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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一时僵持。
刷!
一道剑光抹喉来!
在重玄之力的拉扯下,姜望这一剑快到极致,快到超出了他本来的极限!
甚至于他的残影还留在远处,可是他的剑已经落下。
尚彦虎也好像根本反应不及,
任凭长相思的锋刃,在他的脖颈抹过一锵锵锵锵!
却只发出这样起伏不定的锐响。
那凹凸不平的质感,使此剑如行山道石间。
金躯玉随的防御也不该如此.姜望的剑又不是没有伤害过神临!
尚彦虎几似有金刚体魄,又比净海的不灭降龙金身更坚固。
如何能破?
但现在…也已经不是考量这个的时候,尚彦虎已经探出手来,正手向长相思抓落。
仍然是那种怪异而突元的感觉,在神临层次的强者中,他的速度并不算太快,可是在一种让人别扭的感受里,却总能精准地捕获目标。
那灰白色的手掌无限探近。
姜望足尖一点,已经平步青云,连折三折而向上高天。
无形的重玄之力涌动,却将他往右侧凭空一拉!
如此怪异地一错,终究叫如尚彦虎这般的神临强者,也抓了个空
“呵!“
尚彦虎略带惊讶地冷笑了一声,左手一托便将巨掌掀开,脚下一错一扭,拳头再近姜望,
他不太相信,在跨越生命本质的差距前,姜望能够每一次都成功脱险。
齐国的年轻人,还能是神祇转世不成?
踏空履虚,拳覆东南,这一拳落下前,拳势已先碾至姜望的身形明显一沉。
但等到尚彦虎的拳头落下时,姜望的身形已经再次擦过。只有剑锋抹过时,在拳尖留下的白痕!
尚彦虎把一双拳头打开,一击一落一震云,杀得漫天拳影,一时好似天倾地覆、狂风骤雨。
天地无情,拳映其心。
此为霸都之拳。
拳覆天下,此心自证,
我说无时,不许人有。我要有时,不许人无!
灰白色的拳头几乎无处不在,愈轰欲急。
但有一道青衫身影,倏然来去,如似暴雨之中走雷霆!
青云印记现而又消,重玄之力倏忽左右,姜望以超越以往任何时候的灵巧,在尚彦虎的拳势锁定下左冲右突。
以外楼斗神临。
使局势一时僵持的,是重玄胜与姜望的绝妙配合。
但必不可久。
因为在此等紧张的局势中,两个人都不能有任何失误,一次配合不上,就会造成遗憾的后果尚彦虎的拳头如囚笼,姜望灵动的身形如飞鸟。
鸟在笼中,越束越紧。
羽翅已关,难得张飞。
轰隆隆!
在姜望的身形再一次拔高之时,重玄胜缠绕着兵煞之力的巨掌也已经盖落。
姜望的身形从指缝中穿出,巨掌立即合拢,一下子日光晦暗,有天倾之势。
尚彦虎丝毫不惧,灰白色的拳头笔直上轰—一巨人的巴掌被打开了!
但是未见天开云阔。
落下来的是一柄剑。
左撤而右捺,分山分海分日月。
从巨人指缝中穿出的姜望,直接在空中一个翻转,倒持剑锋,斩出一式人字剑来!恰恰填上了重玄胜被荡开的巴掌,斩碎了尚彦虎继续追击的可能。
拳与剑对轰!
人字剑势直接被霸都拳势摧垮姜望当场被轰上高空—
嗖!
又一道晦暗的血光直射而来,几乎与正要追击姜望的尚彦虎迎面。
那头赤血鬼蝠的食魂血光!
