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良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听雪
一行三十几人,连宫女,加太监,还有十几个神机营的侍卫,跟着隆庆皇帝到了御书房之后,就各自散开,各司其职去了。
翎钧跟着隆庆皇帝进了御书房里之后,就低垂下头,一言不发的等他先张口起来。
“刚才在朝堂上面,那些文臣武将们,劝朕退位让贤。”
隆庆皇帝在椅子上坐了半天,许久,才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出来,缓缓抬头,看向了站在书案之前,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等着他先开口说话的翎钧,“钧儿,此事,你怎么个看法儿”
“儿臣以为,那些目无尊长,不忠不义的佞臣,都该满门抄斩。”
翎钧本以为,他已经把事情想得足够坏,却不料,刚才,隆庆皇帝在朝堂之上经历的,竟是一众文臣武将这样不像话的“劝告”,“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还伙同奸佞,图谋玺印之权,这样的臣子,留他们性命何用!”
“朕也觉得他们该死,可是,现在的朕,却拿他们半点儿法子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九章 偏袒
伏笔埋好,时机也是合适,再掐着话不说,就是有意卖弄了。
翎钧又抿了下唇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面露难色的跟隆庆皇帝说出了自己想出来的“计策”,“儿臣以为,父皇之前已经下诏,说翎釴并非皇子,只是小厮假扮,而对一个小厮的身份而言,伙同他人,杀人劫掠百姓供奉给皇祖母的寿辰贺礼,就已是罪大恶极,应当游街示众了……”
说到这里,翎钧稍稍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隆庆皇帝,见他的脸上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才又继续往下说道,“圣人言,君为舟,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若将翎钧一路游街示众出京,直至西北沙城……不管那个大营里的兵将,未入伍之前,都是布衣百姓,即便现在,身在行伍之中,家中也都是有父母妻儿的,父皇让翎釴先彻底的失了民心,那两个与翎釴亲近的大营,自然也就失了军心,纵那些在军中为将的人把话说得天花乱坠了,也不可能让那些兵将们听命了……介时,燕京之危得解,父皇再慢慢的把翎釴的党羽剪除羽翼,不就是……”
“上至三皇五帝,下到先皇今朝,放眼天下看这史书载录,大抵,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皇帝,是丢人现眼的要在当位之时,做两次扫除障碍奸佞,稳固皇位的了才是!”
翎钧的话,让隆庆皇帝先是脸上一喜,但很快。就又沮丧了起来,“我总想着,要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英明帝王,却不料……世事竟这般的,难如人意,这般的……罢了,罢了,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我这眼见着,就要‘知天命’的人了,还挣扎的什么,不服的什么呢!”
“儿臣以为,父皇即将进行的这场清洗。并不能算是扫除障碍奸佞。”
隆庆皇帝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这点。翎钧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在应对起来,也就有的放矢,不至于说错了话,引得两人都尴尬难堪,“大明律有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父皇打算处置的这些人,虽只是些朝中官员,但,只要罪证确凿,百姓们听了,也是一样会赞叹父皇英明的……不是儿臣瞎说,就放眼咱朝中的这些个大臣们,哪个家里。还没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腌臜事情”
“就算当真自己一身清廉的。家中亲戚,也能没有就算他们自己能一身清廉。家中亲戚也是干干净净,家里的婆娘,家里婆娘的亲戚,家里的下人,家里下人的亲戚,也都能保证如此么”
说到这里,翎钧不禁勾唇苦笑一下,然后,才又接着往下说道,“儿臣倒是一身干净的呢,还不是有个图谋不轨,不忠不孝的异母弟弟,总想要把儿臣置于死地的”
“翎釴的品行,让朕也很是失望。”
翎釴已经自己承认,曾遣人谋害翎钧,却未能得逞的事儿,所以,隆庆皇帝这会儿有听翎钧嗟叹起这事来,也是很有愧疚和尴尬。
毕竟,那事儿是他这当父亲的有失公允,翎釴妄图谋害“庶弟”,于大明律法,该是发配充军的大罪……因着他的私心偏袒,只罚了翎釴以个面壁三月,罚俸一年这样,几乎构不成半点儿不适的小……
而现如今,他疼惜偏袒的儿子,想要夺他皇位,置他于死地,遭他薄待,不得他庇护的儿子,却坚定至极与他站在一起,帮他出谋划策,为他排忧解难!
