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秦兮
她不怕李嘉敏聪明,聪明的人的确更难掌控没错,但是聪明人有个好处,那就是能把得失算计的清清楚楚。
根本不必怕他会犯糊涂,做出不该做的事。
苏家这边,苏三老爷却吓得不轻:“嵘哥儿,两边都是公主府.....这件事,你是不是该再考虑考虑?”
如果真的按照李小爵爷说的去做,等于苏家就是跟李家一道去揭发永宁长公主府。
是真的那还好。
如果没这回事,李家是明昌公主的驸马,总有几分香火情。
那永宁长公主府的怒气岂不是就全然落到了苏家头上?
何况还是除夕去告状。
这怎么看都不怎么妥当。
“三叔别担心。”苏嵘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笑着安抚了他几句,随后跟苏三老爷一道回了卷棚,跟苏老太太说了没事,便坐在了苏邀旁边,笑着道:“当真是为了木三小姐的事情来的。”
苏三老爷不知就里,原本还想再跟苏嵘多说几句的,一转头见苏嵘跟苏邀两个人在交谈,便怔了怔,随即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现在苏三老爷对苏邀简直有种盲目的信任,好似凡事只要是苏邀参与的,在他看来便没有不成的。
既然苏邀跟苏嵘两个人心中都有数,他也就不担心了,转过头来带着家中的小辈一道跟苏老太太敬酒。
苏老太太也高兴,很给面子的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苏三老爷坐下来摸了摸苏栐的头,让他看苏邀:“那是你四姐,她这个人,恩怨分明,你要好好跟她相处,只要你没有什么坏心思,她会对你很好的。”
苏邀的性子,他如今也算是摸清楚了,你对她好,她对你十倍百倍的好,你对她不好,她也绝不会纵着你。
可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也多的是好处。
苏栐认真的点了点头。
隔天便是除夕了,一大早起来,四处便都热热闹闹的,每家每户都开始杀鸡宰鸭,准备着晚上的团圆宴。
一片欢腾里,李小爵爷再次登门,见到已经穿戴一新的苏嵘,便挑了挑眉:“伯爷,这便能走了?”
他昨儿让人盯了苏家一整晚,凡是从苏家出去的,便是个倒夜香的他都没放过,确定苏家没有任何异常。
那既然如此,事情就不会有什么变故。
永宁长公主府的那个养子唐青庐的身世,他早就已经从成国公府的人那里知道了,所欠缺的,无非就是证据。
但是证据,抓到了唐青庐,木三小姐当真还能沉得住气躲着吗?
再说,还有苏家帮忙背书呢。
这个局,他不管是进还是退,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苏嵘态度很是郑重:“准备好了,只是我们到底是无凭无据的.,....”
“伯爷怕什么?永宁长公主府有问题是必然的,只要圣上下旨严查,自然就知道咱们不是污蔑。”李小爵爷循循善诱:“咱们也是一片忠心啊!”
说服了苏嵘,李小爵爷跟苏嵘联袂进宫。
元丰帝忙的很,虽然各衙门都早已经封印了,皇帝其实理论上来说也放假了,可事实上,总有各种各样的事儿。
除夕这天,他作为皇帝,也得去太庙祭祖,等到晚上再出席宫宴赐宴众宗室的。
尤其是今天,事情好像还格外的多。
李小爵爷到底是明昌公主的孙子,平常又时常在宫中出入,他求见,很快太极殿就有了动静。
元丰帝拨冗见了他们,一见了李小爵爷,便直接了当的问:“什么事这么急着要见朕?晚上宫宴都等不得?”
“是苏伯爷有要事跟臣说了......”李小爵爷趴在地上:“圣上,苏伯爷说,最近有个妇人借着慈善堂的名义跟县主套近乎,而这个妇人.....还跟永宁长公主府十分亲近......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顿一顿,才又道:“事关永宁姑祖母,臣不敢擅专......”
““哦?”元丰帝似乎来了兴致,沉默了一瞬,语气淡淡的问:“跟永宁有关?她能有什么事?值得你们专程跑进来跟朕说的?”
