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洪山诗人
中午与主人家一起吃饭,下午茶叙,这几乎是固定的节目了。当我们四人都在的时候,我问了刘大哥一个问题:“你说一切事物都是假象,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万法皆空,这该如何理解呢”
刘大哥谦虚地摆了摆手,说到:“本来我没资格讲解空性的,因为我也没有达到了解空性的程度。但据师父的教导,根据我自己的理解,也有一些心得,不妨跟你交流一下,绝对不是真正答案,只算是相互沟通吧。”
他的谦虚让我更加认真了,说到:“你们是先行者,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刘大哥说到:“怎样理解一切事物皆是假象呢小庄,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我发现,你是有哲学思考习惯的人,那么我从哲学角度来谈谈自己的理解。我暂时从两个方面来解释这个假象特点。第一,任何事物都是要毁坏的,也就是说,任何事物都不能保持它固定不变的原样,这在哲学上是一个共识,对吧”
“对的”这点我承认“在哲学上讲,任何事物都有产生、发展到消亡的过程,任何事物都是运动和变化着的,没有不变的事物。”
“行,你如果这样去理解,任何现象只是这件事物在这个运动过程中,在这个时段或者这个瞬间表现出来的空间状态,不是永恒的,只是暂时的,对不对”
“可以这样说”
“那么,如果抽掉时间的流逝和空间的参照,这个事物如何存在呢”
“仿佛没有固定的存在吧”我这个回答有点疑惑,但又不得不这样说,仿佛是逻辑把我逼到了这个角落。
“这就是假象,这就是空。所有事物都依附于它处的时间和空间,时间在流逝、空间在转换,而此事物随时处于变化之中,这就是空。”
他这样说,我倒是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妍子听了,如听天书,但她没有问,不插话,只是听。
我说到:“如果所事物是假象,从变化这个角度上来说,我可以认同。其实,我原来对空的理解主要局限在空间概念上,没有加入时间的维度。但就是有空间的概念中,我有一个认识和理解,不知道对不对。”
刘大哥对我的说法也表示出兴趣,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从物理学上说,物质是由基本粒子组成的。在电子显微镜下,原子所占有的空间中,除质子中子电子外,其绝大部分空间其实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一个原子,绝大部分为空。即使在我们称之为有的基本粒子中,也可以消失,只不过消失的过程中会释放或吸收能量而已。物质是可以转化为能量的,能量释放后,物质为空。而巨大的能量也可以创造出物质,比如正负电子对抗撞机,凭空产生新的物质。物质是可以凭空消失的,凭空也可以创造出物质,只要能量条件达到即可。从这个意义上说,物质产生于空,物质也可灭亡于空,这算不算对万法为空的一种理解呢”
对方思考了一会,说到:“我不知道你这种理解是否符合佛法的原则,但相类似的,有一个佛法的原则,与你刚才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复杂的反应
在呼吸平缓这个进程上,妍子明显比我快些。如要我们共同做一件事情,第一次落在妍子后面,这种感受还是挺奇怪的。我倒没有嫉妒和着急,只是在反思其中的道理。但妍子怕我着急,反而有安慰我的举动,倒是让我看到她身上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会说,不要看书吧,你估计睡眠时间没我多,所以静不下心来。她让我躺在她的怀里,她抚摸我的头发,让我入睡。这是母亲照顾婴儿般的睡眠,她多么想当一个母亲啊。
但我也是,我多么想当一个婴儿啊。我很长一段时间怨恨自己的母亲,她抛弃了我,实际上是对母爱缺乏的另一种表现。直到现在,在妍子怀里,在她的抚摸下,我迅速进入安稳和平静,舒服地睡着,我就知道,我是多么需要妍子的这种温暖。妍子的新角色诞生了,她曾经是我的妹妹,后来是我的妻子,再重新成为我的恋人,最后代替了部分母亲的职责,我幸福地在这个瞬间,当一次大男孩,我估计,我会越来越依赖她的。
