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来者何人?身材高挑,言语淡而有威,从薄雾里携箫渐行渐近,仪容清正举手投足都流露超然之气。
“《无焰河山曲》……”盟军里认得这位流年姑娘的不在少数,出身黔西孟氏、拜师苍梧山庄的她,虽然近年与她的夫君玉门关双双飘然世外,但武林中始终流传着有关他夫妇俩少而精的战绩传说。
飘云一喜,尚未反应过来流年为何会在,却看路成先一步悲喜参半地上去倾诉:“长姐,父亲也到了吗!”
星衍尴尬陪金军死战多时,此刻冷眼旁观,呵呵笑了一声,又是个家世背景无比优越的……
飘云一拍脑袋,是了,孟流年的亲生父亲正是路成的父亲路政,他父女俩原是一起来给路成杨若熙完婚做证婚人的……真不凑巧,迟来一晚,准新娘竟死于非命。
“怎生这般狼狈?”流年虽然冷漠惯了,对路成却像个姐姐应有的样子。
“长姐,姐夫……”路成边说边愣住,因为紧随流年出现的抱琴之人并非姐夫,而是个相当眼熟、不知何处见过的老道……一脸正气,深沉内敛。见他不露声色好似在打量着自己,路成暗生不祥之感。
流年难得温情地解释道:“万州之战,长姐的养父和夫君都受了伤,故而此番不曾同行,否则也是要来观礼的。到山东后,所幸遇到知音,结为好友,否则这一战真不能……”还没来得及介绍那道士是谁,路成已控制不住地眼圈通红:“长姐可要为我做主啊!若熙她,她……”
“若熙怎么了!”流年秀眉顿蹙,飘云问了左右才知旧事,原来这流年姑娘一旦离开她夫君,就是个嫉恶如仇却不谙世情之人,偏偏战力至高,所以他为了星衍能活赶紧上前来辩:“事实未定,先见过主公再说!”
“若熙被那歹人杀了!”路成抢着喊,遥指江星衍。
“什么!岂有此理!”流年大惊,二话不说就被路成借刀杀人。
此时此地,宋军后援还在增补,源源不绝,他们自有闲暇亲戚相认,反观金军几乎每个都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毫无招架之力,何其可怜。
然而流年这道隔空斩去的锏力,尚未触及江星衍便被她同行的老道拂袖掩灭大半:“莫要滥杀。”
电光火石却有另外三重锋芒从江星衍和移剌蒲阿身后祭出,趁流年正被老道拦阻的好时机精准回击以及救人,定睛一看——逆鳞枪封寒,雷霆战锤高风雷,正是金军迟来却给力的增援。
“夔、曹二府,都要给小曹王面子,所以在此战临时联手。合作较浅,加之高手堂伤势未愈,因此来得晚了,不足为惧。”一干宋军几乎都被飓风平移十数步,飘云还能冷静地给大家分析。
是的,敌人不知不觉就从夔王府过渡到曹王府,这既是始料未及,也是情理之中。
“小子。以为自己是林阡?一成的我都打趴十成的你。”封寒笑而睥睨,他说的未必是大话,虽然高手堂这段时间总是在休整,但至于休整到什么程度,只有林阡才配说“这种程度不足为惧”。
枪锋应声纵劈,扑面而来的阴晦黑风,正是属于这位地魔的“湮灭之气”。
飘云吃力提刀,时刻准备顽抗,他只盼主公来早些,教这群高手堂后悔伤养一半跑出来。
不过,用不着林阡驾到。倏然飘云身边一剑横击,封寒原还嚣张的枪影骤然消退,天风徐来,星辰微现。
那是怎样登峰造极的一剑,格挡开枪锤后瞬然转守为攻,势如破竹争如入无人之境。
“什么人……”金宋的惊诧如出一辙,眼光齐齐凝聚到那老道身上。只看他剑气流利挥洒,所及处全然白光闪耀。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封寒、高风雷原本救得的三十余人,一半以上再度沦为宋军战利。这般厉害的下马威,令封寒震惊得都忘了打。
“宋军何时又添高手……”如果不是要照顾小辈,封寒差点哭丧起脸,这还怎么打!
