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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就连宜嫔都开口问:“安贵人说得不错,若是没有,你道声喜就回去吧,不然反成了德嫔娘娘的错。”
郭贵人冷幽幽看她一眼,目色死寂,皴裂的却厚厚涂了胭脂的嘴唇蠕动起,阴瑟瑟地说:“自然是皇上下旨的,皇上说今天是六阿哥好日子,臣妾也该来凑凑热闹,难道娘娘不喜欢看到臣妾出门?”
宜嫔被她这一噎,索性别过脸不说话,安贵人却在边上笑:“这是怎么说的,亲姐妹……瞧着仇人似的。”
“安贵人,本宫想去瞧瞧公主们有没有欺负弟弟,你去不去?”端嫔起身离座,朝安贵人使了个眼色,硬是把这个口无遮拦地带走了。
出了门,端嫔拉着安贵人道:“咱们都是早年在宫里的,别怪我不提醒你,宜嫔真要拿你怎么样,你又能如何?人家位份比你高,你一时嘴上快意,她不计较是大度,若计较非要治你的罪,多少年在宫里的脸面都没了,你何苦?不说别的,就看郭贵人虐待觉禅氏被禁足,你曾经虐待戴佳氏,要是算起旧账,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安贵人很不服气,挤眉弄眼地嘀咕几句,突然又一个激灵,拉着端嫔道:“姐姐别怪我多事,真不是我多事要说这些,是我手下的宫女去太医院给我拿药时撞见的,说翊坤宫在太医院私下找人拿药,不知道拿的什么药,也不知道是给谁吃的。”
端嫔不解,“太医院里的事,都要经由荣嫔和惠嫔知道,没听荣姐姐提起过什么奇怪的事。”
安贵人还有几分激灵,轻声道:“惠嫔娘娘呢?再没有比她跟红顶白的人,这些日子宜嫔得宠,她都快把翊坤宫的门槛踩烂了,或许有什么是是惠嫔娘娘知道,荣嫔娘娘这里疏忽了呢?”
“行了行了,我们不理事的人,不要瞎掺和,我劝你的话你要听听,如今宫里再不是从前人少的时候,你再不管好自己的嘴,这回我能拉你出来,下回指不定谁的巴掌就招呼过来了,她们年轻的性子本来就没我们忍得住。”端嫔叹气道,“我只帮你这一回,至于刚才那些话,我也没听见。”
安贵人最是胆小怕事欺软怕硬的主儿,被端嫔这么几句吓唬,再不敢胡言乱语,跟着去瞧了几眼孩子们,之后回到正殿里,已经要摆席面用膳。
岚琪自己虽然极少张罗这样热闹的事,但在慈宁宫帮过不少忙,做起来也是一板一眼,妥妥帖帖在宫里摆了两桌酒席,不铺张也不寒酸。玄烨前几日还亲自来给她五百两体己的银子,岚琪伸手撒娇再多要一些,说她现在养个儿子不容易,被玄烨训斥贪得无厌,但是过几天又派人来叮嘱,让她请客就别太寒酸,不够银子花他来给。
自然这些闺房蜜语自然不能对外人说,今天到底还是像模像样张罗一餐饭,宾主尽欢,酒席散了后各自回去,只有荣嫔端嫔还留着说话,布贵人和戴常在去哄孩子午睡,她们三人在暖阁里歇着,都喝了些酒,脸上红晕还没散去。
实则荣嫔吃多了几杯酒,本想回去歇一歇,却被端嫔留下来说有话讲,这会儿环春奉茶后就带人退出去,她们姐妹三人坐着,岚琪给她们倒茶,就听荣嫔问:“你要说什么事?”
岚琪还不知有这缘故,抬头就听端嫔开始说安贵人告诉她的事,她皱眉道:“你们也瞧见郭贵人的样子了,这模样不请太医怎么成,可她们明着并不请太医,为什么暗地下又去拿药,拿的又是什么药?”
