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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柳闻因这哭声差点惊得邻近的其他将领来看,楚风月怕影响自己在花帽军里的地位,回过神时,痛下决心,赌气一笑,让徐辕死:“如他所愿,山东之战结束了!可惜他和你都看不到!”说话间,却既纠结,也难受,心乱如麻。

    “‘山东之战’……?楚将军,我知您一直恨徐辕哥哥,恨他在仰天山对您说,他这次到山东来,只是为了解决山东之战的。”柳闻因一愣,当即帮徐辕解释,希冀能对楚风月的狠心釜底抽薪,“事实却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样……徐辕哥哥曾经说过,‘山东之战结束’是他和您两个人关乎感情的约定。”

    楚风月一惊色变,几乎是一刹之间觉醒,

    真的应该责怪徐辕为了家国不顾她?还是说徐辕的家国里本来包含了她?

    到底是谁,先丢失了回忆、忘却了诺言……

    那句“希望山东之战快些结束,好可以与徐辕敞开心怀”是两年前她楚风月自己亲口说的啊!这世上最盼望山东之战解决的就是她楚风月,因为徐辕说过只要山东之战结束就会昭告天下他们在一起!今次徐辕终于克服两年前的心魔到山东来就是为了弥补前次的遗憾带她走,双宿双栖——不要急,欲速则不达!!

    可她却忘了这句话:风月,你真笨,你的掌物换星移,他的刀经久不变……

    “我去救他!”楚风月以洗劫方式迅速掳走了帐内所有灵丹妙药,临走,不忘以绑架手法将正准备给桓端治伤的张从正一同卷了出去。

    “等等我……”还没解绑的闻因傻眼了,你忘了带上我啊。

    “将军!”郭仲元郭阿邻根本制止不了,跟上去时,只被楚风月同意由郭仲元远远策应;郭阿邻怏怏回来时,看桓端已经闭帐不见客,奇问:“桓端将军,怎么?不反击杨宋贤了吗?”

    “不反击了。我军较强,今夜必胜,我且好好养伤,和风月下几盘棋。”纥石烈桓端坐镇彼处,自是为了给楚风月收拾摊子。




第1671章 若许曾经,虽死何惜(3)
    阴翳下,楚风月越走近就越蹒跚……

    躺在李君前怀中的青衫男子,熟悉到令她刻骨铭心,谈不上怎样剑眉星目,却总是气质正派又淡定从容,对她存在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吸引,可是……又一次惨白得教她一见就心疼。

    “风月……”直到听到他濒死还在呼唤她的名字,她猝然一惊,身体从强撑变得萎靡,神色也从倔强变得破碎,感情则从冷硬直接崩溃……

    人前的那个楚风月一下子瓦解重塑,蓦地冲上去旁若无人地取代李君前,才刚动情地将徐辕一把抱在怀里,不经意泪水就模糊了视线:“傻天骄,对人对鬼都是那么诚心实意……”她知道徐辕是为救红袄寨才身受重伤却被他们大部分人恩将仇报,骂不绝口的同时,直接把孤夫人赠她的灵丹取了出来。

    “将军,不能给他,他是敌人啊……”郭仲元虽是负责远远策应她的,出于关心,一路小跑过来苦口婆心地制止。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你老大我老大!”她一边飙泪嘶吼,一边给徐辕强塞进嘴,见他咽不下去更直接不管不顾地以口渡气,生生让郭仲元、柳闻因和几个百步穿杨军都看得呆了……

    “你想山东之战结束,你想与我一起,那你就直接跟我说啊,总是板着个脸……”见徐辕许久还无起色,楚风月失态地痛苦哽噎。这些年来,尤其这几个月,杀死杨鞍、复仇林阡、保住自己和麾下在山东军中的地位,是楚风月的全部目标。她不是没有想过,夹他们中间最苦的是她最爱的徐辕,所有压力都会给徐辕一个人承受……也痛苦,也伤感,但数次交锋过后,楚风月却愈发坚定狠心,是因她接受不了一次又一次地拿自己去跟林阡在他徐辕心里比高低,而且还一次又一次地比不过——

    直到这一刻,她放弃了,她输惨了,她决定了,有冲突的时候,无论什么都应该摆在徐辕下一位的。这个人间,所有的风华加在一起,都及不上徐辕一人价值连城。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后来的每次战斗,楚风月即使觉得自己被徐辕忘恩负义对待,也给素以大义为重的徐辕留了余地。包括这次曹王薨逝的消息传来,团体的压力驱使她不得不听从黄掴号令,都还是偷偷为徐辕备了一手……

    这么做,并非不再在意长姐、妹妹和曹王的仇恨,而是,在她楚风月的潜意识里,就算要她去死才能解脱她也愿意,可就是不能看到徐辕无辜受伤!!

