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这也是为什么起司断定被寄生的孩子即使可以痊愈,也终身无法骑马的原因,他的手术亦会对患者造成严重的伤害。但这总比被寄生虫折磨,成为它们繁殖的温床,最后在痛苦中挣扎着死去要好得多不是吗
“我需要你的帮助,萨满。”起司犹豫了片刻,内心的不安还是战胜了他从离开溪谷后就缠绕在身上的消沉。他现在不想做一个医者,因为他自己也是个病人。可既然已经答应要去挽救一个生命,那作为灰袍,他不允许自己不拼尽全力。
巫奇歪了歪脑袋,他能看出法师身上的不安,可他不能理解这种不安来自于何处。在他看来,这名来自草原外的巫师本身就像是众灵的存在一样不可思议而充满秘密。至少在目前遇到的事情里,即使是蒙皮者这样可以让人害怕的夜不能寐的怪物也没法真正让起司感到不安。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一场小小的治疗而显露出如此不堪的样子呢
“我很愿意倾听你的问题,可我现在能给予的帮助有限,很可能没法让你如愿。”
“我听说,草原上的萨满可以借助动物的眼睛看到远方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让我看看你说的那片土地,也许我了解的更多就能更好的面对那孩子体内的东西。”对于萨满能力的记载,起司其实并不陌生。只不过大部分的巫师都认为萨满的力量来自于他们所侍奉的众灵,这种共存乃至依附以谋求能力的方式并不真实。所以灰塔中的巫师们普遍不会研习萨满之道。
巫奇点点头,法师的要求并没有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他可以做到。只是在运用这项能力之前,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那片土地上没有我可以依附的动物。我没法附身到一只蚂蚁或是一只螳螂的身上,至少要向老鼠那么大才能接纳我的意识。可是即便如此,我的意识也需要借助那些动物本身的感官,你不会想看到老鼠眼睛里的世界的。而以我的记忆来看,那里没有合
第六十三章 借鹰之眼
鹰,可以从几百米的高空清楚的看到草地上飞奔的野兔。它们的视力之优秀,放眼整个世界恐怕也没有几种自然生物可以比拟。而那仁作为巴图从小驯养的伙伴,虽然在生活习性上与野生的苍鹰有几分区别,可也正是因此得到了更好的营养补充和训练,它在感官的敏感程度上甚至比起野外正常发育的同类还要好上一些。
很多人没有想过,如果一天里只刮北风,那么像鹰这样依靠滑翔为主的大型鸟类是否就只能朝着北方飞翔。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天,是离地很远的。甚至这世上是否有人们潜意识中所谓的那种将整个世界覆盖包裹起来的概念上的天存在都是个问题。我们在地上所看到的天,不过只是因为离得太远而得到的虚像而已,就像所谓世界尽头的地平线一样。而正因如此,地面上风的方向不代表着整个天空中空气的流向,大型鸟类自然知道该去何种高度乘上它所需要的风。
双翼的阴影从草上掠过,躲藏在其中的小动物惊恐的朝着洞穴或者其它可以躲避来自上方敌人攻击的藏身处跑去。而此时将意识依附于苍鹰的萨满和法师却没有感到那仁身上对这种威仪的快乐。鸟不会因为居高临下而愉悦,不过它们倒是很享受风托着身体吹拂羽毛时的触感。起司不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感觉,他也曾施展变形术变成动物,只是变形术对于心智的伤害让他从未放松去享受动物的乐趣。
快要到了。巫奇的意识在三者共存于一个身体的时候清晰的传达到起司的思绪中。后者很快报以肯定的情绪。地面上需要花费几个星期乃至几个月才能迁移的距离,对于高空的雄鹰来说,可能也不过是几天的长度。况且,沙勒部并没有迁移那么远。
当那仁开始下降高度,并准备盘旋的时候,法师的意识已经察觉到了下方土地上的异常。确如萨满之前所说,这片土地太安静了,虽然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可就连主导这具身体的那仁都发出了不安和想要离开的讯息。安抚雄鹰的意志是巫奇的工作,他利用众灵给予的能力与那仁进行简单的交流,为这次侦查争取更多的时间。那仁同意了,它对众灵的好感战胜了轻微的不安。
“你们当时扎营的地方,在哪里”侦查,并非漫无目的的,起司希望可以知道那孩子感染寄生虫的大致范围,这样或许会有帮助。
萨满没有用语言来进行回答,相对的,他请那仁朝着部族曾经安顿的方向靠近,很快,草原上就出现了一片从上方看上去异常明显的区域。那里是沙勒部曾经的营区,为了扎营而清理的草地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放牧的线路是从营区开始先向北再向西,最后画一个圈回到营地。这个圈的大小会随着牧草逐渐被啃食而扩大,我会让那仁沿着那条线路逐渐扩大飞行区域。”巫奇将自己脑中的放牧地图转化成雄鹰能理解的方式传达给他们意识的承载者,在振翅后开始了第一次巡航。
天色,渐渐变暗,那仁已经绕着放牧的路线飞了不知道多少圈。没有发现,其实这也很正常,寄生虫的出现可能来自于土壤,可能来自于昆虫,可能来自于饮食,而这些东西即使视力再好也没办法洞悉。除非…
“那条河是每次放牧的必经之路吗”起司突然问道,他口中的河,指的是一条从东方
第六十四章 迟来的提醒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趣阁]
最快更新!无广告!