依赖一个女人,是男人最奇妙的感受,孤独消失,所有企盼,安全。从此以后,长期浸淫在我身上的漂泊感,渐渐淡去了。
既然有依赖,就有尊重和景仰。我曾经以为自己了解女性,但今天我才知道,我不太了解。她们天生就有一种包容的爱,这种包容的爱中,透露出神秘的幸福感。
在接下来的打坐过程中,我和妍子渐渐能够单盘了。虽然降伏其腿是艰辛的,但身体之苦毕竟可以靠忍耐克服。降伏其心是漫长的,仅凭忍耐是做不到的,必须借助外力并且用正确的方法。忍耐是心的功夫,用心的功夫来解决心的问题,就像抓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就得用心来解决心的问题,这是刘大哥和文大姐的教导。将不可能变为可能,这不符合逻辑啊。
“其实,心本身没有什么问题的,本来清静。从佛教原理来说,你所谓的心并不存在,所以也就不存在有问题这一说,所以,以假治假跟以毒攻毒一样,可以有效的。这是从原理上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反正,我自己也没真正做到,只能跟你讲讲经典上的老话。”刘大哥这样一说,打通了我理论的疑虑。
“落叶满街红不扫,任它着地自成灰”,是这个意思
用第三者的视角,这也是他们教的一种方法。但我就是我,心就这个心,哪来的第三者呢这个第三者是不是假造的呢也是个工具也是个虚幻的它山之石
但是,文大姐的一段话提醒了我。她微笑着对我说到:“小庄,你只需要埋头拉车,现在不需要抬头看路。”
我问到:“不抬头看路,万一我走错了呢”
她还是微笑地对我说到:“这条路是多少年来千百万人共同走过的,况且我们还在前面走,你跟着在后面走就行了,如果我们走入死胡同,你再停下也不迟。”
她接着说到:“况且,也只有这一条路,就叫不二法门,你还有选择吗”
她这样的说法,说服了我。第一,如此多的人,如此长的历史实践,如果有问题,早就被抛弃证伪了。第二,解决心的问题,只能用心,几乎没有第二个办法。
对于心的问题,我是有过漫长的思考的。比如,刚开始,我觉得自己的心,是由自己的财产状况、生活状况、身体状况、感情状况引起的,但后来均被我的分析一一排除。心本身就可以自己制造出大量问题。
山根在跳,这是妍子新发生的反应。所谓山根,就是鼻子与眉框交接处最低的那个位置,略低于眉心。当她与文大姐简单交流过后,我就知道,妍子的进步几乎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了。她的呼吸,在观想中,那个白色的柱体已经变成若有若无的游丝,仅在鼻腔内缓慢地进出,其呼吸已经相当轻微了。
“跳还是不跳,不要管它,只看呼吸,不要控制或者企图保留某种状态,只是淡然观察呼吸就行。”这是刘大哥对妍子的提示。同时,刘大哥对我也说到:“你也只是将注意力来观察呼吸就行,其它的事不要管。就是观察也不要用力,仿佛余光看它而已。”
我按刘大哥的方法,渐渐地也开始轻松起来。比如,我以前为保持坐姿的标准,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回顾自己的姿态,仿佛不挺一下确认一下,坐姿就改变了似的。其实,当我没关心坐姿,只是观察呼吸,坐姿始终是标准的状态,一个小时都没改变过。当然,我没发生过,像妍子开始那样,身体摇晃的状态。但是,我也出现了偶尔某个点的皮肤还是肌肉,莫名跳的情况。有时是手臂的某个位置,有时是大腿内侧某个位置,是时是背部。跳动的方式也很奇怪,有时是一个点,跳动几下就消失了。有时是一条线酥麻地一划,有时是几个点同时跳。
更奇怪的是,有时一条经络从下到上,逐步由下往上,有一阵如轻微电击般,一条线上来,仿佛有人用电笔在我的那条经络上画出了轨迹线。
人体的大致经络,我是了解的,更别说,我详细看过那个汉代玉人上的经络图,还有朱先生的讲解。
经络是在解剖学上找不到对应器官的东西,西方好多年前根本不承认它的存在。但中国古代的人,是如何发现它的呢《黄帝内经》在至少三千多年前,就整体地描述了它。它确实是有用的,以至于针灸已经成了西方国家允许的正规的诊疗手段。
也许,古人也是在静坐中,如我这般经络跳动,发现了它的走向吧。
