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一梦负韶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曲懒懒
大雪伴着不算大却也不小的冷风,很快便把我脸的泪卷走了,看着那点点清泪消失在风雪里,心也像刮进了寒风一样,冷得我不禁全身颤抖,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
左搜右寻,我很想找到当年那棵女桢树,想看看它是不是又粗壮了些。
也许是时间太久了,这里虽然还没被人涉足,却也已经变了模样,别说当年的那棵树,连这山也已经变得我不认识了。
“难道,我连这一点点的回忆都不能保存着吗”
呆呆的矗立在原地,我感觉异常的冷,从身到心仿佛要结冰了一般,尽管,这里的雪景,依旧是那么的美!
雪花洁白如玉,似天仙树纷扬而下的玉叶,簌簌扑扑;又似绝美的玉色蝴蝶,翩跹起舞;还似一吹即散的蒲公英,似飘如飞;更似那天宫灵动的仙子馈赠给大雪的礼物,时散时聚,飘忽不定,轻盈至极!
“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穿件衣服”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身跟着多了一件带着温度的大衣。
“临凡!”侧过脸来,下打量着已经与我肩而立的男人,不是他张临凡,又会是谁呢
“如此美景可称得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成树梨花开’了!”低下头去笑了笑,张临凡的语气也透着丝丝宁静,应该是这圣洁的白带给他的。
凝视着他的侧脸,我不禁感叹天对他的厚爱,一张完美如塑的脸,皮肤女人更要肌白胜雪,眉毛英挺的藏略长的头发里,一双不小且狭长的眼睛里透着丝丝希望,高高的个子结实又不会过于壮硕,称得完美了!
这样的男子行走于世间,想必一定有不小女人为之着迷吧!
“在想什么”
应该是见我盯着自己迟迟不说话,他侧过脸来疑惑的问道。
“在想,你为何而来!”收回了目光,我
二十六
“这位姑娘,怎的出门也不带个贴身丫头啊”
取了一块新的帕子递与那个人,薛棋掩着嘴笑着看“他”那副狼狈的模样,心倒是生起一丝爱怜来,这么纤弱美好的女子,叫人看一眼会心生好感!
那个人吓了一跳,擦着脸的手也停了下来,怔怔的盯着她看了半天,又摸耳朵又摸脖子,甚至是摸了摸头顶,在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女子装饰之后,才慢慢开了口。
“姐姐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许是觉得自己伪装得已是相当完美了,所以,她扁着嘴巴一脸的疑惑。
“姑娘虽着男装,但是举手投足都是十足的柔媚明丽,双手白若嫩葱,额头小巧利落,再加这樱桃般的小嘴,和这对水汪汪的眼睛,哪个家的公子若是长成你这般模样,那简直是几世修来的美貌了!”
没有多加为难,薛棋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了起来,面对着这般性子单纯心思简单的姑娘,她感觉自己身的压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一听这话,那个公子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既是被姐姐看穿,那也用不着隐瞒什么了,小女子姓商单名一个艺字,闺字棋儿,今年已经满十八了!”这姑娘可爱至极,说着话还学着男人作了个揖,却不自知的,用右手抱了那左手,“敢问姐姐芳名啊”
再次被她的模样逗笑了,薛棋叹了一口气,伸手扶她直起了腰身:“我姓薛名棋!”
“姐姐的棋,可是棋子的棋么”听到她的名字之后,商艺便激动了起来,双手握住了薛棋的手腕。
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梨窝浅笑,薛棋没有说话。
“我也是耶,姐姐,我们好有缘分!”商艺的笑声有些夸张,并没有一点大家闺秀应该有的矜持与娇作,反倒添了几分率性与爽快。
“你到这里,所为何事啊”
薛棋自打刚才一起想问来着,毕竟这穷乡僻壤的,莫说有钱人家的小姐满街乱跑了,连个有钱的人都看不见。
“姐姐有所不知啊!”拉着她的手,商艺眨着一双好看的眼睛说道,“我们商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店子遍布京城,连皇家都是喝我们御供的茶,但是爹爹对我娘亲衷心不二,在我娘亲生下我仙世之后,他便再未续弦了!”
复点了点头,薛棋知道,这故事并未讲完,所以自己也没有插话,而是继续听她说。
见她听得明白,商艺便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订过一门娃娃亲,是跟与我一起玩大的远房表哥!”说到这里,她的脸爬起两朵好看的红云,“本应十六岁的时候嫁与他去,谁曾料我问及此事时,我爹爹却说婚事已经取消了,而且任我怎么问也问不出原因!”
“那后来呢”薛棋抱着听故事的心态问道。
“后来我是从奶娘嘴里听说的,在我十岁那年,表哥家便到落了,尽是变卖了祖产也还是欠了不少债,最后,被迫离开京师搬到了你们这里!”
“原来,你是来寻他的啊!”听到这里,薛棋本以为故事要结束了,“那你定是尚未寻着吧!”