一反一正,何其不同。
一正一反,何其不同!
“我原本以为,翎釴还小,不懂事,待他长大些,一切都会好起来……”
隆庆皇帝知道,时至今日,他若还为翎釴说话,未免太过伤害翎钧这忠心于他的儿子,一句话说出,沉默良久之后,才干脆铁了心的闭起眼来,给翎釴,定下了最后的结局,“我真是千猜不到,万想不着,他母妃李氏,那么大度宽容,温柔娴雅的一个女子,怎就会生养出他这么个大逆不道,死有余辜的孽障!我……朕虽恨他切齿,却终究……虎毒不食子……就将他放逐西北沙城,了度余生,钧儿,你觉如何”
隆庆皇帝用“朕”自称,无疑等于说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再无转圜余地。
虽然,在句尾,他用了一个跟翎钧征询意见的口气……
翎钧知道,隆庆皇帝说是跟他“问询”,其实,也就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就算他不答应,这事儿也还是会这么个办法,与他答应下来会有不同的,只是隆庆皇帝对他的看法,是不是要有偏颇罢了。
“父皇圣明。”
虽然心里对隆庆皇帝这般袒护翎釴的做法恨得刻骨,脸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儿的不喜或者不悦,翎钧面色不变的点头应允了一声儿,就不再说话的低垂下了头来,对隆庆皇帝对翎釴的“处置”结果,不再过多纠缠了,“圣人言,明君以德以仁治天下,父皇宽宏,可为后世典范。”
人们总觉得,当权之人,就该对什么人都一碗水端平,就该对什么人都公平公正,却不想,那当权之人,也是人,也有感情,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总不可避免的,就要掺杂自己的感情进去,影响最终的决断。
隆庆皇帝是如此,翎钧,这总觉得隆庆皇帝偏袒翎釴的人,也是如此。
当然,也正是有了如此多的如此
第一百五十章 德平伯
听谷雨讲了柳轻心的交代,和他一路去往小镇和回来时的境遇之后,翎钧先是一愣,继而,便一边摇头,一边苦笑了起来。
柳轻心比他想的更细心,也更聪明,她可以只根据他做事的方法和谷雨遭遇的事情,就推测出燕京这边的形势,并给谷雨指点出最妥当,最安全的应对之策,连给他提点这事儿,都是做的滴水不漏,信鹰和口信,双重的保障。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翎钧偷乐的扬起了唇角,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前时候,因为隆庆皇帝偏袒翎釴而生的怨恨和不悦,在这一刻,一下子就一扫而光了,“那几个人,你跟立夏两个,一定要好好儿的‘审问’,务必要让他们招认出来,他们背后的那人才行!父皇那里还在犹豫不决,有他们的供词,才能让他彻底的下定决心!”
“是,三爷。”
谷雨只是个下人,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揣度的出翎钧和柳轻心这两个心有灵犀的主子,是在谋划些什么,索性问也不可能问出结果来,所以,干脆就识相的选择了闭嘴,只安心的听命办事,慢慢的等着看以后发生的热闹,“属下这就去办!”
立夏和冬至也是一早儿出门,到这会儿,眼见着就要晌午,他都从皇宫里回来了,他们还没见影儿……这让翎钧本能就有些心里犯堵,担心起了他们两人的安危来。
谷雨是得了柳轻心交代,才能安然回到府里。还给他引来了几只用来钓大鱼的虾米,但立夏和冬至两人……他却是没能顾得上嘱咐的!
