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身份高贵的人,一定是士人,甚至是朝廷命官,却不擅长杀人,那么一定是文臣或者是文人,行事仓促,这说明,因为现下的一些事,让他们不得不下定了决心,联想到现在方继藩鼓动皇帝废除八股,这不就是他们下定决心的导火索吗
正因为临时行事,所以有许多仓促和错误,而这些仓促和错误,却是救了方继藩一命。
王守仁颔首点头道“不错,十之**就是如此。”
“不得了,我们……我们理应……理应立即去知州衙门,让知州调兵保护我们……这些人……他们……他们丧心病狂了,他们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王广急匆匆的道,他吓尿了。
王守仁此时却显得极镇定,摇头道“不可以去知州衙门。”
“不……不去这知州可是齐国公的人啊。”王广一脸不解道。
“知州是齐国公的人,可这知州衙门上下,你能确保都是恩师的人吗此次……行刺,虽是很仓促,可一旦动了手,他们就没有后路了,倘若知道恩师还活着,势必要斩草除根,你可知道一群破釜沉舟之人有多可怕?到了那个时候,除非有一队恩师最忠心的卫队保护着他……若不然,贸然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无疑是自寻死路,所谓君子不立危墙,这个时候……要保证恩师的安全,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南行。”
“南……南行……”王广愣愣的看着王守仁,一时不明白王守仁这主意何为。
方继藩心里则是松了口气,说句实在话,第一次被人暗杀,刺激归刺激,可是……后怕倒是真有些后怕。
好在……自己身边有王守仁,自己至亲至爱的心头肉啊。
方继藩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十鸡犬不留
还好萧敬眼疾手快,好不容易将弘治皇帝搀扶住。
接着将弘治皇帝扶着坐在了御椅上,又忙取了茶盏,喂着弘治皇帝呷了一口。
弘治皇帝脸色依旧是惨然,竟是一副沮丧无比的样子。
萧敬趁了空,瞥了一眼那始作俑的奏疏,只一看这上头的只言片语,便见上头写着:“大火”、“齐国公”、“尸骨无存”等字样。
萧敬的脸色……也瞬间惨然了。
齐国公竟是……死了?
虽然这个家伙很讨厌。
可萧敬乍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惊了,甚至吓得瑟瑟发抖,不说自己和方继藩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况他很清楚,齐国公一旦被人刺杀,将是意味着什么。
萧敬毫不犹豫,立即拜在了弘治皇帝的脚下,磕头如捣蒜,一下子就头破血流:“奴婢……奴婢万死……奴婢无用啊,陛下……奴婢掌了厂卫,不能为陛下建立寸功,反而……反而……”
萧敬的脑袋,咚咚咚的撞在铜砖上,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的刺耳。
弘治皇帝却是愣愣的看着这铜砖上殷红的血,心里却冒出了一个念头,连这铜砖都是方继藩孝敬给自己的。
何止是铜砖,他的这个女婿,还给他建起了这座雄伟的宫殿,使他的内帑充足,立志于革新社稷……甚至弘治皇帝想起,前一些日子,方继藩还委屈的对他说,他不过是希望天下大治,谁料居然惹来了别人的憎恨。
憎恨……
宛如一道电流,顿时让弘治皇帝条件反射一般,打了个激灵。
此时……面带憎恨的,是弘治皇帝了。
他是一个老好人。
人们总说,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皇帝。
这是历史上不可多得的。
可现在……他现在露出的,是狰狞,是无以伦比的憎恨。
“这些贼子,竟已猖獗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弘治皇帝握紧了拳头,瞪大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
萧敬打了个寒颤,他自是清楚陛下口里所称的那些贼子都是什么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接下来……
萧敬浑身怕得有种冰冷冷的感觉,他陪伴在弘治皇帝的身边已久,可哪怕是陛下再愤怒,也不曾见过陛下如此样子。
他见陛下额上青筋爆出,龇牙咧嘴之状,竟再无天子的雍容和仪容。
萧敬带着惊惧,立即道:“请……恳请陛下……下旨,奴婢……甘愿赴汤蹈火!”
