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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幸福来敲门

    当时内阁里张四维,申时行围绕着要不要清算进行了很激烈的争辩。

    张四维要倒冯保,并上迎合天子的意思,下从于清议,对进行张居正余党进行赶尽杀绝,故而他对申时行说,人言今良莠之余要在芟刈。申时行却答,吾以为肃杀之后当有阳春。

    林延潮想到这里当即道:“学生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吏部都给事中杨文举官声不好,学生不敢保。但胡汝宁却不同了,他为官还算没有大错,当年又替恩师说话。”

    “话说回来,朝野上那三羊八狗之说,杨文举,胡汝宁都名列其中。这些人明着是攻讦杨文举,胡汝宁,但这背后是欲不利于恩师。”

    “学生绝不容许有任何人诋毁恩师!”

    申时行笑了笑着道:“老夫求去,再以不在意名声了,由着他人说两句又有何妨。这些人其实不仅攻讦老夫,其因更在于老夫事事承务帝意而为。正如你与邹元标的辩论,老夫都在新民报上看了,当今读书人之中如邹元标之辈者可是大有人在啊!”

    “对了,你以为邹元标之见如何”

    林延潮心底有些了然,申时行近来一直遭弹劾,一来是他马上去位,更重要是天子那一句‘宫府一体’。

    天子不朝不郊不庙多年,更重要还不立太子,官员上下早就很不满了。朕知道你们不满还不行,还处罚了言官一年俸禄,最后还说了一句宫府一体(朕干这些事,内阁都是支持的)。

    如此真应了那句‘你不死谁死’。

    反正申时行也要走了,天子拿申时行替自己背锅,百官也把对皇帝的不满发泄到申时行身上。

    这时候邹元标的文章应时而出,那句太祖废宰相以来,有明治而无善治。

    这也就是申时行为什么被批评。

    邹元标他们提出的理想政治就是,天子代表法,宰相代表礼,礼约于上,法约于下。

    然后什么是宰相天子任何做不对的地方要进行规劝,简单言之,我们要的不是如申时行这样承务帝意而为的宰相,我们要的是代表清议的宰相。

    天子亲政十年后,自己本人,以及整个政治令百官很不满,这样的不满到了口头上就是清议。邹元标以及他身后未来东林党,也就因此孕育而出。

    因此申时行道了一句,当今读书人中如邹元标之流大有人在。他虽没有林延潮穿越者的眼光,但也料知了将来恐怕会有麻烦。

    林延潮当即道:“恩师,邹元标之流在野之士,焉能有庙堂之上的眼光,他们看朝政,与恩师看待朝政如何相同譬如这一次火落赤部叛乱之事,恩师剿抚并用,不仅化解了一场大干戈,还是维持了当年俺答封贡后朝廷北方和平。若依朝堂清流之见兴兵漠北,且不说能不能打赢,从此两边再无宁事。”

    申时行因为对火落赤部保守的政治,反而令朝野的清流认为申时行是收受了火落赤的贿赂故而才主和。总之你阿附天子,怎么样都是有错。

    “那宗海如何看这些清流呢”

    林延潮想了想道:“若无这些邹元标这些清流在,则朝廷无所制也,但听他们的话来谋国谋事则不足取也。”

    申时行道:“正是如此,天下之利在于一个共字,但国家大事所谋只可寡不可众。将天下之利当天下百姓共之,然而政由己出,这就可称为贤相了。”

    “老夫也是当了数年宰相,才悟得这个道理。今日闻你说这句话,老夫甚是欣慰。老夫再也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以后如何为官,你当自己走了。”

    林延潮失声道:“恩师。”

    申时行目光望向窗外悠然道:“当年老夫就说过,你不是为了做官而做官的人,但是往往如此反而能当大官。不求名而名自得,不求利而利自来,若你将来能够入阁,相业还要在张江陵与老夫之上!”

    林延潮走出房门,但觉得今日与申时行这一番长谈,申时行似与自己说了很多,但又其实什么也没说。但可以知道申时行在致仕前,一定会完成他最后的布局。

    这布局是什么呢

    林延潮走出门来,但见申九早就候着。

    “让小人送部堂大人出门。”

    “宋兄,不敢当啊!”

