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笑生1314
“你也是水军中的一员”其实,这个问题问得多余,现在看门的门子都来自水军。
“是。”
“原来是干什么的”
“是教中一名教头,就是平时教有这方面爱好的教众耍两下子。”
“哦”水墨恒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身手不错吧”
“一般,一般!“张鱻谦虚地回道,“与主人比起来,我那是小巫见大巫,萤火之光而已。”
“门子每天的训练,是谁在负责”因为所有关于水军的事,一直都是黄飞全权处理,水墨恒并未过问。
看门的门子有十几个,加上不同区域和馆子里也有,加起来总共有三十多个,每天需要集体晨练和晚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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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烫手山芋
何心隐!
何心隐!
真的是何心隐吗
就是曾经与道士蓝道行合作弹劾严嵩,将其拉下神坛;又为了拓宽办学的路子,与邵方合谋,让高拱东山再起的那个何心隐
那不是一个传奇式的存在吗
怎会是眼前这般模样
消瘦而憔悴,脖子、脸上、颈上,都有深深的皱纹,如同一副行将就木般的身躯,而且看他衣着还如此狼狈……
“你是谁”
水墨恒打量一番后,不得不再问了一次。
实在让人怀疑!
“泰州学派,何心隐。”
这次回答的声音要大那么一丁点,而且中间稍作停顿,听起来不模糊。
“你不是在全国各地讲学吗怎么会跑到北京来而且执意见我作甚你我之前似乎并无交集啊”
水墨恒一连几问。
“这里说话不方便,能不能进去说”
“进哪儿”
“水少保真会说笑!看我这一身落魄,又来到你的家门前,除了能进你那儿,还能进哪儿”
“可据我的了解,你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何心隐一愣,怔怔地望着水墨恒,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么快都传到北京来了”
“你是指什么”
“水少保又指什么”何心隐不答反问。
“你做的几件大事,好像都很危险。无论是弹劾严嵩,还是帮助高拱,即便是兴办私立学院、收授门徒、全国各地讲学,都与当下首辅的治世理念有冲突,甚至格格不入。”
何心隐一下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喃喃地道:“如此说来,水少保是不准备接待我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有生命危险,是来寻求庇护的。”何心隐非常认真,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小,只有水墨恒一人能听见。
“生命危险”
“是。”
“谁要谋杀你”
“这里说话实在不便。素闻水少保是个奇人,我想总该有过人之处吧。”见水墨恒一再追问,何心隐语气中不免带有一丝讥诮的味道。
意思很明显——你不该将我晾在门外谈事儿,这样是不是有些不礼貌不尊重人呢
尽管如此,水墨恒依然沉吟了一会儿,想着此时此刻的何心隐无异于一个烫手山芋:
接吧,烫手;
不接,人家专程投奔,怎么说,也是因为看得起,慕名而来,若拒之门外,似乎不是大丈夫所为。
见水墨恒犹豫,何心隐毅然转身,边走边叹,只是叹气中分明夹杂着那股高傲的劲儿:“看来,是老夫心拙,误信人言!”
