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就像肇事者的身份被确定为南顺侯李乾德一样,当《蹴鞠快报》开始在报纸上刊载审案的新闻,整件事的xing质变了。
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引领民间舆论、甚至士林风气的不再是他们这些言官清流。
过往多少重臣败在掌控士林的清流的言谈之中,控制了士林,就是让天下言论只能发出自己想让人听到的话。可是一旦这柄刀子给外人抢走了,那么清流和士林的地位也将会一落千丈。
“要不要干脆遣人将齐云总社给封了?……朝廷还没定案的事也是他们有资格说的!?”一名御史提议道。
李定从张商英手上拿过报纸,将头版上的那条新闻从头到尾的又仔细读了一遍,最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报纸上的报道本就没留下一点破绽。
这快报上一点也没提定罪两个字,只是说开封府昨日初审,其结果已报请朝廷复核。完全看不到扭曲夸大的成分。一看就是公平公正的报道,甚至没有因为李乾德的身份而大做文章在李定眼中,这是极聪明的做法,与其灌输,还不如让其自己去想,这样得出来的结论才会根深蒂固,让他人无法动摇。而齐云总社,当然也会在人们的心目中,拥有更加权威的份量
别的不说,在这份快报背后可是齐云总社,而齐云总社背后,则是数以百十计的皇亲国戚和一干豪商,这背后的势力则惊世骇俗。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就去将齐云总社给封了,等于是给了齐云总社后面的诸多豪men一个结结实实的把柄。到时候,在御史台中,提议的、执行的,全都要给人捏在掌心里面。
既然他们敢公然公布案情,肯定也必然是做好了一切的应对准备。从天子的角度来说,他是不会介意多一个了解民间民生的通道,御史台的攻击,只会被皇帝毫不在意的丢到一边去。
李定沉yin了好一阵,最后点起了一名吏员,“去南顺侯府,看看有什么动静。”
“只是去看看?”张商英不满的问道。这个时候,可是需要切实的行动。
“只能先去看看,哪里还能做些什么?”李定反问着,让张商英等台官哑口无言。众目睽睽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御史台也不敢去作威作福。
“不能就这么了结!”一名御史大声叫道。
“不会就这么结束。”李定给了很肯定的回答。他可不想看到御史台的职权在自己手上被削弱,“日子还长得很!”
请分享





宰执天下 第23章 弭患销祸知何补(七)
徐缓而又平稳的行驶在大街上的马车突然停了。车中闭目假寐的赵身子由着惯xing向前一冲,立刻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身为天子三弟的曹王赵很是不快的敲了敲车厢壁板,问着外面:“出了什么事?”
跟在车旁一路步行的元随随即出现在车窗边,弯着腰,“回大王的话,是前面的路被人堵起来了。”
“堵?”赵一愣神,透过车窗向外一张望,丑婆婆yao铺的招牌便在眼前挂着,“这不才到踊路街吗?离了皇城没几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在这街上?!”
“已经遣人去打探究竟了。”
过了片刻,一名骑手从前面驭马返回,充作护卫的骑兵队正听了他的禀报,下马后来到车前:“大王,是前面的楼子巷出事了,聚集的人太多,才连踊路街也一并堵上了。”
“楼子巷?”赵对这个路名没什么印象。
“南顺侯府就在这里。”元随提醒道,“就是过去的张宣徽府,也就是七大王府。”
“哦!”得了下人的提醒,赵终于想了起来,“说什么楼子巷,直说是楚王府不就得了。”
南顺侯虽然是个新爵位,但南顺侯府却一点也不新。占地也不小,整条巷子的北侧只能看到一扇大men。曾经是仁宗皇帝赐予温成皇后伯父张尧佐的宅子,再往前,便是太宗第七子赵元的楚王府。待到jiao趾国灭,又为当今天子赐予李乾德母子安身。
从楼子巷中出来,向南是汴水,沿着踊路街东行,就是西角楼大街,抬头就能看见皇城的西角楼,再往前一点,便是贯通京城南北的御街。
“这是为了前日开封府中审下来的案子?”
“也不会有其他的事了。”元随说道,“十几条人命都是南顺侯害死的,还有上百人受伤,蹴鞠联赛也不得不停了,这些都要南顺侯府给个jiao待。哪能让他一死百了!”