这种跳动很独特,当你注意到它或者企图想像它的原因时,它就停止和消失了。当你预感到它要来而激动时,它就绝对不会来。它来的特点是:时间和部位上的随机偶然性。当然,也有必然,就是我在打坐安静之时,当心情平和,只观察呼吸时,它偶尔会突然出现。
可遇而不可求,就是这种状态。
我想,这种情况,与妍子的山根跳,是一个道理,没什么必要问了。从这种反复验证中,我终于明白了,只将心思集中到观察上面,就会让心情平和,呼吸量变小,频次变低,身体出现各种动,都是静极生动的原理在起作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用冷静观察代替了探寻、思考、推理、联想、激动、害怕等心理活动,呼吸变轻,人也变得安定许多。有时候,你会忘记时间的流逝,忘记身边的动静。从散盘到单盘,腿不疼是假的,但如果你不过度关注它,按原来静坐的方法进行,它就真不是多大的干扰。我和妍子,每次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坐完后,直到下坐时,才感到腿的存在,又疼又麻,如万针筛扎,坐在那里伸开腿,要好不会才舒缓得过来。
从心理学上说,疼痛也是一种心理现象,如果被别一种心态占据心理,那么疼痛感也会减轻或消失。心理的转移,实际上在我们平时的生活中处处可见,有时还自觉地运用。
比如忘掉失恋的痛苦,最快捷的办法是迅速投入一场新的恋爱。小时候,看见父亲扎粪毒,仿佛也是一种痛苦来代替另一种痛苦。什么叫粪毒呢其实,在我们农村,是要长期跟粪尿打交道的,这是庄稼最主要的肥料。所谓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挑粪、给庄稼浇粪,是农村男人必须长期干的活路。但农村男人在干这些活的时候,通常是不空鞋子的。比如向稻田泼粪,就必须光着脚。粪尿中大量的毒素侵入皮肤,最先受侵害的,就是脚。所以说,当时在我们农村,几乎所有的男人脚上都染过粪毒。这东西染上后,奇痒无比,莫说睡觉了,就是平时,你根本没法正常生活。为了止住这个痒,许多人用缝衣针扎患处,甚至扎出血来,这是用疼痛代替痒的办法。最极端的做法是,将高度白酒点燃,将燃着的白酒抹在患处,然后再用针扎,酒的刺激、火的温度、针的深入,让疼痛最大化,痛的记忆越深刻,痒的干扰就越小了。小时候,看着父亲在进行这个过程时候痛苦的表情,夸张扭曲得非常魔幻。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个月了,我和妍子,白天一般都背个双肩包,寻访周围山川的风景,探察小路伸向的深处,倒产生了非常欣喜的感觉。
比如,我们经常到了附近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偶尔看到冬天红色的果实,虽然不知道它能不能吃,但可以把它当花,做成一个小花冠,盘在妍子头上,也觉得妍子产生了一种野性的美。结果,当妍子带着这个小花冠回来的时候,街上许多行人回头看我们,妍子很是得意。到了家,文姐看见了,笑了起来:“那是野枸杞,补药呢。”
我当然知道枸杞的药性,它补什么我也知道,我跟妍子一解释,妍子并不羞涩,反而得意到:“咋啦好看就行,我哥这身材,需要被吗”
比如,我们有时来到一条小溪旁,水太冷,那是玉龙雪山融化的雪水吧,但声音很好听。如果没有这细细的水声,就只能听得到我和妍子的呼吸,但有了这水声,山川就显得更为寂静了。有时我产生一个幻觉:“妍子,我好像觉得,这个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那我们就是亚当和夏娃了,苹果树呢我要吃苹果。”
她就是这样,你要说哲学,她就说生活。你强调孤独,她强调爱情。
男女之间的不同,造成了心理距离中的模糊地带,这个模糊地带,给对方带来了神秘感,对这种神秘感的探索和互动,永远是男女之间互有吸引力的话题。
这天,我们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只有刘大哥一人在家。妍子问:“大姐呢”
“她要进香,跟随一起的师兄们,到祝圣寺去了。”
“祝圣寺在哪里”