李小爵爷急忙磕了个头:“圣上,苏伯爷说,永宁长公主府很可能窝藏云南叛军首领的余孽,还跟乱军有所勾结!”
冠上珠华 二十一·入套
这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说出来,李小爵爷敏锐的察觉到了整个太极殿配殿都似乎更冷了几分。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云南叛乱的事情延续了多年,元丰帝本来就是从马背上得的天下,血液里就有一股子强横,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背后有人勾结起来扰乱军心。
他对待那些叛军的态度也一直都十分铁血,哪怕当初云南的那批土人誓死顽抗,他也丝毫没有想过要听那些怀柔派的人的话。
这种皇帝,怎么能受得了长公主帮叛军首领养孩子?
不管是什么缘由,在元丰帝眼里,这就是背叛,绝不会是别的原因。
他察觉到元丰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脊背就更绷紧了几分,半响都不敢动,等着元丰帝做出反应。
元丰帝默不作声的盯着李小爵爷看了半响,才哦了一声,颇有几分冷淡的问:“是么?这个消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问的轻描淡写,但是如何对答,却是十足的学问。
李小爵爷自来被明昌公主耳提面命的带大,自问对于揣摩人心的功夫已经十分精纯,听见元丰帝这么问,语气愈发恳切的道:“是因为臣查到的那个妇人,她说得一口云南那边苗人的土话,而且还十分的刁钻古怪,在她跟县主接触过后,臣去慈善堂查她,才听那里的人说,她还会几分古怪的医术.....”
李小爵爷将早已经烂熟于心的说词拿出来,义正言辞:“圣上,她既精心结交苏家,又跟永宁长公主府过从甚密,臣惶恐,不敢因为事关姑祖母,便不来跟圣上禀报此事......”
元丰帝淡淡的笑了一声,他坐在上首的龙椅上,目光中带着几分微妙的审视,玩味的开了口:“那你可真是有心了,若是如你所说,那女人是来找叛军首领的余孽的,可永宁长公主府,怎么能窝藏的住这种人?”
元丰帝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暴跳如雷,李小爵爷有些下意识的不安,见他一直这样不紧不慢,就又有些懊恼----永宁长公主再不受宠,到底也是长公主。
元丰帝要对自己的血亲动手,总也得有十分的证据才行。
是他低估了永宁长公主的份量。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才低声道:“圣上,臣派去跟踪那妇人的人回来说,那妇人亲口所说的,唐驸马因为从前是在贵州卫所,因此.....因此跟当时的云南土司也十分亲近,两人据说是八拜之交,云南出事之后,他便收养了叛军首领的儿子.....”
“胡闹!”元丰帝拍了一下扶手,惊得李小爵爷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跳,才冷声问:“这些话,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的意思,永宁长公主跟驸马勾结叛军?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是通敌卖国!通敌卖国是什么罪名,你清楚吧?哪怕是皇亲国戚,沾上这个,也不能轻饶,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李小爵爷心跳如擂鼓,可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顿了顿,他抿着唇再次肯定的道:“圣上,臣只怕万一查到的是真的.....那于圣上和朝廷都是心腹大患......”
元丰帝的语气便更加微妙了几分:“是这样吗?”他话锋一转,忽然转向了一直都未曾开口的苏嵘:“苏嵘,那个妇人跟你妹妹接触,是向你们探查什么?”
李小爵爷对苏嵘使了个眼色。
他也不怕苏嵘反水。
到了这个地步了,苏嵘已经是进退两难,两面不是人。
他只能顺着自己安排好的路走,才能把苏家摘出去。
苏嵘低垂了头,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圣上,那个妇人的确是跟我妹妹有几分交情.....是我妹妹在慈善堂的时候结识的......”
他谨慎的拱着手,将苏邀跟李嫂子的交情说了一遍,又道:“我们只知道她是个热心肠的,对慈善堂那些被人遗弃的孩子都不错,看在她心善的份上,舍妹对她有几分欣赏,一来二去的这才有了几分交情.....”