“发生了什么”起司的声音从巴图的身后响起,让神情紧绷的男孩险些掏出短剑。吵闹声是从部族聚集的地方传来的,连同隐隐的火光和已经分不清是怒吼,欢呼亦或是哀嚎的声音。巴图先是打量了一下法师,确定他没有因为这吵闹而受到什么伤害,接着将眉头略微皱起,露出疑惑的神色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吵闹的声音不小,可太嘈杂了。
好在,相比起守在门口的男孩,有人更靠近混乱的中心。洛萨和阿塔在此时回到了这里,“情况不太妙。”伯爵一见到起司就这么说,他的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不像是要开玩笑的样子,“你的病人可能等不到你开刀了。”
起司眨眨眼睛,他的脑中闪过很多猜测,并迅速结合现在的情况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蒙皮者来索要祭品,乌维尔打算把那孩子交给他们”算算时间,离他们本该遭受袭击的日子也过去两天了,以蒙皮者的性格能容忍这么长久的时间已经算是不可思议。
洛萨点点头,他将肩上搜集来的手术用具交给巴图,“怎么办把这些东西再还回去可是很麻烦的。”
起司微微一笑,他听出了伯爵的意思,随即深吸了口气,转身进入毡房将黎明之息从行礼中取出,挂到腰上,再用长袍遮住。当他走出来的时候,洛萨背后背着的战斧已经露出了隐隐的金光。就连女剑士,也已经把手放到了剑柄上。法师拍拍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的肩膀,“巴图,你来保护萨满的安全。我们很快回来。”
语言,是为了传达思想,沟通信息而出现的。可有趣的是,当那么多的人在同时说出他们的思想,语言就从理性中失落,重新变回无意义的错乱音节。乌维尔穿着头人才能穿戴的狼皮斗篷,默默站在篝火边的台子上,眸子里泛起跳动的火光,注视着那些吵嚷的人们。那些人是他的族人。可有的时候,他总觉得他们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家庭,知道他们的所爱,也就知道他们的诉求,他们想要什么,不希望失去什么…可越是了解这些,乌维尔就越是无力。
他们都是喂不饱的牛羊。这样的念头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在年轻的头人眼中,他族人的面目和身躯在火光中开始扭曲,投下的阴影变的狰狞扭曲,丑陋不堪。“噼啪!”篝火中的木柴发出脆响,原本在人群中低矮的火苗猛地蹿起老高,吓的所有人齐齐失声。
起司,来了。法师这次没有戴兜帽,露出他扎成一束的黑色头发,这倒是和大部分草原人相同的发色。“啊!”可怜的女人在看到灰袍人的出现后立刻扑到他的脚边,并被阿塔迅速扶起。她的脸上涕泗横流,嘴里不断说着什么,可是因为哽咽无法说清。不过看看她的那个被绑在木榫上的孩子,事情其实没那么不好理解不是吗
“这是怎么回事”起司没有向人群寻求答案,他直接向乌维尔询问。
头人挑挑眉毛,可在他开口之前,一个看上去年纪颇大的男人就走到法师和乌维
第六十五章 手术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趣阁]
最快更新!无广告!
