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顽城
金士麒早就听说过,澳门有一家著名的铸炮场,由卜加劳父子经营。他们以质量可靠品种齐全著称于世。每年铸造的铜炮铁炮数百计,远销东半球各地,西亚、印度、日本、菲律宾、马六甲,甚至返销到欧洲本土。恩师孙元化也曾提及过此炮场——他在天津主持铸炮时,从这家炮场引进过技术。
宾主双方不禁唏嘘感慨:这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原来是老朋友啊!
万诺忙拖来十几把椅子,请客人舒舒服服地坐在大厅里。他们一边观看那伙洋爷们吵架,一边品尝葡萄酒。
那伙儿吵得更凶了,六七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正扯着一个黑胖的大家伙,好像在逼迫他承认什么。万诺解释说:那个被围困的家伙,脸上被挠出血的那个,就是澳门总督托马斯.维耶拉。围攻他的那几个都是澳门本地的官员和商人……好,这一拳漂亮!这次荷兰异教徒来攻打我们,我们澳门本地人想出海迎战,来一场漂亮的海战。维耶拉总督却要把舰炮搬到炮台上,在沿街造碉堡,要在城市里打防御战。维耶拉这家伙是印度那边的总督派来的,他什么都不懂,这蠢货说上一次荷兰进犯时,澳门就是以防御战获胜。可是但上一次几乎毁了我们的澳门……哇,扯住头发了!
金士麒摇摇头,“总督的意见不无道理。城市房舍都是身外物,损毁可以重修。海战可很凶险,一旦失败就是全军覆灭。”
万诺苦笑一声,“将军啊……我们上一次获胜其实是侥幸,啊不,是圣母显灵!这一次荷兰人来了10几条船,再加上海盗总计有3千人,比我们澳门的人口都多。若不能在海上拦截他们,澳门一个小时就会被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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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火器称王 第260章 明国参将
ps:重要说明:因剧情需要,上一章(259章)进行了大改,要重新看一下才能顺接本章。多有不便,深感抱歉。
金士麒下令继续向城里推进,寻找澳门残存的葡萄牙军队。而水营后队和伤兵们入驻那两座炮台。有了炮台的掩护,就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水兵沿着几条街道向城中央进发,信息也不断地汇报过来——
有报告说许多路口都设置了简陋的街垒和栅栏,但却没人防守;有报告说又镇压了几场作乱,正法了十几个贼子;又有报告说遭遇了澳门本地人的巡逻队,对方胡乱射了几火铳就跑了,兄弟们追也追不上。
后来终于有水兵拖来了几个烂醉如泥的澳门士兵——其中3个黑人,还有2个好像是南亚种——他们服色杂乱,据说是在一处被砸开的酒铺子里找到的。这几个人被绳子绑着,酒已经醒了三分,被眼前的遭遇吓得眼泪汪汪。待告知他们明军的身份,他们才破涕而笑。
梁性通事与之对话,他们说现在全城被困,所有男人都领取了火铳和长枪,被编成了一支支守备队,凑了几百人。连奴隶也都被加入进来,还许诺英勇作战之后就给予自由……
就在这时,又有水兵跑回来报告:“将军呀,前面山上有一座很大的……院子!”
“院子?”金士麒嘀咕一声,带集结水兵向前推进。
刚走过几条街,前面赫然是一座城堡!
那是一座真正的城堡,石砖外壁如刀切般整齐。它坐落在澳门中央的高地上,方圆5里的一切目标都在其火力覆盖之下。城堡长宽均达70步之阔,高达4丈,4面城墙上可架设百门火炮,4个墙角外突成为棱堡。城墙上看不到人影,只有一排葡国的旗子垂头丧气地乱飘。
这就是澳门城中央的那座大炮台。它不仅是澳门城的防御核心,还是澳门总督府的所在。有这么一座威风凛凛的城堡,怪不得澳门葡人要躲起来呢。
“真正的棱堡啊,孙元化老师曾提及的棱堡啊!果然跟我想象的不一样。”金士麒瞪大眼睛进行着现场测绘。
突然间,那城堡上火光一闪,水兵旁边的墙壁“砰”地被炸开了一道缺口!
这帮葡萄牙神经质又乱开炮了。
火光不停闪烁,葡萄牙人仗着城堡之坚。居高临下一阵乱射。他们炮火果然犀利,无数的炮弹如拳头般打砸在附近的街道和房舍上,落处砖石爆裂、灰飞烟腾,屋瓦被炸得四下飞扬,一座小楼被打得风中枯叶,“轰”地倒塌了下去。
水兵们早就呼啦啦地向后撤去。吓得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从建军伊始,无论是柳州还是浔州的战场上,他们一向是威风八面气势汹汹,只有他们欺负别人,却哪里遭受过如此的轰杀啊!