本是要攻击姜望,却因为姜望被一拳轰开,而落向了尚彦虎原来姜望在第一步穿出巨人指缝跃上高空的同时,就已经顺手对赤血鬼蝠释放了道术怒火。
神临层次的赤血鬼蝠,虽然不会被这种超品以下层次的道术操控,但仍免不得暴躁几分。虽然受伤颇重,痛苦未消,还是抽冷子来了一击。却被姜望算得死死的,引向了尚彦虎。
先破兵阵之力,再破人字剑式,又骤逢“战友”的凶狠攻击。
饶是尚彦虎这般的强者,也有些措手难及!
匆促之下将身侧移,五指轰然下翻,一把将食魂血光往下按去。
并无实体的食魂血光,在这一刻仿佛有了更具体的细节,或者说,被按出了“细节”来,于是被按偏。
可即便如此,晦暗血光与灰白手掌交错的过程中,也给防御强大的尚彦虎带出一条血槽来!
这是他在这次战斗中,第一次受伤。
尚彦虎猛然转头怒吼:“把你这头蠢蝙蝠调回去!”
赤血鬼蝠亦知自己添了乱,有些无措地滞于空中,连痛也不敢嘶叫了。那仍在滴血的肉瘤,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远处已经与重玄遵杀得不可开交的触让也不恼怒,只喊道:“血眼过来,与你吃个好的!“
赤血鬼蝠用仅剩的肉翅奋力一划,似游鱼划水,穿进幽蓝色的火幕中。一处战场,两处战局,各自凶险。
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好像姜望与重玄胜领着三千人来驰援.…却也什么都没有改变!
仍然是一蝠一人双战重玄遵!
只多了一地得胜营士卒的户体,以及姜望和重玄胜必须要面对的…更强于周雄的尚彦虎!
重整军阵的重玄胜,已经感受到了兵煞之力的减弱。虽然气血丹充足,可以不断地补充血气,但这些士卒的体魄毕竟有极限。
若是给他更多的九卒军士来轮换,他当然不惧与尚彦虎对耗。
可是在这深入夏境腹地的桑府,哪里还能有半个援兵?
但又如何呢?
浮空的姜望,此刻全身肌肉都在颜抖,脏腑剧震他尚只是一沾即走,卸了许多力!外楼境与神临境之间的差距,便体现在这硬接尚彦虎一拳的结果里。若非是为了引导赤血鬼蝠的杀力,他是绝不肯冒险如此的但…又如何呢?
重玄胜和姜望都没有看向彼此。
因为他们必须把最大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尚彦虎身上。
可此刻他们的表情,出奇地统一,
那里没有什么激昂、愤怒,有的只是面对现实的平静不必再问局势为什么演变成这样,一念不同有千百个结果,他们都懂得去面对。
在最短的时间里,击破触让和赤血鬼蝠,是他们带着重玄遵一起逃出生天的唯一可能。
当尚彦虎如此及时地赶来,那么击破的目标,还需要加上一个尚彦虎这很难。
但唯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来试一试。
两个人同时出手了!
一者庞然如山岳,一者潇洒似谪仙。
复杂混乱的重玄力场中,姜望以剑先行。
尚彦虎无所畏惧,提拳来迎。
剑走高空一线,拳分天地两门。
重玄胜巨大的身躯紧随姜望之后,抵挡日光垂落阴影。
那一线剑光斩落,如高山之将倾而尚彦虎像是永恒缄默的大地,拳起万壑长渊。
重玄之力猛然一提,姜望的剑光在极势之时仍然移转,一次完美的错位,重玄胜如小山般的拳头先一步落下了轰!
这是一次毫无花巧的对拼,重玄胜便是以兵阵之力,实打实地碰撞神临。
结果显而易见。
尚彦虎站定了,重玄胜数十丈的庞然身躯却后仰。
可在这个交错里,姜望纵剑已落。
绝巅倾山之剑,再撞尚彦虎。
尚彦虎仍是一拳迎之!
那灰白色的拳头,如绵延山脉耸立大地。
但姜望忽而间身如飘萍,剑转身不由己!