荣嫔显然不高兴,端着一杯茶只闻味道不喝,好半天才一口饮下,冷然道:“我和惠嫔理事,她素来是挑有功无过的事情来做,说出来其实也没多大意思,我不愿得罪她,也不想翻脸,心想辛苦些就辛苦些,却不知道她还有背着我的事?想想也一定是有的,自从皇上把觉禅氏弄去咸福宫,后来复宠了宜嫔,她就又懒得来搭理我,有些日子了,算起来若是安贵人说的近些日的事,也不奇怪。”
岚琪看似心无旁骛地侍弄茶具,实则早已把这些话在脑袋里想了几遍了,想想元宵那晚玄烨告诉她赫舍里一族的行径,果然她当初没想错,的确是从宫外伸进来的手,而他们能通天似的伸手到内宫做手脚甚至不惜要毒害大皇子顺带陷贵妃于不义,那么宫里头的人要做些什么,更是易如反掌,只是岚琪无法接受,她们亲姐妹也会互相残杀?
且听荣嫔冷笑:“既然是翊坤宫自己弄药给自己妹妹吃,我们瞎操心做什么,她如此冷血无情,我们若插手,獠牙有毒,她指不定反咬一口。这个宜嫔可真厉害,瞧着挺好一个人,心里竟这么歹毒?那可是她亲妹子。”
端嫔幽幽说:“就是亲妹子害得她连带着被皇上讨厌,如今好不容易翻身,她怎么还能由着这个祸害在自己身边?我们且瞧瞧,皇上今日为了六阿哥赦免她,过几天是不是就传出来说身子不好,又不出门了。我看刚才姐妹俩说话那架势,宜嫔是要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一言一语说得岚琪心都冷了,这深宫究竟有什么魔力,弄得亲姐妹都要骨肉相残,端嫔和荣嫔平日也是很温和的人,遇到这样的事,却都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但再想想自己,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今天听过了就是听过了,郭贵人是真病还是被她亲姐姐灌药,她也不会去探究,自己尚且如此,还有什么资格唏嘘旁人?
荣嫔最后也叮嘱岚琪:“你太慈悲,可是毒蛇冻僵了也不能拿身体去暖呀,宫里的事,别人的死活,看看就得了。”
岚琪浅笑:“我记着了。”
胤祚的生辰过得很圆满,佟贵妃虽然一直没有登门,却放任四阿哥在这里吃睡,直到傍晚岚琪自己觉得不合适了,才请乳母送四阿哥回去,可是胤禛抱着弟弟不肯放手,硬是要在这里住一晚,岚琪生怕自己得寸进尺会惹得贵妃不悦,但胤禛又哭闹不肯和弟弟分开,他一哭胤祚也哭,一大一小弄得乳母们手足无措。
岚琪哭笑不得,最后折中法子,她不能过分地留下胤禛,却可以把胤祚送去承乾宫,小家伙一听说跟哥哥走,竟也是连亲娘都不要了,一人一边被乳母抱着,两只小手还牵在一起,岚琪送到门前时看着,心里又暖又无奈,环春对她说:“这才是骨肉血亲,天性。”
骨肉血亲的天性的确该如此,但岚琪却也知道翊坤宫里亲姐妹的争斗,想想也寒心,之后回去收拾东西,累得四肢百骸俱痛,可玄烨却毫无预兆地乘着夜色来了,说她旧年分娩辛苦,孩子生辰的日子是她曾经最辛苦的日子,要好好安抚她,岚琪知道玄烨动什么心思,嬉笑玩闹,两人欢欢喜喜便是一夜。
然之后几天,玄烨为了两位皇后入陵事前忙碌,倒是几天不入后宫,这日岚琪在慈宁宫支应一天,傍晚回来时原先惯走的路下午突然开始修缮,因有工匠行走,前后都被拦住,宫嫔宫人不得通行,岚琪只能绕道回去,软轿慢慢走,将近咸福宫附近时,轿子突然停下,环春在外头说:“主子,觉禅常在在前头,您见不见?”
“她?”岚琪不想见,但转念一想她即将临盆,万一自己“得罪”她,有什么闪失说不清楚,便让压轿落地,扶着环春的手下来,果然见觉禅氏在前头,被香荷和另一个宫女搀扶着,慢慢过来朝她行礼,岚琪自然让免,客气地问:“太医院说你这几天就要生了,怎么还在外头走?”
