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宫长诀眸光微微与李望错开,略是错愕,她对李望的回答有些意外。
他的眼神灼热而坚定,她只觉得滚烫不自在。
李望上前一步,
“若你不喜欢眼前这一切,哪怕最后你与我无缘,我也会替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宫长诀低着头,两人就在咫尺之间,他低下头就可以看见她细白修长的脖颈。
宫长诀悠悠道,
“既然如此,我有一件事情,只怕要与李将军说清楚。”
宫长诀抬眸,直视着李望的眼睛,
“我会嫁给定王,外界如何流言纷纷,百般误会,我都不会更改我此时的意念”
李望的心一沉,傍晚的风此刻只让人觉得寒凉十分。他黑色的宽大衣衫被风吹得拍打在身上,像薄刃一般。
宫长诀那双如春水倾流明媚的眸中,此刻只有疏离和淡漠,
“这一场婚约是我苦苦求来的,倘若不能嫁给他,我失去的绝不仅仅是一场婚约而已,你是外人,不知道这场婚约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它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生,而是因为我,因为宫长诀这个人才存在。”
“定王没有任由我在长安被人欺辱,这一点,我不希望有人误会他。”
“李将军,你并非权贵出身,所以不明白权势斗争这轻飘飘四个字对这万里江山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时候,你们在战场上搏杀得再拼命,也不如权势中心的人三两句话兜转迂回有用。我在长安近来发生的这一切,全都是权宜之计,若没有定王与我这般赌约,你们得不到稍作修整的时间,不可能能看到入境西青退兵,也不会有西青京城之中那些埋伏好的暗兵劫持启帝全然出动的局面。”
“他护我,一直护得很好。”
风将宫长诀的碎发吹起,缭绕在她脸颊边,
“我此生最看重的不是我的清白名声,不是我的性命,也不是所谓的我要嫁给谁,要在后宅之中如何谋划。”
她眸中的霞光流动蔓延,思想起往事百般动容
“我最看重的是宫家。”
“宫家最看重的是这江山万里的黎民百姓的安定。”
“只有替我守住我的家族,守住宫家代代相传的希冀,也是我的希冀,才算是真正护住了我。”
“这些都是我宫长诀。”
“少一分少一毫,都不是我。”
她的眸光决然,只有这一刻,李望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宫长诀。她的心思如此,他却从来都未曾了解过半分。
“定王出生入死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一切,并不是你口中将我徒留在长安置之不理,任由我被流言吞没的那等无情无义之辈。”
宫长诀看着李望,
“李将军,你我之间无缘,而我与定王之间的事情,唯求你念家父知遇之恩,不再插手。”
一张玉白的面光洁白皙,而那双眼睛如磨了千万遍的光滑宝石般耀眼,漆黑的瞳孔就这么直视着他,作为女子,谈起这样的话题,她没有半分胆怯与畏缩,只是清清冷冷将事实叙述一遍,无由来让李望觉得这样的感觉熟悉。
尤其是她说让他不要插手她与楚冉蘅之间的事时。那双眼睛中冷漠傲然的光,与楚冉蘅一模一样。
让李望忍不住想起楚冉蘅在主帐中揪着他的领子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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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入我梦(26)
山河故人入我梦(26)
杨晟轻轻地用指节扣着龙案,
“还有谁。”
同时数人争相出列。
杨晟面上笑意温和。
本来这场科举由关无忘主考,前几批选进来的人必定大多都是关无忘属意的寒门学子,只是关无忘大概没想到,如今,这些寒门学子的弱点被他抓住了,而他就给这些寒门学子最渴望的东西,能牢牢地将这些关无忘本来打算拉拢的人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关无忘就算再气再急,在仗没有打完之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般,方便的就是他。
关无忘依旧要做出臣服于他的样子,不能对他当庭封赏的行为横加干涉,就算是要干涉,也只能以谏言的方式。
只要他不采用关无忘的谏言,关无忘又能奈他何
边关。
西青军队整装,有五分之四都要直接调回去西青保卫皇城,群龙无首,原本低位的几位千夫长就成了将领。
人人都想回西青,因为继续留在边关,无疑就是送死。
现在他们人多还打不赢,人少个五分之四,难道还能打得赢不成
这显然就是白白送死。
几个千夫长争执不休,都想要自己回去,留下对方。
而剩下的兵卒们只能等着商量出来的结果。
“为何非要我留下你这一营已经没多少人了,留下也算是少送几条命,我这一营可是还留了大半的人。要是留在这里送死,损失可比你们惨重。”
“我这一营人少又如何我可是就要晋升为副将的,要不是太尉突然命丧沙场,如今我已经是副将了,职位比你高,自然有资格命令你们,决定谁走谁留下。”
“放屁!你说到底连屁股都还没有擦干净,你干的那些事情,你敢说昨天副将被大周人生擒的时候,你没有推副将一把你难道不是想着副将死了你好上位!”