真论起来,他是有过错的,厂卫居然对这一场谋刺没有提前侦知,这已是万死之罪。
萧敬很明白陛下的心思,到了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陛下的心意,接下来……该是他这个不中用的奴婢将功补过了。
弘治皇帝脸色冷然,眼眸里聚满了悲痛,却又骤然哈哈大笑:“好的很,好的很,他们骗了朕数十年,骗了朕数十年啊,数十年前,他们和朕说礼义廉耻,朕深信不疑,而如今,这礼义廉耻还挂在他们的嘴上,可朕已看不见了,看不见啦。”
说到这里,这大笑突又哑住,老泪随即纵横而出,弘治皇帝站着,身子似乎撑不住,不得不屈身弯下腰,手搭在御椅上,又大哭道:“朕……朕该如何向秀荣交代,朕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朕……朕……朕若是无所为,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九五之尊,天潢贵胄,朕的女婿……居然死了,死在大火之中,尸骨无存,亲者深恨,仇者大快,可是………他们还想畅快吗他们定是想笑,想要弹冠相庆……”
弘治皇帝的脸上,已杀机重重,那眼眸深处掠过滔天恨意,咬牙切齿道:“古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切不可操之过急。可是……结束了,一切都已结束了。传旨,即可废除八股取士,取消功名,此前对有功名者种种优渥,俱都取消,朕要他们纳粮,要他们见官跪拜,要他们缴纳税赋,奢谈八股取士者,诛之。厂卫立即往南通州,给朕查下去,无论牵涉的是谁,无论是什么人,朕要效文皇帝诛方孝孺例,将其三族俱灭,鸡犬不留。”
“奴婢遵旨。”萧敬不带一点迟疑,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斩钉截铁的回应。
只见弘治皇帝又道:“下旨英国公,令其立即约束京营待变,宫中卫戍,统统交付勇士营。敕命在外镇守之黔国公、成国公人等,巡视检阅三军,各镇边镇总兵官,监军人等,随时候命,需做到有备无患。在京驻扎之使节,暂严加管束,不得任其随时与人私通。责令天津卫唐寅,率镇守天津卫水陆兵马,严防死守天津卫这要害之地。敕欧阳志于吏部,有勾决三品以下官员任免之权,凡有对朝廷怀有怨言者,吏部宜立即罢黜。京内各坊百姓,子夜之后,不得随意出入。再敕命顺天府倾巢而出,把守住各处车站隘口。”
萧敬默默的跪着听弘治皇帝的决断,却是听得大汗淋漓,这样一连串的旨意,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大明朝,怕也只有在土木堡之变后,才会有如此紧张的势态了。
他立即叩首道:“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带着浑身的冷冽,大袖一挥:“立即去办!”
“是。”
………………
京师。
同样是一封快报,火速的抵达了一处新城的府邸。
这府邸的书斋,占地极大,平日这里车
1648.第1567章 神论
第1567章 神论
原来……这就是希望……
弘治皇帝大抵的明白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很是认真的凝视着王守仁,眸光之中透着满满的欣赏之意。
一个读书人,成日读着四书五经,想要明白这些道理不容易。
而一个人明白了这些道理的读书人,敢于在这崇尚清谈的世道,将道理说出来,更不容易。
而最难的,不是能想明白这些道理,也不是敢于说出来。
最难的……却是真正肯去做出来,去将这些东西实践出来。
可是……在这个王守仁身上,三者有之。
希望……
弘治皇帝含笑着朝王守仁点头。
“此高论,朕现在终于明白了,如醍醐灌顶,哎……卿家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王守仁面对弘治皇帝的赞赏不骄不躁,而是朝弘治皇帝斩钉截铁道。
“这再容易不过了,无非……是受恩师的教诲,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若是不能了解治下之民,又怎么能奢言治理呢。所以知道百姓需要什么,想什么,是最要的事情。天下的黎明百姓们何尝不想成为体面人,知道礼义廉耻啊。人都有廉耻之心,士人有,百姓亦有之。只是……当朝廷所崇尚的,乃是不切实际的经义,这经义之学,臣绝不敢有丝毫的诋毁,此乃圣人所遗留下来的瑰宝。可是……经义对几人有用呢”
王守仁说着一双眼眸泛着炙热的光明,他抿了抿唇角,不禁顿了顿,又继续道。
“明明可以用浅显的道理,来教化百姓,为何,朝廷偏偏用的,乃是最复杂的道理”
弘治皇帝背着手,面对这个疑问,他显得焦虑,于是来回踱步,忧心忡忡的道:“卿家的意思是……”
王守仁看了一眼一旁的庐州知府王广,显然,接下来的话,本是不该让王广听到的。
不过……王守仁无所谓。
反正他又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因此他吞了一口口水,继续道。