“好了,一轮过去了!”一个军官吼叫着,“他们在装填……”
他话音未落。右前方又是一片火光闪烁叮当炸响,水兵们“哗”地全趴下了。这次是一处暗藏的街堡在开火,火力也照样凶猛。飞沙走石,大雨磅礴!仔细分辨起来,好像是些弗朗机速射炮、回旋炮,还有火铳。
金士麒吐了一口沙子,嘀咕着,“老外的火炮果然有些门道!”
幸亏水兵们躲避及时。只有几个人被砖石砸中受了轻伤。金士麒小心地抬起头,看清了那处正在开火的街堡位于一座大教堂的前面,火光闪闪烁烁,把那座大教堂的前壁照耀得明光闪闪,倒真有几分仙气。
幸亏这个时代的火器填充速度都很慢,挨过了一阵子之后,射击就稀疏了。水兵们忙把一面明国的大旗子举起来。拼命地摇晃。军官们就带着水兵们齐声呼喊:“别开炮,是朋友!”“我们是大明官兵,是好人!”“我们是为和平而来!”……
又过了半晌,那几个刚才抓的葡国醉鬼被推了出去。他们打着一面白旗子。去上前说话。那几个可怜虫吓得浑身乱颤,但背后也有长枪戳背,只能迎着头皮上前。幸亏葡萄牙人够绅士,看到白旗便没开火。等他们走进葡人的阵地,城市终于又消停了。
等了许久之后,大教堂那边终于传来了呼喊声,是阴阳怪气的汉话:“误会啊!”“是金将军?真是你吗?”“朋友,快出来吧!”
金士麒怒道:“屁,你们先出来!”
无论如何,终于停战了。此刻街道上的硝烟正逐渐散开,远处的炮台上也依稀了有了人影。近处教堂前的堡垒附近也走出了一些士兵,他们都擎着一根根火把,把那一片照得逐渐明亮。
金士麒再仔细看那大教堂,忽然有些眼熟的感觉。他忙问梁通事,梁通事便说这就是澳门最大的圣保禄教堂,很有名气哩。
“怪不得眼熟!”金士麒一拍大腿,他想起来了!这座教堂“多年以后将会”毁于大火,只留下了前壁的部分,就是后来澳门的标志性建筑“大三巴牌坊”嘛!自己今日看到的就是它的完整形态,真神奇啊。
其实这座教堂与金士麒也有些渊源——金士麒师公徐光启、老师孙元化等人都是天主教徒,他们跟澳门教会有着密切联系。徐光启甚至还曾来过澳门,就在眼前这座圣保禄大教堂研习西方科学和宗教数年之久,他还给自己起了一个“保禄”的拉丁名字。金士麒虽然没见过徐大人,但心中对其怀着满满的敬意和亲切。此刻亲临这故地,心中徒增几分暖意。
忽然间,那教堂大门开启,涌出了一大波老少葡人——先是几个穿铠甲、携刀剑的战士;随后是些便装打扮的家伙,他们手持火铳,好像是猎人;他们中间则拥着几个灰袍红袍的白发老者……这应该是牧师了!
真是完整的战术组合。
金士麒本以为这些澳门人与自己有些渊源,今日又是这一番困境,对方定会欢天喜地地迎上来了呢。没想到他们只是候立在教堂之前,一副很冷酷的样子。湿冷的夜风中烟尘滚动,火把噼啪作响!火光在那几个战士的铠甲上化作漂亮的光晕,他们却把刀剑攥得紧紧的。
金士麒带着部下们迎上去。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对峙在教堂前,好像要打群架似的。一个白袍老洋鬼子迎了上来,用掺着广东口音的华语喊道:“巡海道金参将?来澳门干什么?”
“老大爷,我来保护你们。”
“不必。”那老头子果断地摇摇头,好像看到恶犬一样退避了一步,却说:“澳门是神佑之地,此前经历数次入侵仍不破。现在全城动员。数千军民同仇敌忾!还有内外三层复合防御,堡垒纵横,大炮台九座,火炮数百门,牢不可破!”
“真的吗?那我怎么走到了这里?”
“你……你运气好。”
金士麒差点笑了出来。他不想再听这老家伙吹牛了,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折子。念了几个名字——无非是彼得约翰安德烈之类,都是老师孙元化的信中所提的澳门有头有脸的人物。金将军笑吟吟地问道:“请问这些先生都在吗?”