昨天的《蹴鞠快报》上就有关于此事的报道,当时赵还在想齐云总社的那一群会首下一步会是什么,原来就是欺负孤儿寡母来着。“……这么快就闹起来了?真是一点都不耽搁。”
赵笑着,心中有点烦。两天前出面入宫帮人说话,似乎是画蛇添足了。
“大王,是绕路还是过去将人给赶开?”同在车厢边的骑兵队正问话时表情木讷,不过赵听得出来,他是在建议绕路,不要去招惹麻烦。
踊路街算是内城中很繁华的去处了,每天都是人来人往,楼子巷中闹起来,也难怪看热闹的能堵上巷口。但这么一闹,沿街的商家不知有多少要跳脚。眼下前面堵满了人,硬挤过去,是把浑水往自家身上泼。
哀乐声从前方随风传来,赵坐在车中,透过掀开的车窗,还是听到了一句半句。
竟然是堵在南顺侯府men口哭灵!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指使,那些丧家当也用不出这样的招数。开封府也在不远处,但开封知府多半还没有收到消息。齐云总社在开封府衙中的影响力,将开封知府给架空估计还做不到,但将一些事情欺上瞒下,拖个几个时辰,一天半天,倒是不在话下。当然,串供什么的更是一点不难。
昨天的《蹴鞠快报》并不在手边,但大体的内容,赵还能记得一点,而且之后他还让人去打探了详情。
在开封府的提审中,过堂的证人总计三十余人。即有棉行喜乐丰队的球进了开封府的大堂。
这么多的证人,都看到了李乾德向敌队球mi挑衅的一幕。这一点无可厚非,否则也当不了证人。但奇就奇在他们的证词如出一辙,没有一点差异。
从道理上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赵身边的一个jing通刑名的清客直接就说了,绝对是事先串通好的。正常的案子里面,就是证人在案发时并肩站在一起从头到尾都看的分明,但他们过堂时陈述的口供,怎么都会有一些差异在,没可能如此清晰明白。
只不过,赵可没有帮南顺侯府说话的打算。先不说降臣的身份,孤儿寡母离乡背井,让赵顼很是照顾他们。眼下更是因为老实做人,被赐予了城中的清静hua园。只是李乾德身死,他的宅子估计也要便宜他人了:“南顺侯这一回看起来要绝后了?”
“大王有所不知。南顺侯还留了一个刚出生的儿子,应该能承宗祧。”
“哦?是吗?”赵叹了一声,“想不到还留了一个。”
“其实实在不行,京城中还有好些个jiao趾的王孙,当初也是一并降顺的。只要官家还想保着南顺侯府的名号,就是李乾德的儿孙不能接位,他的兄弟也有资格。”
听着前方的喧嚣,赵沉默了一阵后,又开口问道,“南顺侯今年才十五岁吧?”
“……不是十三,就是十五,肯定是没过十八年纪并不大。”元随说话饶舌得很,但他是赵的亲信,口齿伶俐的特点倒是更讨赵的喜欢。
“十三、十五就有了子嗣……”赵笑了一下,“南顺侯就是没有死于意外,恐怕也活不长久。哪能这么早就沾了nvse?根本未固,却时常摇动,就是一棵树都活不了太久,何况是人?”
“说起医理,大王当也不输太常寺中的那几位。”元随凑趣般的说着。
赵倒是喜欢医术,家里搜集了不少yao方,也养了不少名医。前几年,他所任用的一名医官被卷入赵世居、李逢谋反一案,为此还不得不上表请罪。
想到这件事,赵顿时就对眼前事没了兴致,敲了敲前面的车厢内壁,“掉头,从西角楼大街绕过去。这条路等到明天怕也走不通。”
放下车帘,赵顼一声吩咐。前面的车夫随即便将马鞭一挥,四轮的轻型马车重新启动,转了一个很小的圈子,很快便消失在街角。
隔了一条街,韩冈也几乎在同时收回视线。抖了下缰绳,胯下的坐骑乖乖的掉头转身南顺侯府巷外的踊路街都被堵起来了,看来只能绕路回去了。
苏颂比韩冈还要早一步掉头离开。虽说以他的身份,让旗牌官上前驱散人群,打开一条通道不为难事,可前面堵在南顺侯府巷口的人群有许多事是丧家、苦主。看这声势,明天必然是传得满城风雨,没事掺和进去作什么?这是苦主和肇事者之间的事,官员们本就不该在其中表态。
“前面是谁家的马车?”苏颂他扭头对着跟上来的韩冈问道,“那式样怎么没见过?”