“等会儿!”水墨恒开口了。
但何心隐没有转身,继续前行,虽然速度并不快。
“老先生唐突冒昧而来,总得给我几分钟思索回味的时间吧,关键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报之门子,说明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水墨恒抢上几步,坦诚地说道。
何心隐停下脚步,但没有看水墨恒。
“是,在某些人眼中,我的确是个危险的人物,但我自以为不是坏人,不过四处宣扬自己的学说罢了;之所以来投奔,是因为外界都在传言,水少保从来都是一个不怕事儿的人。”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也很坦诚。
“承蒙老人家错爱!原来不怕事儿,是因为很年轻……”
“你现在不年轻吗”
“
第六百九十三章、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张鱻见主子还是将何心隐领进了天上人间,面儿上虽然冲何心隐笑了笑,算是对刚才的阻拦表示歉意。
可心里头仍纳闷不已。
如此邋遢的一个糟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呢而且看样子还倨傲得很,似乎主子追上去两次才将他挽留住。
“咳,咳,咳。”
何心隐衣服早已被雨水淋透,加上年事已高,疲惫不堪,刚一踏进天上人间,便开始咳嗽起来。
“是不是有点冷”
水墨恒转身问了一句。其实,北京这个季节的天儿还好,即便全身湿透,也算不得冷。
果然,何心隐回道:“冷倒是不冷,就是感觉饿得慌。”
的确,这点从外貌和神情上也能看出来一二,“是不是好久都没吃一顿像样的饭了”
“是。一路奔波,惶惶如丧家之犬。”
考虑到何心隐是江西人,可能吃不惯北方的面食,所以水墨恒吩咐厨子火速做了两道小菜,煮一锅米饭。
趁这个当儿,知道何心隐肚子很饿,也没与他聊天,找了一套衣服让他换上,暂且休息片刻。
饭菜很快做好,送了过来。
看着何心隐囫囵吞枣吃完两大碗米饭,菜更是一扫而空,谈话才正式开始。
“多谢水少保招待,这是我多少年来吃过最香的一顿米饭。”何心隐吃完,连续咕噜咕噜两杯茶进肚,然后抹了抹嘴说。
“哦,是吗”水墨恒微微一笑:“老人家的生活,应该很优裕才对啊!”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据我的了解,泰州学派在民间异常的活跃,而老人家更是广收学徒,每到一处,年轻人趋之若鹜,影响力不单超过朝廷授予的教谕学正,甚至地方许多官员都不能与你相抗衡。”
“水少保过奖了,我们这些山人,平常都是过着简朴的生活。”
水墨恒也不愿闲扯。
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而且看着吃饱后的何心隐,颧骨十分突出,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所以,直截了当地问:“既然吃饱了,咱就开始说正事儿。这里也没闲杂人,谁想谋杀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张居正。”
“谁”水墨恒一惊一愣。
“首辅张居正。”何心隐又重述一遍。
“他不是你的同窗吗”
“是,但我与他政见不合,关键他反对我兴办私立学院,反对我全国各地讲学。”
“你是认真的吗”
“瞧你的年龄,不过二十来岁,我都可以作你爷爷的人了,难道还与你这个后生开玩笑不成”
如此一来,水墨恒更觉得何心隐是块儿烫手山芋:“老人家可否详细道来”
“张居正不是得到皇上的恩准回家葬父吗在那其间,我去拜见过他一次,建议他放宽对私立学院的诸多打压,尤其对读书人别太苛刻严厉。想着兴许看在同窗的份上,即便不答应,起码敷衍两句,谁知他完全不顾同窗之谊,当着众位官员的面将我扫地出门。”
何心隐似乎有一肚子怨言,喋喋不休,滔滔不绝:“作为同窗好友,我当然期望他推进各项改革,做一个名垂青史的太平宰相,但这几年下来,让我着实失望,虽然他满脑子的改革措施,但都只为一个字:钱。”
水墨恒插道:“若算上废帝顺德皇帝,老人家也算历经五朝,而这五朝积贫积弱,尤其到了穆宗一朝,国库空虚,积欠达千万两,张先生欲行富国强兵之道,难道不应该全力挣钱吗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
“挣钱本无可厚非,可也不能为了钱,什么都干啊置道德与伦理不顾,更不管读书人的死活……”
见何心隐越说越激愤,甚至有点离经叛道了,水墨恒抬手将其打断:“你这些
第六百九十四章、私立学院
“哎——”何心隐摇头,喟然而叹,“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高估了张居正的肚量,高估了我与他之间的情谊,然而低估了他对我的恨意,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悲剧。”
本来觉得何心隐和张居正是同窗好友,可经他这么一说,水墨恒觉得他俩算不上好友,仅仅同窗而已。
因为如果是好友,该清楚张居正的性子:
一、不喜欢被人议论,尤其对改革的问题指指点点,还当着许多官员的面儿。这可是犯了大忌;
二、不喜欢清流一派,清流的官员都不喜欢,更何况是不参与政治、游离于仕途边沿的山人
试想——
如果何心隐当着湖广官员的面儿,大赞张居正改革乘风破浪拨乱反正,开创万历中兴的好局面。那张居正肯定高兴,反过来也夸:这是我的好同学、心学大师啊!
