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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待春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谷雨白鹭

    她害怕,害怕自己再懈怠,她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恨和爱都淡漠。

    “秋冉——”明知道她不喜欢被人碰触,岳沐修还是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柔弱的肩膀。“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虽然事在人为,也要顺其自然。如果……”接下的话,他说不出口。因为知道她不喜欢听。

    今天的秋冉没有像往常,失态地哭着喊着一定要报仇,就是要报仇的话。她现在懂得收敛情绪,把恨放在心里。也懂得,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恨一个人也是自己的事,不能用自己的爱恨去绑架别人。

    秋冉真诚地说道:“岳老师,谢谢你。我……马上就要去实施我的计划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这本书看完……读书笔记……”

    岳沐修心一抖,尽量让声音很平静地说道:“我说了这本书很厚,你可以带着慢慢看。读书是一辈子的事,即使我不在你身边,我也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是。”秋冉捧起书,慎重地点头。

    岳沐修失魂落魄地转身,走到书房门口,忍不住问道:“秋冉,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什么以后”

    “复仇之后,你的生活该怎么过”

    秋冉一震,现在的她满脑子只想着报仇。从来没想过报完仇之后该怎么办。

    她是回松岛吗,还是回江苑,还是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摇头。

    如果万幸能够报仇回来,她还是她吗她的身体、她的心大概应该全部都满目疮痍。

    岳沐修望着头顶的阳光,叹然道:“你应该想想未来。”而不应该全是仇恨。

    —————————

    所有的细节商议好之后,秋冉便收拾东西和萍海汇合,一起结伴出发离开松岛去往下谷镇的静安疗养院。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毫无东西可收拾。宜鸢从疯人院回来,本来就应该一无所有。

    秋冉出发之前,岳沐修就走了。没有辞行,没有告别。秋冉也无从多想,她已经习惯许多人不经告别就从她生命消失。

    她们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在第二天的清早到达下谷镇。又马不停蹄雇车去往郊外的静安疗养院。

    疗养院在深山峡谷之中,如果不是有指引,谁能想到这里会有一个疗养院

    秋冉真是怀疑,袁克栋起念这样的心思,是不是想把宜鸢禁锢在这一辈子

    静安疗养院之静,静到可怕。宽大的草坪,婆娑的绿色,掩映着白色的小楼。小楼里空荡荡的走廊,寥寥人影,匆匆从身边走过的护理人员。

    萍海找到院长,转交惠阿霓的亲笔信和一点小礼物。院长已经接到袁家放人的通知,再看见萍海带来的礼物和财帛,眼睛都笑得眯起来。

    “呦,松岛上官家的大少奶奶亲自来了。”

    “是。”萍海指着身边的秋冉,回道:“这位就是我们少奶奶。院长您就快领我们去见宜鸢小姐吧!”

    秋冉戴着茶晶墨镜,头上的遮阳帽把脸遮去一大半,冷漠地伸出穿着白手套的手和院长的匆匆握了一下,“院长,宜鸢在哪”

    “呵呵,”院长鼻尖冒汗,干笑着说道:“上官少帅不是说要后天才会到。怎么突然提前了我们还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们要什么准备我们就领一个人而已!”萍海催促道:“院长,快些带我们去吧。车还在外面等呢!”

    “好、好……”

    院长终于起身,萍海和秋冉紧随其后。走过重重的小楼和走廊,院长将萍海和秋冉一直领到一间不起眼的房门前,沉重的铁门打开。房间里难闻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令人欲呕。萍海嫌恶地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

    房间里简单极了,什么都没有,四堵墙,一张铁床,墙角立着一个恭桶。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子里,怎能不恶臭熏天

    “呵呵,呵呵……”靠墙的铁床上蹲着一个头发凌乱的枯瘦女人。她偷过垂下来的长发,对着萍海和秋冉傻笑。

    “宜……宜鸢小姐”萍海试探地走近两步,小声问。

    床上的女人微动了一下,又回到原处。她试图挪动身体,这时挂在脚踝上的脚链,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

    院长点头哈腰,歉然地说:“这位病人情况特殊,鸦片瘾头犯起来几个男人都压不住,把好几位医护人员的头都打破了。我们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们慢慢谈,我先去把出院手续给你们办了。”院

    长说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院方的搪塞无耻至极!

