市舶司做个巡检,也是没问题的。”
魏崇到底还是心热:“那待我回乡探视老娘,便来杭州听从少保教诲。”
苏油笑道:“那行,那你先陪同歙县县尉,将俘虏押入大牢。我们还要继续剿匪。”
魏崇去了,王中正在后面呸了一口:“出卖袍泽,读书人心就是黑。”
苏油笑了:“喂!这话骂的人多了啊……魏崇两个月前派人联络我,这次调虎离山之计得行,也是他的首功。”
王中正看着苏油:“说动叫天齐那番言语,是你教的吧?”
见苏油不说话,王中正当他默认了,一跺脚:“就还是心黑!”
整个熙宁七年末的剿匪行动,从歙州开始,睦州,婺州,衢州,信州,一路剿灭了大小盗匪巢穴三十三处,处置匪首七十六人,俘虏释放三千四百人,入狱四百六十二人。
还处置了养匪为患的县令三人,巡检押司一下二十五人,勾结土匪阻碍移民的豪强七家,两浙路两大匪患,叫天齐和刘横虎,被一举荡平。
叫天齐好歹留了个全尸,刘横虎躲在险峰绝地抵抗,最后新军动用了伏虏炮,在大宝贝郭淮的精准打击下,将倚险据守的刘横虎和其手下炸得血肉模糊。
之后利用鄱阳湖水位最低之际,在饶州对鼓山,完成了对两浙路最后一支水匪刘三苗的包围。
刘三苗劫的是铜纲,一千多斤铜料,价值上万贯,那就没说的了,送汴京明正典刑。
苏油完成了对两浙路人民的承诺,新年之前,最后一件大事完成!
这次严打,新军无损一人,也就轻伤了十来个,还多是行军途中造成的。
堪称秋风扫落叶!
以武装到牙齿,军纪严明的近代化职业军队,对付如今的山匪水盗,本来就是胜之不武。
暴露的问题也很多,比如石鍮和张麒,明明给这俩货的军令是稳守歙州,结果两人冒险设了个陷阱,放了叫天齐两百多号人过溪,然后用六十多人的新军将之歼灭。
事后被苏油切责,出发之前就说过,新军来之不易,都是未来的种子,容不得如此行险。
歙州百人队,功劳照样登记,不过临时指挥石鍮和张麒,被苏油行军令押送杭州,关七天禁闭。
这次行动与其说是剿匪,不如说是行军拉练,除了布置军事任务,苏油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巡视浙西诸州,了解当地民情政情,考察浙西移民准备工作。
当地豪强们也就是当当土皇帝,欺负欺负没实力的外官而已,连叫天齐这样的土匪都敢对他们敲诈勒索。
如今天军一到,一个个比见到猫的老鼠还老实,处置几家后,谁也不敢再在这事情上阻挠。
这次行军,还让苏油发现了一个与各路知州们搞好关系的途径——道路交通。
如今的道路太糟糕了,以军用大车的质量,一个月高强度行军下来,都给颠坏了不少。
两浙路转运司如今可不是没钱,于是苏油和知州们商量,你们不是想要拿补贴吗?光卖竹木才几个盈利,干脆这样,咱们修路吧!
第一步就是州与州之间的官道干线,由四通营造基建司为第三方监督单位,州府与转运司为工程发起方和承包方,转运司按照道路施工标准划出每里路程的造价,然后大家造预算打报告给我,大家来赚这个修路钱!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首先是工程达标,其次是造价合理,其三是照顾民生。
每一次工程都有第三方监理,如果出现虚报mán bào,偷工减料,压榨劳工这些情形,那可就好事儿变坏事儿了。
地方官们都兴奋坏了,苏少保给流民隐户找地,对浙西诸州真没啥好处,这下不一样了,这工程款拿得那叫一个合理又合法!
戎马倥惚间,事情也没法说得太细,苏油将浙西官员们的心思勾引得难熬难奈之后,却不负责任地走了,只说年后齐聚杭州再行商议。
部队仅仅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扫荡了浙西,最后在鄱阳登船,经过南康军,江州入长江,中间在江宁府过的新年,与赵顼的新年奏表和剿匪事宜的奏报,也是在江宁府,与王安石的奏报一道递上去的。
之后一路顺流而下,在润州转入运河,经润州,常州,苏州,秀州,一路接见官员,宣讲政策,终于在熙宁八年元月初八,回到了杭州。
章惇,蔡京,晏几道,秦观,郏亶等人,带领杭州城父老,一起到城门迎接。
退休官员张先上前:“太守答应替浙中父老完成十件大事,老夫只当轻佻大言,故而一直不来拜见。”
“少保此次出兵,如秋风之扫庭庑,大洪之过纤渠。荡涤污秽,摧灭妖氛,两浙百姓,皆铭感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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