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官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因顾惜朝
“可不敢这样怠慢!”中年妇女是最信这些神佛之说的,僧道尼一流的人物,当然是神佛们在人间的代言人了,王嬷嬷自然也十分相信鬼神之说,她见到薛蟠这样不甚尊敬出云子的样子,连忙劝说道,“太太对着出家人最是敬重,初一十五的都要让人出门,专门寻了僧人道士施舍化缘的,大爷上次摔倒,太太可是在佛前求了好久,大爷才醒的,如今有这样厉害的道长来了,要尊敬着些,不然佛祖是要怪罪的。”
薛蟠不好和奶妈争论佛祖是不会来怪罪薛蟠对着一个道士无礼的,不过既然她这么说,这些无可无不可的小事上,无需唱什么反调,“那咱们去外头候着。”
到了中门出,只见到盐商们已经在庭前等候着了,满满当当的,总不在数十人之下,见到薛蟠来了,连忙上前行礼,薛蟠不由得奇道,“你们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上官云飞连忙解释道——他唯恐薛蟠不悦,“这一位出云子精通梅花易数,断人识命,实在是精准极了,大家伙都很是敬仰,只是她虽然为人和气,但绝不轻易出手为人算卦,大家伙都围在这个地方,想着若是能入了道长的法眼,指点迷津一二,就是赚到了。”
薛蟠素来对着这种有些装逼的人设,不太感冒,什么不轻易出手,对他来说,大约只是一种噱头罢了,“哦”薛蟠摇摇扇子,不以为意的笑道,“这位道长没算一卦,要多少卦金”
“不收挂金,”上官云飞说道,“只要青布一匹,松柏一支,供奉神前就是。”
若不是为了钱,大约还真的有些道行的,薛蟠点点头,这时候外头来报,说是出云子道长的车驾到了,薛蟠抖了抖袖子,率领着一干盐商出了中门,到了檐下迎接,只见到大街外有一架青色骡子驾着车缓缓驶来,后头跟着马嵩的高头大马,马嵩下车,站在骡车前,垂着手等候,马车之上下来了两个才总角的女道童,随即一位四十多年纪的中年女道士下了马车,手上拿着一把拂尘,她走到了林府门前,上了台阶,薛蟠等人鞠躬行礼,“恭迎出云子道长。”
“方外人不敢当各位富贵中人大礼,”出云子连忙还礼,薛蟠抬起头来,只见到这位女道士四十多岁,穿着一袭玉色的道袍,容貌平淡,神色温和,倒是一双眼睛,清澈透亮,随
一百二十、贾琏来了
任何时候官太太们的交际圈子都不能容许小觑,毕竟后世被迫看了好多好多集韩剧的薛蟠来说,十分清楚这些夫人们的枕边风是多么的厉害,虽然出云子可能会借着这个场合来发展自己的交际圈子,但也没办法,这是必须要有陪着这些人,不至于在贾夫人的后事闹出什么笑话来,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何在秦可卿去世之后,宁国府的大家长贾珍央求王熙凤过去主持内务的缘故了。
漕运总督夫人来略坐了坐,也不和众人闲谈,又特意见了薛蟠一面,温言说了几句话,表达了漕运总督的感激之心,也就离开了,出云子来往送客,又招待周全,原本薛蟠照顾外头,内里难以周全,如今就两下妥帖了。
红白两事是最繁琐的,如此闹闹腾腾过了七日,都中来信,说是荣国府长房贾赦之子贾琏前来吊孝,贾赦乃是贾敏之长兄,贾琏是贾敏正经的侄儿,他又是长房的儿子,日后荣国府说不得还是要他来袭爵,故此派他前来,是最合适的。
算起来,贾琏和薛蟠还是有点亲戚关系的,这不是和林如海硬拉关系,而是贾琏日后的老婆,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熙凤,就是薛蟠舅舅的女儿,也是薛蟠的表妹,这一位琏二爷也是厉害的主儿,轻易不好得罪,薛蟠已经在王嬷嬷那里得知,如今大越朝丧事的风俗,那就是娘家人无比的重要,若是娘家人觉得夫家对着自家嫁出的女儿有什么不厚待的地方,在丧事上不给面子,这是很正常的事儿,故此虽然也是亲眷,但也不好随意处之。
薛蟠让林管家预备好一起事务,等着接待娘家来人,过了两日,水运码头上来报,贾琏一行人已经到了,家里头又预备妥当,等到贾琏到了林府,林黛玉已经戴孝守在院外跪拜等候,贾琏早就换了素服,嚎啕大哭连滚带爬跪拜着进了贾夫人的正院,又在灵前哭喊着磕头不已,哭灵的仆妇们也连忙陪哭,一时间灵堂内热闹极了。他又命嬷嬷拉起了回礼的林黛玉,大哭道:“天不垂怜,我这表妹才几岁,姑太太就这么去了!”
