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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影梧桐
吴继麟朝周围点点头:“继麟见过各位,请多多指教。”
“吴秘书今年22岁,原在美国读商科,学习贸易和海关,革命成功后回了国,很不错的小伙子。我这次带他来,就是想让他襄助郑处长办理盐务,锻炼锻炼。”秦时竹乐呵呵地说,“小吴,我知道你平日做人有时闲散,但关键时候能拼命干,希望这次的机会你能好好把握住。”
“是,我一定不辜负巡阅使的期望。” 吴继麟明白这是把自己下放锻炼了,说明还是很重自己的。
“盐政这事,改革起来麻烦不小。”秦时竹把头转向金实保,“老伯,我想向你借个人。”
“借人?”
“对,我正泰对盐政很精通,又留过洋,我想让他参与进来。共同把盐政改革处理好。这盐场的事情,他就暂时不能帮忙了,还得您老多担待点。”
“盐政改革,责任重大,犬子能行吗?” 金实保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儿子参加了这个小组,那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太有利不过了。但面子上还是要表示谦虚。
“我觉得他没问题地。年轻人嘛,就是要历练历练,说不定他能做得比您更好呢。”
金正泰激动得站起来:“谢谢主席夸奖,我一定尽力而为。”
“好好!”秦时竹拍拍他的肩膀,“都坐下吧。我让你参加这项改革,主要是考虑到盐商的利益也要保证,你至少在盐场干过,而且你家就是盐商。明白自己地利益所在,可以有效防止失衡。我刚才说过了,盐政改革,要三方面得益,没有均衡和通盘考虑。是不行的。”
“吴秘书,你和正泰年纪相仿,又都留过洋,学的还是商科。可谓风华正茂、前途不可限量,我交待给你们俩一个特别的任务,就是把日本方面的情况摸清楚,定一个合理地关税,既要最大程度地增加税收,又要控制住盐商成本,使得食盐能顺利出口。”
此时地金实保已经要乐翻天了,巡阅使口口声声说保证盐商利益。估计前景好。
“老伯,我还有句话告诉您,将来专卖制度废除,生产放开,大家肯定都会投资这个赚钱的营生,盐田工人地需求肯定会上升,你现在万不可怠慢他们,工钱什么的要稍微宽厚些。不然竞争一激烈。即使你扩大了规模,也无人给你生产。你会亏本的。与其将来大幅度提高工资,还不如现在就着手。”
“主席的教诲我会铭记在心的。”金实保心想,北疆巡阅使果然名不虚传,一下子得这么远。
“还有,革命后谁在盐税上勒索、威逼过你,你给谁送过钱,你要一一跟左秘书长说明,事情我会让内务厅去查,你若是隐瞒不报,将来查实,一个贿赂政府官员的罪名就坐实了,我有言在先,请你三思。”秦时竹似不经意的这番话,可把金实保吓得不轻,巡阅使果然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啊!
“实不相瞒。” 金实保从口袋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信封,“今天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巡阅使前来视察的消息,之所以迟来就是和一班同行在商量对策,大家凑齐了这份钱,本来是想孝敬给主席和各位地,算是我们的报效。但既然您这么说,我就拿出来算是我们捐助给政府财政……”
到自己老爹拿了出来,金正泰也将自己手中的一堆拿了出来,饭桌变成了信封的展览地。
“来你们也是早有准备,这里一共多少?”
“总数是25万人民币。”
“这样吧,这钱我做主,由你们捐给北方高等工业学校,算是你们各盐商关心、资助教育的心意,我给范校长打个招呼,用这笔钱每年地利息设立奖学金,就叫‘盐政奖学金’,用来褒奖那些品学兼优的学生,特别是主修化工的学生。将来你们的事业要发展,还要大力依靠化工业。”
“就按主席说地办。”
“另外,根据北疆廉政条例,在外就餐,如果涉及请客,只准上级宴请下级,今天在望海楼里就餐的所有人员当中,我级别最高,饭钱应该我付……”
“这怎么能行呢……怎么……”金实保一听就急了。
“涉及廉政条例,我也不能例外,老伯就不用争了。”秦时竹笑着说,“您的心意,我们都领了,还祝您多发财!”