手术很快开始,虽然刚刚日落,可谁也不知道手术会持续多长时间。而这种剖开身体从人体内拔除寄生虫的治疗方法也引来了萨满的好奇,巫奇拖着还相当虚弱的身体从毛毯里站起来,在巴图的搀扶下准备观看起司的施为。而法师也在将病人的手脚捆好后拿出了他的手套,以及一套同样被放在衣服内侧的类似餐具般的刀具。其中就包括他曾经用来收集米戈血液的小刀。
“我需要谁来做我的助手,在开刀的过程中我得抓紧每一秒,一旦发生出血,这孩子随时有可能死亡。”在这种环境下进行手术,对于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医者,即便是拥有相应医学知识的医者来说都是极为困难的。出血,感染,缺乏适合的道具,无法复原伤口,甚至照明和主刀人自身缺乏解剖训练都有可能让手术变成谋杀。况且这次的手术的切口要达到深入见骨的程度,其中的困难更是难以想象。
其实在场的人中最合适的人选本该是巫奇,他是除了起司之外唯一一个懂得相关知识的人。可萨满虚弱的身体让他实在无法完成作为助手的任务,所以法师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洛萨其实已经抬起了手,作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他对人体的结构也有着一定的了解,只不过,在他注意到女剑士表现出来的犹豫后立刻将手捕捉痕迹的放了下去。阿塔兰忒,是更好的人选。
这么说的理由其实很简单,洛萨和阿塔最大的差别就是性别。女性比男性更细心,这样笼统而武断的说法恐怕并不准确,也容易引起异议。可是以经验来说,大部分女性在处理同样的问题上表现出了比部分男性要更能发现细节上变化的能力。而这种细节在他人看来或许是无关紧要甚至琐碎的,可有的时候它足以引发相当严重的后果。洛萨从自己生活中接触女性得到的经验中得到了这个结论,所以在他看来女剑士更能在手术中起到作用。而他的敏感更多的是作为战士的敏感,并不能适用于精密的手术当中。
“如果您觉得我可以帮上忙的话,我愿意。”阿塔没有注意到洛萨的举动,对于即将开始的手术,她非常的紧张。女剑士在抵达苍狮前自己闯荡过一段时间,也面对过如血族那样令人绝望的对手。她其实比大部分人想象的更加坚强而富有主见。不过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在血与铁的历练中,她没有变的麻木,妖精之眼让她看待世界时永远带着热情。
起司看了女剑士几秒,他想告诉她手术的场面会异常血腥,如果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还是不要参加为好。但这话到底是没说出来。那双天蓝色眸子里展示出的坚定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虽然她没有天蓝色的眼睛,他一度没有尊重她。因此这次,法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把他的左侧大腿绑起来,我们先从这部分开始。”脱下灰袍戴着手套的起司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说那身宽大的袍子让他多数时候都让人琢磨不透,带着一股神秘感的话,灰袍离身后的法师就有一种凌厉到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甚至在这种状态下,起司的语速和发音都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变化,脸上的表情也归于无法辨认的严肃。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拉满了弓弦的弓手。
手术的进程比巫奇想象的要快得多,也要专业的多,起司很明显是这方面的老手,他在消毒,下刀处的选择甚至划开皮肤和皮下组织时使用的刀具时都表现
第六十六章 除虫
收藏网址下次继续看:""。
顺利拔除第一只寄生虫并没有为接下来的手术打开一个良好的前景,不如说切口已经如此之深才找到第一只寄生虫让起司对是否继续手术产生了疑虑。切口再扩大的话,对病人的负担太大了,不说别的,见骨的切口即使恢复良好,带来的不适感也足以困扰这个孩子以年计算的时间。更别说草原上本就物资匮乏,营养和照顾都没法做到最好,还要时不时的跟着部族迁徙。在这么做下去,这孩子日后的未来恐怕会非常黯淡。这种时候起司就希望孩子的母亲能在这里,是否继续手术只需要她一句话就能判断。
主刀者的犹豫引来了注意,巫奇虽然本人没有参与到手术中,可他很快理解了法师的忧虑。“继续吧,即使这孩子要死,他也应该以干净的方式离开这里,而不是作为这些寄生虫的食粮。那未免对他太残忍了。”