“不是宋军的。这剑法,我见过。”高风雷赶紧给杵在原地的封寒补位,双臂举锤,全力以赴,方才与那道士内力持衡。腾挪辗转十回合,一边喘气一边愈发肯定内心的猜测。
撇开内力深厚不说,那老道的剑法本身就玄妙莫测,所以高风雷觉得棘手极了,不过,看似一模一样的剑招,数日前在另一个人手中出现时曾不堪一击,所以那个擅闯金营又倔强不肯多说的小道士被高风雷轻而易举就制伏了,高风雷还想渡过这一劫再向上面禀报这事,没想到人家的师父先找上门了吗……“应该是……全真教……”
南宋风烟路 第1802章 灵蛇之珠,荆山之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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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可能!既是全真教,何故与我军为敌?”封寒表示不信。
近年来,全真教一直在山东蓬莱、胶西等地传道,虽曾遭当今圣上制约,却从先帝施恩开始、便依附于女真政权,所以不应该随意插手此战,更不可能认同林阡来反金廷。
在封寒的心里,那些教众龙蛇混杂、最多就是在金宋间中立;而且绝大部分靠医术或信仰来济世救民,有几个能像眼前人这般武功绝顶?
高风雷左右开弓、举重锤硬砸实架,与那老道进退攻守了十招有余,自以为化险为夷,便回答封寒说:“可能这老道长来向我讨要他的小徒弟吧……”说时迟那时快,衣袖嘶一声被斩断一截,若非高风雷闪避得快,险些为走神付出右手筋脉的代价!一时间冷汗淋漓,唯有咽下语句、放弃上风、凝神据守。
很显然,日前高风雷对付小道士时、轻而易举就获胜的蛮狠方法并不管用;此情此境,他雷霆战锤的势大力沉,恰能被这臻入化境的老道士以巧克刚。
真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几乎完全相同的招式,在那小道士手上平平无奇,在这老道士袖间却神韵天成!
高风雷的锤势纵使翻天也妄想对其分筋错骨,只感觉对方长剑即便微摆都能对自己庖丁解牛。
当然了,高风雷越打越废却并不颓丧,毕竟他身上内伤没痊愈,释放不出“动静裕如”的更高意境;面对老道这样一个无瑕疵高手,光靠膂力能撑过三十回合已算荣耀。
然而他一贯喜欢皱眉,哪怕心里并不难过,脸上都是一副憎恶感。配上他锤中隐隐发出的狰狞之声,教靠近的每一个金兵,都无不沉溺在他每一拽每一挂的苦大仇深里,紧随着他一起对老道士深恶痛绝。憎恨的同时,不乏有人窃窃私语:“这是何人?”“好是熟稔……”
“贫道长春子,苦心修道,无意参战。今次不得已出手,望众位归还无辜。”那老道士终于对金军答疑解惑时,金宋两军不分彼此都有人哇一声叫出来,活神仙的名声早已响亮得如雷贯耳,闻名不如见面,原来真是世外高人。
惊呼过后,金宋泾渭分明? 宋军欢喜金军愁。
“呵,一教之主,竟也为私? 不惜公然造反!”封寒本就被高风雷带引情绪? 甫一听老道自报名号竟是丘处机本人? 心里咯噔一声,脑中顿然闪过沙溪清、燕落秋的影子,唯恐林阡和更多金朝本土人搅合在一起? 既愤怒? 又害怕,不得不骂。
骂完就算?堂堂地魔,怎可能限于打个嘴炮?倏然冲前? 承接高风雷那本来就该由他封寒占据的主攻之位? 当仁不让:“高将军? 臭道士不足为虑? 你且休整? 我同他单打独斗!”
“好……”高风雷二话不说让开? 和封寒早培养够了战斗默契。尤其是卿旭瑭阵亡后。
作为曹王府零落至此的中流砥柱,封寒不负众望,一认真就势不可挡,逆鳞枪抡舞如轮,劈斩似箭? 崩缠激烈? 滚扫灵活? 刹那祭出十八连击? 无穷威势径直压迫,逼得那丘处机也非得携剑后退半步不可,虽只半步? 步履深陷……
“湮灭之道……”乍见封寒把高风雷丢掉的面子全捡了回来,金军忍不住纷纷赞叹,熟知封寒的都知道,这时候的他还没用什么内力,除了枪法炫酷以外,只不过就是凭他所擅长的诡异心法名曰“湮灭”、对丘处机所发出的真气进行全方位封锁而已。
也就是说,在适才擦肩激烈的攻防格斗间,丘处机用来对战封寒的所有力量毫无例外全被抑制,就好似才发出点光和热就被黑洞彻底吸收,杀伤力压根没机会触碰到封寒的枪或者人;输出多而命中低,自然会在那一瞬的交手中落败——
并不是说道长他失去了内力后就不能单凭剑法来对封寒见招拆招,而是,道长要怎么调整心态来适应这种零内力的处境?不适应,固有的剑法再玄妙,他也没命施展啊。
神将克星,名不虚传,封寒此术,这世上,也就徐辕的归空诀能克、柳闻因的寒星枪小克……
然而封寒得意不过半刻,向来主张“清心寡欲”的丘处机,还是极速沉淀心境、当场瞧准了破解之道,巍然控驭三尺青锋,仿佛招来澄澈水龙,冲着封寒的黑气行云降雨,立竿见影履险如夷!