金实保感慨良多,对大家说:“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像主席这么勤政爱民,又两袖清风,连顿饭都不让我请的大官,还是第一次见,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老伯言重了,我只是做了应该做到的,如果每个人都做到了应该做的,中国就治理好了。”秦时竹笑着说,“诸位赶紧吃饭,等会下午还得去化工厂参观。”
下午参观化工厂时,金实保也跟着去了,既然化工厂蕴藏了盐场发展的勃勃生机,那是非掌握信息和动态不可,自己不懂不要紧,有儿子在呢。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范旭东开办化工厂曾经向他买过不少盐,自己愣是没给什么优惠和好处,若是因小失大,可就太不划算了。想到此处,他恨不得自己也年轻20岁,去东洋、西洋扔他几万块钱去学西学,这投资值了。他甚至进一步推论:之所以2年前家业还不如他大的沈麒昌能有今天这种举足轻重地地位,肯定全是靠了这个懂西学的女婿。
想到此处,他深深地后悔,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女儿们找一个懂西学的丈夫?哪怕一个也好啊。当时为了巴结权贵,女儿们不少都嫁给了官宦人家,受气不说,还贴上了一大笔嫁妆。他不是心疼钱,而是心疼这么多钱扔下去的投资效益不好。人家沈麒昌,就一个女儿,偏偏就嫁得这么好,北疆巡阅使,整个中国也就这么一个,在北疆这一亩三分地上,那是比袁世凯大总统还威风。自己当年还和别人私下里嘲笑过沈麒昌居然只生了一个女儿,家业靠谁接手?幸好没敢当面嘲笑,不然只要沈麒昌稍微露点口风,现在还不被秦时竹整死?堂堂北疆巡阅使,要整自己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不幸中的万幸是自己还有个懂西学的儿子,这太不容易了。当年也是咬咬牙送他出去的(不是心疼钱,而是舍不得),这投资来值了,能让北疆巡阅使中参与盐政改革,那是金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八辈子修来地福气。金家经营盐业到现在,至少五代了,何曾有这么辉煌地时候?见到大官,只有拼命拍马、奉承、送钱的资格,绝无参与政事地机会。这次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没名分不要紧,事情干好了照样有人会赏识,等晚上得提醒儿子,千万不可得意忘形,更不能收别人钱——咱家有的是钱呢,若是因小失大,太不划算了。





国势 第084章 精盐生产
第04章 精盐生产
金实保人老了,脑子反应倒是不慢,想来想去,自己还有一个6岁的闺女,尚没出阁,这次挑女婿得好好筹划筹划。刚才那姓吴的秘书,人长得眉清目秀,又是留美学生,巡阅使好像也挺赏识,值得考虑考虑。不管怎么说,这次一定要挑个懂西学的女婿。蕞尔小国日本能打赢咱们大清,还不靠的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三脚猫西学?老子这次找一个正经美国留学的学生,还怕不懂,弄好了,下半辈子就有指望了。他们要筹划盐政改革,肯定还得呆着营口,自己就有机会考察这个未来女婿,也有借口让女儿和这年轻人见面。现在新社会了嘛,儿女婚姻虽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多少还得他们自己,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岂非美哉?这主意真不错呢,金实保咧着嘴巴傻笑,来自己还没老。
“爹,你傻笑什么呀?”一旁的金正泰自己老爹又有些不太对劲,赶紧捅了他一下,“这次去化工厂参观,您可千万别出丑了,不懂就着点,若让人家笑话多不值得。”
“知道,知道。”金实保的心思又活了过来:万一的万一,女婿比儿子厉害怎么办?这将来可就摆不平了。本来他觉得自己为了确保盐场的利益,将好几个女儿嫁给了纨绔子弟,耽误了她们的生活,心里还有不少内疚,现在来,倒也有一些英明之处――不会对儿子构成威胁。他心里愤愤地想,这几个酒囊饭袋,加起来都不是正泰的对手,平日只知吃喝嫖赌、斗鸡遛马,全部靠各自老爹,什么正事也不会,现在新政权一建立。老顽固们统统被清理出江湖,你们这帮堕落子弟怎么混?只是这吴秘书究竟合适不合适呢?金实保又发现脑子不好使,来的确是老了。
吴继麟着金实保对他笑,也礼貌地回了一笑,他心里格外纳闷,不就是个改革方案,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这个金老板一路上过来都是笑眯眯呢?难道生意人都是这个德性?可自己在美国见的大商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呀。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秃头,已把他当做未来的“准女婿”盘算来、盘算去了……
终于到了化工厂,副厂长吴蕴初已率领全体工人在厂门外夹道欢迎了,后面巨大地条幅是“热烈欢迎北疆巡阅使莅临远东化工厂!”仔细一,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全部干透呢。
见秦时竹等人一出来,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吴蕴初拍得格外起劲。
“吴厂长,怎么你也搞起这一套来了?”