“将作监新献上的新制马车。东京城中见过的的确不多。”韩冈笑道,“前轮后轮各在不同的底盘上,中间是活动的,能自由转向,比起旧式四轮马车,要灵活不少,只不过只能用来载人,载货就不行了,底盘不够结实。”
苏颂瞧了韩冈一眼。韩冈虽然是只管过军器监,但在他的领导下,军器监连年立功,使得如今的将作监中,有不少人是从军器监升调过去的,官员、工匠都有。韩冈不能对将作监了如指掌那才叫奇怪。
“是谁家的车子?”苏颂重又问道。
“若是两个月后子容兄再来问,那还真猜不出来。不过现在倒是不难猜。虽然是有听说京中的车马行也闻风而动,招揽不少匠人,但眼下除了将作监的车船院,暂时还没有其他作坊能仿造得出同样形制的马车来。”
与如今在京城中替代了旧有的太平车,变得越来越普及的四轮载货马车不同,那一辆消失在对街街角的jing致的四轮马车,在底盘上拥有转向结构,在外观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苏颂方才第一眼看到时,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觉得这辆马车的样式很是特别。
“将作监又见功了。自yu昆你执掌军器监后,这几年军器、将作二事上,倒是时常给人惊喜。”
“在军器监也不过一年多……元丰以来的功绩,我可没脸去冒领。”
“到底是哪一家的车?”
“一位大长公主,一位长公主,还有两位亲王。天子赐物,就是前几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子容兄不会没有听说吧?”
苏颂眉头微皱。他哪里会去关心天子赐了什么东西给亲王、公主?也就韩冈,估计是一直盯着将作监的新发明,才会知道天子赐了马车。
除了韩冈之外,又有几个士大夫会在意这等器物上的发明?就是以苏颂对自然、机械等方面的爱好,也不会去刻意去了解将作监或是军器监中,又有什么新个赛车联赛出来吧?’韩冈有两次前科,苏颂不免会有这方面的猜测。不过他并没有将心底的疑huo说出来,“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哪一家?”
请分享




宰执天下 第23章 弭患销祸知何补(八)
“鲁国和蜀国两位,应该是不会看这个热闹**泡!书*”
仁宗的十一女——鲁国大长公主,以及当今天子的妹妹——蜀国长公主,都是以淑德贤良著称,自不会没事停在路边看热闹,而且跟在车边的护卫中,并没看到侍女,车内自然不可能是两位公主韩冈没明说,但苏颂还是听得明白
“雍王、曹王,一半一半玉昆你能确定是哪一家?”苏颂问着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南顺侯府的方向这时候突然间轰然一片声起,顿时喧闹了起来,街头的人群鼓噪,叫着喊着,一派义愤填膺的模样
街面上人声如鼎沸,便有不少马匹受到了惊扰,纷纷扬蹄嘶鸣韩冈和苏颂的坐骑也受了惊吓,连带着队形也乱了起来
韩冈回头看了一眼,冷然一笑,却没有关心到底出了什么事随手拍了一下坐骑的脑袋,便让这匹躁动不安的河西良驹立刻安定了下来剩下的就是用双腿控制,夹着马身,让坐骑稳定的在街上徐步缓行
但苏颂可学不来韩冈这手控马的技术手上紧拽着坐骑的缰绳,控制胯下马匹不被周围的喧闹给惊吓住,最终还是要靠两名随从在前面一左一右的把住辔头
韩冈身边的随从,绝大多数也都是骑术高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马匹安抚住了,而苏颂这边,大部分则是立刻翻身下马,才将坐骑给控制住
好不容易在马背上坐稳了,苏颂看看韩冈在马背上肩张腰挺的稳定坐姿,不由得赞道:“玉昆好骑术啊都说南人擅舟、北人擅马,看玉昆你就一目了然了”
“是马被调教的好有个好马夫,家中的马都被教训得不错”韩冈谦虚了两句,又道:“最近甘凉路那边打通了往伊州【今哈密】的路,好马也多了,正好家里送了两匹过来,刚刚训好不久,性情都挺温顺的要是子容兄不介意换匹马,明日就送一匹到府上”