可何心隐反其道而行之,不给张居正面子,还提醒他要低调,不能取得一点成就便膨胀,坐三十二人抬的大轿。那张居正即便当时不说,背后肯定也会黑着脸骂人:
何心隐本心应该是好的。
可张居正不接受,也不喜欢这种方式。改革的成就有目共睹,他需要赞美与鼓励,而不是诋毁与挑刺儿。
所以说,何心隐与张居正肯定不是知心朋友。
鉴定完毕。水墨恒问:“老人家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是悲剧呢”
“我是逃出来的。”
“逃从哪儿逃出来的”
“从江陵。我谏言的当天晚上,便被荆州知府抓了,说我大胆狂言,得罪诋毁了张居正。”
“那肯定不是张先生的意思。”水墨恒断然回道。
“没错。”何心隐对水墨恒准确的判断感到有一丝讶然,“张居正当时确实不高兴,可他是个聪明人,怎肯背这个黑锅处分我岂不显得他小鸡肚肠荆州知府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所以不到一个时辰他便收到张居正的指示,将我放了。”
“那老人家为何说他要谋杀你呢”
“荆州知府将我放了,并不代表张居正没有害我之心,只是因为理由不当;而相反,张居正正想拿我开刀。”
“老人家猜测的”
“当然不是。我如今的门生可谓遍及天下,而且与不少官员都有深交,就在荆州知府放我的第二天,我便收到门生的消息,说张居正已经秘密会见湖广三台,决定查封全国私立学院,而我将成为他开刀的第一人,所以被湖广巡抚王之垣盯住。”
“于是你提前跑了”
“不跑难道等着他们抓吗我收到的消息绝对准确,张居正憎恨私立学院、想整顿学校,这是公开的秘密,而我作为全国各地私立学院的知名讲师,被他列为头号缉捕对象也在情理之中。”
水墨恒点了点头,沉吟一会儿,想着何心隐这番话,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危言耸听。
自张居正上台后,便致力推行一系列的改革:
首先,整饬吏治,裁汰冗员,提出京察,提出考成法,让六科监督六部,内阁稽查六科,使得内阁成为真正的权力中枢;
然后,经济财政改革,整顿驿站、税关、盐政、曹政、马政、子粒田征收三分税银等,将过去不合理的制度逐一纠正。
政治逐渐清明。
经济飞速发展。
国家财政得到根本好转。
过去两三年的收入,只够一年的支出,整个隆庆朝都是入不敷出;而现在一年的收入,可顶未来三四年的支出。
“万历中兴”——绝不是嘴上说说,或被施政者夸出来的,而是政绩在那儿摆着,可以拿事实说话。
但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比如:学校。
早在洪武皇帝开国之初,便下令全国各府县建府学、县学,后来又颁诏天下,赐学粮,增加师生廪膳,凡入府学、县学的学生,一律由国家负担费用,并免除生员一家的赋税。
第六百九十五章、自知无路 唯有借势
然而,张居正越痛恨何心隐那帮山人,水墨恒越是感觉为难。
这忙怎么帮
在天上人间门口,听到“何心隐”告知这个名字的时候,水墨恒便抱持着慎之又慎的态度,第一感觉何心隐是块儿烫手山芋。
了解一番始末后,果不其然。
“老人家,既然你选择来我这里,说明肯定对我有所了解,那你该清楚我与首辅张先生的关系。”
“当然清楚。”
“且不说这个忙我有没有能力帮,老人家觉得我帮你的希望有几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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