“这是因为,有人需要将这浅显的道理,变得复杂。明明只是礼义廉耻,知道的越多,那么这礼义廉耻,反而就成了地上的石头,不值一钱。可若是将礼义廉耻变得复杂,变得难以参透,变成了玄而又玄,非要之乎者也一番,才能道的清,道的明的东西。非要写出一篇文章来,不但要对仗工整,还不可多一句,不可少一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知廉耻一般。殊不知,这不过是点石成金之法,将一个简单的道理,变得越来越生涩难懂,掌握了他的人,才可借此,得到富贵。”
王守仁道:“正因为如此作,此前书院中所学,平民们学了无用,富贵人家,学了也只做入仕的敲门砖,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精要,却无人再去理会了。长此以往,这教化,能行得通吗”
“新学的精要,其实就是化繁为简,将这简单的道理,直言不讳的道出来,好让更多人能够听得懂,将这更多的时间,花费在教授人君子六艺之上,寻常百姓,入了学,既能明白道理,能借这些道理,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之事,就已足够了,他们能学习到安生立命的学问,自然……越来越多的子弟,愿意读书,也肯读书。”
说着,王守仁激昂了起来,目光里透着自信,每一字每一句都咬得特别重。
“什么是希望那勋贵子弟继承了祖先的爵位,在平头百姓眼里,这不是希望。那富贵人家的子弟金榜题名,对于他们而言,也不是希望。所谓希望,是在百姓们的身边,是在左邻右舍里,隔壁的张二狗,入学之后,得到了青睐,最终推荐入了西山书院,有了锦绣的前程,这便是希望。临街的王十九,读了书,被作坊高薪的请了去,娶妻生子,住上了大宅子,这……也是希望。自幼一起玩耍,甚至在一起搓过泥巴的刘三喜,幸运的在周刊里发了一篇论文,引发了学界的震动,这……更是希望。“
“只有发生在百姓们身边的,才是希望,至于那金榜题名之事,至于那远在庙堂的幸运儿,除了在茶余饭后,增加一些谈资,又与百姓们有什么紧要呢”
弘治皇帝听着王守仁的字字句句震撼人心,此刻他心里感慨良多,却只是默然的站着,继续认真的聆听着。
“科举和寻常的百姓,没有丝毫的关系,读书和百姓们,也没有丝毫的关系,可是……在庙堂上,人们还在为科举取士,为教化之功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当科举选贤和教化,将这占了天下九成的百姓排斥在外时,迟早有一日,便是社稷倾覆之时。”
方继藩在一旁,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这社稷倾覆四个字,本是任谁都不敢轻易说的。
可王守仁偏说了。
弘治皇帝似不以为意,竟是颔首点头,附和着王守仁:“有道理,极有道理。当今天下,和以往已经不同了,以往所依仗的读书人……而现在呢……现在……”
弘治皇帝本就是极聪明的人,此时已开始举一反三。
王守仁说的不错啊。
现在的大明,何尝不是遍地干柴
以往的时候,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
这是因为,士大夫很重要。
重要到什么程度呢在地方上,这些士人几乎掌握了土地,掌握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变天了
这世上,人人都想要两全。
可要两全,哪里有这么容易。
既想改革八股,还要让从前的儒生们感觉不到疼,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王守仁既然想试一试,那就让他试好了。
弘治皇帝出了这老妇的家,很快让人通报,紧接着,本地知州曾建文立即带人来迎驾。
曾建文是欧阳志的故吏,见了方继藩,殷勤得不得了。
这等吏员出身的人,最是圆滑,晓得变通,将弘治皇帝一行人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弘治皇帝召问了他对于南通州的事,曾建文对答如流,弘治皇帝显得满意,道:“曾卿此前不过是个文吏,却想不到竟能独当一面,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曾建文拘谨地连说惭愧。
得知陛下在南通州,浩浩荡荡的臣子便随之赶了来。
弘治皇帝心知自己已没法儿继续私访了,只是他要追寻的答案,却已是得到,因而……倒也任随驾的大臣们摆布,预备启程回京。
不过……一个自京师来的消息,却让弘治皇帝动容。
京师里的……读书人……滋事了。
废除八股的消息,早已传了出来,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也不晓得到底是真是假,可是从陛下种种举止来看,这事,怕不是空穴来风。
如此一来,在流言蜚语传了几日之后,终于有读书人开始针对齐国公,放出了愤怒的言论。
他们将方继藩视为国贼,说要诛杀方继藩,方能让天下太平。
此后……又抨击西山书院。
若只是一群读书人闹倒也罢了,不少的学官,也大为惶恐。
庙堂上的那些大臣们,哪一个不是依靠八股才有今日,现在要废八股,现在甚至是那些对新政颇有好感的大臣,也觉得此举过于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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