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而就在三日之前,有读书人在国子监开始滋事,此后事态扩大,甚至连礼部,都察院,也有大量的官员对此进行了纵容。
显然……此次涉及到的人不少,他们的目的,更多的是要震慑皇帝,或者……方继藩。
已有人开始扬言,想要废八股,除非……自他们的尸体上走过去。
弘治皇帝见了奏报,忍不住皱眉。
废八股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当初就知道此时办成必有困难,可是他万万料不到,阻力竟如此之大。
不只如此,各州府零星的一些奏报,也显出地方上的士绅们开始怨声四起,一些地方父母官,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废除八股,还未开始颁布旨意,整个天下似乎已是开始暗潮涌动了。
弘治皇帝的目中,掠过几分忌惮。
他深知这百五十年的食利体系到了如今,已成了无数人的进身之阶,一旦废除,将会造成何等严重的后果。
弘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却是默然无言了很久。
而后侧目看向一旁的萧敬:“京营和厂卫,要格外提防,以防生变。”
“奴婢遵旨。”萧敬点头。
弘治皇帝道:“朕也该立即启程回宫啦。”
他看了王守仁一眼:“王卿家,八股改制,关系重大,你既说要拟定一份两全其美的章程,且不如留在这南通州多走走,多看看,或许在此,对你有所助益。”
王守仁颔首点头:“臣遵旨。”
弘治皇帝又看向王广:“王卿家办事,朕是亲眼所见的,确实是干练的人,你留在此协助王卿家吧,和王卿家一道拟定新制章程。”
王广一口老血要喷出来,卧槽,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啥时候,自己成了废除八股改制的急先锋了
这不等于要自己命吗
也不看看京师那里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何况……老夫最擅长的就是八股,现在却要跟着王守仁去废除它,这……
他眼里含泪,刚想要拒绝。
弘治皇帝却是摆手,这个王广的才能,弘治皇帝是亲眼所见的。
八股乃是太祖高皇帝所制定,这个家伙能在八股的规则之内,在庐州府将八股文玩的炉火纯青,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人深谙规则,在规则之内,此人定是个能臣。
这样的人才,若是不予理会,最终可能他也会成为反对新制的骨干,与其如此,还不如给他找点事做,哪怕是他还反对,那也在可控范围之内,将来……若是此人能转换思维,不失为一个能吏。
弘治皇帝微笑,看向方继藩:“朕要摆驾回京了,继藩,你也在此地多走访走访,多看一看,这京里,你暂且不要回去,那里已乱成一锅粥了,你若回去,难免火上浇油。”
方继藩心里有着憋屈,幽怨的道:“陛下……儿臣也没想到,儿臣如此为国为民,却遭人如此记恨,怎么到头来,咱们大明的臣子和士人们,个个要吃儿臣的肉,寝儿臣的皮,儿臣……”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拍拍方继藩的肩:“商鞅、王安石这些人,尽都如此。”
…………
弘治皇帝走了。
浩浩荡荡的人马,随即自南通州出发,沿着水路,一路北行。
方继藩、王守仁、王广留了下来。
曾建文自是求之不得,他很想在齐国公的面前好好表现,非要让方继藩在知州衙门廨舍住下。
方继藩不肯,这衙门里对他而言,可不是人住的地方。
于是曾建文只好寻了一个南通州的大富商,此人叫赵多钱,在这南通州有一处雕梁画栋的大宅子,赵多钱听说是
1650.第1569章 震古烁今
第1569章 震古烁今
谋刺……
一想到这个念头,王守仁顿时紧张起来。
他与方继藩全然不同。
方继藩没心没肺,现在还欣赏着那升腾而起的焰火。
说实话,上百万两银子烧出来的东西,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而王守仁乃方继藩的弟子,他比谁都要关心恩师的安危。
身后,赵多钱还在悲痛的滔滔大哭:“天杀的,他们居然将老夫的宅子烧了……烧了啊……”
似乎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因为要腾出宅邸给方继藩,所以他之前就将自己的家人,统统都搬了出去。
那王广看着那升腾而起,烧红了半边天的焰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
他仿佛看到,这大火烧的不只是方继藩,还是自己……