“这般精准,对症下药……”百里飘云不禁为之叫绝:封寒,你和个道士说“心态”?
老道士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架势,霎时令旁观金军都预感,又一个克地魔的要出现了……
“呵……”封寒却冷笑,那是你们的预感罢了,宋军以为只要虚静便能克我,那可真是刻舟求剑!
稍避锋芒,倏然转身,一枪卷更强气流凶悍奔赴——这又一波,正是他以逸待劳已久的内力。
乘风破浪,壮志凌云,封寒的这招“断浪”,是自身内力对湮灭之气的无缝衔接,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耐力最强:“丘处机,老子的枪可不是怕水的纸片人!”
“封大人……未来的高手堂首席……”高风雷看胜败再度交迭,喜出望外,封寒比高手堂平均年龄小得多,有望作为第二代的主帅……
他发自肺腑夸封寒,本来是想形容丘处机在劫难逃的,可定睛一看,胜败的分出却还早得很,护佑着丘处机的水龙并未如愿分崩离析,反而……
反而不容喘息又从虚空中被引来更多柄剑,化身为金木水火土多条属性剑龙,条条都是变化多端、威力非凡,乃是临场集结、就势合阵!
好像水龙只是个引子罢了,用来顺便浇灭封寒湮灭之气的。不期而至的全真五行剑法,才是要对封寒的周身真气引蛇出洞,围剿!
丘处机不声不响就能有这般毁天灭地之能,难免激起了封寒遇强则强的斗志:“来得好!”先前在西线遇到肖逝,刚好有一枪我还没炼完!
那一枪“刺穹”,是封寒期盼着能把真气和湮灭之气有机结合的门槛——历来封寒只能把两种气分开用,如果非要结合,一会自损,二有气力极限,不适合重伤时诉求。
但如果,能在这里打破壁垒,提升到完美,或者近乎完美?
正好借着丘处机拙重而精微的剑境,试试看!好个封寒,想到就做,迎刃而上,枪尖屯起炽热战意,辅以脉搏之间阴晦,明攻五行,暗渡陈仓,趁丘处机还未意识到他二气并驾齐驱的电光火石间,巧以黑气覆于四境的飞沙走石之上,继而由外而内夹击他防御最低的其中一柄水剑!
以土克水,妙招制敌,既突破自身玄关,也冲着敌人一击必杀!没有做不了,只有想不到。
轰一声巨响,五行剑气骤然零落、退散,丘处机虽面不改色也没说话,却俨然被封寒这枪给意外破了防,外袍上点点血迹,看不出伤势几许。
“危险!”流年和飘云见状要救,高风雷眼疾手快猛一劈锤,登时给丘、封二人的战团创出个结界来:“赶紧!”
说话间,锏、刀与锤快速交击,虽琴律之类一概被高风雷挡下,高风雷却也累得再说不出话;
没说完的,封寒岂能不懂:抓紧战机杀这敌人,否则宋军增援就更多了!
不远处旌旗猎猎,战鼓声声,俱是宋军增援,齐给了封寒压力:是,这丘处机,是该杀死的敌人没错!所以一旦“刺穹”得手,便全力以赴打更高一层枪术。
彼时丘处机防线已溃,经不起封寒急攻猛进,只能拼尽全力来补漏洞,意欲格挡开逆鳞枪的杀势,这当真契合封寒的心意,直接就避实击虚刺去丘处机咽喉。
“化鳞!”乘胜追击,发挥出色,眼看就要将丘处机毙命,
不经意间,却是封寒自己身上先一凉,
暗叫不好,再转方向,已来不及!反胜为败、源于意识比对手慢了一步!
原来丘处机方才虚晃一招,剑式看似在挡枪,实际却朝封寒下盘去了……
因为丘处机根本看穿了封寒的枪会往上打……
那么不是应该同时出其不意吗,怎么封寒会慢?