“巡阅使大驾光临。我们敢不列队欢迎?要是早知道消息,我们就出城三十里迎接了。”吴蕴初调皮地回答。
“葆元(吴蕴初的字),几个月不见,你就变得这么油嘴滑舌啦?哈哈。”秦时竹笑着说,“赶紧让工人们回到岗位上去吧。耽误了生产我可赔不起。”
“哎呀,咱们的巡阅使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吴蕴初笑眯眯地将众人请进了化工厂。
缩在队伍里的金实保听到两人以这种口气说话,大大吃了一惊。一个20多岁的副厂长居然敢这么和秦时竹说话,来交情不浅。那正厂长就更不得了喽?想到此处,他后悔不迭,当初就该卖范旭东一个面子的嘛,怎么说不僧面佛面。奇怪,范旭东呢?这正厂长怎么不出来迎接?架子这么大?
就在金实保探头探脑寻找范旭东地时候,吴蕴初见了他,故作惊讶地说:“呦,什么风把我们金大老板也吹来啦?真是幸会。幸会。”
金实保急了,差点没哭出来,赶紧走到吴蕴初面前说:“今天我是跟巡阅使一起来参观贵厂的。”又悄悄压低声言说:“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往心里去。这么着吧,昨天您要买的那万斤盐,我给您打对折。”
吴蕴初觉得纳闷。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天怎么这么大方?这样子。估计是巡阅使敲打过他了,算了。在商言商嘛,有了便宜赶紧接着。“那我可多谢您了。”
这两人嘀嘀咕咕秦时竹没听清,他问道:“范先生呢?他跑哪里去了?还在实验室研究吗?”
“不是,不是,范先生前天去学校了,本来说明天回来,昨天听说您要过来,我已给他讲了,此刻估计还在路上呢。”
“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秦时竹就把“盐政奖学金”和吴蕴初讲了一通,告诉他,“你和范先生,一来是厂长,二来还是技术人员,技术、管理的担子都很重,还兼顾着学校教学,这奖学金也是好事一桩。”
“那多谢金老板了。”吴蕴初听这么说,对金实保倒也有了几分好感。
“应该的,应该地。” 金实保来了兴致,“以后若是化工厂要涉及到用盐,您尽管开口,我一定按照最低价卖给贵厂。”
吴蕴初乐了:还是巡阅使有办法啊!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招,居然能从铁公鸡上拔下这么多毛来?等范先生回来得好好和他所说,咱们能不能也学着点。
秦时竹当然不知道他们俩各自在想些什么东西,只是说:“葆元,厂里产精盐的吧?快带我去。”他还惦记着自己吃的那些粗盐呢。
吴蕴初就领众人到了精盐生产车间,边走边说:“制造精盐的方法其实不难,先将粗盐在化盐池内溶化使之成卤(饱和溶液),经过滤水池澄清泥沙后送到卤水池,用电力抽水机提卤并送至卤水柜,再用铁管将其依次输送到各处的预热釜和蒸发釜,用火熬蒸发卤水,即结晶成盐。用铁耙格这些盐耙至一处,以铲捞出。先堆积于湿盐堆积仓,后入烘干池烘干,用筛盐机筛去粗大盐块(可再次回收利用),其细者即为精盐。如果嫌再次回收粗大盐块麻烦,可用粉碎洗涤法加以辅助,将筛盐机筛剩之粗盐放到洗涤机内盆形容器中,用电转动容器,使粗盐卤底向上翻。器中卤水从盆两旁水管溢出,容器内就因离心力和碰撞会碎成细小粒,再有顽固地,可以用碾子将盐碾碎然后再洗就可以了。”
秦时竹到产出的精盐,用手指沾了一点尝尝,点头说道:“这还差不多,精盐要大力推广,我可不想再吃粗盐了。”
“最近。我们几个技师根据国外的经验,又摸索出真空制盐法。”吴蕴初将众人领到另一个车间,继续讲解道,“将三个真空罐连接在一起,先用唧筒将第一个真空罐内的空气抽尽。由钢管将卤水输入,再用导管将蒸汽罐内之蒸汽输入,此时因真空罐内地空气已抽尽,压力减少。盐卤沸点降低,卤水便在低温中结出精盐,这些盐可从罐底中间地一个孔取出来。然后将罐内蒸汽依次输入第二、三罐内,使卤水沸腾,同样可结成精盐。最后,将蒸汽送入凝结器中,使其凝结为蒸馏水。用这种方法,可以提炼出纯度更高。杂质更少的精盐。”
“那你们为什么不全部改用这种方法?这岂不是更好吗?”何峰纳闷不已。
“何主任,用这两种方法炼制精盐无论是生产效比还是质量,都比传统的盐业生产效率高。别的不说,第一种法子制造出来的精盐,氯化钠含量达到九成五左右,比滩晒要强不少,比煎熬法、板晒法更是强出许多,而且无论多么污秽之盐。只要经过精盐法处理。都可以提炼出白花花、对人体无害的精盐。但是……”吴蕴初来了个转折,“这两种方法都要耗费劳动和电力等成本的。第二种比第一种成本更高,盐价那么高,再加上不菲之精炼成本,造成了售价更高。除了少数富裕人家,老百姓是用不起地,只能购食粗盐。造成了我们销量不大,销量不大反过来又制约了生产成本地进一步降低。”
“这倒是个问题。”秦时竹若有所思,“但精盐更有益于人体健康,必须推广。盐政改革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我这样,食盐既然分等级销售,那么精盐就应该定为特一等,享受更加优惠的税收。如果精盐只比粗盐略贵,甚至相等的话,我想不会有人再喜欢食用粗盐了吧?”
