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大司马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由于他这支队伍高举着「韩」字旗帜,在这周边一带巡逻警戒的魏卒们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反而为公仲侈等人指明了大军所在的方向,直到公仲侈一行人逼近魏军的驻扎地,他们才被一波魏卒拦了下来,先带到了军司马魏青处。
“在下公仲侈。”
当公仲侈在魏青面前自表身份后,魏青立刻面露尊敬之色。
公仲侈是何许人别看他如今只是一介韩相门客的身份,可倒退十几年,在韩国老君王韩襄王韩仓还在世的时候,公仲侈可是曾官拜韩国国相,他与同为公室出身的「公叔婴」,并称是韩襄王座下最为倚重的两位臣子,似这般身份,当然值得魏青尊称一声“公仲先生”。
他笑着问公仲侈道:“东南方向十里处那座营寨,即是公仲先生麾下军队的驻营么”
“正是。”公仲侈点点头,带着几许歉意解释道:“虽昨晚便有贵军的士卒到我军营外告知贵军的到来,不过在下唯恐是秦军的诡计,是故叫那些贵军士卒暂时返回,今日特来赔罪……”
魏青当然也知道这事,闻言笑着说道:“公仲先生指的是蒙虎那些人吧哈哈哈,那是蒙师帅派去的士卒,以防贵军误将我军与秦军混淆……”
“师帅”
公仲侈的脸上露出了几许惊讶。
他当然知道这股魏军目前的统帅,乃是一名叫做蒙仲的师帅,但让公仲侈感到惊讶与不解的是,似魏青这位军司马,他在提到“蒙师帅”三个字时毫无任何不适,仿佛已习以为常。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此人对那位“蒙师帅”已颇为信服。
见公仲侈面露异色,魏青会错了意,含糊其辞地解释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军的统帅目前由‘蒙师帅’担任……公仲先生可以放心,蒙师帅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统帅。”
由于其中涉及到公孙喜的战死,魏青故意含糊其辞向公仲侈解释了一番,毕竟公孙喜是被秦军先擒后杀,这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值得为人称道的事。
而见魏青说话含糊,公仲侈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为何魏军如今是由一名师帅担任统帅」这件事,他朝着魏青拱拱手,郑重说道:“请魏司马代为引荐,在下希望与那位蒙师帅见上一面。”
“好,公仲先生且随我来。”
魏青点点头,当即带着公仲侈前往请见蒙仲。
而与此同时,蒙仲正坐在林内深处的一堆篝火旁,与窦兴、唐直、费恢等昨晚并未负责巡夜的军司马商议着接下来的战略。
毕竟,他们并未在这一带找到秦军的踪迹——他们此时并不清楚,他们并未与秦军撞见,那只是秦帅主将白起算准他魏军会在昨晚夜半前抵达此地,故而立刻撤兵,这会儿早已直奔荥阳去了。
而在不远处的那两堆篝火旁,蒙虎、蒙遂、华虎等人则一边谈笑一边烤着他们从林中捕获到的野味,不得不说,因为蒙仲的关系,这几人所在的两千五百编制的魏武卒,称得上是魏军当中颇为特殊的存在了,纵使是窦兴、魏青、唐直等军司马,也逐渐都记住了蒙虎、华虎、穆武这些个颇为闹腾的小子,在行军途中偶尔还会与他们开开玩笑。
这不,当魏青带着公仲侈走向蒙仲所在那对篝火的途中,蒙虎就嬉笑着招呼道:“魏司马,今早收获颇丰,我留半只兔子给你怎么样”
“哈哈。”魏青笑着说道:“好,回头我请你喝酒。”
说罢,他在公仲侈诧异的目光下,将后者带到了蒙仲那边,朝着后者抱拳禀报道:“师帅,这位是公仲侈公仲先生,也是十里外那座韩营的主将,他希望能与你见上一面,请在下代为引荐。”
“公仲侈”
在旁的诸如窦兴、唐直、焦革等几位军司马,脸上皆露出了震撼之色,当即收敛脸上的笑容,纷纷起身向公仲侈抱拳行礼,唯独蒙仲满脸困惑:这位公仲先生,莫非是什么很有名的人物么
这也难怪,毕竟蒙仲出身宋国的蒙邑,说难听点就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子,他哪知道公仲侈这等人物。