“你胡说……我没有!”
被说推了副将一把的千夫长面色涨红窘迫,上前和另一个千夫长扭打起来。
其他几个千夫长根本就没有丝毫动作,就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打。
这其中若是打死了谁,那他所管的兵卒,可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就此将其兵卒留在青州等死,那其他人都可安然无恙。
主帐里的声响传到外面,兵卒们只觉得心寒。
留谁继续留守青州,这本该是义正言辞,责无旁贷的事情,本以为主帐中会是争着要留下的画面。
却没想到,是这样谁都不愿意送死,想要将对方留在青州送死的情况。
如今陛下不下达别的指令,也没有派遣新的将领来此。
就眼前这般景象,只怕是会白白浪费时间纠葛谁留在青州的问题上。
本身青州也不算什么富饶之地,陛下为了从青州打到长安去,所以一直紧盯着青州不放,就算是眼前自己的皇城被大周直捣,也依旧不愿意完全放弃青州。
说句实话,现在西青京城内生死未卜,谁也不知道回去或者留下,谁会先死。
争论这件事情意义本就不大,认为自己回到西青之内就会平安无事,也实在是谬论。
只要是有战乱。就必定要三军挡住。如今,西青京城内的情况不明。大周在西青京城里放的暗兵究竟有多少也未知,陛下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竟然不全部撤退在青州的兵力回京城,难不成是想送死吗。
现如今的情况,哪还能在意是否能外侵大周。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西青主帐中仍然争吵不休,刚刚还在一旁熟视无睹的一个千夫长,拔出自己的剑,猛地扎在那个说自己能当副将的千夫长身上。
那个说自己能当副将的千夫长顿时血流如注,另外一个撕打的千夫长惊慌地推开。
主帐中终于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杀人的千夫长将剑扔掉,淡淡道,
“把他所管的兵卒留下,从中挑选出一个顶替他的位置留在这里,剩余的人全部回西青。”
众人一片死寂,虽然杀人是他们没有想到过的结果,但是眼前这般景象已经是能得到的最快最好的结果了。
兵卒从主帐中将死尸抬出来。而后其他千夫长令一个身手矫健的人顶替了千夫长之位。
其余人连夜就开始撤离青州。
夜色沉沉,宫长诀将火堆烧起来,周围没有人,安安静静地一片,她已经打算离开了,左窈青不愿意走,她没有办法强求,只是跟着她一起走,左窈青会更安全一些,明日她会趁着天没亮,将左窈青一起带走。
李素决意留在青州,因为李素生平志愿就是救死扶伤,战场上,也许就是李素发光发亮的地方。
她没有资格带走李素。
宫长诀的头发刚刚洗过,长长的头发垂下来不便,被她用木簪挽起来,边关之中,就算有人看见她是女子,也无碍了,毕竟她明日就要走了。
宫长诀用木棍撩着火堆,楚冉蘅走到她旁边坐下,
“我已经飞鸽传书知会了夜莺,她明日就会到鄞州,你从青州离开不久就会在路上遇上她。”
宫长诀浅浅地嗯了一声。
自然地靠在了他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世子,你要快点回来。”
“青州的事情了了,但长安的风波尚未平息,或许,长安的风波刚刚兴起也未可知。”
火光照在她面上跳跃着,眉目安静祥和。
她在身边,他多日的疲倦在这一刻尽然放松了。
楚冉蘅道,
“不要担心了,左晋和关无忘会看着办的。”
楚冉蘅摸摸她的头发,
“睡一会儿吧,接下来这一日奔波,你总要保存体力。”
宫长诀嗯了一声。
不多时,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漫卷星辰的墨蓝色夜空低垂,夜色笼罩在天地间,围住了这片刻的安宁,楚冉蘅低头看向宫长诀,细白的额头微微冒出了一点汗,楚冉蘅拿出手帕替她擦干。
她的眉微微皱起来,似乎是在梦见什么很难受的事情。
宫长诀又看见了,那个绘着芙蕖的灯台,还有那个似乎与她很亲近的男人。
那个男人声音很轻,
“我回来了。”
山河故人入我梦26
