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长诀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含朝
林业茅塞顿开,还有什么地方比御林军里更好
而且这样的话,就是自己给了郎中令之子入仕的机会,还有恩于他,想必这般,此子必然不会再有任何作妖。他也可安心了。
李忠道,
“老奴还要伺候陛下沐浴,现下便先离开了。”
林业道,
“公公慢走。”
夜色渐渐低迷下来,
宫长诀道,
“可见到我的手炉了”
梳妗四顾找了一圈,
“小姐是不是放在花厅里了”
“奴婢去看看吧,免得夜深了不掌灯,更难找回来。”
宫长诀点头,
“速去速回,找不到也没关系,别在外院逗留太久。”
宫长诀坐下来,独自在屋中煮茶,忽听见墙的那头似有敲击声。
宫长诀警惕起来,仔细听了片刻,确定只一二人而已,她拔下发上的发簪,把手掩藏进袖子里,冷声道,
“阁下既然来了,不若现身一见。”
本以为来人会从窗子或屋顶而入,没想到,门却是开了,吱呀一声,一个人站在了门口。原来那微弱的敲击声,是敲门的声音。
广袖玉冠,白衣翩然,极俊美的眉目难以忽略。
楚冉蘅就那般站在门口,灯笼光线依稀,半明半暗地罩在他身上。
宫长诀站起身来,有些意外,
“世子”
宫长诀走过去,看了看门口周围,又返身关上门,
“有人看见你来吗”
没有听见回答,宫长诀抬头看向楚冉蘅,而楚冉蘅正看着她,他身材高大,挡住了她面前的光,只有他眸中的亮光在荧荧闪烁,他眼中的光极柔和,宫长诀不觉间有些沉进他眸光中。
宫长诀错开楚冉蘅的目光,
“正好我煮了茶…”
她的视线往下落了一点,楚冉蘅嗯了一声。
他的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
宫长诀道,
“昨日任前辈来了…我看见…”
没等宫长诀说完,楚冉蘅已把宫长诀抱入怀中。
楚冉蘅靠在宫长诀肩上,在宫长诀看不见的身后,白衣血迹斑斑。
宫长诀道,
“任前辈说。”
“若是成婚,日子会定在上元节。”
楚冉蘅靠在她身上,
“上元节灯多,你一定喜欢。”
宫长诀抿唇笑了,
“上元节也热闹得紧,我喜欢人声鼎沸。”
楚冉蘅轻声道,
“那就好。”
宫长诀忽想起那府邸的事情,道,
“你真的买了隔壁的府邸吗”
楚冉蘅的声音低沉,轻轻响在她耳畔,音量并不大,唯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地契已经在你手里了。”
宫长诀道,
“可那地契上写的到此方的日子,是三年前。”
楚冉蘅闭上了眼睛,缓缓道,
“三年前买的。”
三年前,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打算一切。
楚冉蘅没有很多力气说话,所以语气极轻,却意外地带着几分亲昵的感觉,宫长诀一时未察觉异常。
宫长诀在暗阁时,梦里见过那时的楚冉蘅,知道自己早已与楚冉蘅牵连。道,
“那聘礼也是从三年前开始准备的”
楚冉蘅道,
“聘礼没有怎么准备,就是把定王府打包过来了。”
“迟早都是你的,也不必选来选去。”
屋内的银丝碳慢慢地烧着,屋里的温度渐渐升高。
宫长诀推开楚冉蘅,
“那往后定王府岂不是什么都没有。”
楚冉蘅微倚着门,带笑看她,玉颜温和,
“怎么,现在嫌我穷了吗”
宫长诀故作生气,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骗银子还不容易,那我干脆把聘礼都当了,拿着银票跑吧。”
楚冉蘅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楚冉蘅很认真地道,
“当了方便点,往后要是你不想过了,拿着银子就跑,我没钱也追不上你。”
宫长诀被气笑,
“说什么呢。”
宫长诀走到桌前,用茶汤匙舀茶汤,
“因为煮得不好,我少有自己煮茶的时候。”
楚冉蘅慢慢站直了身子,脚步平稳地走到宫长诀面前的几案旁坐下,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异常的地方。
宫长诀忽然看向楚冉蘅身后,宫长诀皱起了眉,忽然指着楚冉蘅身后,
“这是……”
宫长诀走到楚冉蘅旁边,就要到他背后,楚冉蘅猛然将宫长诀揽入怀中,把她的头摁进自己胸膛里,不让她看见他背后之态。
他神色有片刻的惊慌,紧紧地搂住宫长诀。
宫长诀听得见楚冉蘅一声声如鼓擂的心跳,极有力地跳动。
宫长诀咬唇,压制住唇角眉梢的笑意,在他胸
不肯和亲归去来(44)
不肯和亲归去来(44)
楚冉蘅只是笑了,不语。
宫长诀推着楚冉蘅往外走,
“你担心外面有人看见。”
宫长诀推开门,往外面看了好几回,梳妗忙躲在角落里。
宫长诀见外面没人,忙将楚冉蘅推出去,
“你快走吧,我看着你走。”
楚冉蘅没有转身,向前两步,一个吻落在宫长诀唇上,还未等宫长诀反应过来,楚冉蘅已倒着走出去,将门关上。
他转身的瞬间,梳妗看见了他背后的血迹。
梳妗张大了嘴,楚冉蘅看向她,
“别告诉你家小姐。”
