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之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遥远之矢
杜度恢复过来后,却是一把握紧了苏嘛喇氏的手,然后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沉声道:“福晋,接下来,我要说的,你们一定照做,一定要遵行,不要不听我言,不要阳奉阴违,因为现在这危急之时,一着不慎,只怕我家再难保全矣!而我要说的决断,将可能是唯一能保全我家的办法了啊。“
见杜度说得郑重其事,又见他一脸期待地向自已望来,福晋乌嘛喇氏眼中含泪,连连点头道:“当家的,你放心吧,你所说的,为妻照做便是,荆古达与三个孩子,也一定会听从你的安排的。“
她一说完,管家荆古达也是眼中噙泪道:“主子,你放心吧,奴才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你有什么安排,奴才一定照做便是。“
接着,三个儿子也纷纷表态,一定会听从阿玛的安排,绝不会违抗杜度的决定。
听了众人的表态,杜度脸上稍显欣慰之色,然后他压低了声音,对众人说道:“你们听好了,现在动乱在即,在这天崩地陷的前夜,我家人口与财产要得到保全的唯一方法,就是去投靠唐军,投靠李啸……“
杜度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
身为大清宗室的安平多罗贝勒杜度,在这紧急关头,为了保全家人与财产,竟然不顾自已大清宗室的身份,不顾自已是大清安平贝勒的爵衔,想出了让自已的家人,去投靠大清的死对头唐军,去投靠手下沾染了无数大清忠勇将士鲜血的巨贼李啸,这,这简直是骇
第五百三十七章 生离死别
杜尔祜说完这话,整个病房之中,一片寂静。
除了少不更事的小儿子特尔祜看上去没心没肺心不在焉外,其余所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在病床上的杜度。
杜度见到众人的目光一齐向自已投来,脸上不禁泛起苦笑,他又咳了几数声,便颤声问道:“杜尔祜,阿玛且问你,若你是李啸,见到我等势穷来投,你会如何处置”
杜尔祜没想到杜度会反过来问自已,他愣了下,便急急回答道;“禀阿玛,孩儿认为,那李啸,乃是明朝的平辽王,是我大清的死对头,倘见我等堪为死敌的爱新觉罗宗室来投,极可能会趁此机会痛下杀手,将我们全部杀尽,以报往日积怨宿仇,然后再把我府财货全部据为已有。这样一来,他既除了后患,又饱得收益……”
“唉,杜尔祜,你的想法真是太过简单了。”病床上的杜度长叹一声,打断了杜尔祜的话语:“杜尔祜啊,若那李啸,真的如你这般眼界狭隘,鼠目寸光,贪图这点蝇头小利,他只怕早就灭亡多时了,如何还能这般做大!你也不想想,如果李啸真的是这种图谋财货的小人,他如何可统治这般广大的地区,如何会让其下千万臣民敬服爱戴。你以为,李啸能从一个乡野猎户,成为明朝的平辽王,统治着那么庞大的疆域,管理着数千万之众的百姓,取得这般惊人的成就,这一切仅仅只是偶然么”
杜尔祜被父亲杜度说得一脸羞惭,他低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杜度复叹道:”杜尔祜,你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李啸,是何等的心胸气度,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以我观之,此人现在虽为明朝的平辽王,但是金鳞岂是池中物,区区一个平辽王,又如何能限制住李啸的进一步发展。此人心中,怕是有吞吐天地之志,包囊宇内之心。其胸中丘壑,当世之下,休说朱由检与皇太极,更遑论多尔衮豪格之流,只怕是环视宇内,亦再无人能与其比肩矣!“
杜度说到这里,神色不觉有些激动,他摇头道:”杜尔祜,你可知道,早年投靠李啸的爱新觉罗宗室额弼纶,这样在大清已被判死刑之人,潜逃到明境投靠李啸后,现在已成镇守一方的将军,能重用敌国宗室,并让其为自已效死用命,这是何等的胸襟气度。还有那巴布海,此人虽然无能,却也在李啸手下得以活命,财产也得到保全,听细作传闻,巴布海现在已在南洋澳洲置买了田地,还开了商铺,又娶了汉人为妻,亦算是自此过上了安稳富足的生活了。”