    “怎么,还没见效……?!”然而,即便楚风月毫不犹豫给出灵丹,却等了近半个时辰还未看到任何效果,“天山唐毕云,剑法丢人就罢了,炼丹也是沽名钓誉?!”百步穿杨军与天山派素来相熟,闻言直蹙眉。

    “将军……可否让老夫看看。”张从正在来的路上作为人质被楚风月五花大绑,用的正是柳闻因着急带出来的绳子……因为楚风月怕他出于害怕中途逃跑。此举,自是小觑了张神医的胆识。

    天可怜见,张从正的攻下之术与灵丹相得益彰,几经波折终于将徐辕抢出鬼门关,也是这一原因,楚风月一边庆幸着将张从正带上的本能是正确的,一边立刻决定把张从正继续留在徐辕的身边。

    

    救活徐辕之际便是分道扬镳之时,楚风月擦干泪,站起身来,恢复素日的冷傲,侧身晲了连连感谢她“对天骄救命之恩”的李君前和柳闻因两眼,摇头肃然:“用不着说我救的,我今夜没见过他。徐辕自己命大,张神医今日正巧路过泰安。”

    李君前登时一凛。这虽像是楚风月的一句气话,却也提醒了他,隐瞒楚风月、承认张从正,或是个更好的能使双方都受益的说法——

    毕竟,李君前才刚见识过李全集团的丑态毕露。

    向楚风月求药是柳闻因喊出来的,求药之事本身是光明正大的,奈何事发后的此刻,杨宋贤正代表盟军“夺权”而今夜楚风月恰好就在攻宋!也就是说求药事件和红袄寨的变局息息相关。世人与其相信楚风月无偿赠药,不如猜想,盟军拿什么跟楚风月做了交易?六月十九此夜,最大的赢家是杨宋贤,他会否就此做了纥石烈桓端的傀儡?

    无论如何,在林阡到来山东之前,红袄寨不能再被恶意的舆论误导,而对山东义军的控制恰恰不看武功而更看民意……李君前暂时也只能将不利于大局的真相掩盖,所以当即依着楚风月的话改口:“多谢张神医救命之恩。”张从正也不得不装成偶然到战场,第二天就又回了民间。

    “可是……”柳闻因当然没他们那么狠心。

    “柳闻因,千万别妇人之仁。今日杨鞍失踪,找得到还好,找不到,若你证实我和徐辕余情未了,会对我和他在金在宋都不利。所以,莫要将这‘暗通款曲’彰显给世人。”楚风月极有先见之明。事实证明,后来只是个花之魅扔钗子的莫须有,都足够她和徐辕在两军威信降低了。

    “就不能抛弃金宋之分、现在就在一起吗?!”柳闻因期待满满地问,能不能不打了?原地结亲、直接隐居去、何必看他人脸色?

    “不能。”楚风月摇头说,她和他还有很多关要过,毕竟,抛弃金宋之分就是要抛弃金宋的责任,但她不是那么容易放下花帽军,他也更加离不开他的主公要孝敬和抚养……何况,金宋间的国仇家恨,更难抛弃。

    “那灵丹真能回生?妈的,多可惜啊!”回去的路上,郭仲元一直骂骂咧咧,表示徐辕实在太可恨了。

    “就当是喂了狗吧。”楚风月倒是一身轻松,笑起来。

    “糟了,将军……”郭仲元突然发现,他们来时还算两军交界的地方现在已成南宋领地——恐怕就是因为楚风月的擅离职守,他们这一支,输了……

    “输了打回来就是。”楚风月笑。

    “楚将军!我送您过去……”柳闻因不放心,追上来。

    “小妹子,你办事很稳妥。”楚风月回过身来,认真地以主自居,“我的天骄就拜托你照顾了。注意尺度就好。”

    

    这段记忆,一直封存在柳闻因的心中。

    虽不曾击掌为誓、要达到尾生抱柱那么高的境界,却到底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

    不同于李君前完全为了大局,柳闻因更是尊重楚风月个人——事实上楚风月给的道理只能支持“不能公开说”,可她却还强制着知情者“连私下都不能说”,这不太可能因为她多谨慎多缜密。柳闻因猜想,楚风月或许是想找个时间地点,由她自己亲口告诉徐辕哥哥?以她的个性,甚至是想看到徐辕哥哥得知救命恩情后认怂认错的样子?