狡黠的笑了笑,商艺挑着眉头得意的说道:“我自是寻着了,今天我偷偷跑来,便是与他约了在赋乐亭见面,谁想这天公不作美,非要下个雨,若再不去,他恐是要担心了!”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不安。
重重叹了一口气,薛棋心不免为她担心:如此坦白自己的事于一个陌生人面前,这姑娘倒是个心思澄澈的主儿,正如她所知的一般,真真是那商家唯一的女儿,只是她那表哥也是够了,让她一个柔弱姑娘家,自己往那荒郊野外的赋乐亭去,也不怕遇着歹人么
“姐姐,姐姐”见她陷入了沉思,商艺一双小手便挥来挥去的,“你在想什么啊”
“没有!”简单的吐出了两个字,薛棋微笑着,“你若怕你表哥担心,那这把油纸伞你便拿去,这个时辰还早,若是再晚些黑些,你一个人去那地方,怕是不安全的!”回屋里取出一把有些破旧却完好的油纸伞,她递与了商艺。
“谢谢姐姐!”一把抱住了薛棋,商艺激动得差没掉出眼泪来,“姐姐,你跟一般老百姓不同的,你身有一种和我很像的感觉!”
“是么”这次的薛棋没有甜甜的微笑,或者浅浅的淡笑,而是露出了一个略显苦涩的笑,“你快些去吧,免叫你情郎哥哥等急了!”
被这话说得商艺,脸腾的一下子便红了个透:“姐姐坏死了,我走了,改日我定会来还伞,你且等着哦!”
响着银铃般笑声的人儿,消失在了雨帘里。望着她愈发模糊的背影,薛棋的心又泛起了苦涩:想当初,他们司徒家在那苏州也算得是名门贵户,自己与这商艺,不论性子还是眼神,都是如出一辙般的相似。但如今,自己已是沦为了洗衣烧饭做活换钱的粗鄙农妇,双十年华的岁数,鬓角竟冒出了几缕银丝来。
哎,这教她如何不感叹,这世间之事,怕是变得也太快了些罢!
现在并不是
二十七
许是良心有了瞬间的发现,又许是对自己的行为咂摸出滋味来,反正刘博是起身出了屋,走到了薛棋身边,蹲下身去,望着妻子妙龄芳华却鬓生华发,他的心竟也丝丝的疼了起来。
“棋儿,你为何不掌灯啊”回到屋内把那豆大点儿光亮的油灯擎了出来,他心疼说道,“伤了眼睛可是不成的!”
“我若拿了灯,你便要摸黑吃饭了!”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薛棋笑了笑,道,“放心吧,月亮很大,足够我看清了,你快些吃饭,好早些休息!”
“你也来吃罢,不行,放着明儿再做便是了!”硬生生拉住了她的手,刘博的脸露出了一些不安,“总不能饿着!”
“明个儿要交付结算,能多做些便能多赚些钱!”
这句话似是触了那刘博的心底软处,只见他低头耷拉脑的站在院,全身颤抖了起来。
“你仍是不知我心的苦啊,饱读诗书有个劳什子用,还不是如此满怀抱负而不得志,终是不得志啊!”
握着针的手一抖,那尖细便刺入了薛棋的左手食指指腹,一颗血珠冒了出来,放入口吮吸了一下。
顿了顿动作,她的声音温柔了起来:“公洵莫要着急,或许只是机遇未到罢了,明年科举,你定能赴京赶考,金榜提名的!”
话是这么说,只是不知道,这是她自己一厢的梦,还是他一个人的梦!
然,这般温柔安抚却并未换来好的结果!
只见那刘博身子的颤抖更盛,竟是“咣”的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个板凳。
“亏你还是千金大户家的小姐,怎的不知道这世道无情想那科举下,无不是关节相环,谁不是寻了门头,拜了帖子,求了保荐,几个是真学实才的考取,便是考得也绝列不得前三甲,那些名头了又有何用,若是我家未倒,我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老早......”
老早甚么他终是未说出口的,但是,那眼神却真是有些癫的。
放下了手的针线活,起身握住了他的手臂,薛棋叹道:“公洵,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根本不用做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总有一日,你定会高,哪怕一次不成,还有二次三次,我不信这不平事会次次都叫咱赶了!”
“一次二次么”刘博愈加火了起来,来回在院踱着步子,衣摆带出的风,在这静静的晚发出了“哗拉哗拉”声,“听你这话,一次二次三次的,是断定了我此生便是无用之人么,想当初,与我同窗的,有的做了官还升了职,若不是我家到落,无银无柄,又怎会窝在这穷乡僻壤,还要女人来养活,还要受这等气!”
这些话如针如芒,狠狠的刺入了薛棋的心里。
自从避世到此,每每有些不顺遂或者难处,刘博便是这般呼天抢地的抱怨着,虽然口不说,但处处都是针对于她的,好似在提醒自己,若不是为了她便不会来到这里过这种苦日子。
可他又曾知几许,她为了与他私奔,舍去家荣华,弃了爹娘,甚至改头换姓,只求能与他长相厮守,又是多难多苦呢
想来自己定是痴的定是傻的罢!