李小爵爷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头----苏嵘太啰嗦了,这些话何必说,只要一口咬定是李嫂子有心接近,不就行了吗?
可现在当着元丰帝的面,他也没办法打断,只好耐着性子,恨不得苏嵘话说的快一些。
苏嵘总算是说完了前头的缘由,才又道:“至于那女人的身份,还有什么叛军首领的事,都是小爵爷昨晚深夜过府里来,跟我们说了,我们才知道的。我们也为此捏了一把汗.....怕说不清楚,才跟着小爵爷进宫来了。”
李小爵爷的眼睛猛地看向了苏嵘,若是目光可以杀人,大约现在苏嵘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哪里听不出来。
苏嵘这番话好似是当真顺着他的话说的,可仔细一琢磨,却全然不是那个意思。
他顿时有些着急了,看着苏嵘越说越不对,当即便扬声道:“伯爷,不是你说的,那妇人形迹可疑,故意接近县主,你也疑心她许久了吗?!”
苏嵘十分诧异:“小爵爷,臣并未这么说,臣跟那妇人本就不识,便是舍妹,也只是跟她因为慈善堂才见过几次而已.....她是云南土人,并且要勾结朝中权贵,这不是您昨晚来跟我们说的吗?”
......
李小爵爷目眦欲裂,简直分不清苏嵘是真蠢还是假傻。
他哪里需要的是苏嵘完全实话实说!?
不!
苏嵘若是蠢,也不可能蛰伏这么多年之后还能重新袭爵了,那.....
那苏嵘说这番话就是故意而为之......
他一时之间恨不得要跳起来骂苏嵘蠢蛋,可现在元丰帝在这里,他若是敢这么做,头一个遭殃的不是苏嵘,也不是永宁长公主府,反而是他自己。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李小爵爷心中瞬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知道自己已经只能咬死了李嫂子跟永宁长公主府有勾结,便干脆心一横便坚定的接过了话头:“圣上,臣派去的人已经跟着那妇人许久,绝不会冤枉了她,请圣上明鉴!”
冠上珠华 二十二·激变
李小爵爷心中没有半点波澜,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二房三房之间被反复拉扯,二房要求他既然得了二房的爵位,就该全身心的为二房奉献,三房却不希望他忘本,两边拉扯着他,从没有顾及过他心中到底会如何的内疚纠结,全然只希望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在李小爵爷看来,世上的一切都可以用值不值得来衡量。
有价值的就利用,没有价值的自然就该被抛弃,一切的东西都是如此。
这一次的目的若是达成,一来能对他的前程大有裨益,二来能帮明昌公主出一口气,对她来说,他这个孙子的地位无形中又高了一层,不管怎么样,都值得去冒险一试。
元丰帝定定的看了他半响,忽然扬声喊了一声陈太监。
陈太监急忙进来,弯腰等在一边,轻声垂手侍立。
“去把永宁长公主跟驸马请来。”元丰帝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小爵爷:“朕有话要问她们。”
永宁长公主竟然也进宫了?!
李小爵爷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有些不敢置信的猛地抬头,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两只手的指甲陷入了肉里,痛的他几乎要忍不住惊叫一声,可理智阻止了他,他只好侧过头去看苏嵘的脸色。
怎么会这样?
他的人分明盯着苏家,从他出来之后,苏家进出的所有人都在他的监视之中,连一只苍蝇也没能飞出来到永宁长公主府去。
不可能是苏家泄露了消息。
那如果不是苏家通风报信,按理来说,永宁长公主他们这个时候进宫来.....难道只是因为除夕了,提前进宫来?
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有一串鞭炮在脑子里炸开了,他控制不住的猜测起各种可能性,等到听见永宁长公主跟唐源请安,才猛地惊醒了过来。
此时永宁长公主跟唐源已经被元丰帝免了跪拜,立在边上,李小爵爷心中不知道怎么,忽然无缘无故的惊跳起来。
另一边的元丰帝已经笑着喊了永宁长公主起来,而后便问永宁长公主:“你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这话说的好似玩笑话,元丰帝的眼神也是带着笑意的,但是任是谁也不会真的就当玩笑。
永宁长公主尤其郑重,几乎是下意识的重新又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头:“臣不敢!”