不过,虽然不曾听说公仲侈,但从窦兴、唐直等人的态度中,蒙仲也能猜到来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因此,虽然比窦兴等人慢了半拍,但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起身向公仲侈行礼,口中尊称“公仲先生”。
这个反应,自然落入了公仲侈的眼中。
他笑着对蒙仲道:“蒙师帅看来并不知晓在下……”
“这个……”蒙仲颇感尴尬。
此时,费恢低声对蒙仲解释道:“公仲侈,乃是上代韩国君主、即韩襄王时韩国的国相,后来因为诸公子争位一事,而遭到罢免。”
『居然是韩国的国相……』
蒙仲恍然大悟,连忙更加尊重的向公仲侈行了一礼,亦表达自己方才失礼的歉意:“在下孤陋寡闻,竟不识公仲先生,实在是失礼失礼。”
“蒙师帅言重了,在下如今只是一介平民而已。”
说着,他上下打量着蒙仲。
不得不说,他对眼前这位年轻人还是颇有好感的。
首先,眼前这位少年虽身居高位却不骄不傲,态度平易近人;其次,这位少年在不知他公仲侈的情况下,依旧跟着窦兴等人起身行礼。
再加上蒙仲的言行举止,这让公仲侈更加赞赏对方的品性——这是一位很有教养的年轻人。
『蒙魏国有以蒙为氏的大家族么』
公仲侈暗自猜测起来。
他误以为眼前这位少年必然是出自魏国的大家族,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大家族才能培养出具有如此教养的年轻人。
原来,暴鸢并未在信中提及蒙仲出身宋国这件事,因为在他看来那不重要。
出乎心中的好奇,待蒙仲邀请公仲侈在篝火旁坐下之后,公仲侈忍不住问道:“恕在下斗胆询问一句,不知蒙师帅是出自魏国哪个家族”
蒙仲愣了一下,旋即如实说道:“在下并非魏人,而是宋人,出身于宋国蒙邑一个「蒙氏」的小家族……”
“怎么可能”
公仲侈惊讶地嘀咕了一句,旋即见窦兴、唐直等魏军的军司马皆皱眉看着自己,连忙解释道:“蒙师帅别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在下只是觉得,蒙师帅的举手投足浑然而不做作……在下曾见过许多名门贵族子弟,但论气质、谈吐,皆远不及蒙师帅……”
蒙仲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他知道公仲侈为何会有这样的误会,因为时常有人对他有这种错觉,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从宋国蒙邑一个小乡村走出来的,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只是因为他有一位人称“庄子”的启蒙老师而已。
哪怕不用他举例,看看蒙虎与蒙遂二人的差距就明白了:同样是出身蒙邑的小乡村,蒙虎性格跳脱,直爽但也暴躁易怒,有时候不分场合大呼小叫看似没什么教养;而反观蒙遂,论沉稳丝毫不在蒙仲之下。
这就是有老师教跟没老师教的区别。
当然,或许有人会说,出身中山灵寿的乐毅,他也是从一个小乡村走出来的,并且也没有老师教导,可为何乐毅也那般沉稳呢
这只能说,人与人多少是有些区别的,乐毅只是个例,大部分小家族的子弟,尤其是那些不受重视的族人,多多少少还是像蒙虎那般,直爽、粗鄙、没什么教养,但也不至于会有害人的歹心。
至于一般平民的子女,绝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连书籍都触碰不到,自然不能强求他们有什么教养。
总而言之一句话,读书未必能改变命运,但却能增涨知识,能令人的眼界更加开阔,跳出以往的小格局,仿佛井底之蛙能跳出井口,真正能看到井外的天地。
而在公仲侈暗中观察蒙仲的时候,蒙仲亦在暗自打量着公仲侈,只见对方大概四五十岁,须发已略微有些斑白,但精神倒是很不错。
而其身上的衣着饰物,据蒙仲所见已有些陈旧了,因此他猜测公仲侈被罢免相位后,其在韩国的处境并不是很乐观——蒙仲实在有些好奇,堂堂一国国相,何以会沦落至此
不过考虑到他与公仲侈只是初次见面,彼此并不熟络,他识趣地没有追问,而是问起了公仲侈此番驻军在此的缘由:“公仲先生率韩军至此,莫非是为了抵挡秦军”
“正是。”
见蒙仲提起正事,公仲侈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前日上午,新郑收到了荥阳、宅阳两地陷落的消息,待傍晚时,又有消息称郑城亦被秦军攻破,是故在下受国相所托,以门客的身份率三千士卒前来此地驻防,阻挡秦军进兵新郑……我原想沿途吸收一些从荥阳、宅阳溃逃的败卒,没想到秦军来得那么快……”
“等等!”