因为,封寒的枪完全刺不进丘处机咽喉,毕竟他的真气全守在那里……
既然丘处机的真气在上路防守,那么佯守中路、备攻下盘的剑招,是凭什么骗过封寒的!?刚刚,丘处机的剑招明明就实打实地拦在中路、给了封寒一种“拼尽全力来补漏洞”的错觉……
因为……
丘处机依然没回答,脸上表情好像在说:感谢封大人,一开始就令贫道热身过,剑招要如何适应在零内力时的处境。
因势利导,将计就计,谁牵谁鼻子走?最难得的是,性命攸关老道士还能从容不迫、看破全局、给封寒诠释了一番鬼斧神工的虚实并济。
比武结束的伏笔,竟在开头就埋好?居然,还是封寒自己干得!
“岂有此理……”下盘受伤,疼痛难耐,封寒脑补自己被羞辱,全身汗毛都气得竖起来,“还没完!”
这可不是点到即止的比武,龙之逆鳞,触之必怒!
曹王在封寒微末时就将他列入高手堂与前辈们齐名,正是看中他身上的种种不确定……
丘处机一来打过两个高手堂、已经受伤和感到吃力,二来,还是心存仁慈、不愿与金为敌以及赶尽杀绝,所以这一刻准备敛剑和说教,始料未及封寒会在节骨眼上杀机冲到顶点,直接跃过“化鳞”又来了个“必怒”!
这一枪算得上封寒枪法的隐藏层,比前面的任何一层都强,丘处机若想堪堪挡下必定是难免重伤,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冷不防斜路又一道杀气来袭,几乎直接就给他宣判了死刑……
世间没几人能穿透高风雷锤风设下的屏障,如果有,那铁定在高风雷、封寒之上。
金军的又一拨增援,偏这么巧到了……
薛焕……战狼!
俄顷地动山摇,像有星斗被扯落撞击,漫天遍地全然腥风血雨。
南宋风烟路 第1802章 灵蛇之珠,荆山之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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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前,高风雷喜看楚狂刀由远及近,便心忖那丘处机必要葬身于此了!
他曾由衷赞叹封寒能做“未来的高手堂首席”,可现在却想收回这句话,倒不是封寒被丘处机险胜的缘故,而是因为,那位魁梧阳刚、楚狂刀法豪迈与飘忽兼得、又身负天尊岳离内力的薛焕薛大人,才更像第二代高手堂的主帅……
还没把封寒和薛焕对比完,当代的高手堂真首席,战狼,就光芒万丈地来了。
“好!我军增兵虽慢,高手全到,安全了……”高风雷长舒一口气,目送着战狼后发而先至,湛卢剑以“终长夜之曼曼”直灌丘处机而去,一如既往,手段狠辣、无所谓偷袭。
千钧一发,宋军哪能任由丘处机给他们挡煞?眼看老道长被三敌合攻命悬一线,百里飘云和孟流年都想着尽一切可能分担,总算在这一息之间,趁高风雷失神而硬闯进了锤风结界。以三敌三的第一回合,刀、枪、剑、锏,所有武器和内气撞在一起星芒四溅,激得四面空间都有支离破碎之迹象。
然而飘云流年武功皆不及高手堂,拼死加入也只不过是帮丘处机消除命劫,战团勉强分开,三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些内伤,飘云更是累得一头栽倒在地。
不容喘息,第二回合接踵而至,丘处机想也不想就拦在飘云身前,重新与受伤较少的孟流年剑锏合击,飘云深知他内伤更重、恐怕他已到体力极限,情之所至喊了声“丘道长!”
薛焕心中一惊,他和战狼刚到场就帮忙杀人,并不知这个该杀的脸熟老者什么身份,只觉得高风雷和封寒不会看错,此刻灵光一现,老道士竟是画像上的长春真人吗!
全真教遍布山东,规模堪比昔年捞月教在河南——蓝至梁夫妻俩对柳峻的蚕食历历在目,当年金军的平邑之战就是被这些教派势力给害的!今时今日金军已经羸弱至此,当真还要驱赶中立者?此人不该杀? 杀他一个,我军敌人多一倍啊!