觉禅氏道:“就是没动静,太医让臣妾出来走走,刚出门就遇见娘娘您了。”
“我生……”岚琪刚开口想说生胤禛的事,但觉不妥,她不该在贵妃背后别人面前以四阿哥生母自居,便改口道,“的确如此,你辛苦了,不过也要小心,瞧你肚子已经下去了,就该这几天才是。”
觉禅氏本非故意要拦住岚琪说话,只是凑巧遇上,此刻已笑着答应后就侍立到一旁,请德嫔先行,岚琪也不愿多说什么,嘱咐她几句就又上轿子走开,可是软轿复行,走不过十几步路,身后突然一阵骚动,更有宫女尖叫,岚琪听得心惊肉跳,轿子也停了下来,只听环春急匆匆说:“主子,郭贵人把觉禅常在推倒了,正拳打脚踢的。”
岚琪简直觉得像在听戏文,而不等她开口,环春已让抬轿子的小太监们过去帮忙,都是孔武有力的人,冲过去很快就把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郭贵人按住,等岚琪再赶过来瞧,觉禅氏已经倒在地上,香荷护在她身上,小丫头的衣裳头发都被揪乱了,边上另一个宫女徒然惊叫:“血,常在流血了……”
“快找太医,不是,快把她抬回去,咸福宫里准备了产房的,稳婆应该在了。”岚琪把身边的人都推过来抬孕妇,突然又听被摁在地上的郭贵人疯狂地叫嚣着“贱人、该死”,她气得浑身颤抖,颤抖着手指挥那几个太监说,“你、你们把她嘴堵上,别别让她乱叫!”
众人得令,索性抽了一根绳子来把郭络罗氏五花大绑,撕了一块布把嘴也堵上了,而岚琪已经被环春拉走,咸福宫里乱作一团,温妃因身上不自在肚子疼正歪着打盹,被冬云催起来说出事了,等她急急忙忙赶来时,就告诉她觉禅氏要生了。
太医们匆匆赶来,而稳婆一直在咸福宫待命,好在一切都有所准备,只是突然要生了才有些慌乱,现在各就各位只看产妇自己能否熬过去。之后不多久也惊动了六宫,荣嫔先到,进门前就已听说郭贵人的事,似乎怕惠嫔先过来,急匆匆连衣裳都没换就来了,央求温妃下旨先把郭贵人扣住,温妃不耐烦地说:“我才不管她怎么样,你们看着办就是了。”
于是等惠嫔、宜嫔赶来时,郭贵人已经被关押起来,而看管她的都是荣嫔的人,宜嫔屈膝在温妃面前告罪,说她没有看管好妹妹,而郭贵人和觉禅氏有旧仇众人皆知,想来也是为了这个缘故,温妃冷笑:“我这里平时连乌鸦都懒得飞过,难得这么热闹,我都不知该不该高兴,宜嫔你也不用告罪,又不是你扑倒了觉禅氏。”
可宜嫔却继续哭诉妹妹种种劣迹,不说亲妹妹做错事要替她圆满,竟还雪上加霜地揭露她的恶行,连过去欺负虐待觉禅氏的旧账也翻出来,说的温妃好不耐烦,终于喝令她闭嘴:“本宫又不怪你,自然有宗人府论断,你就不要再哭哭啼啼,烦不烦人?”