是他对燕京这边儿的形势预估不足,才让他们两人毫无准备的就去做事了的……这要是,他们两人因此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可让他的心里,怎么能过的去!怎么对得起他们对他的信任和忠诚!
想了又想,翎钧终于忍不住,快步走出了自己的书房去。
他打算亲自去一趟五军营和三千营,找两个营的总兵探探口风。顺便,再找一找立夏和冬至的所在,把他们两人带回府里来。
三千营寻常时候是皇帝仪仗不假,却因其组成多为蒙古青壮,而颇具战斗力,而五军营,则是因为由五军都督府改编而成。直属于皇帝。而不可能被旁人所控……至于神机营那边儿,他今晨进宫的时候,已经给姜如松有了几句交代,看姜如松的表现,也不像是被人收买了的,至少目前为止,还可以信赖……
燕京三大营,如果能全部收拢。全心全意的为隆庆皇帝的话,依柳轻心提点他的计谋,打垮翎釴,可以说轻而易举,但若是……有其中一个,是有了异心的,这事儿,可就有些悬乎了!
“三爷回来了么!”
未及翎钧走出门去,院子里。便传来了立夏着急的问询声。
“那边儿情况如何!”
立夏是被翎钧派去五军营的,这会儿。听到了他说话,翎钧悬着的心。顿时便放下了一半儿。
那边儿能让立夏平安回来,自然就是还没有被翎釴拉拢的,就算往坏里说,不肯听他的规劝,至少,也还是能效忠隆庆皇帝的……现在这样的情景,他已经不敢奢望,五军营和三千营,能听他说服,只要他们不叛变,不改投翎釴麾下,就成!
“五军营的王总兵应承,会在傍晚时候,来府上拜访。”
立夏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子,这大冬天里,能出汗成他这个样子,一准儿得是出了极大力气,才能有可能的,“王总兵说,他那边儿,除了公事之外,还有些私事,要跟三爷商议。”
“有求就好!就怕他没什么想要的!”
听立夏这么说,翎钧顿时便舒了一口气,抬手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夸奖了一句,“这事儿办的漂亮!对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是在路上遇着麻烦了么”
“去的路上是太平的很,只是回来的时候,遇了点儿麻烦。”
得了翎钧夸奖,立夏也是不自觉的笑了笑,伸手,从自己的腰带里摸了一个玉制的小牌子出来,就送到了他的面前,跟他邀功起来,“回来路上,我遇了三个拦路狗,非说要让我跟他们走一趟,被我几下子全撂倒了不说,还从其中一人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玉制的牌子,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佩戴,就燕京而言,能有此殊荣的,也就只几个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府里的直隶下人而已,而这牌子,到底是属于哪个府上的……却是可以通过看上面雕刻的纹路,就能确定!
从立夏手里接了玉制牌子,翎钧便拧眉往上面细细观察了起来。
玉制牌子的正面最上,雕了一支长矛,是武官的标志,长矛下面,五谷各堆了一捆,是正一品的官衔的意思,在五谷旁侧,还有一只枭兽,这证明,手持这玉牌的人,家中主子是手握实权,并非虚职……而玉制牌子的背面,大大的御赐两字,更是让手持玉牌这人背后的主子,彻底的浮出水面!
德平伯李铭。
已故孝懿皇后李氏的父亲,翎釴的外公!
李铭会跳出来,帮翎釴这个外孙,是翎钧早就料到的事情,只是一直没能得着证据,才无法跟隆庆皇帝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冬至伤情
冬至的手臂和腿上都受了伤,费劲儿的从马背上下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颇有些懊恼的伸手,抹了一把粘在马鞍侧边的血迹。
这些人追赶他的人,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很,在燕京的大街上公然使用凶器也就罢了,竟是,竟是连吹针这样不要脸的玩意儿都使用了出来,一会儿往外取这带着倒钩和血槽的三棱针,可真是有的他遭罪了!
