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与少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oy1048
赢了就荣光万丈,但要是像这样输了,他必然会遭受上头的各种指责,需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诚然,帝国如今的皇帝性情软弱可欺,即便是胡里昂德这样刚刚继承爵位不久的年轻贵族也完全不怕。但贵族圈子内部同样谈不上团结,那些个犹如豺狼虎豹的亲王和其他地区的公爵与他家有各种细微斗争的也不在少数,若是给了他们话柄,这些人必然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在战斗职业者当中流行着这样一个说法。
优秀的剑术家,武者当中的高手,在进行这一次的攻击时已经在考虑下一步甚至下好几步的行动。
而换到政治之中,紧迫血腥的战争还在持续,胡里昂德却已经开始考虑自己要怎么找一个台阶下了。
无需言说,亨利就明白了康斯坦丁一行人为何在营长门口等待着他们的原因。
这位骑士长阁下尽管许多时候显得冷酷无情,但本质上这是常年从军者,位于高位的领导阶级所必备的杀伐果决。他一心想着要解决目前的事件,因而奉行着的是“能够利用上的一切全都利用上,不要在乎过程,只要结果好就好”这样十分军人化,有条有理目的明确的信条。
政客的做法是左右逢源,首先考虑的是己身的利益而非事情的解决。除非能够做到全身而退,他们很少会为了某件事十分上心和拼命。
而典型的军人思维则是以达成任务目的为主,雷厉风行,为了实现目的暂时目前的一切都可以被放下。
康斯坦丁正是属于后者,而这样的他在遇上了胡里昂德这种明显属于前者的家伙时,不说束手无策,至少也会觉得非常地不好办。
优秀的交涉者,一流的政客懂得欲擒故纵。
明白自己手里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时,不论心里如何波动,他们也会作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等待对方先行开口。
这是为了掌握主动令对手陷入自己的节奏之中,在一场交涉当中先开口的一方必然会变成“有求于人”的一方,所以在气场和提要求等等这些方面上就变得被动了起来,往往最后会被后手的一方提出各种不利的要求,而无法反抗。
胡里昂德打的是什么盘算,康斯坦丁明白,亨利也十分明白。
沉默又处在一种诡异祥和气氛的华贵营帐,与外头的漫天大雪和腥风血雨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正如西瓦利耶人总是有办法把一切事物都形容成女人一样,拉曼人的天赋是只要凑在一起那么什么事情都能变成政治斗争。
勾心斗角是他们的常态,只要有利可图那么就会开始争斗。即便看似无利可图,那也只是你没有足够的能耐看出来罢了。
胡里昂德想做的事情。
无非是推卸责任。
用通俗一点的说法来讲,他需要一个身份地位足以承担这一切的角色,来帮他背这个失败的黑锅。
因为自己的愚蠢和自大,不接受爱德华宁的建议,导致了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因为自己的经验浅薄行事缺乏大局观,吃了当头一棒以后不令军队停留原地整理好秩序控制混论,而是直接将后续部队接二连三地投入这场必败的消耗战。
万人以上的军队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损耗了一半以上,而就在双方交涉的这个时间点上也依然在持续消耗着。
康斯坦丁前来的目的是想要拿过指挥权,变更作战方案进行止损,并且努力使一切回到正轨。
这是胡里昂德掌握着的牌。
平心而论把这个如今已经变成烫手山芋的位置让给康斯坦丁他是巴不得这样,但若是不在这一步进行协商的话,万一胜利了呢
是的,局势是十分地不乐观。
但是万一胜利了呢
这个家伙就会背负着宛如救世主宛如军神再世一样各种荣光万丈的名号,而自己就会面临巨额的赔款,其他贵族的趁火打劫,以及对于一个贵族而言最重要的,颜面的丧失。
那么若是在这里交涉一下,把双方的地位颠倒过来。康斯坦丁并不是“中途接过”指挥权,而是“一开始就在指挥”,而中途加入并且挽回败局的反而是自己——
这样万一他失败了自己撤军也并没有问题,只要把责任全都推卸在对方身上就是了。