那白袍老者虚指着那小折子,“我就是华伦特主教。”
“啊,这就方便多了!”金士麒顿感亲切,“久仰阁下,听说阁下与御史徐大人有旧,而本将就是徐大人之徒孙呢。”他微微一笑。“好吧,我就是金士麒。”
“我们早就知道。”华伦特主教皱紧了眉头,“但我听说,你后来依附了丁老西那魔鬼。”
此话一出,金士麒顿感冷风袭身。这帮澳门人的信息倒是蛮灵的,不但知道自己的基本状况,甚至还获知了丁氏集团与荷兰人联手的秘密。因此对他金士麒也不再信任。
澳门的夜色是红艳艳的,澳门的夜风中凝结着重重的腥气。金士麒淡淡地说:“你们那九座炮台。有两座已在我手里。”
华伦特主教一惊,旁边几个懂华语的葡人也惊呼:“你!”“你要干什么!”
金士麒厉声道:“我船上有80门大炮,再加上刚才获得的,可以把澳门轰得稀巴烂……猜猜看,我会那么做吗?”金士麒怕他们猜错方向,就抢先摇摇头,“不会!因为我是朝廷授命的参将。担负的是粤海防御之责。纵敌便是重罪,结交番贼更是死罪。丁老西再神通广大,我也不会为他而搭上全家性命。”
华伦特主教和他那一众葡人默默无声,眼睛中充满冷漠的、疑虑的、警惕的的神色。
金士麒忽然转过身。面对自己的部下大声道:“我金士麒是个贪心之徒,我们全营上下皆是好战喜功之徒!我们此次出征,不但要剿灭番贼平靖疆,更要大获全胜满载而归,还要获得名垂青史之荣!为此,我们已经将十寨所有的汉子,花光了所有的银子,熔炼藏宝港所有的铁器,砍光了南丹卫满山的大树造成船!我们就是要赌上全部家当,胜则全胜,败则不归。”
“胜则全胜,败则不归!”金士麒的士兵们呼喊着。
他们经历了一天的血战,他们迎战了前所未有之强敌,遭遇了前所未有之惨重的死伤。直到夜深才踏上这陌生的城市,又要坚忍着在城市中推进,还要剿匪杀贼扶助弱小,还遭受了火炮的轰击。但这一刻他们站在碎石瓦砾之间,虽浑身血迹却斗志满满,如狼群般不知疲惫。他们呼喊着:“虽任重道远,亦死而后已!”“我等誓死追随!”
金士麒转过身,傲然道:“你们,见过这样的军队吗?”
一群葡人惊愕地看着这军队,他们又切切私语了半晌。随后,一个全身板甲的“高阶战士”踏来一步哇哇地说了什么。梁通事忙翻译者:“将军爷,这厮说他承认咱大军是大明最强的,但他又说荷兰人之强远超我们之想象。他说荷兰人有10条船,还有海贼的20多条船……”
金士麒在那葡人战士胸口的铁板上咚咚敲了一下,“那些船,已经被我击沉了四分之一了。”
“什么?”几个葡人失声道。
“今天我已经领教了荷兰的手段。说实话,若在深海大洋上确实挺麻烦。但在这濒海作战,我还真不怕他们。”金士麒点点头,“更何况,明天我还有一支船队来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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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火器称王 第261章 一只大手
夜晚的澳门并不平静。广告太多?有弹窗?界面清新,全站广告
金士麒躺在码头北炮台的小哨所里,耳朵里塞着棉花,外面总有些哭喊声、奔跑声一丝丝地钻进耳朵。他闭紧了眼睛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艘船,四门炮……海上那惨烈的一幕幕总是浮现在他眼前,武腾号的甲板上一声声火炮、一片片火光,眼睁睁地看着水兵们被轰杀的支离破碎,武腾号的尾浪都被染成红色,无数身影就在那血浆中挣扎。
整整一夜,金士麒在半梦半醒之间翻腾着。
不知不觉中,天已黎明。
金士麒喊来亲兵,洗脸篦头、披挂铠甲,昏昏沉沉地走了出去。只见门外帐篷毗连成片,炊烟升腾、旗帜猎猎,这座炮台已成了水兵营。
