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倒也是个有担当的人,他没有逃避责任。”林阡虽然称赞了老祖,但涉及吟儿、绝不含糊、还是把秘笈抢来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确定对吟儿没有伤害才又交还。
“他要是见风使舵,就不会还选蒙古了。”杨妙真叹了一声。
“蒙古军?现在还有吗?”吟儿傲然笑。
“对了,局势怎样?”帐中一战,世上千年,这时候众人发现,“灭魂”一脉发来的情报,别说陈旭看不完,十三翼和百步穿杨军都快抱不下了。
陈旭不愧总军师,归纳总结本事一流,一听林阡发问,立即告知详情——
自林阡入魔开始,假七曜阵方圆数十丈内,蒙古精锐无一人活命。
但木华黎那几个人精命硬,还是趁林阡被吟儿拦挡时逃逸到数十丈外。
那时的木华黎有两条路可选:趁虚攻占徐辕和独孤清绝都被调走的“北关”,以及原计划的从老神山取道奔往州南“林匪老巢”。
之所以选南,不是因为刻舟求剑以为徐辕独孤都还在北,也不是因为奇袭林匪后方更有胜算,而是身受重伤的他和蒙古精锐们,看中了老神山那条路比较隐秘、适合躲避、龟缩保命……
然而,早就部署好攻关大计的郝定,哪能教漏网之鱼们得了丝毫便宜去!甫一听闻主公入魔,郝定就气不打一处来:盯死那些丧家犬,哪条路他们都别指望跑!
一旦陈旭规募局势后、认为“不管眼前日后,都应趁势把木华黎这支蒙古军擦干净”,郝定求之不得、迫不及待,当即率红袄军强势合围、踹营而入、关门打狗。身先士卒如他,势险节短、一气呵成,岂止木华黎苏赫巴鲁完颜江潮鼠逃鸟散,就连早一步南下的速不台和完颜纲都兵败如山,连连叹“红袄军猛将如云!”
大战到廿二深夜即将落幕,曹王府、夔王府、蒙古军的三方联手终不过是自取其辱——金蒙联军从兵力到武将都一缩一半!天子岭上,本就风雨飘摇的金军,因所有高手和盟友都下落不明,以至于抗宋主力只剩林陌一个,岌岌可危争如风中之烛。
因为林阡挨了顿胖揍,吟儿觉得需给他和大伙儿补补,听捷报连连,她也放下心,便下厨炖汤给筋疲力尽的大家喝,盛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徐辕、穆子滕等人都已离去——终究,还剩林陌一个,风中之烛也有火苗。
“陈军师,重心偏西,则难顾北。陵儿毕竟一个人,北关略虚,会否难打?”林阡其实也不放心,可当时为了度化他这个大魔头,盟军只能暂缓前线,能分出个郝定打西关都很难得。惭愧的是,他现在还不能动,必须被观察一段时间。
“主公,只要林陌的情报网始终不及时,这一战,就算天骄、独孤和子滕赶不回或恢复不了,北关只有厉夫人一人,都足以收拾他们全部。”陈旭之所以先打压蒙古,一因为蒙古就近,二因为蒙古主宰着金军情报网——只要切断他们的通讯,宋军的舆论势必传播最快,那么,前后这几个关键时辰,金军绝对来不及知道锻炉谷战况,更不会带着“与宋军不共戴天”的心和胆子去撼金陵。
在陈旭看来,蒙古军对战狼的死讯本就延迟,而且就算勉强获悉,木华黎也不见得第一时间告知林陌,而更可能以“战狼生死未卜”去继续骗林陌投入更多金军——就是因为木华黎对林陌并不诚心,陈旭一直认为“防备金蒙联合”是盟军的中长线计划,木华黎也确实把“激起金军对宋军的决死之意”归为“中期看”,他们都曾认为短期内即将发生的是金蒙联军打北关或偷袭林阡大本营。既然如此,蒙谍与其说战狼死,不如描述“战狼待救”,林陌才好被木华黎牵着鼻子上船……
但不巧的是林阡临阵入魔,宋军在北关周边必然换防,所以从那时起在木华黎的心里,金军有必要知道战狼死、才能更气急败坏地报仇雪恨!形势变了,谁的中长线都务必移到眼前,因此陈旭一边追杀木华黎令他没机会发声,一边叮嘱“灭魂”尽一切可能引导舆论:对于金军而言,锻炉谷之战一定还没打完!