林黛玉被贾琏如此哭,也忍不住嚎啕起来,如此过了好一会,又是林如海出来,劝贾琏不要太伤心,“夫人过的很是安详,只是我林家到底是没照顾好夫人,老夫愧疚的很。”
薛蟠请贾琏到林如海的书房处喝茶,又出门特意吩咐王嬷嬷把黛玉带下去不要哭坏了身子,复又进了书房,这时候贾琏已经收起了哭声,他容长脸蛋,长眉入鬓,嘴角带笑,眉梢眼角带着一股风流,身上虽然穿着素服,可手上有一块碧水一般的翡翠,又有红玉的小坠子挂着,一副世家富贵子弟的模样,丫鬟奉上了茶,林如海说了贾夫人身前身后事儿,倒是也把杨贝伦和侯景来胡闹的事儿越过不提,贾琏听着叹了几口气,“我这姑妈到底是没福,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身子不好,如此缠绵病榻,熬了这么些日子,老祖宗先前还念叨着呢,说若是江南水土不服,就接到京中好生调养着,可是没想到,姑妈走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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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闲谈
贾琏说的艳羡不已,他口才了得,把京中的反应说的活灵活现的,“话说扬州的盐商是有钱,可都是抠门极了,一般的人,根本从他们那里掏不出来银子,寻常若是要他们捐献什么,不过是拿出个十几万两银子来虚应故事罢了,大家伙可是没想到,这盐商如此的有钱,一下子就能砸出这么一万万多两银子来!也没想到姑父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让他们都乖乖的把银子都拿出来。”
“天下熙熙,都是为着利来利往,若不是看着盐引有钱可赚,他们怎么会如此豪气,”林如海说道,“两淮盐业原本就是极为赚钱的,只是之前大家伙都没有把这事儿放在明面上,都是私下进行一些勾当,原本上缴朝廷的银子,都掉了私人的腰包里头了。”
贾琏笑道,“姑父大人说的极是。”
“这一次还是亏了文龙,”林如海说道,“把盐商们都钓鱼似的勾了起来,不然他们还不会如此砸下血本。”
这是林如海今日第二次表扬薛蟠了,贾琏目视薛蟠,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受林如海重视,看来外头的传闻,只怕十有**是真的,薛蟠此人,起码是一位急先锋,他暗暗思索着,脸上却是不露声色,慢慢地说一些闲话,不一会,外头来报,说是扬州府官学院士到了,他的官位虽然不高,可昔日和林如海相处默契,读书写字,颇为投契,于是林如海起身,要亲自迎接他进来说话,贾琏见状十分识趣的起身,他原本以为薛蟠会留下来陪客,没想到薛蟠忙不迭的站了起来,“世伯自己个见吧,我也下去得了,若是要请人陪,让雨村先生来就是了。”
贾琏和薛蟠一起走出了林如海的书房,薛蟠亲自带着贾琏去安排好的住所瞧一瞧,贾琏是何等的性子,如何肯住家中若是平日的时候,说不定必要住在外头,试一试这扬州瘦马的好处了,只是他到底是顾忌着是来吊唁的,且还有要紧的事儿想办,于是也只好收起心猿意马,预备着在林府之中住下来。
他问薛蟠,“这院士来了,怎么贤弟不陪着见一见”
“我是不喜欢和这些读书人见面的,”薛蟠笑道,“之乎者也,说的累得慌,我虽然不至于见到书就头疼,但还是喜欢人情世故上,这些觉得有意思一些。”
“若是如此,你倒是和我家里头的宝玉很是投契了,”贾琏也是不喜读书,只讲究一些经济之道,他现在差不多是荣国府的外管事,若是论起来,和薛蟠在家里头的定位差不多,贾琏的父亲贾赦不受史老太君喜爱,故此虽然是长子,可荣国府的大权是半点都摸不上,贾政又是十分典型的读书人,也不管事,王夫人在内主持,外头的事务自然就交给贾琏了,故此虽然还年轻,可不少事物都已经处置过,薛蟠如此说,他倒是也有一些亲近之感,“他也是一个不喜欢见外客的人,每日就喜欢在家里头混着。”
“二哥这一番来,”薛蟠请贾琏入了一个小院子,只见到院子里头有一棵极大的紫藤树,青石铺就,四周角落
一百二十二、入京?