尽管一开始占据指挥权的人是自己,但他完全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手法来为自己开脱。
例如——
“例
第七十一节:暗夜降至
帕德罗西历1530年2月21日这一天,正是这个东方帝国新年节庆即将结束的最后日子。
若在往常的话,人们应当已经开始收拾起各种烟花鞭炮余下的硬纸壳,即将告别这一年一度欢快轻松度过的日子,做好准备重新投入到原先的日常生活之中。
但今年却不同。
阴影笼罩着帝国的中部和南方。
这是紧迫的威胁。
这个国家已经有数十年未曾遭受过类似的威胁。
国力举世无双人民安居乐业,在接壤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能力与它匹敌。帕德罗西的国民是骄傲自豪的,尽管年轻一代的军人常常被批斗是散漫的垮掉的一代,但这种悠闲和余裕也正是强大的证明。
穷国出强兵,士兵的懒散和不务正业虽然可耻,却也正因国力强大缺少动乱。
纵观整个东海岸,除了南部群山那些难缠的矮人还稍微有一点能耐以外,别的地方都只有零星抵抗。没有任何一个国土相接的人类国家能够与它匹敌。
只是这次他们面对的,既非国家,也非人类。
阴影笼罩着帝国五分之一的版图,持续扩大着的寒潮开始令帕尔尼拉地区的人们都感受得到。人们放在屋外的水桶边缘开始结霜,阳台和小巷角落里引以为傲的国花雏菊因为失去了太阳的光辉也开始变得焉焉的。
即便是普通的平民,也开始感受到不详的气息。
这是不同的。
与那些存在于大洋彼岸,存在于来往商人和佣兵们喝高了开始吹嘘的事迹当中,听过了只当是个故事的残酷战争截然不同。
这是切切实实发生在他们身边的。
人们忽然有了这样的实感。
突如其来的寒冬加上帕尔尼拉城主采购大批物资运往南方的事情让很多商人看到了商机,粮食、柴火和保暖衣物等等基本生存物资的价格一天一天都在上涨。佣兵和想要出人头地的年轻人们排着队搭乘船舶想要去参加这次事件,试图在危机当中博得名声成为贵族骑士。
他们并非置身事外,这并不是千里之外的战争,至少对中部和南部地区的人们来说。这些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细节令所有人感觉到了这次危机发生得切切实实。
人们十分紧张,担忧的情绪令谣言开始满天飞,而各种不法分子也趁此机会开始偷鸡摸狗,令本就疲于奔命的城主府人员连最后的休息时间也完全消失。
然后。
金色巡礼也被延后了。
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令一部分白色教会的宗教人员开始宣扬这是不详的征兆,帕德罗西将要为此灭国。
举国上下,都因此产生了程度不一的混乱。
在司考提小镇面前众人尚且处于血腥战斗之时,后方却又出了乱子。
由于物价的抬高和新年庆典取消,不满的民众聚集起来开始了抗议,心力交瘁的官员们没有心思和精力安抚他们因而采取了过硬的措施,进而导致一切演变成了武装冲突。
在各种浑水摸鱼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的共同努力下。
帕尔尼拉。
陷入了混乱。
在亨利他们尚且不知情的情况下,由于陆路有魔女存在而水路又因暴乱采取了闭港保护,司考提实际上已经断绝了补给,成为一座孤岛。
尽管之前陆续运来的各种补给已经十分充沛,但考虑到随着大批佣兵等后续部队与想出人头地的青年们到达了更加南方的港口且正在往这儿赶,若是演变成守城的局势的话,物资补给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无比讽刺。
本应是救星的援军,现在因为补给跟不上,一旦到达反而只会令情况雪上加霜。
但这个问题会被放上考量,前提条件还是他们得撑过眼下。
天色,开始变得黯沉了。
尽管康斯坦丁接管军队的速度雷厉风行,但他们一行人出现的时候天色就已经不那么地明亮——不仅因为风雪的影响,还因为战斗持续了相当多的时间。
这是一道计算题,也是一道选择题。
大约还有两刻钟(三十分钟)天色就会变成十分昏暗肉眼只能看清楚百余米距离内的东西,再多一刻钟,约莫四十多分钟的时候就会暗得很难看清楚敌人。
要将这个人数的军队全数撤回司考提小镇内部的话必须现在就开始行动,但如果这样做了,就等于中间战场上尚且存活陷入缠斗之中无法脱身的那些,历经几个小时战斗已经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士兵会被抛弃,被留下。
胡里昂德和一部分军官已经用各种理由先行撤退了,他们也明白这是个烫手山芋,因此被他人接手自然乐见其成。