“主公的入魔对谁都是意外,这么意外的事,木华黎当场身受重伤,在郝定追杀前尚未清醒,完全没机会改变策略。”陈旭说得林阡和吟儿心服口服,“蒙古军分崩离析,蒙谍又全军覆没——林陌确实有翻盘的机会,却九成会因木华黎的私心而错失。”
一如陈旭所料,木华黎完全没办法和林陌联络,尽管他早已准备好,在林陌被自己牢牢掌控之后,添油加醋告知金军,战狼、封寒都是如何残忍地死在了林阡手里。
“牢牢掌控之后”?现在算掌控了,却告诉不了了,活生生输给林阡当面入魔屠杀引发的时间差!
眼下流离失所,还疼得寸步难行,侦察兵倒还有稍大一些的活动范围,首领名叫鲲鹏——那家伙可能是不忍看到遍地残兵,也自责今夜的临阵脱逃行为,因此主动担负起探路和收集战况的职责……
实际上,鲲鹏最担心的是林阡会不会真的毁天灭地,好在他远远看到北冥老祖从林阡帅帐走出,于是乎,终于笑逐颜开,带回给蒙古军这一好消息:“宋盟高手合力制伏林阡!”
“哈哈。”木华黎干笑几声。
“你怎笑了?如你所愿吗?”鲲鹏一愣,还以为木华黎良心发现。
木华黎自嘲:“我竟傻了,天大的事天去愁,林阡他入魔与我何干!”
“我算听出来了,你还悔恨上了,悔恨自己的奇袭策略考虑得太周全了。”鲲鹏心凉了半截。
“若是放开胆子,按他入不入魔都狠狠打的方式去战,也未必像现在这般,被郝定围剿,损失惨重。”木华黎脸色一沉,他是真的后悔莫及,此刻失去西关落脚点,老神山南下之路被毁,北峰暂时也去不到,蒙古军连流窜都不可能,怕只能等死。蒙古军?哪还有蒙古军?他现在手底下活着的心腹和夔王府一样多——如果小曹王算他这边的话……
“可是,战斗明显还没完。”木华黎抬头望着乌云厚重的星空,“林阡曾经重度入魔,哪能毫无痕迹?”远眺北关方向,天际半黑半白,边缘泛金发红,猝不及防冷风一吹,好似掀来无数烽火,直把木华黎给刮得清醒:“阡陌之伤!”眼前一亮,“路都给林陌铺好,只盼他能超乎意料。”
“原来你也信一成。”鲲鹏冷笑。
南宋风烟路 第1896章 男儿自有守,可杀不可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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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一改平素谨慎,扬言林陌九成会顿兵关下瞻前顾后,其一是为了减轻林阡心里的负罪感,其二是客观地作出分析:林陌就算想攻金陵也拿不出几个像样的战斗力——宋军确实被林阡削弱,可金军更早就被林阡掏空。
其三,林陌会下定这个全军攻坚的决心?一直以来,他都是战狼剿灭林阡的搭档和辅助;就算兴兵来抢占北峰,那也得等战狼无恙,以及同木华黎合击。而今兵微将寡,林陌独木难支,稳扎稳打还有戏,冒进则可能连天子岭都失去;继续救战狼、耐心等蒙古,才是他麾下摸黑战斗的金军之首选。
然而,身为军师,陈旭不可能把话说死。事事有定数,事事有转机——
有那么一成可能,是木华黎昏死前派了一两个心腹高手,代替蒙谍去北峰一带给林陌传信,比如体力甚足的鲲鹏;或者,夔王和仙卿留了一手,他们在林阡大肆屠杀、郝定追歼木华黎的空隙祭出了备用情报网企图自救;再或者,金军援尽粮绝,饥寒交迫之下死马当活马医,运气好瞎猫逮到死耗子一击即中……
