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一梦负韶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曲懒懒
温柔一笑,她坐起身来,道:“相公,我在这里待得久了,想回家去,可成么”
“成成成,自是成的!”楚良一听这话,急切的点着头,心里却有另一番打算,先把她骗回去,只要琵琶到手,再扫她出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这般模样可不成,见公婆是会失了礼数的!”缓缓走到了已经凌乱的梳妆台前坐下,楚夫人回头道,“你且在外面等我,收拾妥当我自会出来!”
点了点头,楚良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开了房门,从铜镜,她刚巧看到了他不耐烦的表情。
从被扔在地的衣服堆里,找出了一件做姑娘时穿的花罗裙换。
对着铜镜,便开始打扮了起来。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虽然楚夫人没有“脱我战时袍”,却也脱掉了破衣服,着起了她旧时的衣裳。
看着铜镜的自己,容貌仍然秀美,却写满了疲倦与沧桑,明明是个漂亮如花儿的人儿,却白白这十余年的大好时光错负了他人。
推开了门出来,她声音凉淡:“相公,再去我们相遇的地方看看可好”说着,便一把拉起了楚良的袖子。
先是愣愣的一怔,楚良那张满是阴谋的脸,竟也露出了些怀念的神色。
“走吧!”答应着,他牵起了楚夫人的手。
两个人踩着已是杂草遍布的石子路,来到了后院那口井边。
“你可还记得么”抚摸着布满青苔的井沿,楚夫人柔声问道,“那一年,我们也是这样,两个人单独的在一起,我弹琵琶你吟诗念词,那场景在我心里,仿如昨日!”她说着,绕到了井的另一侧,从边拉出一根绳来,“你可还记得这琵琶么”用力的拉着绳子,她慢慢的从井拽出了一柄琵琶来,通体透白映站阳光射着井水,闪着晶亮的光。
楚良没有说话,而是定定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把琵琶握在手里,轻轻的用衣袖抹了抹琴身浸凉的井水,楚夫人坐在了井边,十根手指既不见了当年青葱般的纤细白嫩,也不见了那般灵活犀动,却还是可以奏出好听的旋律来。
眼前这场景,可不正是如当年一般么!
这一瞬间,楚良的心头兀的一疼,竟也硬是生出些后悔来,只不过,这一点点被此情此景所感动出来的良知,却如沧海一栗般,马被那贪婪的汪洋吞没了。
他盯着的并不是眼前这个疲惫憔悴的妇人,而是她手那把光洁漂亮的琴。
倏的楚夫人一手按在了刚才还在高吟低唱的琴弦,好听的旋律便这样戛然而止。
“相公,你可是要这琵琶么”站起身来,她举着琵琶递到了楚良的面前,“那我给你便是了!”
颤抖着接过了那柄琵琶,楚良的眼露出了不解的光芒:“夫人这是”
摇了摇头,楚夫人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跟着竟然猛的踏了井沿。
“你这是做什么”楚良都不知自己是为何会一把扯住了她,面露惧色,“夫人,你快些下来罢,这样危险!”
他应是盼着她死才是,怎的却松不开死死抓着她的手呢
“下来么”楚夫人的脸全都是释然的恬静,“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放我自由罢!”眼泪流了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盈盈的光亮,“到了那奈何桥,我定会找那孟婆多讨一碗汤来喝,把你彻底忘了,若是有来世,我只求不要再与你相遇!”
“你
十八
故事总算讲完了,我的心情也基本差到了极点,托着酒杯的手有些微酸,于是,赶紧把酒倒进了嘴里,一口吞了下去,像是希望它能浇熄胸那团不明因由滚滚翻腾的热血一样。
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榻边了,环视一圈也没看到她,想必是哭得太伤心,泪水花了妆容,去后面洗脸了。
张临凡从开始听到现在,一直凝视着手的酒杯,一派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样子,时不时的还会抬起眼来,用一种极为审视的目光看看我。
我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喝着酒,心若止水一般的平静了下来。
终于,在墙角座钟敲响了十一下的时候,他缓缓开了口:“你身为大地之母,为何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是不是太过不尽人情了”
这句话问得我哑口无言,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多了几分。那些年前,曾经有一个人身着蓝紫色长袍,手持锃亮宝剑,头束琉金冠,对我问过同样的问题。可是,此过经年,他又身在何处呢
“临凡你想错了!”琳儿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脸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不带一点脂粉气息,却仍然明丽可人,“你以为我家小姐不想么但是,那些因为情成痴,又由痴入魔的人,是救不了的,其实死,对于她们来说,活更痛快一些的!”她的声音小小的,不见了平日里的聒噪,听去懂事极了。
叹了一口气,张临凡并没有反驳她,却也没有赞同的意思,而是站起身来,把杯的酒喝尽,道:“时间也不早了,谢谢你们带给我的精彩故事,那天心琵琶也算是回到了知情人的手!”说着话,他人已经到了店门口,“改天,我再来你这里讨酒喝!”