更直接打发宜嫔离开,不让她在咸福宫待下去,又派人问生不生,来来回回几次都没结果,温妃苦笑说:“不如一起用晚膳,今晚可真热闹。”
可谁还有心思吃饭,惠嫔趁机将荣嫔拉到外头去说话,利字当头,两人说话都开门见山,惠嫔劝她:“皇上复宠宜嫔,她如今风头正劲,姐姐不如把人交给她看管,您何苦管这闲事,又没功劳。”
荣嫔却笑:“人我看管着,人情可是要给你的,你和宜嫔相处,总要握些什么在手里吧,这件事你来处理最好。等会儿总要去上头回话,人是我看管,我再推你出来处理,到时候不管对太皇太后、皇上,还是对郭络罗氏,你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两边都得益。觉禅氏又不是乌雅氏,只要孩子生下来,谁管她受不受委屈?若今日受伤的是德嫔,咱们可要掂量掂量了。”
惠嫔恍然大悟,荣嫔竟是在这里等着她,说好听了是让自己捏了宜嫔的把柄,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了什么,是来捏了自己的把柄,再假作好人,送顺水人情。
可事情已经到这份上,这份烫手的人情她不要也得要,宜嫔那边的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她也知道荣嫔不会和自己翻脸交恶,一咬牙便应承,“还请姐姐周全。”
殿门前岚琪正好出来,抬头就见她们在屋檐下说话,两人略有些尴尬,过来问怎么要走了,岚琪说是温妃让她去慈宁宫复命,荣、惠二人对视一眼,便说慈宁宫她们去回话,让岚琪留下。
“那……就有劳了。”岚琪怎知她们算计的事,不愿太勉强,再又折回来,温妃已经坐在桌边吃饭,听说她不去了,便招呼,“那就吃饭吧,不是说要生很久吗,别饿着了。”
岚琪坐下,宫人们来添碗筷,她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幕幕,一直再想到惠嫔荣嫔说话的样子,心里有些乱,抬头见温妃却悠哉悠哉地吃着饭,忍不住问:“娘娘,您真的不管吗?





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165 默契(5000字,还有一更
温妃指了指汤羹示意冬云盛汤,一面很不在意地问岚琪:“要我管什么?管觉禅氏生孩子,还是郭贵人打伤她?”
反让岚琪无语,温妃则继续道:“我不能替觉禅氏生孩子,而郭贵人的事,荣嫔她们不是在管了吗?我是富贵闲人,哪里懂这些门道。德嫔,你不饿?”
“臣妾在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进过一些,多谢娘娘。”岚琪客气这句,其他的话也没再说,温妃的态度再清楚不过,人家就是不管。
冬云捧了一盅汤过来,放在岚琪面前说:“黄芪乌鸡炖的,德嫔娘娘多少进一些。”
温妃在一旁笑,“请你来也不肯登门的,难得来了,喝一口汤总成吧,我们冬云的手艺不比环春差,你且尝尝。”说着亲自夹了一筷子瑶柱丝给她浸在汤里,心情甚好地说,“总算有人来陪我吃饭,我在宫里没事,就和冬云研究膳食,咸福宫里别的没有,胜过御膳房的菜肴不少,可惜对酌无人,我总是一个人吃,怪闷的。”
岚琪将那一筷子浸在汤里的瑶柱丝送入口中,香滑鲜嫩,唇齿留香,的确是精致又美味的菜肴,御膳房里做菜大多表面功夫,中看的未必好吃,不中看却好吃的又不能做,连玄烨都时常要来永和宫进膳,哪怕环春做一锅给胤祚吃的菜粥,他都觉得香。想来一则御膳房的菜不敢推陈出新,他二十年来早吃絮了,再者如温妃所说,对酌无人,一个人吃饭,总是无趣。
“你心里一定想,万岁爷时常来咸福宫,我和冬云弄这些好看好吃的,是为了留住万岁爷吧?”温妃自己喝完一盅汤,不知是不是身上不自在又不太舒服,竟毫无仪态地盘腿蜷缩在了椅子上,笑着说,“万岁爷不大来咸福宫进膳的,顶多偶尔宵夜,吃点黄米粥喝一碗热奶,哪里见过我饭桌上吃什么。”
已有小宫女送来手炉,温妃皱眉头塞进了怀里,哎哟了一声说:“身上很不耐烦,想着觉禅氏千万别这几天生,她还是生了。”说着喊冬云,“去问问,生了没?”