听到秦军两字,蒙仲立刻打断了公仲侈的话,皱着眉头问道:“公仲先生方才是说,秦军已经到了就在这附近一带”
“正是。”公仲侈点点头,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是故,昨晚蒙师帅派人联络我营时,在下并不敢轻信,就怕是秦军的诡计。”
“……”蒙仲听得眉头深皱,问道:“公仲先生,秦军在何处”
公仲侈如实说道:“许是在我营的北侧,昨日他们本欲攻打我营寨,但不知为何,忽然又撤兵。”
“……”
蒙仲皱皱眉,当即转头看向魏青。
魏青会意,立刻抱拳说道:“在下立刻派人前去探查。”
说罢,他转身就走。
看了一眼魏青离去的背影,蒙仲沉声吩咐道:“请诸位司马立刻传令麾下士卒,随时做好与秦军一战的准备。”
“喏!”
窦兴、唐直、焦革、费恢、郑奭、蔡午等几位军司马,立刻抱拳领命,面色严肃地离开。
看到这一幕,公仲侈的眼中闪过几丝异色。
他从方才的这一幕看出了不少事,比如说,蒙仲这名小小的师帅,竟当真折服了窦兴等军司马,这着实令他感到惊讶。
再比如说,眼前这
第253章:应势而生,魏国骑兵(二)【二合一】
说干就干,蒙仲立刻下令将军中的战车通通聚集起来,总共收拢到战车三百余乘,大约是一千多匹战马。
或许有人会问,仅仅三百余乘战车,可为何却有一千余匹战马
原因很简单,因为战车是驷马拉乘的,即一辆正规的战车,应当由四匹战马拉乘。
提到此事,就不得不讲述一下战车发展的历史。
战车,其实在商国时就已经成为军队中必不可少的战具,它由两匹马拉乘,乘坐在战车上的人一般是采取跪坐的方式,作战时则用手戈、短戈(约1米到1.8米之间),与其说此时的战车是一种战争兵器,倒不如说是一种载具,即交通工具,用途在于运输士卒到制定的战场——这里说的是士卒,而非兵卒。
待等到周国时,战车逐渐被当成战争兵器使用,首先车厢已经过改良,使战车上所载的士卒可以不必再采用跪坐的姿势,而是可以直立在车厢上,且车上士卒所用的兵器,也逐渐由手戈、短戈转变为长戈(近3米),此时的战车已逐渐成为战场上的凶兽,直到如今,这种恐怖的战争兵器仍然活跃在战场上。
事实上,就算战车的车厢经过几百年的改良与改进,甚至从“跪坐式”改变为“直立式”,但其实车厢本身的重量却没有太大的增加,而战车上的士卒,亦仍抱持在三名左右,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何战车需要四匹马拉乘
按照战车“两服上襄、两骖雁行”的说法,事实上主要拉乘战车的,其实就是最中间那两匹战马——这两匹战马称做“服马”,受到轭和衡的约束,必须齐头并进;而左右两侧那两匹战马,则称作“骖马”,它们虽说也负责拉车,但其实并非拉车的主要角色,它们主要负责在疾驰时使战车“拐弯”。
因为中间那两匹服马是没办法拐弯的,倘若前方受到阻碍,驾驭战车的士卒就必须依两侧的骖马,用依靠鞭子抽打等方式,使两侧的骖马改变方向,迫使其余三匹马跟着它移动,原因就在于骖马身上套有一种叫做“胁驱”的道具,即能防止骖马过于靠近内侧的服马,也能在紧要情况下强迫服马服从它的前进方向。
