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我第一时间就告诉乌维尔那里不正常,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在那个时节怎么会有那么丰饶的草场。可我们没有办法,去年草原上的冬天比三年加起来还要冷,春之灵又因为迟到让这样的日子多持续了些,部族里储备的草料已经见底了。我们这些年扩张的太快,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照顾牛羊,很多在冬天出生的羊羔和牛犊都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乌维尔当然不会照我说的做。”
“然后发生了什么”洛萨一边穿上衣一边问道,巫奇讲述的情况引起了他的兴趣。尤其是在他身上的刺青被草原人认作众灵赐下的符号之后,伯爵开始对这些邻居的信仰产生了好奇。也许,在水组成的海洋汇总没有得到的答案,反而会在草的海洋中浮现。
“什么都没有发生。”巫奇的脸色略有好转,这其实也和萨满的特性有关,当太阳消失,众灵的力量就得以增长,“没有人死亡,没有人受伤,没有人失踪,甚至连牛羊都生龙活虎,要是真的发生了问题,我也不会在那个女人说完后才意识到重点在四个月前的那片草场。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没有问题多半只是我没有看到,在我没注意到的地方,亵渎之地还是伤害了我的族人。”
“恐怕没那么简单。”起司将手套清洗干净后小心的折叠好放进长袍的内侧口袋里,“如你们所说,那孩子体内的虫子已经在他身体里待了最少三个月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病我怀疑这种寄生虫的活动和温度有直接关联,温暖的天气让它们在被感染者体内苏醒。不过现在只有一个例子,没有确切的证据佐证我的推论。倒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法师直视着萨满的眼睛,细心的观察着对方脸上每一处细节的变化,“你们抓我们原本
第五十九章 人马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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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时候,起司和洛萨去附近的河边清洗身体。他们这一路上已经好久没有找到稳定的水源了,虽然法师自有办法保持身体的基本清洁,可是冰凉的河水流过皮肤的感觉依然令人怀念。当然,清洗只是一个借口,这两人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商量。
“那两个人的话,你相信哪一个”洛萨站在河水中问着,表情相当不好看。这也难怪,乌维尔和巫奇作为沙勒部族的头人和萨满在解释同一个问题时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这两个答案目前看来还没有绝对无法相容的地方,可从讲述者语言背后的潜在意思来说,它们确实存在着相悖的部分。所以现在摆在一行人面前的问题就是,他们该相信谁。
“先来整理一下我们得到的信息吧,从那个头人开始。”起司并没有走入河水中,他只是用蘸水的布片擦拭着手臂。草原上的清晨哪怕是在夏天还是冷的,法师并不像伯爵那样有足够抵御这份寒冷的体格。而且,在陌生的地方脱下灰袍对于他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懈怠。
“照乌维尔的说法,他们是被蒙皮者威胁的。巫奇去和蒙皮者商讨,最后的结果是沙勒以及其它两部只需要交出祭品,对于祭品的来历不再过多的要求。”洛萨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老实说这件事我们只需要向巫奇询问一下就能得知真伪了,如果这是谎言,我想不到头人要这么说的理由,萨满可是在我们手里,他难道不知道只需要简单的询问就可以拆穿吗”
“别忘了巫奇的状态。”起司提醒到,在他们最初潜入萨满帐篷并试图劫持帐篷的主人时,巫奇正陷入某种极为危险的境地。是洛萨误打误撞的举动将这名施法者从其中拖出陷入了沉睡。在沉睡苏醒之后,他又疯魔般的不断重复着绳结这个单词,是起司让他冷静下来。如此想来,要是乌维尔知道巫奇在面对着什么,而起司没有及时唤醒巫奇的意识,那他们根本就不会听到另一个版本的解释。
法师的话令两人间陷入了沉默,伯爵随即想到了什么,“如果真如你说的,那萨满现在不是很危险”
“并不。”起司拦住了想要穿上皮甲的同伴,这些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此一时彼一时,首先,巫奇现在并不是孤立无援,你似乎有些太小看我们的小姑娘了。她可是能以一己之力击败一名和山德同级的血族的,几个草原人还奈何不了她。再说,既然萨满醒了,那他就还是这个部族的精神领袖。某种意义上来说,族人对他的依赖,更胜于对头人。”