    萍海简直是要愤怒。秋冉则是震惊。

    这是宜鸢小姐吗

    上官家最美丽、娇艳的海棠花,现在变成枯萎的野草。

    “宜、宜鸢小姐……”秋冉取下帽子,露出脸来。

    她走近两步,让宜鸢更清楚看到她的脸。

    上官宜鸢盯着秋冉看了半天,枯瘦的手指着她,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笑声。

    她认出了秋冉。

    瘦弱的上官宜鸢慢慢从床上爬起来,不断向秋冉逼近,直到脚踝上的铁链限制她的步伐。

    她用力扯着,使劲拉拽,挥舞手臂向秋冉嘶吼:“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年少时,秋冉曾无比恨过羞辱过她的上官宜鸢。现在看她惨状,忍不住滴下泪来。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秋冉拿出宜鸢的旧




11 有惊无险
    惠阿霓能得到上官家老老少少的敬重,不单是她的身份和地位。更是她的义气和情意,在战争最凶险的时候回到上官家,协助博彦,力挽狂澜。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更何况,当时,她和博彦的婚姻濒临破裂。她做是情意,不做是道理。

    现在战争结束,经过患难,大家都以为她和博彦的关系应该是柳暗花明,更进一层。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战争结束,两人的心结并没有因为战争结束而解开。相反,战争掩盖的一些事实重新浮现出来,让他们更加审慎地看待自己,看待对方,看待彼此间的这段感情和婚姻。

    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愫萦绕在心头;一些说不出的道歉和解释堵塞在心里,让他们始终都迈不出最后一步去打破藩篱。

    两个骄傲的人都在等待,等待对方先开口。

    博彦和惠阿霓舟车劳顿来到下谷镇,两人都很疲倦。投宿旅馆,歇息一夜。

    晚餐时,阿霓提议,博彦最好不要去疗养院。宜鸢毕竟他的妹妹,看见自己亲妹妹在疯人院落魄的模样,他难免会心生不忍。再说,依着宜鸢骄傲的性格。她若是真的疯了还好。如果没有,她肯定也不希望被博彦看见自己的潦倒模样。再说,疯人院里难免会病人袒胸露乳,衣冠不整。万一宜鸢也是这样,兄妹相见难过又加尴尬。不如,让她去接宜鸢,梳洗干净后,亲人再相见,大家心里都好受。

    博彦想一想,接受了惠阿霓的提议。宜鸢虽是他的妹妹,和他并不亲近。她最亲的是她的母亲肖氏和嘉禾。

    他沉默一会,缓缓说道:“其实今天来接宜鸢的,应该是嘉禾。”

    嘉禾。

    这个名字像针一样扎入阿霓柔软的心脏,她很痛。同样,博彦也不轻松。

    有些家人离开,是人力无可改变的。有些家人离开,是人的贪婪、自私、偏颇造成的恶果。

    嘉禾还会回松岛吗他还会回上官家吗

    这个问题,阿霓不敢问,也不敢提。

    “……”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博彦已经站起来离开房间。他十分不愿和人谈论嘉禾,尤其是和阿霓。

    第二天一早,惠阿霓命人驱车绕着下谷镇溜达一圈,然后才来到秋冉和萍海投宿的小旅馆。

    此时的秋冉已经换上特意为宜鸢准备的衣服,脸上涂了一层粉,再在眼下化上一些青色,憔悴之色跃然。

    惠阿霓拉了拉她腰肢处的洋装,这裙子的腰身本来就小。秋冉穿着还显得大。可见,她得多瘦!

    她这肥减得忒过,本来比宜鸢骨架要大,现在比她还瘦,简直形销骨立。

    不过,正因为刻意减肥。单瘦的身姿完全脱去秋冉过去的婴儿肥,乍一看,即使是和宜鸢亲近的人都会认为就是宜鸢翩然而至。绝没有人会认为是个粗手粗脚的丫头。

    “把手给我。”

    秋冉伸出手,惠阿霓把一鸡血镯子戴到她手腕上,“大小姐可不能太素净,这是母亲让我带过来的。这原来是肖姨娘留下的镯子。”

    秋冉低头转转殷红的手镯,小声说:“我就先当是为宜鸢小姐保存吧。”说到这,她拉拉惠阿霓的衣角,“大嫂,博彦少——我是说大哥会不会认出我来”

    惠阿霓伸手用自己的柔荑包裹住秋冉发凉的小手,道:“你想想,被博彦发现总比袁克栋发现要好吧被他发现,我还能保你,如果是去了平京……再说,如果你连博彦这一关都过不了,就更别想去骗更多的人。”

    “也是也是。”秋冉深吸口气,在心里不停为自己鼓劲。

    “你也别怕。”惠阿霓亲手抚着她的发丝,伤感地说道:“你现在的模样、打扮、说话、谈吐都和宜鸢有七八像。所有的家人中,真正能发现你不是宜鸢的,大概只有嘉禾。嘉禾又不知所踪,所以,没有人能否认你的身份。如果他们有所怀疑,你也能以生病、住在疗养院太久、脑子糊涂了等等托词敷衍过去。”