金实保听了一阵心惊肉跳,连忙庆幸自己跟着来化工厂来对了,若果真如此,谁还去买粗盐?来自己也得筹划办一个精制盐厂,起码现在得和这个厂子搞好关系,若是人家不买自己的粗盐提炼精盐,生产出来的粗盐我卖给谁去?
金实保在考虑他的粗盐,吴蕴初在考虑自己的精盐,秦时竹地意见,都对他们造成了很大地影响,吴蕴初连忙点头:“那感情好,我想要不了多久老百姓都会喜欢食用精盐的。”
秦时竹转过头对盐政改革暂行三人小组说:“你们几个,现在又多了项任务,要把这中间地关系调查清楚,确保精盐的竞争力和市场销售。”
“是!”
秦时竹意犹未尽地问:“厂子里还生产什么化工产品?”
“还有烧碱和盐酸。”吴蕴初心想刚才秦时竹一视察精盐生产就带来了好消息,这几个化工产品也得好好和他说。
何峰和秦时竹解释了这两种产品的重要性:“化工行业,三酸两碱是重要产品,烧碱就是两碱之一,盐酸是三酸之一,无论是工业还是国防,都有不小地用处。据我所知,这里生产规模是全国最大,技术是世界一流的。”
秦时竹来了兴趣,对众人说:“走,去。”
众人走到生产烧碱(苛性纳)的车间,吴蕴初又为众人讲解起来:“以前都用苛化法生产烧碱,虽然简单,但是浪费大。后来德国技师一来,我们就采用电解法了。”
22年前德国格里西姆化学公司的斯待劳夫和韦伯公司布劳尔二位先生合作开发了水泥隔膜式电解槽,将食盐溶液电解,能在阳极上生出氯气,在阴极上生出na0h,这就是电解法地原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隔膜法电解槽发展出了不同的型式。最初该公司所用电解槽包括一个作为隔膜用的外室,由铁构成(也作为阴极),内含多孔水泥盆,磁铁矿石作为阳极,可以生产出苛性钠和氯气用来做漂白粉,几年后此槽经过美国人拉索尔改进,采用了石棉隔膜,更加经济和方便。特别是采用石墨电极后,使用周期可达~24个月,电解液naoh浓度可达20克/升。
“现在本厂所采用的方法就是取众家之长,采用长桶型水银式电解槽,此槽占地面积较小,石墨阳极垂直平行安装,阴极片随轴转动,盐水从其间通过,水银装在槽沟内与铁片阴极接触,因而可节省水银用量,每槽装水银约00公斤,只需要很少的人力进行管理,产00吨碱只约需水银68吨。”
“等等,你说用水银帮助生产?”秦时竹急了,这水银用多了可是有毒的。
“确实如此,如果不用水银,基本无法生产。”吴蕴初有些奇怪,“我们厂耗费水银的平均水平是很低地,除了德国本土公司,没有比我们更低的了。这项改进,德国技师不肯告诉我们,范先生和我,带了一大帮技师、学生,研究了好一阵子才摸索出的(知道技术是一回事,怎么落实技术又是一回事,所以即使有何峰的技术资料帮助,也着实费了些功夫)。”
何峰在秦时竹耳边悄悄说:“我知道你在担心汞中毒,可这项技术现在还属于世界一流水平,那种能取而代之的,无害的离子交换器,要再过50年才能出现,你就不要杞人忧天啦。”




国势 第085章 进口替代
第05章 进口替代
秦时竹有些尴尬,他不懂技术,但对于危害还是知道一点的,既然北疆建设委员会技术顾问这么说,那肯定不是假的,姑妄听之吧,为了掩饰刚才的情况,他故作惊讶地问道:“那些德国技师呢?怎么不见他们?”
