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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不可。”林陌即刻摇头,“不必对付她。其一,她若有事,林阡必定入魔,其二,她身边毒王、医圣应有尽有,投毒反倒提前暴露。”
“……也对。”封寒嘴上这么说,心里不完全同意,其一,如果暗杀,却只是失踪,找不到尸体的那种,林阡未必入魔,反而一蹶不振;其二……封寒暗自思忖,有没有什么毒,是银针试不出来,或者金陵也看不出来的那种;又或许能抓住某个契机,恰好金陵樊井不在凤箫吟身边?调虎离山,出其不意,并不难。
这么好的计策,也算一种釜底抽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林陌却未完全同意,封寒心想,驸马他,对凤箫吟终究不像我对她那么恨。
“少爷他,定然是没忘了她……”扶风回头来给林陌送衣,其时林陌已走,封寒和术虎高琪正自交谈战事以外的情事,涉及驸马和凤箫吟到底什么关系,扶风听得一二,失魂落魄,黯然神伤道。
术虎高琪面色一凛,扶风公主说得没错,独有这一点,不能听驸马,凤箫吟不杀,则西线难定!
换个旁人,曹王府可能还会顾忌,合力杀一个有孕在身的女子会否有违道义、以至于失道寡助?但强悍如凤箫吟,恰恰不在值得怜惜和顾忌的范围内。





南宋风烟路 第1739章 易反易覆小人心
川蜀兵权被凤箫吟一战全收,金军焉能不起“撺掇安丙杀之”的心思?有关安丙不是好人这件事,盟军尚不明确,可金军却洞若观火,盟军懈怠误以为风平浪静,便正是金军出奇制胜之时……
王喜着实是个滑头,无需交流就能窥出术虎高琪的这一心思;他也一直清楚,对深不可测的安丙绝不可强硬逼迫、鼓动安丙做任何事都必须循序渐进。尤其现在想杀凤箫吟比杀杨巨源更难,那就更需要从长计议——
杨巨源是安丙的眼中钉,凤箫吟却是安丙的靠山。因此,王喜甚至不能像上回那般投其所好地怂恿,思来想去,就只能改路子派人去策反。
王喜的拥趸私下对安丙传达了这样的敲打,安大人,最擅长搞制衡的你,如今可懂了,你和杨巨源才是相互制衡的蚂蚱?!
为了防止安丙的脑回路不同、误把这句话的对象认作宋廷,王喜的拥趸又在安丙耳畔添油加醋:凤箫吟押彭辂回短刀谷、去到万尺牢,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曹王;曹王病重,她服侍在侧,竟还屈尊亲自给囚犯喂药;唉,也罢,曹王毕竟是她的父亲啊,谁若对他不利,她应该不会容忍吧。
刻意强调凤箫吟和完颜永琏的血浓于水,正是要策动安丙对她生嫌隙从而反抗她对他的架空。要知道,安丙从来就是害曹王最多的那一个!
诚然,收川军兵权,吟儿未去过分关注安丙感受。之所以如此,一则她内心深处认为他是自己的背后相托以及疑人勿用,二则,前次李好义之死覃丰怀疑过安丙,而今次杨巨源之死却证实彭辂才是因爱生恨与金军勾结的那一个,不计其数的小人作祟,自己并不是全部了如指掌,差点冤枉了安丙这个好人,故而吟儿对安丙有所愧疚,内心极度想要补偿,更加不可能再去猜忌他。
如是,便一次次和真相擦身错过。因为想着要推心置腹,便不曾向对刘甲那样,对安丙过多解释。
然而安丙本身心里有鬼,反而会将这事想岔,上王喜的贼船俨然是十有七八。
节骨眼上,安丙的同理心给了彭辂、假想敌又多了刘甲,最终九成倾斜向了王喜,准备对付凤箫吟。
不过,金军的休整和调度需要时日,这达成一致的阴谋,暂时还在暗处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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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局来看,七夕那晚,凤州官军停止内讧、及时向外敌反扑,使胜券在握的金军大败而逃,在陇蜀吃进去的地盘全吐了出来——和上次一样,术虎高琪和完颜纲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仅有远在陕北的移剌蒲阿和完颜瞻稍有甜头。怎能不焦头烂额?
