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纵横之凉州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新说313
这就是阎行为什么要求裴潜要将蔡昭姬安排到一处精致别院的原因。
由蔡大家谈到了王粲,阎行也被王粲这个人引起了兴趣,毕竟像王粲这样出身名门望族,年少成名的才俊之士,若是能够招致麾下,对河东郡府而言,绝对是有所裨益的。
“王仲宣可在府中,此人如何”
听到阎行关切的询问,裴潜当然知道了阎行的想法,只是他苦笑了一声后,才继续说道:
“王仲宣并不在府中,其人虽是身短貌陋,但文采出众,才思敏捷,堪称世之才俊。”
“哦,不在府中那他人现在何处”
阎行也看到了裴潜的苦笑,心中动了动,继续问道。
“他自从得知蔡大家要前来雒阳城中与之相见后,虽未再着急请求离去,但却也不愿入府居住,而是选择在城中驿馆住下,守着他的那一堆书籍。”
听到裴潜都这么说了,阎行当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王粲无意出仕河南以及河东郡。
只是既然有这样的才俊滞留在雒阳城,而自己也恰好来到了河南地,若是不争取一下,似乎也太轻视人才了。
阎行摸了摸颌下的短髭,又问道:
“可曾派出吏士,带王仲宣观我河南之政,治下之风物人情”
当今之世,不仅君择臣,臣亦择君。想要招揽人才,重要的一点,就是治下的政事、风物要能使得人才有向往之心。
阎行想着,王粲之所以不愿出仕河南、河东,想必是在长安见多了董卓、李傕的暴政,将原为西凉军军中军将的自己也归为董、李一类的人。
也许让他见识到河南、河东之政,政通人和,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之后,就能够让他在这乱世之中产生一种向往之心,继而选择转变心意。
但是裴潜这次却是直接摇了摇头,苦笑不已地说道:
“此事潜已经派府中吏士去过了,只是王仲宣去了半日之后,就返回呆在驿馆之中,再也不愿踏足馆外之地了。”
“呵呵。”听到裴潜的答复,阎行也不禁尴尬地干笑一声,看来自己对于治下之政还是过于自信了,他只好问道:
“那王仲宣整日待在驿馆之中,又在干些什么事”
对于王粲闭门不出的抗拒行为阎行除了尴尬发笑之外,也有些好奇,这个待在城中驿馆中的宅男整日里又能够干些什么事情
裴潜听到阎行的询问,脸上的表情就更加丰富了,他憋着气说道:
“王仲宣闭门不出,除了读书之外,还在驿馆院子中养了一头驴,整日就坐在驴旁等待驴叫,每次驴声一响,王仲宣必然手舞足蹈,不甚欢欣,还称此乃天籁之音!”
听完裴潜的话,阎行半响无语,他终于明白裴潜苦笑以及表情尴尬的原因了。
在这个汉代的季世之中,由于各种原因,一些士人不再遵循儒家的传统思想,转而偏向了老庄的做派,出现了肆意纵情、嗜酒长醉、好为丧歌种种超凡脱俗的狂狷行为。
王粲喜欢听驴叫,也许是他抗拒出仕河南的一种策略,也许是他借驴抒情,又或许他具有某种常人难有的特质,能够从驴叫
第454章 西京豺虎乱无象
阎行询问裴潜有关长安的乱象,不是没有缘由的。
李傕自从吞并了郭汜的驻地以及残余军队之后,实力又有所扩张,加上三辅刚收了夏粮,军粮也有所缓解,治下是否已经乱成这个样子,可不能够纯粹通过王粲的一面之词来判断。
有关长安方面的情报,河东一向是通过裴家的渠道来获得的。
裴潜沉吟了一下,有些沉重地说道:
“自马腾起兵失败之后,李傕威压天子,凌辱大臣,三公皆为虚设,李家子弟遍列朝堂,又放纵兵卒,剽掠市井,长安城中、天子脚下尚不得安,况城外之地乎。”
阎行的眼中有抹光芒在流转,他继续问道:
“我听说文和公任职尚书台,施政颇得关中士民之心,前番听说他已经夺情起复,有他在,关中之事,怎么会乱到这种局面呢”
“文和公虽然起复,但却不再供职尚书台,在朝中担任谏议大夫,清贵之职,难谋其政。”
听了裴潜的话,阎行没有再询问,而是根据这些情报,轻轻用手指敲打着面前的案几,计较着当前关中的局势。
现下郭汜已死,李傕在关中一家独大,处境倒是比往昔还要好上几分,加上自马腾起兵之后,西凉军和长安朝堂深层次的矛盾也已经露出了水面,李傕对待天子、朝臣,态度自然也就不会再像初入长安时那般恭敬克制了。
政治上,李傕包揽朝政,肆意安插亲信,李家子弟遍布朝堂,以三公为首的朝臣则沦为摆设;在军事上,西凉军对朝堂大臣、对关中名族也不再客气,放开束缚的军士堂而皇之地在长安城中拦道抢夺、入室剽掠。
在这种强硬手段的打击下,原本倡导宽政举贤、收取关中民心的贾诩也随之被闲置:母丧丁忧的他虽然夺情起复,再次为官,但却没有能够入职尚书台,而是转为谏议大夫这等清贵闲职。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看起来,以李傕为首的西凉军再这样倒行逆施下去,走向崩溃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只是河东连番大战之后,自身的实力也受损严重,目前是自保有余,进取不足,若是李傕的西凉军很快走向崩溃,河东方面反而很难有足够实力去攫取胜利果实。
想到这里,阎行也在想着,接下来,要不要加派谍子进入关中了。
裴家的渠道,在此之前,获取长安方面的情报一向是最准确最快捷的。
可是随着阎行与李傕彻底撕破脸皮之后,身居长安为官的裴茂因为是阎行的妇翁,很快就受到了牵连,被多疑的李傕下令夺职下狱,论罪问斩。