明国向来严防葡萄牙人,曾禁止他们在澳门造炮台。但葡人以“修房子”为借口,又以银两疏通,十几年间偷偷造了9座炮台——2座大炮台矗立于城中南北小山上,就是这座“葫芦形”半岛的两个最高点;1座炮台藏在北边关闸处,用来提防明国;其余6座都沿海而设。这些炮台形成交叉射界、立体火力,覆盖了澳门四周全部海域。
葡人的火炮也很犀利,金士麒占据的只是守护港口的小炮台,却安置了12尊大铜炮。它们长约10尺,重3千斤,与辽东宁远的“红夷大炮”相近。这一座炮台的配置就与整个宁远城不相上下,葡人的兵工实力真让人羡慕。
金士麒爱抚着那些火炮,手指间丝丝柔滑、冰凉紧致。黝黑的铸铜炮体上沾着一层晶亮的朝露,冰冷的炮体上一圈古朴的花纹。正如马儿不用奔跑,伯乐观其体态就辨其迅疾;美酒无须入口,品酒师嗅其芳香就知其醇厚;火炮不用开火,金士麒一摩挲就知其质量之上乘。
金士麒真想把它们都偷走!明末火器称王261
金士麒正趴在一门大炮上面,用手指抠着点火口玩儿,这时有人来报:“盐巴已经送来了。”
金士麒便下令把盐送到码头上去。广告太多?有弹窗?界面清新,全站广告再唤贩盐子来见面。不久,就看见炮台下面10几个挑夫挑着担子往码头上去了。那是水营采购的10石私盐,每石5两银子——这价格比丁老西还便宜了一半。
不多时,一名清瘦的张姓商人被带来磕头——那人一身长衫干净利落,颌下蓄着一尺长须,倒像是个文士。金士麒便笑道:“如今澳门兵荒马乱,能找到盐商着实不易。”那商人嘴巴很甜。也说了些“王师天降我等感激涕零盐巴不赚钱只为交朋友”之类的废话。
金士麒微微一笑,心想:“倒真想与你交个朋友呢。”
金士麒有一块心病,就是丁老西。他有太多的要害被丁老西抓在手里:他水营中三分之一的士兵、他未过门的老婆、他的远征船队、他在广东经济资源脉络,还有柳州水营承担的“为广西军贩运私盐”的利益链条——这一切曾经如一只大手推动金士麒迅速发展,但也让他深陷于丁老西的掌心。也正是因为如此,丁老西才敢肆无忌惮地出招。而根本不顾金士麒的感受。
金士麒哥哥不敢轻易翻脸,因为这只大手一但变成拳头,他承受不起。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逐步地积蓄力量和资源,以图最终破解困境。所以现在,他屈尊结交这个张姓商人。
“你知道我为何买你许多盐?”“大军行事,草民岂敢妄自猜测。”“呵呵,你随我来。”
金士麒扯着那盐贩子的手。走下炮台走进码头。那私盐贩子一路上都很感动,脸蛋红扑扑的。对于一个私盐贩子来说,能与巡海道参将如此亲近,那可是极大的情面和商机。
待他们走进码头上一处白布围成的空地,那商人“哇”地大叫着跪在地上。
只见白布帷帐中躺满了尸体。
他们都是昨日牺牲的水兵。他们被脱掉了全身血衣,清洗了污渍,用盐巴涂抹全身进行防腐——就是腌起来,再换上一件新军服。上百名水兵们操作着。^---全站广告-—欢迎访问^^地上棕红色的血水横流,盐巴摩擦着人体发出好听的“沙沙”声。现场没人哭泣,水兵们唱着山里的巫曲神谣,有人还跟尸体聊天……这凶煞而肃穆的场景,真让人不寒而栗。
金士麒抓住那瘫坐在地商人,一把提了起来。他悲戚道:“昨天,我死了一百八十个兄弟。能找到尸体的只有这四十二人。我要带他们回广西,我答应过他们。”
“将军……仁义啊!”那商人吓得又跪了下去。
将军又把他拎了起来,“我死的人太多,连盐巴都不够用。唉……”他轻轻一包拳:“幸亏还有你。有劳了,我代这些兄弟谢你。”
那商人顿时泪水奔涌,甚至语无伦次——他说这些盐巴他真没赚钱,他说将军若要需要,多少石也不在话下!“啪”他给了自己一耳光,“呀呀,这话不吉利。大军平平安安再不死人!”明末火器称王261
金士麒没怪罪他,领着他出了那大帐,还好声安抚他,“我确实是要感激你,我不是吓唬你,真的!”最后又悄悄问他:“敢问在澳门,你可是最大的一家盐商?”
那盐贩子却忽然一笑,凑近了说:“将军太看得起小的了,其实我只是个跑腿的。”
“喔?”
