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山河故人入我梦(27)
山河故人入我梦(27)
药帐里的人不少,听着这话,其实心里也都明白宫长诀所言非虚,只是心中总觉得有道槛过不去。
军营里留不得女子,如今就算留下来,也必定会被众人知晓,被上面知晓之后,将来会有什么发生,他们也不知道。
可若将这些女大夫送走,这不是在给军营帮忙,而是在帮倒忙。
如此便是陷入两难的境地。
楚冉蘅也万万没有想到,药帐之中会有这么多女子。
长安暗阁。
夜莺拿起剑,推开门便是十里芰荷映天,碧色的潭水融融流动。
一个眉目安静俊朗的少年提着酒和油纸烧鸡,笑着看她,
“夜莺,我们去水阁上面吃吧。”
此人正是余宸。
一双大大的眼睛不染俗世纷争,笑起来如含蜜一般令人微醺。
夜莺轻轻推开他,
“我今日要出门,不能陪你。”
余宸面露沮丧。
夜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自己好好待着,千万不要跑哦。”
余宸垂眸道,
“我会等你回来。”
夜莺闻言轻笑,抬步离开,不多时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余宸的视线中。
一只白鸽飞起,落在窗栏上。
余宸歪了歪头。
这样的白鸽,他常常见夜莺接,余宸的视线落到白鸽的腿上,那里绑着一个布条。
他也想知道,夜莺都在忙些什么呢
余宸上前捉住那只白鸽,将白鸽腿上的布条解下来。
布条上写了字:
启帝已放,今我归于西青,此乃最后一次通讯,往后你我当形同陌路。
无由来地,余宸反复摩挲西青二字,这两个字好像很熟悉,又好像隔了许多距离。
布条上,有一个“丛”字的落款,写得如绘了一丛蓬蒿一般,不仔细看还辨认不出来。
余宸握着那布条站在屋里,屋外的蝉鸣声有些吵,和着风吹树动的声音,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余宸将布条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离开了屋子。
长安皇宫。
陈碌给御林军分派管辖巡查区域,曾经和陈碌共事的同僚们见熟悉的那个少年如今站在了卫尉的位置上命令他们,心中颇有些不服气。
这小子,从前在御林军里就常常偷懒,仗着自己父亲与领首关系好就常常装病逃班,现在竟然一飞冲天,变成了管理他们的人,这事让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平衡。
众人面色恹恹,都没有想好好听陈碌说话的意思。
陈碌见众人这个模样,也知道是为什么。
他在父亲一朝倒台之后,变得潦倒落魄,人心险恶与冷漠他见得尤其多。
当初连父亲光明正大下葬的尊严都护不住的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亲手杀了诐帝,将来也会杀了关无忘,替父亲一并报仇的陈碌。
他潜入御林军之中,借由御林军可自由出入皇宫的方便,将锋利的刀片插进诐帝背后,杀了诐帝,本以为杀了诐帝,他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杨晟也狠狠捅了诐帝一刀,他就此摆脱会被怀疑的嫌疑。
在这一座被鲜血浸染的宫廷之中,陈碌比谁都知道,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杀君弑父。
朝旧帝,晚新帝。
谁都摆脱不了这个宫廷的厄运。
他索性入这座宫廷,成为杨晟的心腹。
借杨晟为跳板,杀了关无忘报仇。
毕竟,杨晟也极恨关无忘,他与杨晟之间有共同的敌人,在关无忘死之前,就必定是一个阵营的人。
他敢说,杨晟让他一夜之间飞升九卿,也是有这个原因在。
或许比起蓝珺,杨晟如今,更信任他一些。
甚至,如今他一个与杨碌撞名讳的人就这样直晃晃出现在杨晟面前,杨晟都没有要让他改名避讳的意思。
作为帝王,这些事情,肯定会被史官和御史台劝诫,免得引起非议。可是杨晟没有提过这件事,就说明是杨晟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可见杨晟对他的器重之意。
一个领首道,
“卫尉大人,分派巡查区域这种事情应该需要与郎中令大人一同商议,如今郎中令大人不在,卫尉大人也不该擅作主张。”
陈碌闻言,
“郎中令大人不知为何,一直不曾出现,已经足足缺席十日,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郎中令大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若是我们非要等到郎中令大人来才处理这件事情,只怕是要在陛下那里落一个消极怠工的罪名,这个罪名,你担待得起吗”
众人沉寂,这个罪名没谁担得起,天子一怒可不是开玩笑的。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听陈碌安排完,众人依言而行。
陈碌提着刀往内宫走,路过御花园,见御花园中的花已经尽然枯萎了,人也只有偶尔匆匆忙忙路过的几个,陈碌的脚步慢了一些。
雪积了满地还没人来扫,纷纷落下的雪花迭起在枝桠上,整个御花园一片雪白,
陈碌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的红亭有一个女子打着烟青色的油纸伞,像是在等什么似的,站在亭子外面久久未有进去,
女子眉目忧愁凄凉,秀美却带着一丝苦相,穿着一件水蓝色的披风站在亭外看雪。
旁边打伞的小侍女道,
“娘娘,这外边天寒地冻的,要不咱们就回去吧。”
林欢月摇摇头,
“我想再等一会儿。”
她纤瘦白皙的手搭上了伞柄,接过了侍女手中的伞。
始终仰着头看向天上纷纷而落的雪,她伸出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里一会儿就融了,融成雪水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n
山河故人入我梦(28)
山河故人入我梦(28)
长长的队列在长街上铺列开来。
忽然一张手帕落在了蓝珺握着缰绳的手上。
蓝珺拿起绣帕,抬头看向手帕来的地方,一个女子正红着面往同伴身后钻,激动道,
“他拿了我的帕子,他拿了!”