山河故人入我梦26)宫长诀摇摇头,“世子,它一直在,也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一年,我反复梦见这个画面,每次都是不一样的对话,这一次,我甚至从梦里听见一个具体的人名。”楚冉蘅僵硬地移开手,“长诀…”宫长诀拉了拉楚冉蘅的衣角,“那个人,名叫婉儿。”“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那个男饶妻子。”楚冉蘅不知该如何与宫长诀开口让她不要再纠葛于一个梦。她起这个梦的这一刻,这个梦于她而言也许已经不只是梦那么简单。她对这个梦认真了。宫长诀道,“那个男人过,他娶了陆家的女儿。”宫长诀眼中倒映着跳跃的火光,“这才是让我觉得最恐惧的地方。”宫长诀看向楚冉蘅,她的眼中蔓延着对未知的害怕和恐惧,“陆婉儿。”“是陆婕妤的妹妹。”“这个人真实存在,不是我梦中杜撰出来的。”宫长诀垂下眸,“而且,我前世,也真的与此人结过梁子,我名声尽毁时,陆婉儿还与我一面镜子照照自己的德性当时确对我有所挖苦嘲讽。”“自此我便与此人势不两立,再没有过来往。”楚冉蘅低声道,“长诀,不要害怕,这么多的风雨我们都走过来了,何况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并不知真假的梦。”楚冉蘅握住了宫长诀的手,她冰冷的手被一片厚重的温热包住,空空荡荡,荒凉恐惧的心被兀地填满。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一群人拿着酒壶和酒碗往这边来,“你看,这不是有火吗,咱们就借这兄弟的火烤烤,围着喝会儿酒。”那群人很快就走近了,为首的金越拿着酒壶的手一松。一个酒壶嘡一声掉在地上,还好里面的酒不多,没倒出来多少。宫长诀看着金越,也有些诧异。一群拿着酒壶勾结搭背的男人看向了宫长诀。“…………”这是……这梳着姑娘发髻的人怎么就这么眼熟。这这这,觉大夫!一群人竟然霎时间静默了,像是石雕一样呆在了原地。其中一个很快反应过来,看着宫长诀,道,“觉大夫,这是一时兴起梳了个姑娘的头型儿”此话一出,马上有人尬笑两声附和道,“我就嘛,觉大夫生得好看,扮成女人模样肯定好看。”“觉大夫真有你的,都差点给我看懵了。”“哈哈,觉大夫真有意思。”宫长诀微微歪了歪头,轻笑道,“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女的呢”此言一出,众人呆滞,不约而同看向了宫长诀旁边坐着的楚冉蘅。视线在楚冉蘅和宫长诀之间来回瞟。众人也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你……你你怎么可能是姑娘,军营里不准进姑娘。”楚冉蘅看着宫长诀这般举动,也知道她无意再瞒了,干脆不话,任由众人胡思乱想。楚冉蘅站起身来,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去。”宫长诀将手放在楚冉蘅手心里,楚冉蘅将她拉起来。两人并肩而行,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走远。“什么情况这是”“这觉大夫…不是,觉姑娘,也不是,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楚将军就这样和觉大夫走了”“楚将军不是和宫将军的长女定了亲吗楚将军现在这算不算是……”话的人声音渐低,不敢下去。另外一个人心翼翼地道,“要告诉宫将军吗”金越搂住那饶脖子,咬牙道,“你可收了这心思吧。”众人不解,“为什么”金越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那个…就是宫将军的长女。”旁边一个人没站稳,脚一滑摔在地上,“啥”旁边的人齐齐道,“你什么”金越轻咳两声,“宫将军的长女闺名长诀,觉大夫叫觉,这个破绽,也够明显了吧。”旁边人拍了一把金越,“金书生,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宫姑娘,万一猜错了怎么办”金越尬笑两声,“因为宫家长女貌如仙,才名远扬,所以长安里到处都卖宫家长女的画像,宫家长女生的什么样子,在长安不是什么秘密。我自然也是知道宫家长女生什么模样。”“你们也看见了,就算你们把觉大夫当成男的,也都会惊叹觉大夫生得好,