    早已将徐辕看作兄长的柳闻因,这段时间也渐渐接受了楚风月当嫂子。当然了比较尴尬的是,她自己在世人眼里才是堂堂正正的徐夫人,而且还非得和楚风月在台面上争风吃醋不可……

    “唉,可笑极了……”许是因为今天七夕的关系,柳闻因忽然就回忆起了徐楚六月十九至今的这一幕幕——其实徐辕哥哥他不是没有狐疑过,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那晚之后性情大变,尤其楚风月怎么变得爱解释了?但一来他日理万机,二来他不自信楚风月爱他爱得胜过一切居然想都不想就给药……正是这两点反作用于楚风月,令她和徐辕这些天来的敌意得以微妙地平衡,再加上西线这些日子总是传来一些对曹王府极度不利的消息,最新的一条有待考证却太过重磅,楚风月和徐辕之间的感情似乎又要开始经受新一轮的严峻考验了……想到这里,闻因不禁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他们吧!”

    之所以有了空暇来回忆和祈祷,是因为,最早陷入迷宫阵的闻因、星衍、飘云三人,折腾了快半个时辰时与慕容茯苓的兵马相遇,互通信息之后侥幸走出了那鬼打墙的境地。然而这并不值得高兴,毕竟他们只过了第一关,会合之后所有人仍陷在阵法里出不去;而就在不久前阵法似乎已开始崩坏,此地不宜久留。

    “纥石烈执中他,不太像舆论中的要去河南迎战盟王,他根本就自己也在泰安。”慕容茯苓告诉他们,她是追着纥石烈执中不慎被陷进来的。说话间,她出于偏见有意无意地支开江星衍。飘云和闻因也不知道要不要星衍避嫌,星衍便愈发自觉尴尬、恼羞成怒索性躲远了些。这当儿,过去是史泼立部将、如今做了茯苓新欢的那个少年上得前来安慰,江星衍却因为老王的关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理都没有理他。

    “纥石烈执中也在?这就怪了。金军若是诚心迎接战狼、为曹王府复仇雪耻,应以主公为第一劲敌才对……”飘云奇道,“怎好像将战狼送给主公杀戮,而先要竭尽全力地将我等剿除?”

    “而且他不仅在,还悄悄在,要么是金军对我们藏兵,要么金军是不诚心的,他们也是分家的?”闻因跳出固有框架,作出了这个大胆的推测,“他们遮遮掩掩,是对自己人藏兵?”

    “纥石烈执中和曹王先前确实不是一路人,几个月前他似乎被卷进哪个王爷的治理黄河贪污案里的?”慕容茯苓沿着闻因的方向思考。



第1672章 刀兵勾戮,末世终章(1)
    “纥石烈执中,又名胡沙虎,早年因随意掠夺屋舍、冒领他人俸禄和醉酒殴打官员诸多劣迹被处分而与曹王结怨,后来倚靠着奸相胥持国的关系得以保住官职反而成为金帝宠臣,一得势便对曹王多番寻仇、一度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更在曹王被诬告和林阡哥哥暗通款曲时迫不及待落井下石;不过,去年的香林山事件中他被曹王府揭发,与潞王一起参与了治理黄河时的贪污大案。”柳闻因转述给慕容茯苓,她在西线所知的一切。

    “金帝大怒,贪污受贿是表,暗结朋党是实。不过,由于香林山上不同王府各执一词,金帝没有直接给任何人定罪;后来出于种种原因,更是逐步搁浅了对纥石烈执中的彻查。”百里飘云补充说。金帝的“种种原因”,俨然是要留着曹王的所有政敌来制衡曹王及其驸马林陌;再者纥石烈执中并非皇室宗亲,论夺权篡位比完颜匡更没希望,可想而知金帝对他俩怀有憨厚老实和善解人意的天然好感。

    “既然纥石烈执中是潞王的人,也便是说,这场山东之战,是潞王党羽在幕后弄鬼?”慕容茯苓问道。

    “不。潞王党羽并不成气候,他只是那位元凶王爷的棋子和替罪品——盟军掌握的情报是,元凶王爷在卫王和夔王之间,这些年来一直躲在潞王的后面出招;潞王的人都是他的人,潞王干的事都是为他干。”柳闻因一边讲述一边暗叹巧合,此战,卫王和夔王居然都在泰安附近,不对,不是巧——“山东棋盘,元凶看来已通过纥石烈执中撂了一脚。”

    “单凭纥石烈执中也不能成事。怕只怕,黄掴、纥石烈桓端、楚风月之类,全都早已归了元凶去了。”百里飘云蹙眉说,山东仿佛是一明一暗叠放的两张棋盘、突然被黑手暗暗抽换到了底下的一张,盟军后知后觉,居然连敌人都认识错了!