相比之下,吟儿心情是真的轻松。去的时候一路平叛,夜来霜重西风起;回来途中一路收服,春风得意马蹄疾。这源于李、杨麾下大多都是忠烈之士,不在乎功名权力,只介意气节风骨。怨消恨解,同仇敌忾。
短刀谷和蜀口、散关并没隔多远,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吟儿从万尺牢回来时,刚巧看到厉战、林沂、熙秦、熙河玩在一起。感叹,没有那些征人在风口浪尖卖命,哪有后方小儿们的风平浪静。
想来恍如隔世,这锯浪顶上的小儿们,十年来换了一批批,最大的那些都已从戎了,你们这些小娃娃几时也会翅膀硬了回来保家卫国呢。那时候,怕我和陵儿都已白发苍苍,含饴弄孙了吧。
吟儿和金陵闲聊不到几句,就发现那些孩子们并未风平浪静,这才多久啊居然扭打一团,而且竟是熙秦和沂儿先打起来,熙河见状赶紧来拉偏架,跟着哥哥一起欺负妹妹……
“哇,我才是战哥哥的‘媳妇儿’。”“哥哥羞羞,熙秦才是女孩子!”他们争吵的点居然是这!厉战说,他是带着小兔子来给媳妇儿玩的,半年多不见,小牛犊长大不少,更有男孩子的模样了,反倒是小虎妞,像极了当时和厉战一起玩的媳妇儿。
“兔子应该给男孩儿玩!”熙河一个劲地抢兔子,好吧,其实他们抢的不是厉战,而是厉战带来的兔子。
“战儿的媳妇儿,应当是,熙秦吧。哈哈。”获悉前线又有摩擦,金陵逗留不了几天,这阵子相处,她对这个未来儿媳很是满意。
“都别打了!”吟儿撸起袖子,你们仨真是欠收拾,“把板凳搬过来!娘亲给你们讲故事了!”然后给兄妹三人讲了半晌的孔融让梨、王泰推枣等故事,还让他们背诵复述。
三人果然又玩在一起,其乐融融,倒把厉战和兔子冷落了。
“凤姐姐,一两岁没什么记忆,这么早就教这些?”金陵笑着摇头,“可别揠苗助长了。”
“记不得人和事,但是应该能记得些观念吧。”吟儿自有教育观。
“好了,都饿了吧,来,干娘给你们发好吃的。”金陵招呼孩子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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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儿看见彭辂、王喜,想起周虎、毕再遇,同是官军,云泥之别,因此觉得担当、是非观,务必从小抓起。
其实她更愿意和孩子们呆在一起,去万尺牢是既求之不得、又心乱如麻。所幸,父亲现在不认得她,愿意在她的支撑下艰难地把汤药咽下去。每每看他时,她都得装成对凌大杰的白眼视若不见,待关上牢门后转了个弯才长吁一口气。
听闻林阡新至青潍,战无不胜,顺风顺水,吟儿这边,对于彭辂的审讯,在金陵走后的两日亦有了初步进展——吟儿虽认定了林陌是真凶,但潜意识觉得川军高层也有小人,因此除了问“林陌到底允你什么好处”也没忘“杨巨源到底和谁有仇”,那天她给彭辂的一巴掌起了关键作用,浑噩如他一天天心理防线失守,无意间就对吟儿说漏了嘴,说杨巨源是自取灭亡,谁让他不依不饶要搞安丙,结果搬石砸脚了吧。
“安,安丙……”吟儿咋舌,还以为自己听错。越调查越发现,原来杨巨源和安丙之间早有积怨,不浅得很!