    二人说说笑笑,申九笑着道:“上一次部堂大人帮小人的忙,小人十分感激。”

    林延潮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这一次还有什么林某可以效劳的”

    申九连忙道:“岂敢再劳烦部堂大人,但真要说来小人想与林部堂打听一件事,朝廷是否要在两淮重开纲运法”

    林延潮闻言讶道:“宋兄的消息真是好灵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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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百一十八章 成败在此一时
    见林延潮动雷霆之怒,孙承宗本是一肚子替袁可立说项的话都咽了回去。

    林延潮稍稍平息怒气,袁宗道看林延潮脸色,即问道“稚绳我来之前就劝你了,外官每年要送京里官员多少炭敬,冰敬科道言官是多少内阁中书是多少寺卿是多少部卿又是多少内阁大学士又是多少”

    “这水至清则无鱼,哪个在朝为官的官员没有一点错处。上一次我的同年要求见一面次辅许阁老就用了五百两,不过说了几句话。更何况元辅是恩师的座主……”

    孙承宗闻言面色凝重,握拳不语。

    林延潮听了袁宗道的话,脸色稍好起身负手踱步后道“我虽然是礼卿的老师,但不是他的父母,他真要办什么我也不可阻拦。毕竟元辅是我的恩师,不是他的恩师。”

    “若他心意已决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再勉强他,但以后他出了任何事,都要自己当着,我都不会帮他。”

    “稚绳,伯修,你将我这话转告给他。”

    “是。”

    孙承宗,袁宗道二人一并称是,然后从房门退了出去。

    二人都是脸色凝重,袁宗道道“稚绳,你应当立即警告礼卿让他不可执意而为。”

    孙承宗沉吟道“伯修,我与恩师相交近十年,以我了解若他真不许礼卿去办此事,定然有一百种办法,但他却没有直接吩咐,而是透过你我之口告诫礼卿,这未尝不是一等让步啊。”

    “稚绳”

    孙承宗道“恩师的意思很明白,元辅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应当报答,但对于礼卿而言,元辅又不是他的老师,他何必去顾虑这一层呢”

    袁宗道疑道“稚绳恩师真是这个意思吗”

    “我也是想当然尔!”孙承宗自顾言道。

    袁宗道闻言不由气结。

    数日之后,朝堂上人事又有变化。

    兵部尚书王一鄂病卒于位,当时边事不宁,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天子意属由敢于任事的石星出任兵部尚书。

    廷推之后石星得以出任兵部尚书,而户部尚书之位空缺,对于户部尚书之位,则由杨俊民顺理成章的出任。

    杨俊民出任可谓是众望所归,陆光祖没有反对,许国,林延潮,石星都表示了支持。但唯独分管户部的内阁大学士王锡爵极力反对。杨俊民上任后,王锡爵以家人生病为由请求归省,天子这时候哪里肯放王锡爵走。但王锡爵连续上疏且态度坚决,最后天子只好允王锡爵归省回家三个月。

    言官们认为经略郑洛只知防守不知进攻,同时因申时行被劾在家,王一鄂去世,朝廷命在清流中名望极高的魏学曾为三边总督派至西北与郑洛搭档,当时在廷议上林延潮明确表示反对,认为郑洛一人足矣,派魏学曾去事权不一,更何况一人主和,一人主战必会起争执。

    但是林延潮此论被兵部尚书石星反对,石星以陕西巡抚叶梦熊弹劾郑洛,以及众言官们弹劾郑洛为理由于廷议与林延潮争论。次辅许国支持了石星之见,启用魏学曾为三边总督。

    数日后国子监祭酒出缺,右谕德萧良有由其老师刘虞夔,吏部尚书陆光祖与林延潮推举,而另一边则是詹事兼侍讲学士刘震元相争,许国石星意许刘震元,最后在九卿会推上,萧良有以微弱票数获胜,被天子钦点为国子监祭酒。

    这边林延潮不能舒展,在另一边言官弹劾申时行已到了。

    首先是御史李用中弹劾申时行指示家人申柄以及其母舅居乡横行霸道之事。

    申时行上疏自辩,同时请求辞职。

    而福建按察副使李琯弹劾申时行十罪。

    这十罪将申时行为首辅十年的‘罪名’一一列举,一帝寝漏水,二在外散布天子意图易储的谣言,图谋拥立之功,三请圣谕将言官罚俸一年,四将言官弹劾申时行的奏疏留中不下,五次子申用嘉冒籍,女婿李鸿顺天乡试舞弊得中,六家人宋九以贿赂任京营经历,还冒支双俸,七收受前三边总督郜光先的贿赂,使河洮二州沦陷于火落赤部,八收受李成梁贿赂以败报捷,九……十……