苏颂的马估计有十二三岁往上了,看起来老态毕露从后臀和侧腹上的烙印看,曾经是做过驿马体格应该是够了战马的标准,肩高比韩冈的河西良驹只矮了一寸上下,也看不出有什么缺陷和残疾这样的军马却没能通过战马的选拔,最后只做了驿马,一般来说性情不会很好,不是胆小就是暴躁——确切点说,应该是性情很坏才对,以大宋军中对战马的渴求,性格上的标准一向是放得很低的
韩冈打量着这匹马一阵,最后道:“子容兄的马,也的确该换了”
“那就多谢玉昆了”苏颂也不谦让,他性格豁达,和韩冈又是忘年知交,而且还是有通家之好的姻亲,人情往来上完全不需要推却
“对了,方才那马车上到底是谁?”苏颂又提起了方才的话题
“是曹王”
“何以见得?”苏颂饶有兴致的与韩冈扯着没什么意义的闲话
“快天黑了,曹王府的人已经将灯笼拿出来挂在车前是玻璃灯笼,跟寻常灯笼差别很大,离得远也一样能分辨得清”韩冈指了指前面的元随,挂在马鞍前的玻璃灯笼很是显眼:“这是在顺丰行中贩卖的玩意儿雍王心思重,一惯简朴曹王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专门向顺丰行定了十二盏玻璃灯笼”
韩冈说完笑了笑,事先看到底牌,与作弊没两样
苏颂怔了一下,摇摇头,“难怪玉昆你辨得出”
陇西有了玻璃工坊,也是最近才传出来的,不是用来造透镜或是器皿,而是做灯笼,在店铺中普通的式样五贯一盏说贵不贵,京城中等以上的人家都用得起,但也不便宜,相对于纸灯笼,同样易损坏,但两者的价格差别可就大了,所以也只有富户才会去买苏颂这边,前几天韩冈就送了两盏当礼物,却没舍得挂出来,放在书房里当灯用了
韩冈打了个哈哈,算是就此揭过当然,他对雍王、曹王的评价,也就不提了
韩冈跟曹王都没见过几次面,相对于雍王赵颢,天子的这个三弟,也的确没有什么存在感就像太祖太宗和秦悼王三兄弟,有资格登位的就前两人,老三一般没什么指望在太后那里又不比他二哥受宠,很容易让人将他忽略,也就前两天,韩冈才刚刚从何矩那里听说他入宫为齐云总社说话
转头过来,韩冈倒是叹起了李乾德:“可怜的李乾德,死后也要被拖出来当替罪羊”
“这样最好”苏颂并没有多少对异族一视同仁的博爱之心,尤其还有在邕州殉国的苏缄的缘故,对交趾余孽从来都没好感,“说起来不是玉昆你给出的主意?”
《蹴鞠快报》可是京城之中发行量第二大的刊物,仅次于一年一换的黄历先将罪名推到李乾德的身上,再将邕州的旧事提上台面,引发同仇敌忾之心京城中满城风雨,十几名死者的家人,抬着棺材堵到了南顺侯府的大门前,人多得都挤到大街上了在苏颂眼中,如此犀利的手段,极似韩冈过去的作为——熙宁七年八年的那次大灾,王安石利用民心,一举将京城中势力极大的粮行给断了根苏颂知道,韩冈在其中可是没少出力
韩冈却摇摇头:“这件事用不着我操心身处嫌疑之地,这些天来,我可是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那就是齐云总社的那帮会首和他们背后的人了……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这世上本就聪明人居多,尤其是在推卸责任的时候”韩冈笑道
韩冈一口否认了齐云总社的行动跟自己的瓜葛,说起来,这个主意也的确不是他出的他倒也是很佩服齐云总社和赛马总社两个组织的会首们,能这么快就找到了突破口
在推卸和转嫁责任的事上,他们的努力的确是让人佩服,转得飞快的脑筋也是让人赞赏
齐云总社的那一群人的为人品性,在这一件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挑起事端的责任安插在十七名死者身上是再顺理成章的事而在这其中,李乾德就是最好的靶子
当整件事的起因不再是大宋土生土长的子民,而是李乾德这位降臣,那么事件的性质也就不一样了不再是聚众致乱,而是降臣心怀鬼胎所导致的结果
若是定性为前一种,那么为了避免日后相同的事故再次上演,御史台可以理直气壮的建言天子挥泪砍掉两项赛事,顺便将韩冈也牵扯进来——韩冈说自己身处嫌疑之地,就是这个原因
但若是后一种,南顺侯一死百了为了朝廷体面,也不可能将大越国的太后拉出来惩治一番,最多将丧葬、抚恤、医疗的费用算到南顺侯府的头上,至于齐云总社,以及两家球队的东主和主事,也就训斥一顿了事
御史台又能怎么样?