另一厢,安丙纠集人马部署兵变,越着急,马脚越多,不是没有官军首领直接向吟儿谏言,安丙图谋不轨,心思昭然若揭。
甚至,有关“当初安丙刻意策划曹王被王喜抓给吴曦”的言论也适时地蹦了出来,
一时之间,吟儿脑海中的情节翻江倒海:杨巨源确实曾对他不在安丙奏报朝廷的功臣名单上耿耿于怀;王喜那样卑劣,安丙却时时刻刻保他,实在很有问题;川军存私,林阡临走前也不止一次提点过她。
最让吟儿感到心悸的是曾经戴宗跟她说过,武休关前,金帝对安丙的秘密约谈,尚未发起,安丙就已知情和早做准备,很可能是因为安丙在金帝那里有细作,可这么重要的间谍,安丙却据为己有、将盟军蒙在鼓里。她当时尽可能往阳光的那一面想,说戴宗先生您想多了,金帝可能事先和安丙不正式沟通过……
然而,褒斜道上吴曦让手下秘密安排震天雷给林阡林陌去踩,这样的绝密计划安丙又如何获知?安丙当时回应她说:“吴曦手下出了内鬼,当前就在褒斜道上。”她蹊跷地脱口而出:“我方有细作在吴曦那里?我怎么不知道?”安丙支吾:“对,是今日才搭上线的……”
是吗!她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安丙的话?!
因为满脑子都是救父和夺回惜音剑,她忘记去考虑王喜是否就是那个细作!如今串联,王喜根本从头到尾就是安丙的那个私人间谍,这也吻合了“安丙刻意策划曹王被王喜抓给吴曦”……那他就太可怕了,先吞了杨巨源的功,又灭了王喜的名!
可吟儿又觉得太可疑,为什么这些言论不早不晚,蹦在目睹过吟儿对曹王父女情深的节骨眼上?虚虚实实,是是非非,纷纷扰扰,教她走出万尺牢时,难免心事重重——短刀谷的布防还得教风鸣涧抓紧,安丙具体是什么动静也得仔细分辨。
吟儿对安丙,在这里是有两难的。当然了,很快她就没必要苦恼了,这晚刚回锯浪顶,就有杨巨源麾下一个失踪已久重返人间的亲信痛哭流涕地扑了上来:“主母,您可要为咱们宣参报仇,杀了安丙那奸贼啊!”




南宋风烟路 第1740章 易涨易退山溪水
杨巨源的这个麾下是在主帅失踪后分头寻觅时也人间蒸发的,历尽千辛*苦的他,总算重见天日,闻知凤州大捷,立即前往短刀谷来投凤箫吟,并告诉她,有关主帅之死的来龙去脉。
不错,他之所以也失踪,是因为追到略阳、恰好目睹了奸贼们对杨巨源的砍头!或是本人命大,或是老天开眼,他才**被歹人们如愿灭口:“那些奸贼全都是安丙的手下!他们以为我死了,闲谈时被我听到,原来彭辂是受了安丙的嘱托,刻意等咱们宣参从凤州撤回时前去拜访,用他的好友身份把宣参的戒心一步步降到最低;几个刀斧手则一直躲在暗处,趁宣参落单,掳走他暗杀......”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
**揭露,惊心动魄,安丙居然是这般机关算尽,机关算尽却是为了**!吟儿霎时攥紧拳头:“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有此兵法暗算,没这肝胆杀敌!”
代入杨巨源临死前的悲愤心情,吟儿由衷感到自责,遥对尚在边关的覃丰道歉:“覃军师,我错了,不该不听您的劝告。安丙一个又一个假借口,杨监仓说鬼才信,可我这傻子却信了!”一边说,一边眼泪簌簌滑落,感怀杨巨源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痛恨他报国杀敌的理想竟败给小人们的狗苟蝇营!