还没等我们俩跟他道个别的工夫,门风铃只轻响了一声,人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公主,你为什么不解释”一边收拾着桌的东西,琳儿一边有些气恼的问道,“那家伙竟然会这么说你,他一个凡人又懂得什么!”
站起身来缓缓移动着脚步,我淡然一笑,道:“既然知道他不懂,又何必解释呢徒费了些口舌,也会让他觉得我矫情!”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幽幽的叨念了一句:“若是换了宿阳,他一定能明白的!”
这个名字直教我的心又兀的疼了起来,抬起手来捂住了心口处,脚步停顿了一下,跟着快速走进了后堂。
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何时睡着的,我自己不大清楚,但是,现在我醒了,而且因为哭的缘故,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疼,一坐起身来天旋地转,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
“公主,你醒了么”门被敲响了,是琳儿的声音。
“嗯!”下了床应了一声,我走进了浴室,“你先去把店开了吧,我一会儿来!”
门外没了声音,只有脚步声越走越远,看来她去开店了。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棉布的衣服,我走了出来,却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正在喝茶的女人——
一袭干练的职业装,高高束起的利落马尾,气息深厚,一双修长白晳的手,时不时的会扶一扶小巧鼻梁的眼镜。
虽然这张脸于我来说是陌生的,只不过,再怎么改变容貌那眼神终是变不了的,所以,我一眼便认出是故人来了。
“故人到访,怎么不提前吱一声,好叫我有个准备!”坐到她身边,我无奈的添了杯茶,“也亏得今天备下这玫瑰茄,要不然,只能让你喝白开水了!”说完,我掩住了嘴巴笑了笑。
“女娲娘娘好眼力,我都换了这般模样,你竟还认得出!”榻美人调整了坐姿,面向我露出了迷人又灿烂的笑容,“这琳儿姑娘,可是没看出来呢!”
被这么一说,琳儿一下子羞红了小脸,扁着小嘴儿嘟哝着:“那,谁叫铃兰姐要换样子,还越换越美了!”
她叫铃兰,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是一千五百前,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亦或者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而已。
那时,正值东汉末年,洛阳城被损毁得满目疮痍,我便携了琳儿,把店铺迁到了山阳县,是现在的河南省辉县西北一带,也正是在那里,才有幸结识了铃兰。
......
找到门面落了脚,我的琴乐声嚣便又重打锣鼓另开张了。尽管这个时代动荡不安,但总还是会有些人雅士,三不五的来光顾,日子总还算不会无聊。
这山阳县虽然不大,却也很是出名的!
倒并不是因为其怀抱着秀美山川,亦或者内藏着名胜古迹,而是这里住着那传说的“竹林七贤”——嵇康、刘伶、阮籍、山涛、向秀、王戎还有阮咸!
提及这七个人,便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混乱,国家山河破碎如镜般分裂着,政治自不用说更是一团混乱。百姓们的生活,却相对有着另一番景象,人墨客层出不穷,虽是人心惶惶,却也自由自在。
店子才开起来的不久,竟不知怎的,被好些人误会成了酒馆,弄得琳儿天天要解释不知道多少次。许是那酒鬼刘伶,终日拉着他的好友,泡在我店里讨要酒吃
十九
“嗯!”随便应了一句,刘夫人走到了一脸呆若木鸡相的刘伶跟前,“你个死鬼,是要作死么”说着,还伸手扯住了他的耳朵。
“夫人,夫人!”刘伶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求饶道,“莫扯了莫扯了,再扯怕要坏掉了!”
“这么大人,喝成这样不怕叫二位姑娘笑话么!”一边扯着他的耳朵往外走,刘夫人一边继续骂道,“昼姑娘,琳儿姑娘,再次他若再来,你们便拿扫帚打他出去便是!”
我微微一点,礼貌的点了点头,琳儿则开心的鼓掌叫好了。
送走了那刘氏夫妇之后,我松了口气,开始和琳儿一起收拾着桌的东西,那些乱扔的花生壳,瓜子皮,还有那杯杯盏盏。
“公主!”琳儿把那些乱七八糟都扔掉之后,回到了店,“那铃兰姑娘,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她的日子怎么过,我还不太清楚,但是有一个人会可能会因为她而付出代价!”掐了掐手指,我叹了口气,道,“这色字头一把刀,情字到头空成恨罢!”