杜度又连咳数声,才继续说道:“杜尔祜,你也不好好想想,那镇国将军巴布海,曾在赫图阿拉与李啸拼死搏杀,但在投降后,却也最终保得性命,留得财产,可见李啸心胸宽广到了何等程度。而你呢,半个名爵没有,仅仅是我安平贝勒杜度之后,在大清属于无足轻重之人物,又是因形势穷窘而千里相投,那李啸不怀柔远人,以示自已心胸气度,以此来争取大清国内臣民之心,反而要贪图你这点蝇头小利,来取你性命,夺你财产,岂非笑谈。“
被父亲连番数落,杜尔祜脸上已是十分挂不住,他一脸讪讪的表情,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表述。
杜度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又是一声冷笑道:”杜尔祜,有道是知子莫若父,你肚子在想什么,为父早已一眼看穿。你一定是在想着,如果能够不走,同时押注押对了的话,那么我家人口与财产,皆能得到保全了是吧“
杜尔祜一惊,脸现十分尴尬的神色,嘴中却犹在喃喃道:“这,这,阿玛错怪孩儿了,孩儿实无此心……”
“哼,你少来,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杜度冷冷道:“告诉你杜尔祜,就算你运气好,押注押对了,我家的人口与财产也侥幸暂时得到了保全,那我想告诉你,这样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的。”
杜度这话一出,除了杜尔祜之外,福晋乌嘛喇氏与管家荆古达等人,皆是一脸惊骇之色。
不是吧
身为大清安平贝勒的杜度,对大清帝国的前景,竟然看得这般黯淡,几乎是到了彻底悲观的地步了,这,这简直是……
杜度环视了一圈众人,脸上便又浮起了凄凉之色,他颤声道:“你们一定是在想着,为什么我身为大清的安平多罗贝勒,却对大清的前景这般悲观,这般看淡吧好,那我就来告诉你们,为什么,现在的我,会对大清的未来,有如此不乐观的看待。”
杜度轻咳了一声,轻叹道:“你们现在都看到了,我大清,即将要陷入一场前所未有旷日持久的内战,可怜我大清帝国方历两帝,便要陷入这般风雨飘摇之中。此战下来,无论获胜者是谁,对于大清来说,都只会是一场严重的摧残,大清各地,极可能生灵涂炭血火连天,这样一来,大清休说保持一直以来的蒸蒸日上的势头,这般战乱后哪怕只是恢复元气,便是不知要几时方可。大清的前景,哪里还会有半点亮色可言。”
“而大清陷入内战,不断江河日下之际,你们以为那精明无比的李啸,会错过这个介入我大清帝国的大好机会么我敢肯定,李啸会使出一切手段,来让这场内战尽可能无休止地进行下去,让大清帝国内部自相残杀不可止息。而他和他手下的唐军,却可尽收渔人之利,更大更好地发展自身势力,这样的话,大清帝国国运毁断,国势崩塌,而李啸的隐形帝国只会更加壮大,更具实力,所以我想说,在将来,大清帝国即使内乱平息,也是实力大损,陷入和明朝一样苟延残喘的境地。而到了那时,李啸治下的那个隐形帝国,其实力估计已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极可能无论是清朝还是明朝,皆无力再与其抗衡的地步。这样一来,大清帝国的灭亡,也许指日可待了。”
“试想,大清到了灭亡之境,那时的你们,对于李啸来说,可就真的是半点作用也没有了。那此人当可彻底撕掉面具,对顽抗到底的爱新觉罗宗室人员大开杀戒,再不会有半点同情与怜悯。到时的你们,休说还想着保全财产,哪怕是想投降保命,亦不可得矣。”
听了杜度这番话,杜尔祜一脸惭愧之色,伏跪于地的他,向阿玛杜度拱手道:“孩儿见识浅陋,遇事不明,若非阿玛这番话语提点,孩儿定会大走弯路,以至让全家陷于险境矣。只是,孩儿想知道,就算现在我等想去投靠唐军,但唐军远在山东,离这里最近的海参崴堡又是战场,我等如何才能与唐军开始联系呢”
杜度闻言,又是一声冷笑,他缓缓地举起枯瘦的手,向管家荆古达招了招
第五百三十八章 树倒猢狲散
杜度此话一出,房间之中,各人的哭泣声顿时小了很多。众人又哭了一阵,就开始按杜度所说的,开始分头行事。