    此疏一上,京城震动,若是之前言官弹劾都是一条两条,这十罪一上就是总攻了。更何况李琯还是申时行半个门生。

    申时行闻此坚决辞相,天子下旨将李琯革职外,继续挽留申时行。

    不过这时候谁都知道申时行去位在即了。

    现在内阁之中由于申时行坚决在家,王锡爵又回去了,只剩下许国,王家屏二人,当时有人建议许国向天子题请增补阁臣,许国却是不肯。

    这日林延潮又在廷议与石星争执,原来福建巡抚赵参鲁来报说倭国意欲联合琉球进兵,林延潮提出早作准备加强防备,石星却主张应先西后东,朝廷先将精力都集中在平定火落赤部的叛乱上。

    二人之间的争执,最后又以许国支持石星作为结局。

    廷议结束的一刻,林延潮从座椅上喝茶,倒是没说什么。

    却见许国脸上倒是隐隐有几分笑容,更有几分得意,然后与王家屏闲聊。

    林延潮看了空悬的主位,以及坐在次席的许国。以往廷议上,尽管申时行为首辅,自己尚且不得伸展,现在许国主持廷议就更难了。

    林延潮当即站起身来,向许国拱了拱手表示告辞。

    许国表面挽留道“大宗伯何必走得如此着急,一会我等还有石大司马在东阁再聊一聊。”

    林延潮道“衙门里还有事不敢耽搁。”

    许国点点头道“也好,本辅欲凑合一下你与石大司马看来唯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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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百一十九章 准话
    乾清宫弘德殿。

    这已不是林延潮第一次来了,上一次到此还是两年多前自己向天子辞官的时候。

    这也是自己上一次为天子单独召对。

    林延潮走过弘德殿前的石道,一旁太监见了无不躬身行礼。

    步入殿中暖阁,林延潮于空着的椅上坐定,一手握住椅扶手。

    随即一名小太监给他端来了香茗。

    “林先生,请用茶!”

    林延潮看去原来正是上一次接待自己的小火者王安。

    “哦你调至弘德殿来了。”

    王安见林延潮还记得自己不由大喜,当即道:“托林先生的福,也蒙老祖宗青眼这才调至弘德殿来侍奉皇上。”

    林延潮点点头道:“那你可需好好当差才是。”

    “是。”王安按捺下激动的神色,不敢多说以免嫌疑,奉茶后退下了。

    奉来的茶是碧螺春,林延潮知道这上贡的碧螺春是从几百斤茶芽里挑出了半斤数两,茶固然清香好喝,鲜爽生津,但却是奢侈无比。

    话是如此,林延潮却素爱此茶,虽说一会天子要召见,但他仍是细细品之。

    不久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火者推门道:“皇上已是到了,林先生这边请吧。”

    “有劳。”

    林延潮起身走到殿中,但见两尊铜鹤正吐着氤氲的熏烟,铜鹤中间的御案后天子正安坐那。

    林延潮知道天子‘深宅’多年,已是发福厉害,现在看来实令人担心。

    “臣林延潮叩见陛下。”

    “平身,赐座。”

    一旁火者立即捧着一个靠背连椅,侧着摆在了御案前。

    林延潮见了觉得有些不妥,连椅是内阁首辅大学士才有的待遇,如许国在面前也只有圆凳,这是搬错了,还是故意有什么暗示。

    林延潮正要开口,但见天子道:“摆近些!”

    小火者闻言立即端着连椅摆在御案面前两步处。

    既是天子金口,林延潮还能说什么,于是称谢一声然后按住身上大红斗牛服官袍在连椅上坐下。

    天子放下奏章道:“朕记得已是许久没有召见过林卿。”

    林延潮谨慎答道:“陛下肯赐见一面,臣不胜欣戴天恩!”

    林延潮说不胜欣戴,也不是全然派马屁的话,申时行当了八年首辅,天子也才召见过九次。

    就是这九次,申时行也是很感动地说,自明孝宗以后,皇帝已经很少如此召见阁臣的盛举了。

    “朕召你来时有话要问你。”

    “请陛下垂询!”

    天子用手比了比,当即一旁火者将御案上一卷书递给林延潮。

    林延潮见此书卷,原来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圣谕。

    林延潮心想天子拿此给自己必有用意,略微一翻但见圣谕里有朱笔所划几段话。

    ‘朕观元朝之失天下,失在太宽。昔秦失于暴,汉兴济之以宽,以宽济猛,是为得之。今元朝失之于宽,故朕济之以猛,宽猛相济,惟务适宜尔。’

    林延潮心底一凛。

    朱元璋这话什么意思

    元朝失天下是因为宽仁那肯定不是,这个宽的意思,在于宽纵。

    一直以来治天下有‘皇权不下乡,甚至皇权不下县’之说,也就是乡县一级的治理,不是靠朝廷的官员,而是乡绅,族长来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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