奈何陈旭对林阡入魔是个后手,能把局势调到九成已是极限,剩下的一成破绽,就只能寄希望于金陵指挥若定,以及独孤、徐辕、子滕能掩饰好他们的筋疲力尽……
陈旭终究忽略了一个细节,阡陌之伤。
话音刚落,“灭魂”本人的又一条情报就倏地打破了帅帐中的庆幸:金军发动总攻——
“什么!”这情报也直接划破了西关此地的短暂平静,吟儿惊呼之余忽然也记起来:
林阡和林陌是有双胞胎心灵感应的。这种信号的传导远胜过海上升明月。
这整整一天脉搏都在窜跳,神经莫名迷走,心态突然炸裂,时而块垒难平。还能是谁,谁在发疯?
尽管投入了完颜纲随速不台向南搭救,但林陌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就意识到,林阡又双叒叕入魔了……既然林阡丧心病狂,再对应战狼的杳无音信,那么,“段大人,恐已凶多吉少……”
入夜后,和蒙谍的交流越来越少,完颜纲就像肉包子打狗,身边的目光越来越黯……林陌本就觉得木华黎对自己不诚,听着凌大杰、仆散安贞、郭仲元、奥屯亮一个个饥肠辘辘,心念一动:不能等,求人不如求己!再耗下去,这些难得的悍将,也会失去最后的战斗状态……现实早已不允许稳,种种环境因素都指向了要用险!
打,必须打一场回光返照、绝处逢生!但所谓的破釜沉舟,光靠饿的肚子没用,还得有报仇雪耻的心!
当务之急,将他的心境濡染开去。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若百将一心、三军同力,则所向无前、攻无不克!
“诸位,我适才得知,段大人已在狼沟山力战而死,与他同去的护国、花帽、乣军亦全部捐躯。”他登台誓师,胸怀激愤,目中不无泪光;本已推衍出了前后几个时辰的战况,还适当地对其添油加醋,正是为促成金军死战,完成天时地利人和,“林匪无道,害他们无一生还、更悉数身首异处。我等与他们一峰之遥,是在关下怯战、饿死冻死,还是冲过防守虚空的宋军,纵使激战到肝脑涂地,也要同他们的尸骨、亡魂会师!!”
“当然冲!当然战!马革裹尸的上天,苟且偷生的下地狱,再在这里耽搁,就跟那些弟兄们分道扬镳,永远见不到面了!”郭仲元铁骨铮铮,第一个提刀响应。
“我曹王府,没有鼠辈。”仆散安贞话虽不多,但他回归曹王府就是最好的呼应。
“好,那就铆足劲,打空城!”林陌高举永劫斩发号施令。说宋匪是空城,一是给自己人壮胆,扬言宋军高手皆不在,二是凭借己方一往无前的气势对宋军的舆论反渗透,与此同时加强他们的心理压力“我们的主公不稳”“定西之战的翻版”“眼前正是定西之战的主帅林陌”,阵地战、舆论战、心战三管齐下。
金陵原也和郝定一样,自闻知林阡入魔的那一刻起,就不愿被任何敌人讨到便宜,更不想掉进“遇到林陌就输”的怪圈。
然而不巧遇到这支把战狼视为曹王分身的曹王府劲旅……他们平素就可以为了和战狼会师杀红眼,而今听闻战狼血溅沙场,为了给他收尸、报仇而穷凶极恶、悲愤突围,居然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由低到高藐视兵法啸聚北峰!行动过快,以至于灭魂情报都没跟上!战后分析了数十遍,金陵也还是那个结论,这完全就是场金军胜算为零的仗,怎么给他们攀上来的!