“主母,这不能怪您......”十三翼还未劝完,吟儿已怒不可遏:“我这便去绑了他!”绑了那个一直以来被她保护得毫发无损的安丙!
此刻她发自肺腑认为,安丙的恐怖程度超出王喜。既然出现疑虑,要罢用,就得赶紧!
“主母!”留守谷内的军师荀为却将她拦住,“稍安勿躁。”先转头对十三翼说:“将壮士带下去,保护人身安全,不可教消息走漏,否则必然有大乱。”转过脸来,一直没说话,等吟儿心绪平定了、自己悟出来:“是啊......若**走漏只言片语,**在这节骨眼上知道杨监仓之死的过程,必然和我一样出离愤怒,才稳定的局面就又要前功尽弃。”毕竟,短刀谷和蜀口、散关都没多远。
“主母,安丙在暗,您不宜明。依我之见,无需您与安丙当面对质,只消风将军并敌一向、先发制人,对安丙在谷内的势力采取‘先缴械,后感化’即可。”荀为说,切勿打草惊蛇,但务必抢占先机——兵贵神速,就趁今晚突袭东谷,武力压迫安丙和平演变,也免得有金军伺机捡便宜。
军师的心眼就是多——杨巨源的麾下为什么能一路畅通无阻到吟儿面前,有**可能是金军发现了他的价值而后保驾护航?为的是推动凤箫吟与安丙兵戎相见、专等她在愈演愈烈时把杨巨源之死说漏嘴、进而将**的怒火燃爆、引起**的二次升级!
“军师说得不错,不可被第三方利用。”吟儿神游到那一幕再回转,心有余悸,金军不少人都深知她就是个莽张飞,如果金军真的躲在幕后,那她贸然去对安丙发难,十有七八会在乱刀里被砍死。她死不要紧,遗祸无穷。
“和平演变需要有理有据。风将军且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朝廷希望主母裁军练兵以提高战斗力。”荀为对闻讯而至、风尘仆仆的风鸣涧说。
“刚好东谷最近有不遵法纪的小案子。”风鸣涧点头,“有切入口。”
“除此,还可循循善诱,对安丙明说金军可能环伺在侧,**不可因私废公。”荀为对安丙及其麾下们还有良心上的希冀。
风鸣涧和他的副将郭三娘子立即制订作战方略:“鉴于安丙最近可能在酝酿兵变,厉兵秣马不是没战备......为防他拒被收编,我们一齐攻上去,随后兵分两路,各个击破。”说话间,成熟沉稳地在兵力分布图上标定强弱,这强弱既包括报国之心也包括实力,每个细节和突破口都不放过。
“行。越是雷厉风行,越不费一兵一卒。”郭三娘子也信心十足,说话间擐甲执锐。看见他俩准备充分的样子,吟儿立即相信了,不战屈兵不是梦:“你们且放心去战,西谷有邪后镇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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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之所以选择和平演变,也是为了留一个余地。”目送他们离去,荀为从全局角度给吟儿分析利弊,出身官军的他,自然最懂官军,“其一,川蜀官军初定,长官不宜随意罢免......”
“暂时是这样、形势救了安丙命,但我绝不会教杨监仓白死,将来是一定会处置安丙的。”吟儿眼圈依然红着,忍不住打断荀为。
“主公离川之前,说过要等待安丙领导下的**成长,若将来主母执意要易帅,那便要想清楚,谁能代安丙?”荀为问时,默认宋廷是对吟儿言听计从的,“李好义和杨巨源是原本可以替换安丙之人,可惜却......眼下这光景,后继无人了。”
“王喜,权欲熏心,十恶不赦,只恨不能关入大牢;彭辂,念念不忘娇妻美妾,如何能以军民为念;刘甲,虽说是个忠义之人,但要当一把手,似乎还缺了些魄力。”吟儿点头,这也是先前林阡所说,川蜀主帅不能轻易换,换谁都难免要经历一番动荡。
“还有,其二......”荀为说完川蜀之主无其它人选,话锋一转,说起安丙本人,“安丙未必**救。他杀杨巨源是为自保,撇开私情不谈,他是否愿意抗金?杀了杨巨源,会否就此收手?只看今夜风将军对他的动之以情和晓之以理阻力多大了。”
吟儿恍然,难怪荀为要风鸣涧对安丙明说,原来是为了试探他本人还有**救?想起杨巨源,吟儿却痛心疾首:“就算安丙愿意抗金,他确实也害了忠良。”
“这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主母,杨巨源的死固然可惜,他自身就**任何过错?都是追名逐利之人,难免会在名利场上你死我活。”荀为说,“抛开这起私案,安丙如果认可柏军师所说的‘共建安定川蜀,还民众太平天下’,不是符合大义?”