洛萨皱着眉头,几秒后才将心中的担忧放下,“那么说谎的人是乌维尔喽”
法师摇摇头,“萨满的话也不能全信。他经历了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而我们并不认识在经历这些事情之前的巫奇。萨满是沟通天地的渠道,因此,他们也最容易被附身。甚至我很怀疑,我们看到的这个人,还有几分是人。”
这话让人背后发凉。伯爵感到自己背后的水珠好像快要结冰了。随之一同程度加深的,还有他的疑惑,“两个都不可信,那我们该怎么办尽快找途径离开我们逃得掉吗这附近可是草原,我们没地方躲的。”
“不,我们已经身陷其中了,这也是旅行的乐趣不是吗”起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他在享受这种久违的紧张感。在高塔中的生活让这位法师的身体都快要长出青苔了,在草原上遭遇到的事件所散发出的神秘感和复杂性唤醒了他的另外一面。
洛萨也笑了,和起司不同,伯爵早已将这次冒险当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次远行。在完成了他的目标之后,黑山伯爵的责任与义务以及作为海伦父亲的诸多事宜会让这个男人再也无法走出他的城堡。哪怕这座城堡有一片领地甚至一个国家那样大,那也是城堡。
第六十章 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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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半人马不仅吃人的食物,也吃马的食物。这是一件相当微妙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很多人都没法相信,那副用人的嘴大口吃着烤肉,并在间隙以同样的气势吞咽草料的情景,即使是豪爽的草原人也会侧目,就更别说躲在人群外围的洛萨和起司了。不过也得益于这位极具吸引力的信使,这两个人从河边归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他们也就顺势回到了萨满的毡房当中。
“其实这并不奇怪。”起司认真的说着,引起了帐篷里所有人的注意,可就在他们以为法师要说什么严肃的问题时,他却说到,“半人马的下半身具有和马一样的肌肉组织,那么他的下半截身体里就有可能也存在一整套和马一样的内脏以及循环系统。不然单以人类的心脏,根本没法提供驱动那副身体的氧气,我觉得他至少有两个心脏,一个人的,一个马的。所以他的肚子里有马的胃也就不奇怪了。”
包括巫奇在内,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起司,他们不太能理解这个灰袍为什么要一脸正经的分析半人马的生理结构。这种事情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抛开仍然在一人喋喋不休的法师,洛萨注意到帐篷里少了个人。
“巴图呢他去哪了”自从进了这座帐篷之后,一路上相当吵闹的男孩就异常的安静。作为游牧民,巴图对巫奇这样的萨满是有着从内心向外的崇敬和敬畏的。何况草原上并不是每一个群体都有能力供养一位萨满,例如巴图所在的水羚部族就是个例子,如果他们不是力量弱小到难以独立生存,也不会选择和草原之外的烈锤领结盟,更不会派出巴图这样年轻的向导。
“他去喂那只鹰了。”阿塔回应着,脸上露出微笑。平心而论,她不喜欢这个一上来就将自己视为某种货物的男孩,不过作为在妖精之国长大的孩子,她很欣赏巴图和那只名为那仁的苍鹰间
间的关系。
“其实他多虑了。这附近有很多野兔和老鼠,苍鹰不会缺少食物的。”靠坐着的萨满从层层毛毯中发出声音,他同样对巴图和那仁间的关系感到满意。尤其是在感受到那只苍鹰身上对巴图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时候,他可以得知男孩没有虐待他的动物伙伴,这一人一鹰间有着如兄弟般深厚的感情。作为众灵的代行者,巫奇很乐于见到这一幕,毕竟传统告诉他,奴役动物是不会得到众灵青睐的。
“那让我们先把他放到一边,巫奇,狼主是什么”起司停止了他关于人马生理结构的推测,转头问起了他现在最好奇的问题。
萨满沉默了几秒,他在思考这个问题背后所隐含的信息,游牧民的毡房并不能算是隔音效果优秀的建筑,即使远离部族的主要区域,他也听到了骚动的声音,“是吗,让半人马作为信使,这确实符合狼主的身份。”
“听起来像是个大人物,我还以为沙勒三部是独立的呢,没想到你们头上还有个狼主。”法师有些意外的说,因为他没法想象一个被人控制的小部族的领袖居然会有想要成为单于的想法。这用苍狮人的逻辑看来是完全违背了从属这一种关系的。