为李乾德叫屈?脸还要不要了?
如果一切只在朝堂上,还有的嘴仗可打,但昨天的《蹴鞠快报》上就已经将开封府断案的结果给曝光了,让受害人的家属杀到南顺侯府门前哭灵,加上对引发平南之役的交趾入侵事件的回顾,整个民间的舆论全都给《蹴鞠快报》给煽动起来了
天子脚下的百姓可不是好欺负的,闹将起来,天子和朝廷都得反过来安抚民心市民阶层比起农民阶层来,容易受到煽动,也加敢于维护自己的利益尤其是现在,有宗室、贵戚和显宦在背后做推手,是如此而韩冈本人也就能置身事外,只需要看热闹就够了
“也不知是推卸责任的事我是知过开封府的,”苏颂瞥了韩冈一眼,“府中的官吏还是有所了解下面的那群胥吏,欺上瞒下的事根本管不过来唆使证人改一下口供,是多见若是说到出主意,多半是他们,做了几十年,什么招数想不出?就像李乾德的元随,他们的供词都与其他人证如出一辙,估计就是被府中胥吏唆使撺掇的”
“胥吏们要唆使,也得能说服人才行供词上将责任往李乾德身上推,对李乾德的元随也是有好处的”韩冈说道
“证人中只有朝廷派去的元随,李乾德身边从交趾带出来的亲信呢?”苏颂冷笑道,“这便是府中胥吏的手段”
“也是有人给他们撑腰的缘故啊终究只是出主意,而不是掌大纛的”
“嗯”苏颂点了点头,“都混在一起了……因为蹴鞠联赛”
韩冈微微一笑,都是明白人啊
李乾德身边是有元随的,而且是朝廷派出来的人,估计在皇城司中还能领一份俸禄李乾德出外看球,他们必须贴身跟在左右李乾德死于骚乱,几名朝廷派来的元随保护不力,这是逃不掉的罪名何况,天子为了自清,或者说下面主审的官吏为了不让天子‘蒙冤’,定然会加重处罚,乃至祸及家人,只为了给南顺侯府一个交代
但李乾德之死,如果是他自己挑衅,最后点火烧到自家身上,那么元随身上摊到的罪名就截然不同了,罪责怎么说也能轻上三五成,
纵然李乾德出门看球的时候,身边除了两名皇城司派来的元随以外,还有其他几名从交趾带来的随从,但开封府却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给传上公堂也不怕有人会以此发难,民众已经给煽动起来了,士林是一边倒,即便御史台也不敢去拿交趾人的口供来驳斥开封府的结论
换作是韩冈,决然没有这个一手遮天的能耐——换作是在陇右或许没问题,但在京城就不可能了只有上有皇亲国戚,下有开封府中一应底层官吏,加上市井中一应好汉、豪杰,通吃了黑白两道的齐云总社,才能将整张网撑起来,顺顺利利的将浑水泼到李乾德身上
一个希望维持现状的利益团体,完全被金钱所收买,为了自己的利益,欺君的事也不在乎多做几件这叫有志一同
苏颂感叹起来:“京中的俗谚有‘忤逆开封府,孝顺御史台’之说,开封府的吏员,对卸任的知府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那是开封知府常是引罪去官而且想要管好开封府,对那些胥吏也只能多下几分功夫去约束若讨得了他们的好,满城百姓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钱藻卸任肯定是不一样了”
对于开封府来说,太平时节的京城突然间爆发了造成十七人丢掉了性命的惨案,除此之外,还有多的伤者对满城百姓,和朝廷,开封府必须有个交待而今开封府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出了真相,给天子、朝廷、百万军民一个合情合理的回复,开封知府钱藻的功不可没——虽然他不一定愿意居功
“算是他运气,说不定还能在开封府衙中多待上一两年至于李乾德,”韩冈笑了一笑,“人都死了,又不能翻出来鞭尸,反正就只能含糊过去”
韩冈已经不关心之后的发展了在庞大的京城利益集团面前,民间舆论又被其掌握,御史台和其他反对者,并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对抗,结果已经注定
开封府既然已经审结,两支球队也就能无事脱身,就是御史台也只敢说这是由于聚众过多以至于生乱,不可能说两支球队就是罪魁祸首整个案件从刑律上找不出相应的条款,甚至不用交由审刑院和大理寺复核,开封府的责任是查,而不是断——没有被告,没有原告,甚至不能算是案件
1...811812813814815...106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