当然,即便如此,由于服马受“轭衡”约束的关系,纵使有两侧的骖马牵拉,服马还是很难改变方向,以至于战车改变方向时往往都会跑出一个距离非常大的弯,很不灵活。
不过比起正面撞上阻碍物,这显然要好得多。
而除了负责“拐弯”以外,两匹骖马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通途,即是在那两匹“服马”不幸死亡后代替它们的位置,继续拉乘战车在战场上奔驰、作战。
这正是当今主流的战车采取驷马战车,以及一辆作战战车上需要由四匹马拉乘的原因。
因此也无需奇怪魏军三百余战车却为何有千余匹战马,事实上,这一千余匹战马还是在那三百余辆战车很多都没有“满编”的情况下,倘若战马满编,战马的数量可能会接近一千五百匹这个数字。
当然,就算是一千余匹战马,也足够蒙仲打造骑兵了,毕竟他打造这支骑兵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反牵制”秦国的军队,主要又不是为了与秦军作战,一千名骑兵,足够了。
战马有了,那么剩下需要考虑的,便是马具与骑卒。
马具,即方便驾驭马匹的辅助器物,这个词首先出现在中原是在赵国,自赵国胡服骑射改制之后,战马被正式作为骑兵作战骑乘使用,因此赵国单独为这种骑乘的战马设计了马具,除了原本就已出现的笼头与缰绳以外,又改良了“马鞍”——当然,此时的马鞍,还仅仅只是仿造胡人骑兵的马垫所改良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作战,而是让骑卒能稍微舒服地骑在马背上。
记得在赵国时,蒙仲等人也尝试过裸骑战马,即不依靠任何鞍具——这是每一名赵国骑兵都需要经历的,但其中滋味确实不好受,蒙仲等人当时非但被颠到反胃,胯骨位置的嫩肉亦在颠簸时被马背、被布料摩擦地鲜血淋漓,以至于有段时间他们只能用笔笔直的双腿跨着大步走,稍稍一动,胯骨处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总而言之,此时的马鞍主要是用来保护骑卒长时期骑乘的。
而除了笼头、缰绳与马鞍外,赵国还有一种非常关键的马具,那便是马镫。
同样的,此时赵国的单边马镫,也不是用来协助骑兵战斗的,它的作用仅仅是方便骑士翻身上马,而在骑兵骑乘战马的期间,骑兵主要依靠双腿加紧马腹来稳定身体,这就导致骑兵在骑乘时下半身时刻处于肌肉紧绷的状态,以至于在经过长时间的骑乘后,当骑兵在下马后可能连走路都走不稳。
鉴于这些本来用于拉车战车的战马本来就有笼头与缰绳,因此蒙仲等人需要准备的马具,只需马鞍与马镫即可。
马鞍好解决,随便找些厚布、衣服绑在马背上即可,反正主要的作用是防止骑兵被坚硬的马骨头颠伤骨头——虽然蒙仲知道这种玩意根本谈不上马鞍,且真正的马鞍,其作用也远远不止如此,但没办法,他这会儿上哪打造一批马鞍
这又不是在赵国,看看他麾下六万魏军,有几个知道“马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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