荆古达带着杜尔祜,二人皆换了便装,再拿了安平贝勒杜度的随身玉佩后,便从家中离开,一直往盛京城西边,离西门不远的咸旺铁器铺走去。
这一路上,主仆二人皆是一脸沉重,于路无话。再加上天气寒冷,冷风如刀,瑟缩而行的二人,背影姿态皆是十分地寂寥。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铁器铺外,未曾入门,杜尔祜便立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铁器铺中出来。
这个身材长胖健硕,留着两撇粗浓胡须的人,可不正是原正蓝旗旗主,早在好几年前就暴病而死的德格类,他的长子德克西克么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而且,这个德克西克还没带随从,并专门穿了一身普通的棉袍夹袄,倒与一个普通的买卖商人无异。
“堂兄!你今天怎么也来这里了”杜尔祜想都没想,立刻向德克西克打了个招呼。
简装出行的德克西克,原本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这时听到有人叫他,不禁脸现惊愕之色,他扭头一看,却看到是堂弟杜尔祜在向他打招呼,脸上不觉满是尴尬。
杜尔祜见状,其实也猜到了德克西克的来意了,一时间,他颇为自已方才的话语有些后悔,不过,现在两人既已相见,皆只得强颜欢笑。
唉,没想到啊,大清帝国的宗室子弟们,到了现在,竟是树倒猢狲散,纷纷开始给自已,寻找逃命的后路了。
这样的场景,真真有些说不出的悲凉,也说不出的别扭。
“原来是堂弟啊,这个,我今天无事,路过此地,又与这铁器铺掌柜有旧,才进去与他闲叨了几句,你们今天来此,却为何事啊”德克西克一脸不自然,却还勉强地打着哈哈。
“……嗯,这个……”杜尔祜脸皮薄,一时不知道到如何接过话来。
倒是一旁的荆古达,是个办老了事的,见杜尔祜接不上话,知道他定是心下羞惭,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于是,荆古达脸上堆起笑容,躬身上前一步,对德克西克说道:“贝勒爷,这不,我家老爷重病在床,想着多给少主子压点担心,让他多多体察府中生计,这才让我带他来这里,认识下一直以来为我府上供货的各位掌柜么说来也巧,没想到在这咸旺铁器铺,这郝掌柜还没见到,却不想在这先遇见贝勒爷,敢情贝勒爷不忙的话,可随我等入安平贝勒府稍坐一番”
德克西克看到荆古达虽回答得滴水不漏,但脸上却满是不自然的表情,不觉心下一声暗笑,却也不想点破他,只是讪笑着回道:“不必了,我家中还有事,正要赶回去呢。却不知道我堂叔安平贝勒,现在病情可大好了”
杜尔祜一脸郁闷为难之色,正在想着要怎么回答,一旁的荆古达已率先回答道:“我家贝勒老爷,虽然沉疴已久,但现在已多有恢复,不日当可霍然。”
德克西克哦了一声,连连点头,脸上带着十分不自然的表情道:“那就好,那就好,等再过几天有空了,我亲去府上看望堂叔。”
接着,两人又略略寒暄了几句,便分头告别离去。
望着德克西克消失在寒风的瑟缩背影,杜尔祜一脸落寞,心中更满是无限的悲凉。
两入掀开厚厚的挡风门帘,入得铁器铺来,便有一名伙计点头哈腰地迎上来。
“二位客官,想买点什么铁器,可随意看看……”这名伙计说到这里,忽地看清了荆古达的面容,便哦了一声,立刻道:“哟,这位不是安平贝勒的荆古达管家么,看小人这眼拙的。这么冷的天,你老怎么亲自来啦,要买甚铁器,派名办事的伙计来就行呗,或者我们给你送府上去也行……”
荆古达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客套话,便沉声道:“小二,我来这里,却是有要事要见你家掌柜,他人在哪,速带我去见他。”
伙计急急道:“我家掌柜正在楼上烤火呢,我这就带二位去见他。”
伙计说完,立刻带荆古达与阿尔祜进入后堂,再上楼而去。二人上得楼上,却看到,在宽阔的楼厅中,生着一大盆暖意融融的炭火,那郝掌柜正与一名帐房,在全神贯注地清点四柱帐册。
“掌柜的,安平贝勒府中荆古达管家,专门来找你来了。”
听了伙计的禀服,那身材矮胖,却是一脸精明之色的郝泽仁掌柜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伙计旁边的管家荆古达,以及那一脸严肃满是忧戚的神色的,杜度的大儿子杜尔祜。