我……我……教化有功,他们……他们竟丧心病狂如此,竟要烧我
王守仁此时关切的看着方继藩道:“恩师……”
方继藩的脸上映射着焰火,他回头看了王守仁一眼,只吐出一个字:“说。”
王守仁脸色凝重的道:“这火势蔓延如此之快,绝不是自然生出来的火,定是用了可以助燃的火油,甚至还有火药……因而这是人为的纵火,偏巧恩师就下榻于此,又突然有人纵火,这十之**是奔着恩师来的。我们且先不计较刺客是谁,又是何人主使,若是继续的分析下去,对方似乎显得很匆忙,因为若是布置得周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恩师并不在府中。”
“这唯一的可能就是……对于他们而言,准备的时间仓促,以及来不及打探其他,他们害怕恩师随时可能离开南通州,为了保险起见,没有进行周密的安排和详细的打探,十分仓促的行事。”
“这些人,看来并非擅长于此道,若是学生预料的不错,他们更多只是临时起意,甚至……他们没有培养过专门的刺客,不过是临时雇佣的一群凶徒,所以要查,只需先从南通州的鸡鸣狗盗之辈这里摸排查起,一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凶手。”
王守仁侃侃而谈,显得很有经验。
事实上,历史上的王守仁,也是这方面的专家,毕竟……他在历史上第一次遭人暗杀,就表现得非常专业。
方继藩实在无法理解王守仁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的东西。
后世的人,只将他当做一个开宗立派的大儒者,却不知,这可能只是王守仁的兼职而已。
不得不说,他的分析十分准确。
这是匆忙行事,显得并不专业,因而才发生了致命的错误。可是……这也绝不可能是寻常人临时起意的行为,若是寻常人,不可能能弄到火油,能弄成这么大的动静。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一些非同一般的人,想要杀死方继藩,只是因为时间仓促,已经来不及准备,甚至可以说,他们平时对于暗杀这个行当并不精通,所以在准备的不周密的情况之下,又在此时雇佣了一批凶徒,而这些凶徒,必定只能在本地临时雇佣……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王兄的意思是……这是一群反对八股改制的人所为”王广口里说着,脸色已经惨然一片。
虽然他有预料,可是听着王守仁如此有凭有据的推理出来,却是不一样。
身份高贵的人,一定是士人,甚至是朝廷命官,却不擅长杀人,那么一定是文臣或者是文人,行事仓促,这说明,因为现下的一些事,让他们不得不下定了决心,联想到现在方继藩鼓动皇帝废除八股,这不就是他们下定决心的导火索吗
正因为临时行事,所以有许多仓促和错误,而这些仓促和错误,却是救了方继藩一命。
王守仁颔首点头道:“不错,十之**就是如此。”
“不得了,我们……我们理应……理应立即去知州衙门,让知州调兵保护我们……这些人……他们……他们丧心病狂了,他们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王广急匆匆的道,他吓尿了。
王守仁此时却显得极镇定,摇头道:“不可以去知州衙门。”
“不……不去这知州可是齐国公的人啊。”王广一脸不解道。
“知州是齐国公的人,可这知州衙门上下,你能确保都是恩师的人吗此次……行刺,虽是很仓促,可一旦动了手,他们就没有后路了,倘若知道恩师还活着,势必要斩草除根,你可知道一群破釜沉舟之人有多可怕?到了那个时候,除非有一队恩师最忠心的卫队保护着他……若不然,贸然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无疑是自寻死路,所谓君子不立危墙,这个时候……要保证恩师的安全,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南行。”
“南……南行……”王广愣愣的看着王守仁,一时不明白王守仁这主意何为。
方继藩心里则是松了口气,说句实在话,第一次被人暗杀,刺激归刺激,可是……后怕倒是真有些后怕。
好在……自己身边有王守仁,自己至亲至爱的心头肉啊。
方继藩想到历史上的王守仁,在
1651.第1570章 鸡犬不留
第1570章 鸡犬不留
还好萧敬眼疾手快,好不容易将弘治皇帝搀扶住。
接着将弘治皇帝扶着坐在了御椅上,又忙取了茶盏,喂着弘治皇帝呷了一口。
弘治皇帝脸色依旧是惨然,竟是一副沮丧无比的样子。
萧敬趁了空,瞥了一眼那始作俑的奏疏,只一看这上头的只言片语,便见上头写着:“大火”、“齐国公”、“尸骨无存”等字样。
萧敬的脸色……也瞬间惨然了。
齐国公竟是……死了?