岚琪才知道温妃月信在身,怪不得宫里是炖了乌鸡汤,想想咸福宫里的日子,温妃虽然一直嚷嚷着闷,可也过得有滋有味很精致,自己静静地喝了几口汤,不多时冬云回来复命:“稳婆说还早呢,恐怕要到半夜了。”
温妃懒懒道:“那我去歇一歇,孩子要出来了再叫我。”她起身扶着腰,对岚琪歉意地一笑,“你自己坐坐吧,我实在坐不动,腰酸得很。”
岚琪离了座,目送着温妃慢悠悠往内殿去,留下一桌子菜,便有宫女来问她还用不用,冬云很快出来,客气地招呼岚琪到暖阁里坐等,一面替自家主子致歉:“娘娘她每月那几天都懒,德嫔娘娘不要见怪。”
“我不见怪,就是在想,是该等觉禅常在生完回去,还是现在就走。”岚琪笑道,“我留下做不了什么。”
冬云却笑:“奴婢求您还是留下吧,温妃娘娘她不爱管别人的事,其实觉禅常在在这里住着跟没住一样,两人从没什么往来,只是到了外头在各宫娘娘面前,主子才显得她很照顾似的,平日里连一句话都不说,甚至几天不打照面。”
岚琪心想,这两人个性都强,估计一来二回觉得彼此都不适合亲近,这样安生相处没什么不好的,正想着时,有小宫女来找冬云,冬云听了微微蹙眉,转身对德嫔笑道:“娘娘能否移驾?主子说想请您去内殿说说话。”
岚琪满心想走,却又被温妃喊去说话,无奈进了内殿,瞧见她正歪在炕上,慵懒随意,完全不该是一个妃嫔对着外人该有的样子,人家却乐呵呵一笑,示意岚琪坐下。
“她们说你不吃饭了,我想把你撂在外头总不好,没有这样待客的道理,就请你进来说说话,你要吃茶吗?”温妃一边说着,将炕桌上的蜜饯果子推给她,“你随意些。”
可岚琪怎敢随意,已是坐着浑身都不舒服,又听温妃说:“正月里,你娘家有人进宫吗?”见自己摇头,她继续道,“我娘家的人也不来,你猜为什么?”
“臣妾愚钝。”岚琪勉强说这几个字。
温妃稍稍坐起来些,想要和岚琪更亲近似的,兴奋而得意地说:“阿灵阿被我坑害苦了,他们再也不能算计利用我在宫里做什么,大概往后连我是生是死也不会关心,除非落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不然就要当钮祜禄家没我这个女儿,想想心里真痛快。”
岚琪听得心惊,温妃却是满面笑意,她永远那样让人猜不透,继续说着,“只因我再三言明他们还是纠缠不休,于是去年不论什么事,他们一来找我,我就去找佟贵妃麻烦,佟贵妃每回都被我气得口出恶语,惹急了她自然就会惊动她家里人,一来二往的,钮祜禄家里打什么算盘,佟国维府上都听得见,气得阿灵阿都病了一场,实在活该。”
岚琪听得直发愣,“娘娘,您这样做?”
温妃却笑:“姐姐嘱托你照顾我吧,她一定说了好些舍不得的话,三年了,我总算能为自己活了。不管外头的人怎么看我,我自己心里敞亮自由,算是圆满了姐姐的遗憾和遗愿,也不辜负自己来世上一遭。”
岚琪听得满心动容,仿佛对温妃的芥蒂正渐渐消失,又听她说:“你也安心吧,不必背负我姐姐什么临终嘱托,入宫这些年,冷眼看着各色各样的人时起时落,什么都明白了。”
岚琪真是松了口气般,颔首道:“娘娘安好,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一定欣慰。”
温妃悠悠一笑,“咸福宫似乎专养我这样的人,我和觉禅氏不大往来,可她才来时我问她这样搬来搬去累不累,她说无所谓,反正在宫里怎么折腾,也走不出紫禁城四面墙,虽然她这个人无趣极了,但这话有道理,我喜欢听。”
“是啊。”岚琪轻轻应了声。
方才冬云说温妃和觉禅氏不大往来,现在她自己也说不大往来,岚琪心里本不十分信,可看着温妃一刻不停地对自己说这么多话,更兴奋得双眼发亮,才真觉得她平时没什么人可以说话,这才一抓着自己就倾诉,想要把攒了许久的都说出来似的,说得痛快了,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些。
可岚琪却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人家仿佛真心实意要和自己相处,可自己却拒人千里,凭心而论,她委实不愿与温妃有什么往来,但温妃热情不减,这样子的人情世故,究竟该如何面对才好?