他们带走了自己的亲卫队,遗留下来的都是中坚阶级的帝**官和正规军后备队。
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康斯坦丁最不需要的就是眼下还有谁跳出来给他唱反调。
他在思考。
平心而论,正如我们的贤者先生所判断的那般,康斯坦丁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在很早就接受了要达成某些目的必然会付出牺牲这个道理,并一直按照这种思路存活至今。
谁人都要得救,所有人都要活下来的说法只是天真年轻人的一厢情愿。想着要把所有人都保下来,结果就只会是连原本不会牺牲的人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被说成是冷血和残忍也罢,这种觉悟是与将领的荣誉相伴相随的。
所以这个男人所在权衡的是否要救援那些士兵,并非出自同情心或者是责任感。他只是在计算着敌我双方的兵力对比,计算若是放弃了这些人,待到他们转化成为亡灵,是否会成为更大的麻烦。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但要派遣出军队前去救援的话,冒的风险,却也实在是太大了。
日照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不到,一旦能见度降低加上这糟糕的地形派出去的所有人都会变成那些亡灵的猎物。
胡里昂德他们原先的做法实际上也是如此,白天在外夜晚就会撤入内里利用司考提的城墙守卫。而之所以不一开始就利用好城墙,一方面是因为工兵还在努力加固修建它,现在使用的话许多防守兵器还不完善。另一方面则是。
出自于。
帕德罗西人的自大。
“必须是顶尖的精锐,而且必须有一个足够优秀的人来率领,足够优秀,能够在紧迫的时间当中还做出正确又果断的判断,避免团灭,达成目的。”
“难如登天。”康斯坦丁再度引用了一句拉曼古语的谚语,然后接着小声地念道。
“幸亏我正巧知道这么一号人。”
“来人,传令。”骑士长转过了身大手一摆。
“召集。”
他说道。
“所有骑兵。”
————
————
“没人会讨厌纵马狂奔的感觉。”他说
“尽管在初学者阶段时许多人会因为骑马而导致大腿和小腿内侧被磨破皮,甚至一段时间都要以极其滑稽可笑的姿势走路。”“哈哈哈哈——”人们哄笑着,可紧接着又安静了下来,听着这个男人叙说。
“但当你真的熟悉了骑乘在马背之上自由驰骋。”
“你就会爱上这种感觉。”
“心是自由的。”
“骑在马上,握着缰绳,就仿佛哪儿都能去。”
“这是自由的旅者,在和平的乡间与自己的马儿相伴,行走在蓝天地下。”
“但若是换在战乱时期,换到了战场上,这份自由就会少上半分吗”
“不,我想不是的。”
“当步兵被敌方的步兵钳制,当双方的部队交战陷入了僵局无法脱开,当战局陷入了令人焦头烂额的消耗战局面,当你身处这片泥泞这片血腥之中却无力脱身之时。”
“所有人最希望听到己方士兵声嘶力竭地呼喊的。”
“除了‘胜利’。”
“就只有。”
他轻轻地吐出这个词,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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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节:勉强的胜利
什么是人类。
这个概念最初诞生已经是许久之前,由“谁”或者“什么”所命名,已经无人知晓。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开始用这个称呼自己,和与自己相近的其他人。
由统一的大的“人类”这一概念,又可以细分到用肤色、发色、瞳色和脸型等外在因素,与文化和语言这种内在因素的差异而形成的各个“民族”的概念。
人类有着复杂的宗教、各异的文化、多样的语言。
服饰、行为、语言;建筑、工业、商贸;书画、音乐、舞蹈。
毫无疑问的是,人类文明的璀璨和绚丽程度,位居五大种族之首。
但这是从大的概念,广义的,大写的“人类”的涵义。
若是缩小视野的范围,将眼神投注在这些组成了这一个大概念的无数忙忙碌碌的小人儿身上,你又会得出来一些什么结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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