虽然这个家伙很讨厌。
可萧敬乍听到这个消息,却还是惊了,甚至吓得瑟瑟发抖,不说自己和方继藩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况他很清楚,齐国公一旦被人刺杀,将是意味着什么。
萧敬毫不犹豫,立即拜在了弘治皇帝的脚下,磕头如捣蒜,一下子就头破血流:“奴婢……奴婢万死……奴婢无用啊,陛下……奴婢掌了厂卫,不能为陛下建立寸功,反而……反而……”
萧敬的脑袋,咚咚咚的撞在铜砖上,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的刺耳。
弘治皇帝却是愣愣的看着这铜砖上殷红的血,心里却冒出了一个念头,连这铜砖都是方继藩孝敬给自己的。
何止是铜砖,他的这个女婿,还给他建起了这座雄伟的宫殿,使他的内帑充足,立志于革新社稷……甚至弘治皇帝想起,前一些日子,方继藩还委屈的对他说,他不过是希望天下大治,谁料居然惹来了别人的憎恨。
憎恨……
宛如一道电流,顿时让弘治皇帝条件反射一般,打了个激灵。
此时……面带憎恨的,是弘治皇帝了。
他是一个老好人。
人们总说,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皇帝。
这是历史上不可多得的。
可现在……他现在露出的,是狰狞,是无以伦比的憎恨。
“这些贼子,竟已猖獗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弘治皇帝握紧了拳头,瞪大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
萧敬打了个寒颤,他自是清楚陛下口里所称的那些贼子都是什么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接下来……
萧敬浑身怕得有种冰冷冷的感觉,他陪伴在弘治皇帝的身边已久,可哪怕是陛下再愤怒,也不曾见过陛下如此样子。
他见陛下额上青筋爆出,龇牙咧嘴之状,竟再无天子的雍容和仪容。
萧敬带着惊惧,立即道:“请……恳请陛下……下旨,奴婢……甘愿赴汤蹈火!”
真论起来,他是有过错的,厂卫居然对这一场谋刺没有提前侦知,这已是万死之罪。
萧敬很明白陛下的心思,到了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陛下的心意,接下来……该是他这个不中用的奴婢将功补过了。
弘治皇帝脸色冷然,眼眸里聚满了悲痛,却又骤然哈哈大笑:“好的很,好的很,他们骗了朕数十年,骗了朕数十年啊,数十年前,他们和朕说礼义廉耻,朕深信不疑,而如今,这礼义廉耻还挂在他们的嘴上,可朕已看不见了,看不见啦。”
说到这里,这大笑突又哑住,老泪随即纵横而出,弘治皇帝站着,身子似乎撑不住,不得不屈身弯下腰,手搭在御椅上,又大哭道:“朕……朕该如何向秀荣交代,朕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朕……朕……朕若是无所为,又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九五之尊,天潢贵胄,朕的女婿……居然死了,死在大火之中,尸骨无存,亲者深恨,仇者大快,可是………他们还想畅快吗他们定是想笑,想要弹冠相庆……”
弘治皇帝的脸上,已杀机重重,那眼眸深处掠过滔天恨意,咬牙切齿道:“古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切不可操之过急。可是……结束了,一切都已结束了。传旨,即可废除八股取士,取消功名,此前对有功名者种种优渥,俱都取消,朕要他们纳粮,要他们见官跪拜,要他们缴纳税赋,奢谈八股取士者,诛之。厂卫立即往南通州,给朕查下去,无论牵涉的是谁,无论是什么人,朕要效文皇帝诛方孝孺例,将其三族俱灭,鸡犬不留。”
“奴婢遵旨。”萧敬不带一点迟疑,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斩钉截铁的回应。
只见弘治皇帝又道:“下旨英国公,令其立即约束京营待变,宫中卫戍,统统交付勇士营。敕命在外镇守之黔国公、成国公人等,巡视检阅三军,各镇边镇总兵官,监军人等,随时候命,需做到有备无患。在京驻扎之使节,暂严加管束,不得任其随时与人私通。责令天津卫唐寅,率镇守天津卫水陆兵马,严防死守天津卫这要害之地。敕欧阳志于吏部,有勾决三品以下官员任免之权,凡有对朝廷怀有怨言者,吏部宜立即罢黜。京内各坊百姓,子夜之后,不得随意出入。再敕命顺天府倾巢而出,把守住各处车站隘口。”
萧敬默默的跪着听弘治皇帝的决断,却是听得大汗淋漓,这样一连串的旨意,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大明朝,怕也只有在土木堡之变后,才会有如此紧张的势态了。
他立即叩首道:“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带着浑身的冷冽,大袖一挥:“立即去办!”
“是。”
………………
京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