“太太时常在家里念叨着姨太太和哥儿,还有姐儿,说是姐妹们不在一处,倒是觉得生分了,这一次来,也是说,若是能见到姨太太家里人,好歹说一句,请他们来都中住些日子。”
“这是自然,”薛蟠笑道,“这一番盐引改派之事,我们薛家的票号,也甚有收获,都中的银钱周转,日后要大张旗鼓的办起来,说不得,我自己要亲自去一趟,既然我自己要去,自然要请太太和妹妹一起去,顺便拜见姨丈大人和姨太太。”
贾琏正愁如何把话语转到正事儿上,见到薛蟠如此说,就连忙接话,“很是呢,亲戚总是要多走动,我在外头传闻听得不真,听姑老爷的意思,这一次盐引改派是文龙兄弟帮衬着办的,这里头如何,还真是不知晓,不如你给我解惑一番如何”
薛蟠稍微的把来龙去脉说了说,又言明是自己主持盐引改派之事,百花厅内剑拔弩张的氛围,饶是薛蟠这样娓娓道来,刻意淡然处理,也让贾琏听得是惊心动魄,不由得连连擦汗,“文龙兄弟的胆子忒大了!居然敢这样的把这些盐商巨鳄一股脑儿的一起掏银子,胆气足的很啊。”
贾琏的眼中露出了莫名的光芒,“此一番,文龙兄弟,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吧”
“这倒也没有,我只不过是帮着世伯大人当差罢了,原意不是在于想要捞多少银子,金陵府大府那边之前有了亏空,让我来寻一些盐引贴补他的府库,这才拍了一些盐引自己留着用罢了,其余的,嘿嘿,”薛蟠也很是得意,这样公家拿了大头,他自己赚一点零花钱的事情,就是他的风格,继从避瘟丹之后,又是这样,得了面子又得了实惠,一举两得,最能体现薛蟠的手段了,“等到姑太太的事儿了了,何时请二哥去我的个园看一看玩一玩,咱们兄弟喝喝酒。”
“如此就是最好,”贾琏点头道,“只是借你的地方,做东还需我来,不然我岂不是白白受了二哥的这个称呼”
“不妥,来者是客,”薛蟠说道,“东道应该我来做。”
这一番推让,贾琏又说起了吃酒听曲的故事,男人谈话,话题之中若是能带一些色儿的东西,很容易就拉近了距离,如此谈话一番,两个人颇为热络,薛蟠见时辰不好,起身告辞,“弟还要去点卯当差,就先不奉陪了,到了晚间得空了,再和二哥一起吃酒。”
贾琏笑眯眯的看着薛蟠告辞离去,贴身的小厮来兴儿上前倒茶,“可是打听清楚了的确是这位薛大爷主持着姑妈的丧事呢”
“是,小的都问清楚了,”来兴儿穿着青衣小帽,眼睛乌溜溜的打转,显然是十分精明的人物,“我和门房茶房的人都说了话,大家伙都说是这一位薛大爷主持姑太太的丧事,一应来往支应都由他来分派,迎来送往一般的人物,外头盐商的大爷们接待着,官儿都由他来见,姑老爷一般不见客。”
“这么说来,”贾琏拿着盖碗沉思着,“这位薛大爷,算是姑老爷很器重了。”
他想了想,吩咐道,“晚间他过来的时候,你们好生伺候着,这一次来,吊唁之外,也有其他的事儿想办,咱们虽然是金陵人,可到底是离着家远了些,许多事儿,不得不要请别人帮衬着。”
一百二十三、议和?
薛蟠大吃一惊,不由得连忙问道,“妹妹要入京”
“是,”黛玉点点头,“爹爹说我在扬州,不免失了人教导,母亲过世了,家里头唯一还亲的,也就是外祖母一家了,想着让我入京,一来有人照顾,他可以放心些,二来也可以在外祖母跟前代母尽孝。”
薛蟠是知道黛玉是会入京都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事儿会如此快的发生,他想了想,“这也是未定之事吧如今姑太太的事儿还没办好呢。”
“是这个道理,爹爹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黛玉说道,“故此若是要入京,说不得要先见一见这位琏二哥。”
“见也可以,不见也无妨,反正日后总是要相见的。”薛蟠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蟠哥哥这话的意思是”黛玉奇道,“若是不见,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一定见吗”
他想起了林黛玉日后的旅程,贾府是一定会去的,他虽然邀请黛玉去金陵玩,却也知道如今的情况下,黛玉不过是来旅行罢了,并不能在自己这样的姻亲家中呆太久,他当然希望黛玉可以长时间的住在自己家里,但林家世代为官,勋侯传承到今,没有道理让女儿家常住别家,当然了,贾府乃是黛玉外祖家,这又是另当别论的关系,薛蟠不由得有些黯然,“我只是想着你若是到了都中,咱们可就难见面了。”
黛玉听到薛蟠如此说话,不免红了眼圈,“我时常想着若是蟠哥哥是我的亲哥哥,这便是多好许多话儿,我是一概没人可以说,只有和蟠哥哥说一说了,如今我没了母亲,是不愿意出远门的,只是父亲如此说,我若是不从,也是违背孝道——但蟠哥哥我和你说,我一个人去都中,实在是怕极了,”说到这里,她不免泣泪,“虽然是至亲之家,可从未见过面,真不知道如何相处呢。”
薛蟠见到黛玉哭了起来,连忙说道,“哎哟,好端端的,我又勾起了你的愁肠,真是不该,该打该打!”