“你说那嵇康么”她是聪慧的小妖精,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公主,可会救他么”
摇了摇头,我指指天,淡淡的说道:“宿命,是这么回事,她自是有她的命,而他便是为她而出现的!”
“哎,可惜那个嵇康,倒是个高洁不羁的主儿!”她虽然常常骂嵇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心里却很心疼这个不得志的“闲人”。
高洁不霸又怎样
我心里笑道:这个乱世里,奸人当道,最最不需要的便是这贤人了!
连着几日,都没有人跑来我的店里讨酒吃,突然消停,我们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昼姑娘!”门被推开了,本以为来的会是刘伶,却不想是那嵇康,“我们来了!”
“我们”琳儿本在后堂里忙乎着,一听他来了,便欢蹦乱跳的跑了出来,“你们两个死酒鬼,又来......”
结果,她人一出来,跟我一般,愣在了那里。
因为和嵇康一起来的,并不是那酒鬼刘伶,竟是那曾经的花魁——铃兰。
“呦,你们两位真是稀客,快请坐!”我扫了一眼春风得意的嵇康,又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铃兰,轻描淡写的打了个招呼,“琳儿,煮一壶素茶来!”
“嗯嗯!”坏坏的一笑,琳儿欢快的应了一下,便快速跑进了后堂去了。
把他们两个让坐在榻,我把柜台的那盘果子放在了桌,轻轻的摇了摇头。
“铃兰姑娘,伤可好些了么”扫了一眼铃兰的手,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等一下,我取些百草霜来,姑娘拿回去每日取些来涂手,时间长了那伤损的筋骨,会慢慢恢复!”
“姑娘可当真么”铃兰的脸露出了希望,却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这双手,真的能复原吗”
“复原么”我叹了一口气,道,“你先用着吧,复原也未必是件好事的!”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互视了一眼,虽然只是短短几日,铃兰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也变好了,与当日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相差甚远;嵇康自不用说,有了心尖儿的人陪伴,自然是精神抖擞,风流倜傥更胜从前了。
琳儿泡好了茶,为他们一人斟一杯,便立在了边儿,眼珠骨碌乱转,不停的打量着这两个人,几次想要开口却都忍住了。
“二位,此次前来,想必定是有事罢”我的心明白,他们是因何而来,却不能点破个缘由。
“由我来说么”又复握住了铃兰的手,嵇康的脸不再是那份放浪形骸,而是多了些温柔多了些体贴。
梨窝浅笑了一下,铃兰娇羞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以同样柔情满满的眼神回望着他。
“我们,明日要成亲了!”站了起来,嵇康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兰儿不想太过张扬,只想请你和琳儿姑娘来当个见证,在竹林!”
“成亲”琳儿一双杏眼瞪得溜儿圆,“那真是可喜可贺了!”
可喜可贺么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嘴却道:“那还真是恭喜!”
琳儿蓦然的看向了我,许是听出了我语气略带的伤感。
总是如她所说的,我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所以,起身去了后堂,从一个描着锦簇团团祥云围绕图案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柄翠绿晶莹,琴身隐着暗暗脉络状花纹的琴。
“你们也算是终成了眷属!”把琴往嵇康怀里一放,我眉眼一挑,笑道,“若不嫌弃,这柄琴便赠予二位,算是当做贺礼!”
“这哪里使得!”起身赶紧推辞,铃兰的脸颊一红,“好美的琴啊!”可是当她的手触碰到那琴身的时候,眼睛冒出了光芒来。
琳儿用极为不解的目光看着我,跟着我看到她的手偷偷的掐了一个决,声音便传进了我的心里。
(公主,你什么意思啊,那是藁琴啊,怎么可以随便送人呢)
没有理她,我继续微笑着看着铃兰和嵇康:“既然二位当我是朋友,那便收下罢,别再推辞了,昼惟在这里祝你们生活顺遂幸福美满!”
收下了琴之后,他们俩喝完了杯茶之后,便离开了。
“公主,那柄藁琴很难得的,你费了那么大辛苦才得来的!”琳儿坐在榻,拿着一瓶百花酿一边喝,一边好的问道,“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问吧!”见她喝得小脸微
二十
“我说,兰儿啊!”老鸨的语气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想当年,若不是我从那乱坟岗子里拾了你,莫要说你今日来提赎身这码子事,有没有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怕是都难吧!”又拿起了茶杯捧在手里吹了吹,她的声音阴森叫人不寒而栗,“你当初跟我说的是,这辈子可都报答不了我的救命之恩,如今怎的出尔反尔!”啜了一口茶,她笑了,“要从我这里出去,告诉你吧,想你都不要想!”
尽管她的话说得如此锋利,铃兰却没有放弃:“妈妈,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