“哼,且看他是不是您说的这般大义吧。”吟儿对安丙着实是心如死灰的,她也不希望对安丙的处决和对杨巨源的澄清无限遥远,那对川蜀的英灵们不公平。
然而,为了今夜的大战能顺利,也为了林阡回来前川蜀能稳妥,吟儿不得不违心去对杨巨源的麾下做思想工作,要他短期内切勿对任何人说起杨巨源之死的具体情形。那将士原和吟儿一样义愤填膺,为了杨巨源的遗志,方才咬牙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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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注定无人入眠,东谷隐约已传兵声,稍顷略停,久之再盛,此起彼伏,风雨不绝,好在,再紧张也比边关要缓得多。
锯浪顶上,小儿们还能缠着顾小玭给他们油炸小面团,吟儿回来的时候,他们吃得油光满面,还不忘争先恐后地扑到她这里来送给她吃:“娘亲你吃,小玭阿姨亲手做的!”
“叫姐姐。别把人叫老了!”吟儿吃不得这么油腻的东西,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请厨子给自己来点热汤,厨子虽是相熟可信之人,她还是习惯性地银针试毒,确定无碍后,想着等汤冷些再喝。
这当儿,孩子们数起天上的寥落星辰,熙河忽然伏到她膝下问:“姐姐姐姐,为什么白天**星星?”
“......叫娘亲!”吟儿哭笑不得,看熙河求知欲很强的样子,回答说,“它们白天都躲起来,因为太阳太亮了,遮住啦。”
“也就是说,其实白天还是有的,只不过太阳挡住它们了,是吗娘亲姐姐。”熙河又问。
“是啊。”吟儿笑,想起林阡,“这世间的大小人物都像星星,你们的爹爹就是那太阳。哼,他在川蜀的时候,哪轮得到这样那样的宵小出来蹦跶,惹娘亲心烦。”
一刹相思,没想到把孩子们给害哭了,纷纷道:“我们想爹爹啦。”“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哑然失笑,想着林阡确实离家频繁,可别像致诚将军一样,忽略了孩子们的成长啊。




南宋风烟路 第1741章 世事如棋局局新
当风鸣涧率众神速攻占东谷,安丙虽不至于才睡醒,却也是始料未及、方寸大乱。
听闻麾下早有望风归顺者,此刻亦有见风使舵者,对于使者带到的“和平演变,一致抗金”,安丙终不过是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整顿官军军务’了?算是她这个大金公主的篡宋造反么。”
那凤箫吟真是个善于文过饰非的小人,现如今,如果不刻意提及,无人会记得她身世,坊间流传的说书里,金军犯境的所有高手都是靠她一把剑打跑的,守护神之名深入民心。包括安丙,其实也承认她对川蜀有功,只不过没吹得那么天花乱坠……可惜最近这段时日,总有人反复说起,凤箫吟扬言节制川军,她竟不要避嫌的?还是说,她肆无忌惮,公然要反?