因果颠倒:从北峰和狼沟山之间打开缺口后,林陌竟也向金军证明了心中所料和口中所述——放眼望,南面战场血流漂杵,矢尽刀折,暴骨沙砾,凄厉的夜风裹挟着无数碎裂的荒魂……
仇恨循环放大,金军众志成城。鼓角声悲壮,星河影动摇。
“驸马……独孤清绝、徐辕和穆子滕,正往这边杀来……”奥屯亮一度提出怀疑,这会否是金陵的藏兵、设伏、请君入瓮。
“能打正面,何须藏兵?”林陌摇头,智谋一流,魄力非凡,不改兵锋,“独孤清绝,徐辕和穆子滕,来了也是摆设!凌大人、仆散将军、奥屯将军,他们完全不是你们对手!”
“你的意思是,他们刚刚不在,可能是去打林阡了。”凌大杰骤然会意。而这些,全都是林陌的先胜而后求战。
“打败他们更好,这一战便赢得更大。狼沟山,北峰,天子岭,西关,我们全要。”林陌的口吻和神态似曾相识。
“这些地方,有粮,有兵械,另外还有旧日被俘虏而不屈的兄弟……够他们喝一壶。”凌大杰猜测,林阡在这些地方应该也关押了部分战犯,他们绝对会被林陌此行的刀风席卷、裹挟。
“好!”仆散安贞一凛,心服口服,“滚雪反扑,从今夜开始,以祭段大人在天之灵!”
“前辈大业未尽,后生壮志不改,生死同袍,薪尽火传!”天明之际,王者归来,镇戎州北遍插金旗,金军不仅奇迹般打了个大胜仗,而且还转危为安并救出范殿臣、夔王妃等俘虏,继而硬生生挤开了西关一角,一边跟郝定大军分庭抗礼,一边给老神山内的木华黎杀出一条接应之道。
“这也太邪门了!每次都这样,他插根枯枝也能活!”穆子滕也不是第一次败给林陌了,上回眼睁睁望着林陌跋涉冰河撤去天子岭,穆子滕也是一模一样的沮丧和震惊心情。
“因为,他本来是林阡啊。”徐辕远远听到那句前辈大业未尽时,差点眼前一黑。这句话,是徐辕当年给林陌准备好的,在云雾山大会上号令宋盟的台词!
“终究还是顾此失彼,打压了木华黎,却漏算了林陌。”陈旭闻讯前来,扼腕叹息,他先前的短期计划“主守北峰,北拒林陌,西击木华黎”竟因为林阡魔性大发、林陌雄才伟略而崩盘。更教他担心的,是中长线——不需要木华黎引导,林陌的舆论里,就是林阡丧心病狂逼死战狼,这一晚上徐辕独孤全不在状态还丢了北峰、恰恰对金宋双方都佐证了林阡的丧尽天良。
林陌拿下北峰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南去寻救失联的战友和盟友,木华黎也吊着最后一丝希望总算在老神山等来了一线曙光。在见到曹王府来人的第一句,小曹王就主动把封寒之死也朝林阡头上扣,反正他是个魔鬼,很适合顺水推舟。
彼时战斗还没完全结束,“封大人也一样尸骨无存”无疑对曹王府火上浇油。不过,考虑到林阡在镇戎州西东南都还有兵力旺盛,再加上曹王府确实只是回光返照、和郝定的十次摩擦七次都输,林陌见好就收,没有再进一步扩张。
“虽然我方的后援都还没来,好在金军都很争气,兵行险着,曲线救局。”木华黎总是很在意鲲鹏的看法。
“这就是你把短期、中期、长期倒着说的结果。”鲲鹏给他换药,仍忍不住怪责,“你也不想想,后援来,进得了吗?州西七大险隘,都有宋军拦锁。”
“总有办法的。”木华黎淡定自若,“就像今夜,你会料得到,前半夜大战已经告终,后半夜居然旋乾转坤?”鲲鹏想辩驳,却语塞。
“军师真是英明神武,把大局拿捏股掌之中——眼见已扶不起金军的兵、也明知林阡要收他们的魂,便顺势烧沸了他们的最后一口气。”完颜江潮借着这次他有功劳而离木华黎更近,一边热脸来贴,一边还拉着自己的好友兼心腹莫非一起来贴。