“伤到哪里了严重么”
翎钧只见到冬至身上的衣裳被血染红,并不知他到底是受了多严重的伤,上前一步,就要去背他起身来,“来,手给我,我背你进府里去,王伯,你火速去一趟医坊,请一位擅长医治外伤的大夫过来!”
管家是从西北大营里,跟着翎钧回来燕京的老人,因上了年纪,不能再上阵杀敌,又没有什么手艺本事,而被翎钧“收留”,翎钧在军营里生活的那七年,因为喜欢马匹,而跟他这个管理马具的人走的很近,说是他看着长大的,那真是半点儿都不为过的。
他跟翎钧一起度过的光阴,可以说比隆庆皇帝还多,他对翎钧的疼惜,也比隆庆皇帝,要多的多。
谷雨冬至这些“小孩子”,很多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翎钧年幼时候,常常跟着老将军出门打猎,然后去裕王府给那时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送猎物,往返的路上,时常便因为心善。而捡回些孤苦伶仃,没有依靠的孩子来,老将军溺着他,便让这些孩子都留在军营里学本事,待够了年纪,就给他们申领个军籍入伍,让他们好歹有个落脚之处。
这些孩子里的一些,被翎钧留在了身边。随口取一些节气或者月份,日子来当名字,他们也都感念翎钧对他们的雪中送炭之恩,而乐得跟着他“疯”。
“这是三棱血针造成的罢”
老管家没直接去找大夫,而是眉头微拧的走近了冬至,盯着他裤子上的破洞,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中了几根有没有头晕或者想要呕吐的感觉!”
“腿上两根。手臂上一根,头晕乏力,想吐。”
听是老管家跟自己问询,冬至忙跟他交待起了自己的感觉,“看人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要不是咱家的马都认识回家的路,我八成儿,得被那些犊子留下了……”
“针上有毒。”
老管家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人。对这些上不了台面东西的了解,远比翎钧这只待过军营,没上过战场的,要丰富的多……此时,一听冬至说身上感受,当下眉头一拧,快步走上前去,把他自地上拎起来,扛上肩膀。就快步往府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跟其他人交待道,“老宋。你去一趟西郊,把孙军医找来,告诉他,有人中了三棱血针带的毒,让他火速过来,老李,你去让厨房里烧热水,越快越好,其他人,把这些王八犊子拖回府里来,关进刑室里待审!”
老管家的话,一下子就让翎钧浑身紧绷了起来,受伤,至多也就是遭点罪,难受一阵子,但这中毒,却就极有可能是要命的了,冬至是跟着他长大的“亲信”,今日,又是奉了他的命令,去三千营送消息的,这若是……
要是轻心在,该有多好
翎钧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继而,便蓦地记起,他回来帝都之时,柳轻心给他打点上了的那一堆瓶瓶罐罐来!
其中……对,其中有一瓶是解毒用的,柳轻心说过,不管是中的什么毒,只要不是反应极快,一刻钟之内就能要人命的那种,把那药丸服下,再使病人平躺,毒就会被慢慢被逼出来,因伤中毒的,毒会从伤口跟坏血一起流出,因吃喝中毒的,会上吐下泻,浑身出汗,需要多多饮水。
“立夏!快!快去搬我用来装夫人给的那些药的匣子来!”
冬至一路骑马跑回来,明显不是中的一刻钟之内,就能要人命的剧毒,翎钧快步跟上老管家,一边帮忙扶住已经迷迷糊糊的冬至,一边从自己的腰带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抛给了一旁的立夏,“拿得时候仔细些,别把那些瓶子碰碎了!”
药用了可以再配,命没了,却不能重来。
翎钧虽是把柳轻心给他配制的那些药当宝贝,但,在这些宝贝和冬至的安危之间,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冬至这手下的安好。
听翎钧竟是要把一只当宝贝般仔细着的,柳轻心给他配制的药拿出来给自己使用,冬至当时便感动的无以复加起来,那可是寻常时候,翎钧看都不允人看的东西,现如今,为了他,竟是……有这样待他要紧的主子,他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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