安丙当然师出有名:刘甲耳聋目盲,朝廷蒙在鼓里,吴曦之后,我不介意再诛一逆——山高皇帝远,只要安丙一天不缴械,凤箫吟在川蜀一日不能算正统。
使者急了,苦口婆心:“金军就埋伏在短刀谷之侧,你我双方只要不进行大规模火并,都不会给他们这些第三方渔翁得利。”安丙铁青着脸不肯听:“哪有什么第三方,现在不是攘外之后的安内?!”缓得一缓,怒喝:“又是谁先突击的谁?风鸣涧竟无耻到这地步?带话回去,不死不休!”
势力重排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留在安丙身边的俨然都是死忠于他,忠于大宋,完全有能力与风鸣涧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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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人,总算选对了一次啊。”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有个谋士打扮的人到他身边,定睛一瞧,竟是王喜。
“你……你……”他一愣,王喜什么时候行动自由了?
“学了吴曦,金蝉脱壳。”王喜阴笑,“趁悍妇的注意力集中在彭辂身上。”
“又想来分一杯羹么?”安丙直到此刻还没发现,自己是别人布局里的一粒棋子,还以为王喜是要来与自己抢夺功劳。
“哈哈,安大人,王喜还是会一些带兵打仗的。”王喜请缨。
“话说在前面,逆贼的头颅,由我送去朝廷。”安丙冷着脸。
“那个该死的女人是么,怕是由不得你了,她现在恐怕已被毒死,过几日,头颅便要送去金廷了。”王喜得意忘形。
“什么……”安丙不禁一惊,却未形于色,“有金军在侧?”什么“接下来留在安丙身边的俨然都是死忠于他,忠于大宋”?只怕真如风鸣涧所说,混入了奸细……安丙霎时心如鼓搥,只盼是自己想得太多。
“安大人,选完立场,便已是弦开箭发,收不回了。”王喜虽心有灵犀,可是却手脚粗鲁,小人得志的他,一个不慎对安丙说漏嘴金军在侧,想着凤箫吟应该已经被阎王领走,索性就承认,尔后直接策反。
“……”金军当真在侧?那可不是小事了,不是术虎高琪期待的循序渐进随风潜入夜了——杀凤箫吟却会便宜金军,那完全触到了安丙的底线!争权夺利是一回事,卫境安民是另一回事!
安丙瞬间了然,原来今晚这一切都是金军的设计?是在用他这颗棋子发动兵变,却对短刀谷重兵调虎离山,目标竟是凤箫吟她一个人?若抗金联盟群龙无首,军心大乱时金军再攻,本身在和义军厮拼的官军如何撑得住?待尘埃落定,他安丙就只能上贼船……
手脚满是冷汗,倏然在降金和归顺凤箫吟之间挣扎。安丙和王喜可不同,答应对刘昌国妻子灭口只是权宜,杀杨巨源只是被怂恿脑热、私心过度,再怎么想销毁那些被王喜握在手心的罪证,安丙也不可能愿意,这个自己出生长大、万般热爱的川蜀,因自己参与的内讧而可悲地断送给外敌!往私说,安丙不想和吴曦一样,被钉在乡人们心头的耻辱柱!
原已九成契合王喜的安丙,在这个九成九的节骨眼上,突然横生异念,不错,“只要他安丙一天不缴械,她在川蜀一日不能算正统”,可反之,一样成立——只要他低头认罪直接拥护,同仇敌忾的川军必是西线的钢铁长城!
迷惘的一瞬,逝者的“未来数十年,如何建立一个朝廷倚重的川蜀”重回耳畔——
“只要上奏请求免除租赋,朝廷便会认定安丙大人你体恤川民”“吴曦未死?终究会死。你有未欺君,用未来的川蜀来验证。”“安丙大人可上奏朝廷,由您总领修城筑砦、屯田积粟、择险保民、加强备防……未来数十年,安丙大人如此这般选官吏、重人才、整军政、筑城池、办学校、兴商贸,必会开创川蜀长治久安局面……安丙大人流芳百世,远胜吴贼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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