“今次木军师确实厉害,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和所求分毫不差:林陌确实要和咱们会师于北峰了,林阡也真的和战狼两败俱伤了……”莫非知道夔王虽已投降蒙古但还是因为宝藏的事而存在变数,加上听说范殿臣越狱成功、而此刻蒙古军还没夔王府人多……因此猜夔王又有异心,他毕竟是夔王的人,并不想像完颜江潮这样和蒙古走得过近,以免日后在夔王那里说不清,故此语气不卑不亢,态度若即若离。
此情此境,别说仙卿了,就算夔王,都一眼就看出完颜江潮才是鬼,他们冤枉了张书圣……后悔莫及,捶胸顿足!另一方面,又隐隐感激莫非,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果不其然。
木华黎算无遗策,却忘了算自己,听得完颜江潮恭维,表面上在笑,其实心里苦。
过程有点曲折?简直扭曲极了,金军翻身,蒙古军自焚!
林陌现在明摆着是通过施恩,在反向牵他鼻子,邀他上船。而他身受重伤,眼看着比宋军恢复还要慢,于是乎林陌竟成了金蒙联军包括即将开到的后援们的总主帅,情何以堪!
还能如何?“我们先做休整,我军还有机会……”
南宋风烟路 第1897章 堂堂七尺躯,勿使污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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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军杀将如入无人之境”,前半夜林阡以武,后半夜林陌以谋。兄弟俩一明一暗轮番出手把木华黎折磨得死去活来,以至于向来临大事谈笑风生的他都难得一次愁眉苦脸……
十一月廿三凌晨的奇迹扭转,竟宏观表现为:蒙古军和林阡两败俱伤,林陌率金军坐收渔利!始料未及,情何以堪!
回顾一整个与结果南辕北辙的过程,虽然也有蒙古高手感到不齿,但作为和木华黎的利益共同体,他们大部分都只能默默接受。
不像鲲鹏,时不时地会冷笑几声。不过此刻他忙着给木华黎裹伤,倒是没笑,反而还心怀恻隐地低声劝了几句。然而在有心人的眼里,这却是更大的嘲讽。
“鲲鹏我忍你很久了!”苏赫巴鲁怒视久矣,率先发难,“现在充什么好人!若不是你这祸首,我军何至于此情此境!!”
“哟,你们自己技不如人,怎么反成我的错了?”鲲鹏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轻声细语没好报、你们还是适合被嘲讽。
“鲲鹏,你少说几句!”木华黎蹙眉,此番苏赫巴鲁毕竟断了只手,木华黎不得不护,再者,苏赫巴鲁骂得也没错,如果鲲鹏参与战斗,他们围攻林阡未必惨成这般。
“算了,你差点壮烈,你说得对!”鲲鹏自知理亏,息事宁人,忍气吞声。
谁也没想到苏赫巴鲁会蹬鼻子上脸:“军师,别放过他!他就是林阡的新转魄!”语惊四境,几乎所有人都闻谍色变本能按剑,就连木华黎都身体一震:“什么!”
“新转魄出现的时间,和鲲鹏拜林阡为师吻合!”苏赫巴鲁一边指认,一边残手握紧轮盘,随时准备要么在鲲鹏认罪时施刑、要么在鲲鹏发难时自卫。
“你脑子进屎了,我拜林阡为师是为什么!”鲲鹏愤然拔刀。
“管你为什么,我只知你这几日总在练刀,练他的刀!”