“没什么好意外的,草原上从来不承认永恒的权柄,我们没有蓝色血液的说法。一切部族的权利和地位,都是以实力来说话。小部族臣服于大部族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巫奇理解起司的意思,平静的说着草原上运行的规则,“再说狼主并不是单于,用你们的话说,他更像是部族联盟的主导者,对于各个联盟具有一定的统辖权,但是无权插手
第六十章 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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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半人马不仅吃人的食物,也吃马的食物。这是一件相当微妙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很多人都没法相信,那副用人的嘴大口吃着烤肉,并在间隙以同样的气势吞咽草料的情景,即使是豪爽的草原人也会侧目,就更别说躲在人群外围的洛萨和起司了。不过也得益于这位极具吸引力的信使,这两个人从河边归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他们也就顺势回到了萨满的毡房当中。
“其实这并不奇怪。”起司认真的说着,引起了帐篷里所有人的注意,可就在他们以为法师要说什么严肃的问题时,他却说到,“半人马的下半身具有和马一样的肌肉组织,那么他的下半截身体里就有可能也存在一整套和马一样的内脏以及循环系统。不然单以人类的心脏,根本没法提供驱动那副身体的氧气,我觉得他至少有两个心脏,一个人的,一个马的。所以他的肚子里有马的胃也就不奇怪了。”
包括巫奇在内,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起司,他们不太能理解这个灰袍为什么要一脸正经的分析半人马的生理结构。这种事情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抛开仍然在一人喋喋不休的法师,洛萨注意到帐篷里少了个人。
“巴图呢他去哪了”自从进了这座帐篷之后,一路上相当吵闹的男孩就异常的安静。作为游牧民,巴图对巫奇这样的萨满是有着从内心向外的崇敬和敬畏的。何况草原上并不是每一个群体都有能力供养一位萨满,例如巴图所在的水羚部族就是个例子,如果他们不是力量弱小到难以独立生存,也不会选择和草原之外的烈锤领结盟,更不会派出巴图这样年轻的向导。
“他去喂那只鹰了。”阿塔回应着,脸上露出微笑。平心而论,她不喜欢这个一上来就将自己视为某种货物的男孩,不过作为在妖精之国长大的孩子,她很欣赏巴图和那只名为那仁的苍鹰间
间的关系。
“其实他多虑了。这附近有很多野兔和老鼠,苍鹰不会缺少食物的。”靠坐着的萨满从层层毛毯中发出声音,他同样对巴图和那仁间的关系感到满意。尤其是在感受到那只苍鹰身上对巴图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时候,他可以得知男孩没有虐待他的动物伙伴,这一人一鹰间有着如兄弟般深厚的感情。作为众灵的代行者,巫奇很乐于见到这一幕,毕竟传统告诉他,奴役动物是不会得到众灵青睐的。
“那让我们先把他放到一边,巫奇,狼主是什么”起司停止了他关于人马生理结构的推测,转头问起了他现在最好奇的问题。
萨满沉默了几秒,他在思考这个问题背后所隐含的信息,游牧民的毡房并不能算是隔音效果优秀的建筑,即使远离部族的主要区域,他也听到了骚动的声音,“是吗,让半人马作为信使,这确实符合狼主的身份。”
“听起来像是个大人物,我还以为沙勒三部是独立的呢,没想到你们头上还有个狼主。”法师有些意外的说,因为他没法想象一个被人控制的小部族的领袖居然会有想要成为单于的想法。这用苍狮人的逻辑看来是完全违背了从属这一种关系的。
“没什么好意外的,草原上从来不承认永恒的权柄,我们没有蓝色血液的说法。一切部族的权利和地位,都是以实力来说话。小部族臣服于大部族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巫奇理解起司的意思,平静的说着草原上运行的规则,“再说狼主并不是单于,用你们的话说,他更像是部族联盟的主导者,对于各个联盟具有一定的统辖权,但是无权插手
第六十一章 葬礼之下
萨满明白的事并不复杂,狼主的部族之所以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宣布狼主的死讯,甚至邀请各部的头人前去参加葬礼,只因为一个简单的目的。他们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仍然有能力作为狼主的部族存在。而这次葬礼,会成为各部向新的狼主效忠的仪式。
“狼主有几个儿子”巫奇虽然懂得和众灵沟通,但就和起司一样,他对于人间的事务有时并不是十分在意。