郝泽仁眉头微皱,心下已对二人来意猜中了**分,只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却是对那帐房低语了一声,让他与那名伙计先行退下。
随后,偌大一个楼厅中,仅有郝泽仁,荆古达,与杜尔祜三人在其中,三人随即分宾主之位,围着火盆落坐。
郝泽仁多次来过安平贝勒府,对荆古达以及杜度长子杜尔祜皆为熟悉,故他亲热地向二人行礼,并招呼他们坐下。
身为杜度长子的杜尔祜,见到这个往日里下人一般的郝泽仁,现在竟在这里与自已平起平坐,心头一时间,又是五味杂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也许,那种养尊处优的少主生活,怕是再也不会有了。从今后,自已必须要开始一种全新的,自食其力的生活吧。
坐下之后,荆古达二话不说,先把杜度的随身玉佩取出,郑重地递给郝泽仁。
“郝掌柜,这是我家老爷的随身玉佩,现特将此物赠予郝掌柜,见物如人,郝掌柜你认得吧。”
见到这递过来的碧莹通透,刻着杜度名号的名贵玉佩,郝泽仁不觉一惊,他急急推脱道:“这乃是安平贝勒随身玉佩,小人当然识得,荆古达管家你如何可把如此贵重之物给小人,这可如何使得,莫要折煞小人了。”
荆古达见他推脱,更是坚决地将这玉佩向郝泽仁递过去,嘴里同时说道:“郝掌柜,我也跟实说了吧,这次我带杜尔祜少主来找你,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乃是奉安平贝勒之令,有重大事情,要来向郝掌柜求救。”
郝泽仁心下一乐,他已猜到了荆古达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表面却故作惊讶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何事情,让荆古达管家如此郑重,还要赠给小人这般宝贵的玉佩,还望荆古达管家从实告之。”
第五百三十九章 代善的抉择
在这近乎天崩地坼的动乱时局中,爱新觉罗的宗室中,非但德克西克与杜度两家,在紧急寻找出路,此时呆在盛京城内,权势最大的礼亲王代善一家,亦是全府上下,乱成有如一锅粥一般。
在这个被李啸改变的世界中,此时此刻,代善一家,有两人成为旗主,正红旗旗主是礼亲王代善,镶红旗旗主则是代善次子硕托。其余诸子,也各有爵衔职位。现在代善一家人,正齐聚礼亲王府的密室中,紧急商议在这突如其来的重大乱局,接下来自已一家,到底要如何行事。
密室中,烛火通明,代善一家人济济一堂,分列两排而坐,每个人都是表情严肃,神情紧张,气氛十分压抑而憋闷。
全体与会人员,分别为礼亲王代善,次子贝子硕托,四子瓦克达,五子巴喇玛,六子玛占,七子满达海。另有已故的长子岳讬之长子罗洛浑和次子洛洛欢,以及已故三子萨哈廉的第三子杜兰。
端坐在上首的礼亲王代善,环视了一圈自已的子子孙孙,不觉愈发皱紧了眉头,那典型的满人长条脸上,更是阴郁得近乎能滴下水来。
最终,还是他轻咳了一声,率先打破了这压抑至极的沉默气氛。
“各位,现在局面突遇大变,实是大出意料。然而,我等置身漩涡之中,安可轻易脱身啊!唉,你们对现在的局势有何想法,皆可坦白直言,无需隐瞒,本王择善而纳之。”
代善话音刚落,作为镶红旗旗主的硕托,第一个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以一种激昂地语气向众人喊道:“阿玛,各位兄弟子侄,以我看来,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呢,直接投睿亲王多尔衮便是了,又何必多想。”
硕托的这个想法,倒是与真实历史上的他,想要拥立多尔衮为帝一模一样。
《清史稿》记载,当日在诸王宣誓拥立皇太极第九子福临为帝后,阿达礼、硕托二人却大为不满,二人商议道:“现在国家正是动乱之际,急需一名有威名能服众者为帝,如何能立一个不懂事的小儿为帝呢,这岂非是笑谈。这样的事情,决不能任其发生。“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