“练你爹的刀!”
完颜江潮和莫非赶紧一人拉一个,却因为各自都身负重伤而力有不及。
“都给我住手!教人看笑话吗!”木华黎厉声喝斥,潜意识里夔王府还是外人,鲲鹏和苏赫巴鲁却是心腹。
心念一动,木华黎赶紧说:“他不可能是新转魄。”
鲲鹏面露喜色,苏赫巴鲁也不得不停止扭打。
早在惊鲵宰狗灭口、被战狼三选一肃清时,木华黎就开始了对新转魄的怀疑和初步调查。但出于对蒙古军忠诚度的信任,他认为新转魄或许是内部的叛徒、但绝对不是近身的心腹。
因此,在突围老神山的过程中,木华黎曾毫不避忌地、和心腹们一起分析“战狼杀错了惊鲵”,那个时间段,鲲鹏也在,鲲鹏是知道木华黎对惊鲵的“死”起疑心的。
“假设鲲鹏是新转魄,那林阡也就会通过他知道我已对惊鲵起疑,如此,林阡怎可能还教惊鲵从锻炉谷回到我身边自投罗网?”要知道,木华黎之所以料定林阡会派洛轻衣折返、继而立即付诸二选一肃清,正是建立在“近身心腹都忠于大汗”的基础上啊!这个前提,不该撼动!
“三哥说得对!如果我是林阡的人,洛轻衣怎可能还回来送死!任何情境下林阡都不可能随意牺牲他的麾下!”鲲鹏眼巴巴望着木华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一时忘机,言多必失,最后一句说得木华黎心里一刺。
“也可能是陈旭故弄玄虚!他知道军师的思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又或者,鲲鹏虽得知了,却还没来得及和林阡通气!”苏赫巴鲁却不依不饶要把鲲鹏往死里钉。
木华黎愣在那里。不得不说,陈旭能在林阡入魔的情况下把战势调成如今这般,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谋才。
“苏赫巴鲁,你自己能置身事外?!”鲲鹏一急,被迫自救,“这些,你苏赫巴鲁同样也能办到!”无意中拉大嫌疑网,他想说凭什么一定是我,但却教在场的心腹人人自危。
眼看争论又要回到适才的扭打、可宋军随时会先于林陌的援军冒出来,关键是莫非也可能因为劝架而被连累……夔王心疼,不想再置身事外,便给了仙卿一个眼色。
“其实,要查新转魄,不是没办法。”仙卿连忙上前圆场,“木军师决定二选一肃清惊鲵以后,林阡再也没给惊鲵派发过任务。这说明,林阡极有可能是在依仁台部署的间隙得知了肃清之事。只要查那个时间点,谁和宋军接触过,谁就一定是那个报信的宋谍,新转魄。”
木华黎点头,这也是他的本意——当时,木华黎是存心让大多数人知道他要亲自杀惊鲵。只有广泛撒网,才好教新转魄铁定能通知到林阡,从而调动林阡来救洛轻衣疲于奔命,最终堕入他的老神山“中度入魔”陷阱……
这个本意的最佳结果是:转魄也慌乱暴露,林阡也没来得及停止派发任务,惊鲵也以唯一身份落网;中等结果是:转魄帮他调离林阡,林阡及时停止号令,惊鲵只能囫囵双杀;最差结果是……不堪回首的现状!
一惊回神,木华黎叹气,摇了摇头:新转魄的范围,终究是“大多数人”!虽然死得七七八八,但还是囊括了此地除了完颜纲和速不台在外的所有人!!
在场的所有人,那段时间谁都和郝定、莫如有过短兵相接,谁都有机会去同林阡通风报信。所以仙卿的这个办法,只能起打圆场的作用,完全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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