头人皱着眉头思考着,他对于狼主相关的记忆也已经有多年没有使用,自从三部决定向苍狮方向迁移,他们离狼主所在的位置就渐行渐远。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乌维尔以为这里已经是没人定居的区域,直到他和本就生活在此的水羚等部族交流后才得知,草原的清幽只是因为烈锤大公在多年前曾经发动了一场对游牧民的战役,居住于此的多数部落在矮人率领的强大攻势下纷纷做鸟兽散,退回了草原深处。
“如果没有新的王子诞生的话,狼主应该有十三个儿子,流着十三种不同的血。”草原上的雄主从来没有一夫一妻的概念,狼主的十三个个儿子来自十三个不同的女人,这其实也是种习俗。强大的部族首领会迎娶他的盟友的女儿,同时也会强行将被他击败的敌对部族的女性掠入自己的帐篷,在这种情况下,有能力的首领往往会有两位数的子嗣。
洛萨等人在听到这令人咋舌的数量后略微感到不适,诚然,苍狮的贵族以及王室虽然表面奉行单一的婚姻,私下里情人与私生子的问题却从来没有断绝甚至逐渐演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但即使如此,一位具有权柄且对异性极度渴求的贵族所能诞下的子嗣数量也不会夸张到这种程度。苍狮的贵族制度让贵族们必须要考虑自己诞下的子嗣是否会影响到家族的延续,过多的子嗣只会让家族的力量在无谓的互相争夺和分配中消耗,而过少的子嗣也会产生选择余地小等等相应的问题。而十三个儿子,怎么想也是算在过多的那一侧。
不过这种数量的继承人放在草原上从来不是什么问题,甚至巫奇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松了口气,十三个总好过二十三个。可紧接着这个问题的解决,下一个问题出现在萨满的眼前,“要继承狼主名号的,是哪一个”
乌维尔摇了摇头,他同样问过信使这个问题,可是人马只是用含糊不清的言语搪塞过去后就朝着另外两部而去了。这种情况加剧了头人的不安。其实不管是谁当下一任狼主,和沙勒部都没有什么关系,但如果狼主的十三个儿子为了争夺父亲的位子而展开战斗的话,眼下他手中的这块令牌就成了十成十的烫手山药。
“这个葬礼,不去会发生什么吗”阿塔的问题其实是向站在她身边的起司提的。不过在这个帐篷里非常安静的时刻,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她的话。而给出回答的,也不是法师,在起司开口之前,巴图就说了起来。
“狼主到死都是狼主,这是草原上的法则,向逝去的首领致敬是每一个在浪头旗下宣誓的部族的义务。话虽如此,狼主的部族也可以不宣扬这件事,这是被允许。可是请帖已经被送到了手上,头人就没有了不去的理由。无视自己义务的部族会被作为所有宣誓部族共同的敌人,成为狼主的殉葬品。”男孩的话获得了萨满和沙勒头人的肯定。在草原上一头羊就可以牵扯人的生死,部族们自有其严酷的传统在。
“总之,我恐怕必须要跑这一趟了。部族里的事,”乌维尔的目光扫过起司等人,皱着的眉头
第六十二章 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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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伯爵他们收集手术要用的东西时,起司等人也没闲着。虽然法师昨天说的轻松,可是在这种环境条件下将一个孩子的表层组织打开,将已经伤害到他骨头的寄生虫取出来可不是件说做就做的事情。光是麻醉,开刀,缝合等等的问题就足以让大部分知道病因的人束手无策。而且起司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向他们说出来,那就是他虽然可以肯定那孩子的病因是寄生虫,可他却无法确定究竟是何种寄生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灰袍们的学识渊博,甚至可以说是这片大陆上已知的所有势力中学识最渊博的一群人。可渊博这个词汇本来就是带有参考性的,如果没有陆地,何来如深渊般不可测的智慧呢而事实上,灰袍们从书本里得到的知识,上,不足以解答至大,下,不足以洞悉临微。他们或许从原理上可以解释很多事情,但你要问他们是否知晓这世上的每一种生物,那恐怕就没法得到确切的答案了。
寄生虫就是鲜少有人涉及的领域。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还无法分清疾病的由来,更加无法区分由细微的病毒,体内的变异,或是外来的寄生生物所带来的伤害的差别。从这点上来说,起司能够判别寄生虫的存在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可在此基础上,要他提供一个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饶是学识渊博甚至因为鼠人瘟疫对疾病颇有研究的法师,也只能说出开刀靠人力取出这样的笨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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