若非天子下诏,以三公为首的朝臣出面作保,加上裴茂本人曾经在长安审理冤狱、活人无数,深得关中士民之心,舆论汹涌之下,李傕不得不暂缓论罪,只怕裴茂还真的很难逃过一劫。
但虽说逃过一劫,可裴茂人至今还在狱中,这也是为什么裴潜刚刚会脸色沉重的原因。
以往裴家的渠道,在接下来肯定会大受影响,加上阎行也不想让自己的妇翁背上通敌罪名被杀,因此,建立一条获取长安情报的新渠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特别是,今后在对关中之地用兵时,清晰准确的情报,将会给河东兵马带来更多的帮助。
阎行在心中思索着有关长安情报的获知渠道,而另一边的裴潜也渐渐从沉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看到阎行脸露沉思,以为阎行也被自己带起了沉重情绪,连忙缓和气氛,笑着询问自己新诞生的小外甥的近况。
说起自己的子嗣来,阎行也收敛了思索,笑着回答,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河东的基业已经初成气候,自己又后继有人,确实是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事情了。
上一个月,阎行的妻妾裴姝、陆玥先后为自己诞下了两个男婴,阎行按照自己对孩子期许,给裴姝诞下的男婴,也就是自己的嫡长子取名为“统”,给陆玥诞下的男婴,自己的第三个儿子取名为“苌”。
也许是受了前世的影响,阎行在给自己的子嗣取名上,更多是蕴含了初为人父的自己对他们的期许。
对于裴姝诞下的嫡长子,给他取名为“统”。阎行虽未明言,但在心中却是对这个还在母亲腹中,就已经经历过了一场险象环生的守城战,跟着裴姝在城墙上走过一回的儿子寄予了厚望。
自己希望他能够平安长大,成长成才,然后能够继承自己成功或未竟的事业,或是统一乱世,或是统合四方,最终将天下定于一。
对于陆玥诞下的儿子,阎行给他取名为“苌”。取义于《诗经国风》中的《隰有苌楚》。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
阎行对于这个儿子的期望很简单,就是希望他能够像苌楚一样茁壮成长,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
阎行与陆玥相识相知于草莽之中,两人的感情也是最为纯洁的,他们两人的儿子,介于身份,今后他获得,不可能像与他同月诞生的阎统那样,所以阎行对他的期望,也很简单。
就如同阎行给张蕊与自己的儿子取名为“硕”一样,原意也很简单,只是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像母亲一样体弱,能够健健康康,身躯强硕地长大,不会像这个时代许多同龄的婴儿一样,因为种种原因,过早地夭折了。
说起自己的后代,以及他的母亲,厢房之中的谈笑就渐渐增多了。
只是在谈笑之余,阎行还是念念不忘着长安的事情,虽说很多原本熟悉的事务已经改变,但他依然有种预感:
李傕的倒行逆施直追董卓,可他对西凉军的控制力却远远不如创建了现下西凉军的董卓。
也许长安城中的矛盾,还不仅仅只有天子朝臣与西凉军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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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醉酒拦道岂为财
傍晚,长安城中。
李儒的车驾驶出宫城,沿着横贯驰道,往自己的府邸而去。今夜他不需要轮值省中,因此可以返回家中。
静坐在牛车之中的他睁开了假寐的眼睛,露出一抹寒光,透过牛车的帘子,打量着沿途的景色,脸上神情复杂,既带有一些惬意,又带有一点担忧。
过去的两个月里,可谓是李儒扬眉吐气的日子。坑死郭汜,为李傕全据三辅立下大功的他返回长安之后,立即就被李傕封侯酬功,随后更是接手了丁忧卸任的贾诩的全部政务。
此后,就算贾诩夺情起复,在政事上也是被李儒等人排挤出去,只能够充当谏议大夫这类的清贵闲职。
而李傕想要在政治上打击天子还有朝臣,也必须要通过李儒这类依附自己的文士来处理政务,可以说,过去的两个月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傕独掌朝堂,李儒也随之水涨船高,过了一把总揽朝政的瘾。
不过,利欲熏心的李儒比起罗列朝堂的李家子弟而言,终究还是保留了一丝清醒。
曾经在长安城中,亲身经历过刺董事变的他,已经变得对一些不寻常的事件,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特别是看着李家子弟放纵士卒,在长安城中横行无忌的举止,李儒也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吕氏春秋》中有言,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再这样放纵士卒剽掠下去,迟早是要惹出大祸事来的。
李儒虽然看出了这其中的隐患,可却很难向李傕劝谏,约束士卒,这不就是变相地在跟李家子弟为难吗
贾诩忤了李傕的意,尚且要挂职赋闲,自己就是借此上位的,难道还要再重蹈覆辙么!