    秋冉点头,她佩服惠阿霓的聪明。居然能想到用宜鸢住在疯人院的事实来做借口。宜鸢住在疯人院两年是不争的事实,住到那里面的人,即使说没病也没有人会相信。

    “大少奶奶,宜鸢小姐,时间差不多了。”萍海在一旁提醒,“快走吧。让博彦少爷疑心就不好了。”

    惠阿霓飞快地收拾起情绪,嘱咐萍海,道:“萍海,你先回去。如果有人问起,你这几天去哪了。你就说回乡下,知道吗”

    “我懂。”萍海点头道:“大少奶奶,您放心。我绝不会走漏一点儿。”

    “好。”

    一切的事由全部善好后,惠阿霓才和宜鸢登车离开。两主仆变成两妯娌,心情自然忐忑又有些新奇。

    小车越来越接近目的地,秋冉的紧张慢慢占据上风。

    相处多年,博彦非常熟悉妻子身边这位像喜鹊一样多嘴多舌,喜欢叽叽呱呱的小丫头。

    秋冉不自觉地握紧惠阿霓的手,期望能从她身上获取一些力量。因为惠阿霓无论面对何种艰难的险境,永远都是波澜不惊。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想出解决之法。

    惠阿霓看着身边紧张得快晕倒的秋冉,不由地也忧心起来。秋冉实在不是能藏住心事的女孩,现在却要做一件城府极深的事。

    “秋冉,回了家。你可不能在如现在这样依靠我。”惠阿霓说着把秋冉的手放到她自己的膝盖上,“而且啊,要对我忽视一点,不敬一点,傲慢一点。”

    秋冉迷惑不解地看着惠阿霓,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问:“为什么我必须那么对你吗”

    “是——”惠阿霓点着她的额头,小声



12 云澈的眼睛
    顺利对过了博彦这一关后,秋冉信心大增。她发觉一个人是谁,有时候真的不由自己,大部分时候是由别人的目光所决定。

    她穿宜鸢的衣服,模仿宜鸢的字迹,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把自己带入宜鸢的身份中去。但是博彦一扫过来,她立马就收到他传递过来的讯息——你是我妹妹。

    自然而然,她就能回应给他,你是我哥哥的反应。

    从最开始相见的局促,到后面返程,直到上官家,秋冉对博彦的反应越来越自如。

    不近不远,既有交流但又不过分亲近。

    这种方式非常宜鸢。

    回到家里,上官博彦和惠阿霓领着秋冉首先去和殷蝶香见面。

    殷蝶香未言多话,站在静谧的佛堂中,一遍一遍摩挲着秋冉的手,发出叹息。“好孩子,去给你娘、给你父亲上柱香。”

    “是……”

    和殷蝶香见过之后,博彦又把家里人一一领着相见。宜室和宜画、宜维三姐妹远在美国,在家的就是刚刚生产完的莲芳。她是清炫的遗孀,抱在手里的婴孩是清炫的遗腹女。

    “云澈呢怎么没见着云澈”博彦问道。

    “张得胜带他上街玩去了。”不知谁回了一句,博彦立即气得吹胡子瞪眼,张嘴就骂道:“不知道姐姐回来吗天天在外野!把他给我找回来,我要拿鞭子狠狠抽一顿!”

    听说他要打人,惠阿霓脸色都变了。忙说:“宜鸢你也累了吧”

    秋冉会意,立即说道:“是有些累了,头昏昏的。”

    听她这么说,博彦把教训云澈的念头放下,亲自把秋冉领到宜鸢的房间。“鸢儿,这里还是和原来一样,我只派人打扫了一下灰尘。你如果,还需要什么只管告诉大嫂,或是告诉我。”

    秋冉点头,谢他。也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再需要的。

    “你好好休息。”

    大家都走了,留她一个人在静寂陌生的空间。

    秋冉坐在松软的弹簧床上,手掌抚摸到身下绣线的被褥。

    多么不真实,又多么真实。

    命运兜兜转转一个大圈,还是把她推到这里。

    命不由人,运也不由人,也许她注定和袁克栋还有一段缘分。

    秋冉把脸埋在柔软的被褥中,手指触摸到自己的唇。她想到那个男人,初次见面把她当成宜鸢,夺走她的初吻。

    秋冉在房间休息一会,然后洗澡换套洋裙。直到等到窗外日落黄昏,小丫头在门外恭敬地请道:“宜鸢小姐,该下楼吃饭了。”

    她不说话,丫头又在门外把话重复一遍。秋冉才略带着不耐烦地口气说道:“知道了。”

    不是秋冉拿乔,而是以前的宜鸢小姐就是如此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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