唐源也面露惊慌,跟着永宁长公主跪下,紫涨了脸色手足无措。
“当真不敢?”元丰帝坐下,并未出声喊他们起来,反而淡淡的道:“那朕怎么听说,你们府里养着如今云南乱臣的孩子?还被人家找上门来,希望你们帮忙在朝廷奔走?为她们说话?”
李小爵爷乱纷纷的思绪总算是因为这个问话有了片刻的清晰。
虽然苏嵘说得那些话怎么听都不对,但是只要结果还是对的,那么也无所谓究竟谁才是背后真正推出这一切的人了。
反正到时候永宁长公主府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纵然是知道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所为,又能怎么样?
重要的是,那个孩子跟木三小姐的身份是如假包换的。
这个只要元丰帝让锦衣卫去查,一定能查的出来。
永宁长公主更加诧异,她嘴唇抖索了好几下才猛然喊了一句皇兄。
唐驸马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喊冤枉。
永宁长公主的眼泪一下子便溢出来。
想到了前几天宋翔宇交代的那番话,永宁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多年的委屈突然爆发,她都不必去刻意的调动情绪,就已经足够的激动了:“皇兄!臣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这么多年以来......臣妹自问规行矩步,不敢越雷池一步,哪怕就算是如此,臣妹也还恨不得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生怕会行差踏错。”
这是永宁长公主的心声,她泣不成声的哭起来:“皇兄,臣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当真一点儿都不知吗?借臣妹一个胆子,臣妹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啊!再说,若是臣妹当真像是别人说得那样,养了那群叛军的孩子,那臣妹把那孩子放哪儿了?又是何等身份?退一万步说,那臣妹又怎么会答应木三小姐的请求,今天还敢在这样的日子进宫来,特意跟您提起木三小姐的事,帮她求见您?”
.....
李小爵爷完全懵了,已经反应不过来。
永宁长公主刚才说什么?
她进宫来是帮木三小姐求见元丰帝的?
她疯了吗?!
她分明养了前任土司的孩子,这就已经是砍头的大罪了,何况木三小姐如今身份敏感,她怎么敢跟元丰帝这样坦诚一切,还帮木三小姐求见元丰帝?!
事情好像完全变了,根本不是这样的!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急忙插话:“圣上,您别听永宁长公主狡辩,她千真万确是收养了云南前任土司的孩子,并且充当自己的养子养大,这件事只要去云贵一带问问,许多人都知道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还会说苗人的土话......”
“原来是你这个败类在背后编造谗言,污蔑栽赃!”永宁长公主勃然大怒,眼泪流的更急:“我这一辈子都被你祖母欺压,在她跟前卑躬屈膝,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对她俯首帖耳。不过就是小小的得罪了她一次,她竟然就这么恨我,非得要置我于死地?!”
她气的颤抖的厉害,指着李小爵爷骂了两句,转过头决然的看着元丰帝:“圣上!真金不怕火炼,臣妹的确是在贵州收养过两个孩子,可是那是将军仁慈-----唐家世代镇守贵州,贵州那帮土人也同样时常有争端,他们打起架来,并不会对妇孺手下留情,怕孩子长大之后报仇,便干脆斩草除根,将军看不过去,便会在替他们处置争端之时,抱回来一些孩子,干脆养在部下家中.....也有特别小的,我们不忍心,便先放在家中养着......”
冠上珠华 二十三·巧妙
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就如同宋翔宇所说,谎话里头搀着七分真话,才能让人无法分辨。永宁长公主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咬了咬唇闭起眼睛来:“养着养着,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多,我们便建了一座宅子,请了人专门来教导这些孩子们,等他们长大了,便让他们从军,也给他们一条生路和活路。不过就是这样而已,这件事,臣妹指天发誓,不怕人查。”
李小爵爷有些着急,苏嵘指望不上,永宁长公主眼看着要把这件事推卸的一干二净,他顾不得其他急忙出声反驳:“你分明是在砌词狡辩!现在问你的不是你收养那些孩子的事,而是你养了前任土司余孽的事,你敢说你没有?!木三小姐来京城之后,跟你们过从甚密,在你们府邸时常出入.....难道不是为了找回这个孩子,没有给你们公主府好处?你分明是在欺君!”