山河故人入我梦26
山河故人入我梦(26)兵的视线缓缓移到宫长诀发上,一根木簪将她的长发定住,梳的是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可是这个发髻,是不是出现在女子头上比较…合适一点但兵莫名就觉得,这样才是对的,宫长诀这般束发毫无违和福宫长诀抬眸,见兵还站在那里,忙道,“能快一些吗只怕是急着要用,没有时间等。”她虽然急切,却语气温柔。兵的心咯噔一声。站在药帐里的人都傻了。觉大夫…是个女的他们怎么就没有发现。兵迷瞪了,抬起步子拿着水盆就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就摔了。他前两真的不是故意哪怕觉大夫是个男的他也要娶回家的。现在他是在做梦吗这个梦可太夸张太不真实了。旁边有人扶起兵,兵一路跌跌撞撞丢了魂似的往水井的方向去。宫长诀没有注意到药帐中一片死寂。只是依旧忙着手中的事情。几缕碎发落下,拂过她玉白的面,宛若画卷般的容貌潋滟生光,令这一室之内,众人只看得见她。觉大夫是女的,那…那别的大夫呢众看向跑来跑去的祝大夫,祝大夫的肚腩一晃一晃,一看就像是晚膳吃得很饱的样子。众人:“……”李素拿着药罐,推开呆立着的众人,“让让,都让让。”“别挤了,让我进去。”李素娇的身量在人缝中钻过去,将药罐放在床上,毫不犹豫地就将床上的饶上衣脱了个一干二净。将药心翼翼敷在伤患处,冷冰冰地问道,“疼不疼”伤兵的脸都狰狞了,“不疼。”而后李素将速度加快,把药上了一遍,伤兵疼得龇牙咧嘴。被火燎的地方上了这一遍药,像是要上坟一样。众人:“……”这药帐可能就只有觉大夫一个女子吧。左窈青抱着水盆进来,心翼翼挪到宫长诀身边,“水来了。”左窈青一直死死看着旁的地方,不敢去看伤兵的伤口。一张脸煞白,黑黝黝的瞳孔里尽是害怕。众人一惊,这李大夫的学徒,好像也…众人环顾一周药帐,发现药帐之中,唯一一个身量毫无疑问是男子的就只有祝大夫,其他大夫无不是身量轻,身高较矮。要是照女子的标准看过去,这二十多个大夫,哪个不像姑娘宫长诀不知道自己凭借一己之力,让这些兵卒以为药帐中全都是男子的事,只是忙着手上的事情,楚冉蘅站在药帐门口,从人缝里看见宫长诀还顶着方才那个发髻。而众人都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楚冉蘅上前,众人自发让出一条路来。“楚将军。”“楚将军”外面的色仍暗,但众人都知道快亮了。楚冉蘅蹲下身子,对宫长诀轻声道,“走吧,快亮了。”宫长诀头也不抬,“等我忙完。”众人听着楚冉蘅和宫长诀这亲昵自然的语气,有些懵。金越和他同营的人拿着烈酒进来,一看众人这情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金越同营的壤,“宫姑娘,要不就听楚将军的话,回去吧。”“是啊,趁着没亮,现在启程正好。”其他人听这话,面色诧异。寻思着这意思是他们早就知道觉大夫是姑娘还知道觉大夫姓宫合着就只有他们不知道是吧。宫长诀道,“早走一会儿晚走一会儿没有区别。”朱提着一个油纸包,走进营帐里面,戳了戳角落里一个大夫,低声暗暗道,“我给你带了肉。”那个大夫给伤兵号完脉,就站起来,跟在朱身后。本来这样的画面是很正常的,谁都知道朱和药帐里一个同姓的大夫是老乡,关系处得极好。但就宫长诀这一下身份暴露,众人看向朱和那大夫的目光有些揶揄。朱发现众人都看着他,忙将他媳妇挡在身后,“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好兄弟秉烛夜谈嘛!”一个声音幽幽道,“朱…朱姑娘”躲在朱身后的人眼睛猛地睁大,“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众人愕然,“朱大夫你真是姑娘啊”朱背后的郑鸳面色窘迫。朱咳咳两声,“别看了别看了,是我媳妇儿。”众人哗然,“朱你不厚道啊!”“和我们你没娶上媳妇,这一转眼你媳妇儿就在军营里!”“我的,朱,你这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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