薛焕就这么一犹豫,罕见竟然忙中出错。原来? 他一直以来都负责守护战狼、制约其入魔遣祸? 所以每每向敌人行刀? 都要留三分心力防备战狼。这一刻,既然产生出“不能杀丘处机”的意念,当然要把力道往丘处机的正对面偏? 一看正对面那是战狼? 下意识地就把力道加成、于是乎偏得更加过分,把好端端的一个围剿,愣是打成了“不合作的两路不如一路”……
“薛焕之? 没吃饭吗!”封寒还以为薛焕才打两招就不济? 笑骂之际? 极尽包容。
不同于封寒? 战狼完全看透了薛焕心思:不分轻重!居然这时候还在压我……
三刃合围意外变作自相残杀? 丘处机和孟流年侥幸躲过这关键的第二回合。薛焕还杵在原地尴尬、矛盾和疑虑? 战狼和封寒一左一右齐齐追上,兔起鹘落,飞电过隙。一霎剑影枪风交织,红似血火,黑如梦魇? 天地之间纵横激荡。
看似唾手可得?却遭伏击反扑。原来? 丘、孟二人在第二回合获得的不只有侥幸? 还有休整和酝酿的时机——知战狼封寒必锲而不舍? 他俩便拖剑锏而行、守株待兔,却暗中默契换招,回身杀出一曲凌厉的……《无焰河山》琴箫合奏……
封寒始料未及? 两次栽在虚实的同一个坑,枪都差点被打得脱手而去;战狼当然比他稳健得多,非但没受影响,剑势更还不进反退,“安禅制毒龙”“水月通禅寂”“万里空中明”层出不穷,裹挟着血狼影内的梵音凶猛涤荡过琴箫韵律。
势如破竹!丘处机和孟流年各显神通都无法在战狼所引起的飓风中站稳,连退五步之后,孟流年再难伫立。
薛焕总算缓过神,看封寒险些受伤,便想通了不再斗争,中立者哪比自己人重要!就算是丘处机又怎样,高风雷和封寒想杀之必有原因,他们说该杀那就该杀,而要想不留全真教后患,那就毁尸灭迹做绝,大不了罪名我担!向来真性情的他,笑着扶起封寒一起上:“封大人,是您没吃饭吧!”右手持紧楚狂刀,心无旁骛助战狼。
第三回合猝然降临,两边阵营重新火并,却因飘云流年都成摆设,封、薛、战狼对丘处机以三敌一,而老道长精疲力尽战法打空,到这时俨然只能负隅顽抗,金军要他三更死,他也留不到五更……
“哎,这般厉害的剑法,太可惜了……就为个小徒弟……好好说不行吗?至于造反?因私送命。”连声惋惜的高风雷,尚未发现金军以讹传讹要把丘处机置于死地的燃点,在于他高风雷的“不分场合永远皱眉”,也就是说,丘处机的仇恨值八成是他造成。
“轰——”谁都已经来不及忏悔或者恍然。一切的刀枪剑戟交集到最乱最崩坏最不可逆的交睫间,旁观的宋军全都哀嚎捂眼生怕看到三具尸体,而金军则略带紧张地翘首以盼,冷电开夜,清霜乍现,倏然魂悸魄动:“天……”
天啊。
这一眨眼功夫,沧海桑田!高风雷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维持结界?哑然望着又一把横扫过境的、把死战双方一切为二的、犹如砍瓜切菜那么简单的……刀……
只要在高风雷之上就能突破结界,封寒可以,战狼可以,封寒战狼之上当然更可以。
更快,更随意!直截了当、囫囵吞枣、走马观花的架势!
一刀出鞘,唤起一天明月,照他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不对,那刀没有鞘。
那刀,“饮恨刀……”
战狼企图碾压丘处机的那一剑,被那股不可知的神力掀起、在自己手上打了几转都没停;封寒则被撵着以身躯撞破了高风雷所布的屏障,紧接着和高风雷头碰头摔在一起。
平心而论,封寒“必怒”的枪招已到火候,就像是一座亟待井喷的火山,突然被死死捏住了往回按、堵……刚好封寒某个部位受伤,那滋味……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对谁都不客气,对薛焕却好太多,平推数步而已。数步内薛焕也曾强招迭出,可惜全被粉碎在那刀锋末端。
高手堂追悔莫及,伤养一半,为何要跑出来?
不用后悔。再发生一次,他们还是会跑出来的——谁都在赌啊,赌他林阡日理万机,本人不会那么快驾到……
此情此境,一干人等全都好像没吃饭,无力地仰望那一袭黑袍。那战鬼伫立高处,衣发随风猎猎飘飞,似是在说:饿了么,吃我一刀!
南宋风烟路 第1802章 灵蛇之珠,荆山之玉(3)
世人眼中神仙打架,林阡刀下顽童游戏。
“亏欠旁人在先,你们倒还有理!”林大魔头应是听到了高风雷最后那句对丘处机的怨念,立刻训诫,掷地有声,哪个敢驳?
丘处机一愣,他和所有人都不熟悉,竟觉得来者好像在斥责自己麾下一样,至少语气听上去是那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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