眼下里这般情境,真是与那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的最后几句如出一辙般的相似:“聘则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苹蘩。终知君家不可住,其奈出门无去处。岂无父母在高堂亦有亲情满故乡。潜来更不通消息,今日悲羞归不得。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信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诗尚有为妾话,她却只是无名人!
早些年听故人带来了消息,说父亲因自己出走而大病一场,却不曾对外提及半个字,只道女儿出外省亲,许是落下养病,便不再回来了。
果真还是双亲对自己才是真的好,若是没有当初的话,自己怎会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破落成一个为了几个铜板而苦苦缝补的粗鄙村妇呢但尽管如此,她仍要打着精神向前一步一步的坚持着。
......
回忆进行至此戛然而止,怀里抱着琴的薛棋已是泣不成声了,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连个杯都要握不住了。
“若是早些听了我家小姐的话,雪姬姐又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呢”琳儿心疼了起来,走过去轻轻的握住了她的肩膀,一股白色夹杂星星点点的灵力便顺着她的手掌,钻进了雪姬的身体里。
“那一日!”应该是灵力的作用,薛棋的气色恢复了些,便又开口道,“当日里,昼姑娘硬是要卖这柄琴给我,把我拖进了店,听我遮遮掩掩的说着那私奔计划,你那犀冷的警告,我竟是全当了耳边风,现在想来真是好笑!”
摆了摆手,我将一缕碎发拢在了耳后,喝了杯酒,淡淡的说道:“我老早便知道,纵是我告诉了你,也是没半点用的,所以便强将这柄女桢琴卖与了你,并嘱咐你,若有一日你动了杀心,便拿了这柄琴来还我,若不还我,则万万不可动手!”看了看她微微变色的脸,我继续笑道,“今日你既不远万里送琴给我,想是动了杀念罢!”
微微点了点头,她苦苦的笑着:“姑娘当日之料,只是说了一半,不管多苦,我都是不曾后悔爱他,与他私奔的,只是,后来他的做为叫我心生了寒,若他不死,定还要这般祸害她人的
二十八
把保养好的琴收起之后,薛棋出了屋,打了一盆水洗了洗脸,洗了洗手,抬头看了看天如火艳阳,她感觉生活还是美好的,即使再苦,也是甜的!
只是,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马一切要发生变化了,而且是翻天覆地的彻底颠覆。
午后,简单的喝了碗稀溜溜的粥,那些肉蛋和菜,她一点都没啥得动,想着晚刘博不管几时回来,做点好的给他,也补补这些日子总是全素的亏!
薛棋总是想着他如何亏了,却不想想自己又亏了多少
坐在院,又抱起了针线笸箩,穿针引线,继续着重复的工作,缝缝补补,因为多补一件多缝一针,也又多一些银钱,生活便又多宽裕一点。
许是昨天晚又一夜没睡,今天阳光又刚刚好罢,她竟然这样倚在椅子,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来。
“啪啪啪”才刚刚要睡实似的,门被拍得山响了起来。
猛的惊醒,手里的衣服散落了一地,薛棋忙不迭去拾,门却被敲得更急了些,一个好听的声音传了进来。
“姐姐,姐姐,开门啊,我是棋儿,我来看你啦!”
是她!
手的衣服随便扔在了一边,薛棋连跑带颠的冲到了门边,下了门栓开了大门。
“好姐姐,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如鱼而一般,商艺便贯入院,“哎,姐姐在做活儿”见到一地的衣服和针线,商艺弯下身去一点一点的收拾了起来,“这么乱,还真不像姐姐的性子呢!”
看着她纤弱小巧的背影,薛棋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还不是你这丫头跑来,害我吓了一跳!”
在院环了一圈,商艺复跳回了她身边,转着眼睛骨碌骨碌的,也不说个话。
今天的她,又是那身书生打扮,只不过是换了件灰色的长衫,头的八宝生公子巾也换成个蓝色的,腰间的丝绦挂了一对玉坠子,看那颜色知道那非玉,而是材质成的老坑翡翠。
“怎的你今日不与你那情郎哥哥相会啦”微笑着,薛棋玩笑着问道。
脸又是一红,商艺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把玩着腰间的坠子,道:“已是会过了呢,现下里,估摸着他正与朋友们吟诗做对,我不好在那里碍事,先回来了呢!”
如此可人又娇俏的模样,在薛棋眼里都是这般的熟悉!
恰如当年的自己,着着别扭的男装,一路哼着小曲,满脸飞扬着春风得意,只为与那情郎见一面,哪怕只是互相看着也是好的!
现在如今,这份不应有的感慨是从何而来呢商艺年方十八,竟看去要自己小那么许多,实际,自己也才不过双十年华。
“那你这会儿,可是特意来看我的喽”一边说着,她一边把商艺让到了院石桌边坐下,“你这一出来几日,家里双亲可是要担心的,切记不要停留太久了!”
一听这话,商艺本是笑意满满的脸,登时升起了阴云:“姐姐是知道的,我那爹爹解除了我和表哥的婚约也罢了,竟还擅自作主要将我配与他人,我才不依,这辈子除了表哥我谁也不嫁,所以,这次出来,我压根儿便没打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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