丫鬟梅子又拿上了手帕劝黛玉,“姑娘赶紧别哭了。”
薛蟠说道,“既然是至亲,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妹妹若是要去,自然凡事小心些就好,不过也无妨,你现有一位外祖母,两位舅舅,这都是最亲的人了,那里还不会心疼你呢你蟠哥哥虽然不是亲哥哥,但是咱们这第一次见面,就可以说是倾盖如故了,那里还不是至交呢”
黛玉的性子原本就是多思善感,加上母亲去世的压力下,情绪容易崩溃,这时候仍然是啜泣不已,薛蟠又保证,“如今还不知道去不去呢,若是去,我定然入京来看林妹妹,如何”
黛玉抬起了眼,朝着薛蟠看来,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期翼,“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薛蟠点头说道,脸上带着一股子让人信服的表情,“都中的许多生意,也要去料理料理,我和你一般,身上带着孝,不好出远门,等到明后年,孝期满了,我自然要来的,虽然也不是一定要我自己个去,但是妹妹在都中,定然要来瞧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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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四、请客
“这总不至于吧”薛蟠大为吃惊,他虽然不是主政者,但也不是军方人士,但多多少少,他还是想着前线的事务的,一来是自己来扬州帮衬着筹集军费,把两淮盐商得罪了一干二净,如今他们虽然是服气,可若是为朝廷筹集军费供给前线所需的这块金字招牌倒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二来呢,自己的舅舅王子腾来信言明,京营节度使之事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过些日子就可以任命出来了,如今在御前,参赞军务,出谋划策,要把香格里拉国一举歼灭,故此许多事情皇帝都要垂问王子腾,王子腾是知兵的,故此日夜都入直大内,不得分身。
西南前线原本就是在僵持,那一位香格里拉国马德利拉汗一来是仰仗天险,二来是存了僵持一段时间,等到天高路远无法维继的时候,等着大越朝退兵,故此虽然一方面一直在打仗战火连天,另外也是屡次派出使节请求议和,言辞恳切,态度谦卑,虽然在国内还是趾高气昂,一定要“让大越的贼子们,瞧一瞧我们的厉害!”,又屡次对着左近等国柯尔克、锡金、不丹等国进行骚扰,这些小国原本就是大越的属国,若是香格里拉国态度好一些,天朝上国嘛,讲究的是一个面子,估摸着也和前朝一样,在和缅甸之战中赚一个面子,香格里拉国面上服软,大越就退兵了,可如今属国纷纷被骚扰,又有情报探知,马德利拉汗已经秣马厉兵,要把左近几个小国尽数吞并,成立一个什么印加帝国,这是大越朝绝不能容忍的,理藩院、礼部、兵部屡次已经警告香格里拉国务必悬崖勒马,不可再欺凌弱小。
故此薛蟠绝不认为,会有议和的可能,贾雨村也赞同此说,“不过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样的传言,必然说明有人觉得此事可行,毕竟西南战事从去年秋天开始,已经差不多一年了,投入银钱无数,朝内有人觉得此不毛之地,靡费巨多,与国无益,不如舍弃,仿效北宋太祖的例子,和香格里拉国划大渡河为界就是了。”
薛蟠倒是不以为然,“这样的论调,是未免短视了些,不过朝中从来都是如此,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我听舅舅说,这一次西南作战,圣上是十分坚决的,只要是圣上定下来,纵使有人嘀咕什么,也没有这样改变大局的可能吧”
贾雨村点头,“世兄所言不差,凡事就看着圣上是了。”
“再说了,”薛蟠笑道,“我这身上的爵位,和官位,可都是靠着进献了避瘟丹来的,避瘟丹就是为了朝廷平定西南战事出的,算起来我是绝对要支持西南作战的,何况还有如今的盐引事儿!”
“不过呢,这和咱们现在也没干系,这神仙打架,祸害不到我们这些乡下人,”薛蟠施施然的离开了,“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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