元丰帝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小爵爷一眼:“嘉敏倒是知道的很清楚,不似刚才你自己所说,偶然发现的这件事啊。”
至于苏嵘,那就更不像是知情者了,全然一副懵了的样子立在边上。
看起来倒更像是李小爵爷拉了来凑数增加分量的。
唐驸马趴伏着不敢动弹,一句话都不敢说。
元丰帝说完了李小爵爷,点了唐驸马的名:“唐源,你怎么不说话?”
唐源战战兢兢的苦笑了一声:“圣上,臣不敢.....臣惶恐!”
这夫妻俩的确是宗室当中最老实的人了。
看到唐源这副样子,元丰帝不免想起当初明昌公主拒婚的旧事。
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最宠爱明昌公主,那时候明昌公主不肯嫁唐源,便死活闹着不肯,退了这门亲事,让唐家成了整个京城乃至大周的笑话。
后来还是永宁长公主嫁过去了,才平息了这件事。
说起来,这夫妻俩真的也如同永宁长公主自己所说,一辈子都在受明昌公主的欺负。
他哼了一声,沉声问:“有什么不敢说的?朕难道会吃人?还是会不分青红皂白,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圣上圣明烛照,臣不敢做此想!”唐源抿了抿唇,忍不住叹气:“可臣到底是外人,此乃圣上家事,臣不敢置喙”
“家事?”元丰帝哂笑:“若嘉敏所言是真,那这可就不是家事了。”
唐源便当即道:“圣上!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敢做出任何对圣上不忠之事,至于嘉敏这番话,臣相信圣上自有公断。再说,若是想要证明我们夫妻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也简单的很,我们已经替木三小姐把话带到了,圣上大可在传召木三小姐的时候,问一问木三小姐,所谓的什么前任土司之子,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养子。我们的确有许多养子,带到京城来的,还是最亲近的两个,可这两个孩子,我们都是带着四处跟亲友走动的,别的不说,就是明昌公主府也去过,到时候大可让木三小姐认一认,也可让明昌公主和嘉敏认一认,这两个孩子,哪一个是他们嘴里的逆党之子!”
永宁长公主也哭起来:“圣上,臣妹请您还我一个公道!”
李小爵爷已经被这夫妻俩义正言辞的一番话给绕晕了。
听他们的意思,倒真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
不!
他猛然打了个冷颤,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一直都在让元丰帝接见木三小姐!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怕被发现。
或者说,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有自信可以把事情蒙混过去。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跟木三小姐达成了一致,木三小姐站在了他们那一边,,,,,,
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木三小姐之前分明跟着成国公府回京之后便一直四处躲藏,警觉性极高,一副不想跟京城中人有接触的样子。
就算是永宁长公主府养大了那个孩子,但是对于木三小姐来说,这一切也还要时间去查证。
查证了,木三小姐又怎么能相信永宁长公主没有别的企图?
换个角度来说,永宁长公主又怎么敢相信木三小姐,承认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这两方怎么都不该能达成一致的。
他呆若木鸡,却一时找不出可以插嘴的地方。
元丰帝已经轻轻嗯了一声:“原本是打算等到过了这个年再见的,嘉敏这么一闹,若是不先弄清楚,看样子这个年怕是没那么容易过了。既然如此,那就召木三小姐吧。”
苏嵘有些不安,他甚至有些茫然的挪了挪步子。
李小爵爷看在眼里,心里更加咯噔了一声。
永宁长公主的府邸在皇城内,不过半个时辰,木三小姐便来了。
李小爵爷找了她几个月,恨不得把京城给挖地三尺把人找到,可如今,这个人当真在面前了,他却又恨不得她从这个世上消失。
元丰帝却根本不顾他在想些什么,等到木三小姐磕完了头,才淡淡的问:“你是云南木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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