“鸡足山,在大理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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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个传奇人
我遇到的骗术已经够多了,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东西。比如最早在武汉流浪时,遇到的那个街头算命的江湖中,几乎可以算民间骗术大全。后来断手人用一个地煞符,不仅让我和班长紧张了半天,而且许多搞骗术的江湖术士也信以为真了。然后就是吴某冒充所谓郭大师,差不多骗了好些权高位重的、知识渊博的人。这些人中,有些比我聪明、有些读的书比我多、有些有大量成功的经验、有的本人就在江湖上行走。要说逻辑推理能力、见识经历广度、知晓了解范围都有超过我的人,他们都上当了。那么,如何鉴别一件东西的真伪呢反复实践,就像我用易经算命一样,反复验证,就像朱先生治病一样。
我不肯轻易进入哪一个门派,是因为上当太多。虽然我对所有门派都抱有好奇心,但寻求验证的心更强列。
我问刘大哥:“如果说你教我们打坐的方法属于前行,那么,如果不入门皈依,是不是就没有什么用呢”
我问这个话的逻辑是:如果不学汉字,那么学汉语拼音的意义在哪里呢
“有用。”刘大哥肯定地答复到:“中国传统文化中,几乎所有学说,都推崇身静心静的作用。诸葛亮在诫子书中说:非宁静无以致远。道家也有归根曰静、静曰复命的说法。儒家也要求正心诚意。身静才能心静,这个道理是相通的。我们整天的思维情绪在纷乱中打岔,没给我们本来的智慧留下空间,不利于我们的思考和观察。你没听说:每临大事有静气吗我们教你们静坐的方法,是调伏身心的无序运动,达到身心俱静的目的,对你们的身体和心理健康有巨大好处,你们在今后的生活中坚持实践,好处自己就体会得到。”
他所说的道理也不是新鲜的奇谈怪论,都是以前我所接触过或者思考过的。从道理上讲,是这样。但光有貌似自洽的理由,并不能让我产生信仰,绝知此事要躬行,必须通过实践来验证。
此时,好奇心又开始占上风,我继续问到:“像你们这个教派,除了正式皈依入门外,之前除了前行以外,还有什么准备活动呢”
“贯穿于整个修行的预备、开始和最后成就阶段,还有另外一种实践,叫做加行。也就是修行的助力、外因或者条件,就像你要长跑,得有一双好鞋子吧,得有人加油吧,得补充水分吧,得营养充足吧等等,凡是促进修行的事项,都可以叫做加行。比如放生、礼佛、斋戒等等,这些都是加分项,对高考录取有重大影响。”
他用高考打比方,形象生动。虽然刘大哥平时话少,但讲起佛法来,却是神采飞扬。
妍子对大姐的去向兴趣未改,她问到:“你是说大姐到了鸡足山,叫什么寺,在哪儿呢”
“鸡足山祝圣寺,就在大理边上,距离这也不远,坐车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大理,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啊。我和妍子到过的崇圣寺三塔,我是难以忘记的,因为,在翠华山碰到的那位吹口琴的大姐,曾经在这里出现过。
我问到:“大理不是有个崇圣寺吗这与鸡足山那个祝圣寺,有关系吗”
“有关系,都是因为一个人,虚云老和尚,这位近代佛教史上伟大的人物,不要说这两座寺庙因他而兴盛,就是整个云南近代的佛教,也因他而兴盛,甚至,近代中国佛教的保留与兴盛,也与他的努力有莫大的关系。”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虚云老和尚的名号了,难道,这样一个著名的人物,在云南留下了不平凡的经历
刘大哥重新泡了一壶茶,给我们倒上后,说到:“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讲一讲这方面的故事。”
“好喂好喂,我们想听”妍子欢欣雀跃起来。
“要说起来,有一个著名的传说。当年佛陀圆寂后,其著名弟子,有个叫迦叶的尊者,他不仅是佛陀弟子头陀第一的戒律森严者,也是为佛陀举火荼毗者,可谓是最重要的第子之一了,他的求法经历也是一段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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