李儒别了别嘴,收起了脑海中的杂绪,只有目光,还直直地看着车外的景色。
在夕阳余晖的斜照下,西京长安城中就显得有些荒凉了。包围在未央宫头上的浓厚云层已经堆压到了城头上空,抬头望去,似乎那厚厚的云层,就挂在了宫阙顶端斜出的屋檐上。
与高耸的宫阙相比,城中大部分地方则都是平整低矮的市井里闾,此刻也笼罩在一大片密布的乌云之下。
李儒甚至看到了一些城中里闾的屋舍,已经变成了灰烬废墟,远远望去,就如同天上的乌云落到了地面上一样。
许是一些放开手脚、大肆掠夺的军中士卒在入室抢掠之后,还不愿收手,干脆将原主人家中的家什都打砸焚毁了,财帛珍宝挥霍拿到军市之中挥霍一空,残余的一些家什木材,则随意丢弃在路边,被穷苦潦倒之人捡去当作夜间御寒的薪柴。
灰烬废墟很快随着辘辘车轮过去了,远处的风,则迎着牛车飒飒地打过来,一些风角更是趁机钻入了帘子内,使得李儒微微眯起了眼睛。
风是有方向的,倒是不知从哪里,飞来了许多嘈杂的乌鸦。成群地在李儒牛车经过的路上啼叫,黑魆魆的身躯,在末日的红光下,就好似在鲜血中撒了黑芝麻一样,看得又是清楚,又是模糊。
当然,它们飞来啼叫是有目的的,多半是要呼朋唤友,散落到各处残垣中去啄死人肉,在那些倒塌了的土墙缝里、长着杂草的台阶上,还可以看到点点白色的鸟粪。
在这种落日的荒凉景象下,它们还会继续聒噪个不停,直到夜幕沉沉,它们才会心满意足,饱食扬去。
到那个时候,就是其他强盗乘机为歹的好时机了。
所以,一到夕阳西下后,宵禁的城中大多数地方气象阴森、奸邪横行,良善之人绝不敢踏足户外。
就连拥有一队卫士护卫外出的李儒,都会催促车夫加速车速返家,只有自己所在那处多住着勋贵军将的里闾,因为有各位军中将校的亲兵护卫着,方才能够算得上平安无事。
否则,夜间只带一队士卒出行,也远远谈不上安全。
一旦碰上了成群结队、入夜劫掠的大帮军中悍卒,财帛动人心之下,哪管你是朝中大臣,还是军中吏士,径直手起刀落,将财帛抢走,将碎尸残骸抬走,丢弃到残垣断壁间,端是落得一个窝囊的死法。
这就是兴平二年的长安城啊!
念着“兴平”的年号,李儒也不禁苦笑了一下,只是乱世人心,又岂是凭借自己一人之力,能够轻易掌控的。
正在苦笑间,一向平稳的牛车突然骤然停了下来,使得李儒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差一点就要撞到了车厢上。
有些狼狈地整理着自己冠带朝服的李儒带着怒气呵斥道:
“死奴,怎么驾车的”
“主——主公,前面有军士醉倒了!”
驾车的车夫受了李儒的呵斥,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这个时候,李儒也听到了跟随在牛车两旁步行护卫的士卒小跑着上前,前去驱赶当街醉倒、阻拦车驾的军士的声音。
可是,烂醉如泥、瘫倒在大街上的军士似乎又保持着一丝丝清醒,很快就与前去驱赶的士卒争吵起来,而且吵闹声越闹越大,声音都压过了聒噪的乌鸦啼叫声。
李儒不耐烦地掀开帘子,侧身探出身子去看争吵中的士卒,只见到那四五个醉倒拦街的军士个个人高马大,借着酒劲大声嚷嚷,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与前去驱赶的己方士卒推推搡搡,就是不肯让路。
至于那几名醉酒军士的脸孔,光线昏暗之下,隔着远的李儒也看不清楚。
重新缩回车中的李儒想了想,还是决定下车,亲自去处理这桩争端。
在车夫的搀扶下,跳下车辕的李儒又带着两名士卒走了过去,只见当头与己方士卒争吵推搡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通红的醉酒军士,看他身上的镶着铁叶子的皮甲,应该还是军中的一个中下层军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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