盐贩子又压低了声音,“不瞒老爷,我东家的东家,也是给丁家太公做事的。算下来,小的还是你的仆属呢,姑爷。”
金士麒木然地点点头,嘴里一片苦涩。
……
清晨时分,荷兰人和刘香佬的船队出现在远处的海面上。他们并没有进犯,而是分作几队,在十几里之外的海域游荡,追赶路过的船只。
昨日一战,柳州水营击毁了刘香佬9条船,相当于其一半的兵力。荷兰船虽未被击沉,但也有好几条遭到了火箭弹的洗礼,估计死伤过百。因此金士麒说他消灭了四分之一的敌人,这绝非吹牛。但对方的主力尚存。兵力仍远在葡人和金士麒之上。
根据葡人的情报,荷兰船队夜间就泊在南边的氹仔、路氹、横琴等几个小岛海域。金士麒和军官们经曾设想主动出击之策。但一番推演过后,发现胜算不高:那一带海面宽阔、风势多变,敌人又早有防备,难以偷袭。如果再次陷入追击战,只怕败多胜少。
金士麒决定,还是依托澳门进行反击突袭战。只希望风小下来。帆桨快船就可以发挥速度之优势。
整个上午,金士麒检查了水营,安排了码头和港口的防御。又与葡萄牙人协商合作事宜,情报共享联合防御;对内则共同维持治安,防火防贼防暴乱等等。
此时葡萄牙在澳门有一位“临时总督”,名叫托马斯.维耶拉。但金士麒却没见到他——那家伙昨晚被打昏了,是澳门本地商人打的。
说来话长,澳门远在葡国万里之外,是商人、冒险家和传教士的乐园,他们一向反感祖国派来的总督。而托马斯.维耶拉这家伙又不是正式授命,而是在总督空缺时期,由印度殖民地委派的临时工。澳门人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次荷兰入侵,澳门人想出港迎战,以海战制胜。维耶拉总督却要把舰炮搬到炮台上,在沿街造碉堡,在城里打防御战。这蠢货说上一次荷兰进犯时,澳门就是以防御战获胜。可是但上一次的战火几乎毁了澳门,本地人当然坚决反对。于是双方就在总督府里吵闹、叱骂、推搡……说不清谁先动手了,迅速上演了一场全武行。最后以总督被打晕而告终。
也正是因为这场内斗,澳门军令混乱、防御松懈,金士麒才能毛发无损地进驻。
直到今天中午,总督仍然处于昏迷状态,无法与明国巡海道参将金将军会面。
金士麒也懒得见他。
金士麒虽然因为失眠而昏昏沉沉,但仍然坚持着与澳门多位大人物进行了交流。气氛是友好的,合作是愉快的。前景也有了些希望。金士麒还在华伦特主教的陪同下参观了几座大教堂、育婴堂、教会医院,还约定了下午去参观澳门著名的火炮工厂。
这澳门麻雀虽小,五脏却发达,不但工厂商会仓库码头等等近代商业机构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图书馆、船务学校,甚至还有博物馆和天文台,甚至还有一所大学。
虽然金士麒见过大世面,但也不禁欣喜和感动。澳门这小小的城市,真是大明国与近代科学相联络的桥梁。他甚至还体察到师公徐光启先生的感受——当年的老徐是进士出身授翰林院庶吉士,是个标版型的传统儒家,但他一到澳门就被震撼的五体投地心悦诚服,瞬间成为了西方科学的崇拜者。
……
中午的大餐很丰盛,又喝了许多葡萄酒,金士麒回到军营就一头栽到在床铺上。但仍然睡不着,脑袋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思绪,还有纷杂的情愫。
此时的他格外想念藏宝港。他更想见到那一帮兄弟们,现在查应才率领南丹卫、驯象卫的陆营主力,集结在粤闽交界的靖海所。而姚孟阳正率领着大军的主要辎重补给横渡大海,这几日就要抵达澳门了。真想见他们啊!即便有些话不能跟他们全盘托出,但多几个人支撑局面,金参将的肩膀就不会这么沉重了。
九月的澳门,窗外的海风吹来一丝丝的潮热。炮台上也一片宁静,飘来声声海鸟的嘶吼。
“风小了吗?”金士麒问道。过了许久却没人回应。他便怀疑刚才那句话,他是否真的问出口,也许现在是做梦吧。
闭上眼睛,他幻想着这里就是藏宝港,窗外是繁盛的小城,城外是无边的水稻和甘蔗。
……
沉沉睡着,不知多久。
忽然,一只暖暖的手在他脸颊上爱抚而过,又擦过了嘴角。
朦胧间,夕阳从窗外映入小屋,煦暖的阳光中衬托着一个娇柔的身子,空气中飘逸着谈谈的甜香。
金士麒猛然地睁开眼睛。她是真的!那魂牵梦绕的人,正婀婀娜娜的坐在他床边。玉石雕琢的脸庞映着红晕,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妩媚。她欣喜地微笑着,眼圈里却藏着一丝泪花,就像是含着一汪水,清澈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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