得到了萨满的首肯,起司手中的动作再次加速起来。他决定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来进行手术的下一部分。其实这个手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法师并不知道病人的身体里有多少寄生虫,而这些寄生虫又都是以什么方式存在在这个孩子身体里的。也许这些虫子已经开始产卵,甚至它们的虫卵都开始孵化了,总之,起司在实践之后明白他恐怕没法一次性的以手术的方式清除所有的隐患。可他毕竟不是单纯的医生,当手术的方式开始力薄的时候,他就要利用他的另一个身份所具有的能力。
“草。”起司伸手说道。他的助手,阿塔兰忒立刻将放在石钵中被捣碎的草药交到他手里,石钵的底部有几根草绳,组成了一个网兜将其兜住,这些网兜在石钵的上方汇聚成一根绳索,被吊到木质的横杆上。而横杆,则握在女剑士的手中。
石钵里的草药,巫奇认识。那是一种被称为夭草的特殊植物,这种植物最大的特点,就是当其被碾碎的时候会流出带
带有极为浓重血腥味的汁液,这种味道有的时候比真正的伤口散发出的血腥味还要重,它甚至浓烈到了连狼这样的肉食动物在闻到后都会避而远之的程度。有经验的猎人会随身携带几根这样的夭草作为防身的杀手锏。不过不到最后时刻他们也不会轻易的使用这东西,有很多因为吸入了夭草汁液中气味而丧失了语言能力甚至变成傻子的案例。因此,夭草也被认为是埋葬着夭折生命的土地上才会长出的,饱含怨念的不祥之物。
看到夭草,萨满下意识的想要捂住口鼻。但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如果石钵里的东西真是夭草,那这间毡房里应该早就满是令人不适的血腥气息了才对。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夭草被捣碎的叶片上还有东西,是一层油脂,油脂里还放着一根灯捻。
“下,停。”起司用简单的语言让阿塔将石钵放到合适的高度,也就是非常接近却没有接触到切口内血肉的高度。他用手中的刀具轻轻碰了碰石钵,溅出的火星就点燃了浸满了油液的灯捻。霎时间,呛鼻的血腥味混合着一股诡异的甜味从石钵中散发开来。
“别担心,我中和了它的毒性。现在,它只是我们用来钓鱼的饵。”法师头也不抬的对周围的人解释到。只不过没有
第六十六章 除虫
收藏网址下次继续看:""。
顺利拔除第一只寄生虫并没有为接下来的手术打开一个良好的前景,不如说切口已经如此之深才找到第一只寄生虫让起司对是否继续手术产生了疑虑。切口再扩大的话,对病人的负担太大了,不说别的,见骨的切口即使恢复良好,带来的不适感也足以困扰这个孩子以年计算的时间。更别说草原上本就物资匮乏,营养和照顾都没法做到最好,还要时不时的跟着部族迁徙。在这么做下去,这孩子日后的未来恐怕会非常黯淡。这种时候起司就希望孩子的母亲能在这里,是否继续手术只需要她一句话就能判断。
主刀者的犹豫引来了注意,巫奇虽然本人没有参与到手术中,可他很快理解了法师的忧虑。“继续吧,即使这孩子要死,他也应该以干净的方式离开这里,而不是作为这些寄生虫的食粮。那未免对他太残忍了。”
得到了萨满的首肯,起司手中的动作再次加速起来。他决定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来进行手术的下一部分。其实这个手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法师并不知道病人的身体里有多少寄生虫,而这些寄生虫又都是以什么方式存在在这个孩子身体里的。也许这些虫子已经开始产卵,甚至它们的虫卵都开始孵化了,总之,起司在实践之后明白他恐怕没法一次性的以手术的方式清除所有的隐患。可他毕竟不是单纯的医生,当手术的方式开始力薄的时候,他就要利用他的另一个身份所具有的能力。
“草。”起司伸手说道。他的助手,阿塔兰忒立刻将放在石钵中被捣碎的草药交到他手里,石钵的底部有几根草绳,组成了一个网兜将其兜住,这些网兜在石钵的上方汇聚成一根绳索,被吊到木质的横杆上。而横杆,则握在女剑士的手中。
石钵里的草药,巫奇认识。那是一种被称为夭草的特殊植物,这种植物最大的特点,就是当其被碾碎的时候会流出带
带有极为浓重血腥味的汁液,这种味道有的时候比真正的伤口散发出的血腥味还要重,它甚至浓烈到了连狼这样的肉食动物在闻到后都会避而远之的程度。有经验的猎人会随身携带几根这样的夭草作为防身的杀手锏。不过不到最后时刻他们也不会轻易的使用这东西,有很多因为吸入了夭草汁液中气味而丧失了语言能力甚至变成傻子的案例。因此,夭草也被认为是埋葬着夭折生命的土地上才会长出的,饱含怨念的不祥之物。
看到夭草,萨满下意识的想要捂住口鼻。但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如果石钵里的东西真是夭草,那这间毡房里应该早就满是令人不适的血腥气息了才对。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夭草被捣碎的叶片上还有东西,是一层油脂,油脂里还放着一根灯捻。
“下,停。”起司用简单的语言让阿塔将石钵放到合适的高度,也就是非常接近却没有接触到切口内血肉的高度。他用手中的刀具轻轻碰了碰石钵,溅出的火星就点燃了浸满了油液的灯捻。霎时间,呛鼻的血腥味混合着一股诡异的甜味从石钵中散发开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