霎时间,一堆绣帕和香囊劈头盖脸地,像是下冰雹一样纷纷砸在蓝珺身上。
五颜六色,花纹各异。
周围男子艳羡地看着蓝珺。
一群女子熙熙攘攘地拥挤推搡,女子的声音不绝于耳,
“状元郎!”
“蓝公子!”
“接了我的帕子可要娶我的!”
“公子!”
“接我的!”
蓝珺面无表情地将刚刚第一张拿起的帕子随手扔在地上。
马蹄毫不留情地践踏而过。
“公子!”
“郎君!”
骤然有人听见旁边的人喊了一声郎君,厌恶地道,
“没羞没臊的!”
旁边的人气恼道,
“你才没羞没臊!蓝公子本名就叫蓝珺!”
楼阁之上,熙熙攘攘,蓝珺路过某一楼台时,忽然抬头往上看,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上正好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以为蓝珺在看自己,一张脸羞得通红。
蓝珺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楼阁,似乎脑海里的记忆就在翻涌而来。
三年前的他考科举,为了遮掩锋芒,不敢入一甲三名,只敢做二甲。
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站在那个楼台上,她手中那块清莲绣帕悠悠落下,落在新科状元身上。
而新科状元一脸淡漠,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任由那块清莲绣帕顺着衣衫坠落在地。
任由马蹄踏过。
那时,他也骑着马,从楼下过,他看着她急匆匆跑下来,将那块清莲绣帕如珠如宝一般拾起,眸子一直看着楚冉蘅的背影,直到楚冉蘅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蓝珺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可是那时的她,丝毫没有看见他。
她的目光就只是追随着那个年少成名的楚世子。
对他,却看也未曾看一眼。
他变换身份,改换姓名,可是她的心,自始至终都不会因为他的改变而有丝毫变化。
她始终只看得见楚冉蘅。永远都没有他。
蓝珺眸中冰冷,没有波动,面对着漫天落下的彩缎与香囊,他无动于衷。
因为他知道,在这里面,不会有一块绣着清莲的绣帕。也不会有那个如晚霞一般明艳的女子。
眼前这些曾经被楚冉蘅经历过的一切,无由来让他觉得压抑。
他修长的手握紧缰绳,马前蹄微顿,而后,骤然疾速跑起来。
越过人海,越过漫天的彩缎,衣衫随风翩飞,一张清俊的容颜冰寒。
众人大惊,
“状元郎!”
“蓝公子!”
而马急奔,远远将后面的人甩开来,前方一片空空荡荡,马蹄哒哒声就响在耳边,风疾厉地吹过,将他的帽子吹飞。一头长发倾斜而下,上半部分的头发仅由一根雕琢着叠叠芙蕖的木簪束起,下半部分的墨发随风飘扬。
长风灌入衣袖之中,骏马急驰,骤然落下的雪抛撒了他一身,他的背影淹没在雪之中。
众人静默无声地看着蓝珺的背影。
只一瞬,方才所见那般恣意洒脱的画面,令人怦然心动。如画卷一般寂寥宽阔,又无比洒脱狷狂,无羁于世间任何凡俗事物。
仪仗被完全甩开,远远地跟在极后面。
众人不由得暗道。
这位新状元,也当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
陈碌下马,缓缓捡起了蓝珺的帽子。旁边的礼官道,
“陈大人,不若就将这帽子给在下,由在下转交给状元爷。”
陈碌转眸看向别处,
“本官与蓝公子私交甚好,还是由本官相交,就不给主事大人添麻烦了。”
礼官忙点头哈腰道,
“是是,陈大人说的是。”
礼官暗自诽腹,这状元爷和陈榜眼从登科都现在可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私交甚好的样子。
陈碌握着手中的帽子,眼神沉沉,嘴角却翘起一个弧度,
这位故人,倒有些时候未见面了。
差一点就没认出来。
陈碌的脑海中倒映着蓝珺方才发间露出的那枚簪子。
这枚簪子,他的一位故友也有。
陈碌的眸子凌厉深沉。
满街的人哗然,都在讨论方才蓝珺突然纵马离开的事情。
边关。
“报———”
“今日清晨,西青已经大批撤离,如今只留下极少数人守城,咱们可以攻入。”
姚远将手中的羊皮卷放下,
“现在算是苦尽甘来了,这接下来总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被西青制衡。”
宫韫看着楚冉蘅道,
“待剩下的两个城池收复回来,咱们就启程回长安。”
楚冉蘅将吊着的水壶拿起,水壶下面的火仍烧得正旺,楚冉蘅将热水倒在三个碗里。
“将军是想说,要回长安解决剩下的问题吗”
宫韫凝眸道,
“倘若不解决接下来的长安之乱,无论是宫家还是关左申三家,以至于定王一族,都难以保住性命。”
楚冉蘅淡淡道,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