“别提了,他们说今天是礼拜天,非要休息做礼拜,全跑得一个也没有了。”吴蕴初气鼓鼓地说,得出来,他对这些德国人很不满意。
“葆元,来你对德国人意见不小嘛,他们怎么了?是不是在这里为非作歹?扰乱秩序?”
“那倒也不是。”吴蕴初摇摇头,“从遵纪守法上来说,这些德国人还是可以的,起码比在山东那些耀武扬威的德国人要强。我不下去的是他们的工作态度,就为了这事,我和范先生还有过争执。”
“哦?怪了,我听说德国人的工作态度还是挺认真的嘛,你倒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德国技师,都是总公司高薪聘请来的,一个月的薪水,顶的上0个普通工人的薪水,比我和范先生两人加起来还多(范旭东在工业高专属于教授级别的,薪水很高)。但他们要求挺高,房子要住好的,工作时要多休息,每天最多干八个小时,每周还要休假去做礼拜。我们可是天天都干活的,哪个工人干活时间不少于0个钟头?这我都忍了,他们是洋人,又是技师,是该照顾点。可他们不该在工作中刁难我们……”
“怎么个刁难法?”
“比如那项技术改进就是不肯说,我们问他怎么做,他一个劲地摇头,说是商业秘密。不能透露,我说好,你不说,那我们做,问你对不对总可以吧。他也不肯回答,我们在研究时,就远远地躲到一旁,不是风景就是说风凉话。这我咬咬牙也忍了……”吴蕴初越说越气,“他们不仅在技术上刁难我们,在小节上也要刁难我们。比如那天出了点新故障,我们都不懂,只得请他,他倒好,过来一,说这个‘人’字梯搭得不平。他拒绝上去。我反复解释,我们会扶着梯子的,保证不让他摔下来。他还是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当时就火了,怎么个不平法,我给你搞平还不行吗?我们又将梯子细细摆弄了一阵。弄平了,他倒好,居然拿出个水平器来,说这不平那不平的。整整折腾了一个钟头,才说行,可以上去了,上去后三分钟就解决问题。您说,我能不火吗?三分钟的事情,你非得弄个一个钟头,还一大帮人围着你,多过分。我吴蕴初虽然世面见得不多。但洋人还是见识过的,早年在化工学校学习也是德国人教我的,他们可比这些技师态度好多了,您说,这还不欺负人?”
吴蕴初是苦出身,苦惯了,还是保持着穷人家孩子的脾气和作风,按秦时竹地话来说。是朴素的阶级感情在作怪。秦时竹和何峰苦笑了一声。他们也没辙。
“那为什么和范先生吵架呢?”
“就为了这事,我和范先生吵了一次。我说要辞退这些技师。反正咱们也学会了技术,留着他们,给他们开这么高的薪水,我觉得不值得。范先生不同意,说留着他们还有用。”吴蕴初不好意思地说,“范先生比我年长,经验比我丰富,学识也比我渊博,做人的涵养更比我好,我实在是佩服的紧,那次吵架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我们俩就吵过这么一次,还是让德国人给整的,真是提起来一肚子气。”
“谁提起来一肚子气啊?”外面飘进来一个声言。
“我们范大先生回来啦。”秦时竹打趣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你呢,你就到了。”
“我昨天听说巡阅使要来参观的,紧赶慢赶地回来了,这不刚刚到厂里,就到了这么一大帮子人。我想,若不是咱们巡阅使来了,谁还有这么大派头,用这么多警卫啊?”
“你就是爱开玩笑,真拿你没办法。”秦时竹毫不介意,“路上来还行吗?要不先休息会?”
“不用了,您这么关心化工厂,我这点累算什么?”范旭东嘿嘿一笑,“刚才葆元说的,我都听见了。我之所以不辞退那些德国技师,是有考虑地,第一,咱们还要筹划新的厂子,严重缺乏技师,这些人都有用武之地;第二,我们要上新的项目,说不定还要请新的技师,若我们刚刚学会就把人家赶走了,人家回国一宣传,就没有新技师乐意来了,即使来也不肯全心全意地教,因为教会了你就要赶他们走嘛;第三,我们自己的技师虽然在大力培养,但毕竟年纪还轻、经验不足,我和葆元若是不在,他们遇上问题就手忙脚乱,非得德国技师压阵不可;第四,他们在工作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其实并不大,所要求的也不是很过分,人家在外国就是这样工作和休息的,无可厚非,毕竟不是中国人,能做到这样已很不错了,大家可以前清办地那些企业,哪个洋人顾问不是趾高气扬的?因此,我决定不辞退这些技师,是因为他们还有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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