梳妗一时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却是下意识点点头。不敢再看那触目惊心的血迹。
梳妗低着头,推开门,呼吸还有些急促,见宫长诀站在离门不远处,像是在出神想着什么一般,
梳妗忙把门关上,生怕楚冉蘅还没走,背后的伤被宫长诀看见。
梳妗道,
“小姐,未曾找到手炉,只怕要明日再寻了。”
宫长诀看向博古架上,香炉旁边的手炉,有一瞬的失神,
“不必寻了,它在这儿。”
宫家的地库之中,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潜入。
而宫家之外的墙垣上,被涂抹了白色的胶物。
鄞州边关。
“此一役再胜,咱们就只剩下两座城池要打了。”
“可惜李将军看不见鄞州大捷,否则定要大喝一场,喝得谁都起不来才算完。”
沈烨笑道,
“你们这些人,战还没打完就开始想有的没的。”
一个头上有一块月牙小疤的小兵道,
“何止要喝酒,打完这一场,领了军饷我就回家去,我要娶媳妇,建房子,把我娘从大哥那里接回来,舒舒服服地过我的安生日子,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旁边的文弱小兵笑,
“就你李老五这样的,哪个姑娘能瞧得上你”
李大拳道,
“怎么就没姑娘看得上我论军功我也是沈副将的得力干将,论能力,这一片营里有谁比我力气大,我还只有二十三呢,怎么就娶不上媳妇了朱头四,你才要担心呢,就你这样的小身板,比姑娘还文弱,看谁敢嫁给你。”
文弱书生笑,
“我才不像你,天天想娶媳妇,等战打完了,我就回青州去,继续读书,争取考一个功名,到时候开拓江山,辅佐帝政,不比窝在乡野毫无斗志的强”
大家都是开着玩笑,虽是言语犀利互怼,却没伤了和气。
在场的人里,最归心似箭的,其实是沈烨才对。
沈烨怀中揣着一封从长安来的信,刚刚被信使送过来,没有时间打开来看便被众人拉出来喝酒。
胸口那封信在他心里发烫。
如今,他也有了军功,能回去娶她。
其实他和李大拳有什么区别他争军功,一开始也只是为了能堂堂正正地向她提亲而已。
只是现在,多少有一些变化,他适应了这个稍有尔虞我诈的环境,其实,到哪里都是一样,只是之前的日子里,他都太单纯罢了。
难怪行姝总说他太过天真。
现在,他也明白了他们之间真正的隔阂,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敏感而脆弱,又自以为是。却没能力给她撑起一片天,遇见事情,还会和她发脾气,这样的行为,如今想来,当真幼稚得厉害。
宫韫坐下来,拍了拍沈烨的肩膀,
“聊什么呢”
沈烨回头,看是宫韫,道,
“没什么,在聊战打完之后的打算。”
宫韫大笑道,
“战打完之后,你应当要赶着回长安成亲了。到时可记得给我发一份喜帖。”
沈烨道,
“这是自然。”
李大拳惊讶道,
“沈将军要成亲了”
众人附和道,
“真的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
“长安哪家姑娘啊。”
“这种喜事沈将军你可真够藏的住,要换了我,不得从现在就开始庆祝。”
“沈将军,恭喜啊。”
“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朱头四去你的,说的什么玩意儿,我祝沈将军三年抱两,好事成双。”
“对,早生贵子!”
“这杯喜酒咱们得喝,沈将军你可不能吝啬这酒钱。”
“对!”
“没咱们送亲多没派头啊。”
“新娘子漂亮,没几个硬汉压阵可不是容易被人抢亲。”
沈烨笑,
“好,到时候一定请你们去喝喜酒,让你们替我把新娘子迎回来。”
众人喜笑颜开,互相碰碗,
“就冲着沈将军这喜事,咱们必须得干一碗!”
“干!”
沈烨也将自己的酒碗往前伸,每个人都刻意和沈烨碰了一下,面上都是毫不掩饰的真诚与喜悦,都在为沈烨而开心。
每个人与沈烨碰碗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内心颤栗一下,一股暖流从心底里涌起。
这段日子里,虽然苦,虽然危险,难过过,受伤过,麻木过,但是,他也真真实实地欢喜,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得到的比失去的简直多太多。这段日子值得他一辈子都记得。
沈烨借着篝火,想看清楚每一个与他碰碗的真诚的笑脸,想记住这些带给他感动与喜悦的面孔。
宫韫看着沈烨,思绪也不由得飘回从前,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年那篮雪花,她应当记得吧,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如何一朵一朵地挑出来,堂堂正正地拿着走向左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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