温妃不知眼前人心里想这些,依旧喋喋不休地将平日琐事当笑话一样说来,岚琪勉强附和着,一来一往也聊起来了,实在要词穷时,冬云总算来救场,说荣嫔和惠嫔从慈宁宫归来。
二人不久进了内殿,温妃让她们也坐,惠嫔却道:“臣妾们不坐了,还要去宁寿宫复命,太皇太后将这件事交给太后娘娘做主,天越来越黑,不能耽误去宁寿宫,只因这里还等着觉禅常在分娩,一定要再来看看才好,娘娘辛苦了。”
温妃且笑:“我不辛苦,又不是我生孩子,不过你们去宁寿宫回话不必两个都去,我这里要和德嫔聊天,觉禅氏那里忙不过来,不如你们留下一个,替我照应着?”
惠嫔和荣嫔面面相觑,她们都是钮祜禄皇后那个年纪的,看着温妃就跟看小姑娘一样,果然人小心思也古怪,什么时候不能聊天闲话,非要这个节骨眼儿?再看看边上德嫔也是一脸无奈,荣嫔才答应:“臣妾留下,郭贵人的事,由惠嫔周全就得了。”
如此惠嫔又匆匆离去,岚琪却不愿再“陪聊”,硬是跟着荣嫔说:“我和姐姐过去瞧瞧。”之后不由分说地逃出内殿,荣嫔笑她,“怎么了?弄得里头虎穴狼窝似的。”
岚琪苦笑:“温妃娘娘太能说了,我实在跟不上。”
荣嫔见这个机会,也索性对她道:“郭贵人的事,就让惠嫔去处理,牵扯着翊坤宫,她们亲姐妹都弄不好,我们插一手没意思,太皇太后都谈不上生气,就‘随便’两个字,你说这么多年,老人家几时随便过?”
岚琪不言语,荣嫔又道:“宜嫔那点心思,知道的人知道,不知道的人也不敢想,让惠嫔牵制着,对谁都好,你心里不要不自在。”
“我没什么不自在的,就想方才我若不走开,郭贵人还会不会扑出来,早知如此,我陪着觉禅氏走几步就好了。”岚琪叹息,“万一母子有什么闪失呢?”
“两处离得那么近,翊坤宫里的人稍微不留神,郭贵人就能出门。”荣嫔言有深意,冷声道,“就算是留神放她出来,也不奇怪,谁晓得你会打这里过,遇见你是她运气,若是没遇见你,被疯了的人拳打脚踢,一尸两命也未可知。”
岚琪身上打了个寒战,茫然地看着荣嫔,她则苦笑:“深宫里这样的事太寻常不过,谁叫觉禅氏长得那么美?”
“你们说什么话呢?”温妃琳琅一声打破了两人的尴尬,她竟然又追着岚琪出来了,嘴里抱怨着,“进去说话多好,外头那么冷。”正伸手要来拉岚琪,那边有宫女跑来说,“觉禅常在快生了,说是孩子脑袋已经出来了。”
三人赶紧到产房外等着,里头觉禅氏的呻吟时高时低,荣嫔和岚琪都经历过出生的痛,也不觉得什么,温妃却被喊得心里直颤,竟转身拉着冬云就走,可她才走到正殿门前,婴儿啼哭声就从屋子里传出来,哭声震天,岚琪心想该是个儿子,果然就有宫女出来禀告:“觉禅常在生了个小阿哥,眼下母子平安。”
岚琪松口气,亦听见荣嫔极轻地似自言自语:“她总算有福。”
也是这会儿功夫,李公公才从乾清宫过来,说之前还有大臣在他走不开,皇帝已经知道了,派他来看一眼,来的正是时候,孩子比预想得早落地,李公公便又要回去复命,荣嫔喊住他说了郭贵人的事,李总管意味深长地一笑:“觉禅常在既然母子平安,郭贵人那里……娘娘您说该怎么着呢?”
却只听得温妃喊:“荣嫔姐姐你来帮帮我,她们要把孩子送我那儿去了,怎么弄才好?”
如此这般,觉禅氏突然产子还没怎么乱,眼下要把新出生的婴儿送去温妃那里,她却急得手忙脚乱,直等荣嫔和乳母们像模像样把孩子都伺候好了,她才敢靠近摇篮,喃喃着:“这孩子就是八阿哥了吧,真好……姐姐一心想我为她生个孩子,可我也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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