    “楚风月不可能,六月十九……”柳闻因赶紧帮她开脱,说着日期忽然灵光一现,“六月十九打伤天骄的高手,想必也是卫王府或夔王府的护院了?!”那几个蒙面高手的身份,并不是先前盟军所猜测的控弦庄细作,其中必然有人和曹王府第一岳离、郢王府第一卿旭瑭、豫王府第一齐良臣、郑王府第一紫檀真人、镐王府第一谢晓笈并列……所以,他们为何要戴着蒙面?答案很明显了,因为一旦揭穿,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幕后主使是哪位王爷!

    

    “谨而慎之聊了半天,聊到怎么找出口了吗!”这时江星衍冷笑一声,远远打断了正自探讨的他们,他们三个确实越聊越偏离“破阵”——虽然离真相接近很激动,可惊回现实,都快耗死在这虚空大阵了,哪还有闲情和机会揭穿真相?

    可惜江星衍理不糙却话糙,登时激怒了慕容茯苓:“叛徒,闭嘴!”娇喝一声,莫邪剑当空飞斩,害得江星衍差点劫持她的新欢。然而那人反应不慢、呲溜一声滑出他手,缓得一缓,江星衍尚在原地瞠目结舌,却见莫邪剑并未对着他的头劈下,而是在半空中被飞身而上的茯苓抓紧转了个方向。原是纥石烈执中恰好领一队不足三十的兵马路过林间——半刻前他们和宋军擦肩时还有五十多,不是被慕容茯苓暴躁打散就是因迷宫的关系失散……

    与此同时,飘云闻因齐声惊呼:“陈军师……”刀枪纷纷奔前相助,真怕那素来莽撞的茯苓姐姐一边和金军打,一边误伤了被金军操控得牢牢的人质陈旭。

    “小孩们,这些‘要害穴’归你们。那个‘致命穴’我会会。”慕容茯苓长剑如虹,招招式式都能飞舞出三四重分身,令旁观者目不暇接。她本人倒是在飞沙走石间很快辨识出了这些敌人的层次,当仁不让把稍微弱一些的留给了其他兵将,她自己则揽下了当中最强的一位。

    那敌人武功与她不相上下,还时不时地恐吓她说,自己在致命穴中排行数一数二,当初打淮阴、盱眙等地战绩也最是煊赫,手握的人命之多,上至抗金帮主,下至普通百姓。

    “据说你姓诸葛?咱们淮南帮会什么都有,就缺这个复姓——不过,不要你人,只要你头!”慕容茯苓听到淮阴、帮主等字眼就心念一动,剑法力度不减反增,削得那人措手不及:天教你落我手上!!

    

    当是时,由于慕容茯苓和柳闻因等人奋力将致命穴和要害穴们阻拦,方便了唯一一个没打金军的江星衍追上纥石烈执中本人,百里飘云则出于默契紧随其后——

    “奸人,放了我军师!”飘云知道,陈军师这几日作为一个鱼饵在金军里颠沛流离,但同时也作为一张求生符在其间不断流通——纥石烈执中本来应该是帮黄掴忙对盟军引君入瓮的,然而慕容茯苓及其手下太强,把他打得身份暴露不谈,还脑子短路一时忘了方向、也在这迷宫里转上了,怕被茯苓撞见杀死,于是就只能先傍上陈旭……

    “就凭你,以一敌二,还想胁迫我?”纥石烈执中冷笑一声,说话时比适才镇定了些,占据起离他们几步之外的洞窟藏掩,一边劫持着陈旭一边对星衍和飘云进行离间。

    “谁一谁二,想清楚讲。”飘云果断地提携大刀,暗含一个要挽星衍的动作,决绝牵引起星衍的意志:星衍,哪怕只有此战并肩,也请你应我!

    “我……”江星衍自知是蒲鲜万奴的麾下,也不知纥石烈执中到底属于哪一派,这边纥石烈执中咄咄逼人,那边飘云则眼神炽热令他左右为难,索性闭眼,听从本心,“我小的时候拜入黑(谐)道会,是五当家教我读书写字,传道受业解惑。”

    “星衍……”陈旭虽然消瘦,神智倒还清醒,忍不住地热泪盈眶。

    “呵呵,再考虑考虑。你是心好,他们可不想要你,尤其那婆娘……”纥石烈执中适才看见了慕容茯苓对江星衍的排斥。

    飘云安静多时,内心欣慰之余,一直在忖度如何出刀才会一击即中而不伤了陈旭,还是说,可以和星衍临阵演戏让纥石烈执中失去防备后对陈旭巧取?奈何江星衍操之过急,不等飘云发话就往纥石烈执中猛发飞戟“别废话了!”然而砰砰数声后全部虚射,被纥石烈执中衣袍随意一掀就全都扫到洞壁又掉落在地,连墙上的一点碎石头都没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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