从天柱椎倾倒的极势状态,流消成了一滩水,化为一片叶。
拳剑几乎是刚刚撞上,姜望整个人就被撞飞一他飞得太快了!
以惊人的速度撞向了数百丈之外的触让!
以相对弱势的状态,面对尚彦虎这样的对手,目标却在另一处战局里、更具优势的触让处。
这种战斗选择真是大胆狂妄,超乎想象,令人惊叹!
此刻披风浴火的姜望,体内像是被什么在灼烧,他的所有的压抑的力量,所有的沉默的坚忍,都在此刻化为了动能,推动着他不断加速,不断前行。
快!再快!
在重玄胜掌控的力场里,所有的重玄之力,或推或挤或牵引,都在帮助姜望推进。
而正与触让生死相争的重玄遵那边,亦传来了无比恐怖的吸引力!
重玄之力隔空接续!
一者推,一者吸!
势如水火的两兄弟,借由姜望这一剑,达成了完美的配合。
姜望这一刻的速度已经是声音都无法追上。
因而当他一剑杀至触让后方,剑气咆哮着如人潮滚滚时—一他是安静的!
彼时触让正被重玄遵拼死的一刀逼得后撤他的后心与姜望的剑,仿佛在这一刻拥有了默契,一定要有所接触。
不可能再避开。
蓬~!
触让身外燃起了凝聚得如冰花般的幽蓝之焰。
长相思在幽蓝之焰中阻了一阻,被剥去了巨量的剑气,才撞进触让的后心里。
噗!
触让一口鲜血喷出,人却似以流焰熄灭,再燃起时,出现在了赤血鬼蝠的背脊上。
他的脸色苍白,再怎么金躯玉髓、神而明之,也近乎是生吃了姜望的一剑。此刻立在赤血鬼蝠背上几乎都有些不稳。
虽是未死,但姜望、重玄遵、重玄胜借由这一次完美的配合,成功重创触让,终于是看到了逆转这场逐杀战的希望!
但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斯文的声音响起一
“触让啊触让,怎么让一个小辈,打成了这样?”
一个大袖飘飘的儒服男子,从东面高空缓步走来,摇头晃脑,语气颇为惋惜。
“在下郦复。”他的目光一扫过姜望、重玄遵、重玄胜,很是优雅地一礼:“很高兴看到几位大齐天骄!“
大夏帝国广平侯郦复!
话音未落。
轰隆隆!
南方天空如雷滚过,落下一个九尺大汉,声如洪钟:“锦安虎兜鉴果真是老了吗?真叫薛某人遗憾!”
大夏帝国阳陵侯薛昌!
紧接着是北方天空,大邺府方向,有一人拖着关刀走来刀锋在地面刺出深逸的刀痕。
而顶盔搜甲的此人,只是瞧着白衣染血的重玄遵
”又见面了,重玄遵。这一次,你要往哪里逃?”
正是之前在临武府有过交手,已经逐杀过重玄遵一次的靳陵。
大夏安国侯!





赤心巡天 第两百三十六章 真火燎原!
广平侯郦复!
安国侯靳陵!
阳陵侯薛昌!
北乡侯尚彦虎!
大夏触氏家主、爵承东平侯的触让!
甚至于还有一头神临层次的赤血鬼蝠!
足足六个神临层次的战力,其中五位大夏侯爷。
属于神临修士的气息冲天撞地,一时间填塞了所有,使风雨云月都为之颤抖,此方天地尽是他们煊赫的气息!
灵识铺地,无有一丝间隔。
幽蓝色的火幕散落了,因为此时已经并不需要。
触让虽是受着伤,踏足蝠背,看向姜望等人的目光,却已是看尸体一般—一的确已经是绝境。
这样的、堪称豪华的阵容,在整個齐夏战场上,都可以影响一场重要战争的胜负。。
却齐聚在此地,围住了只剩两千余残兵的得胜营、断了一只手的重玄遵,以及外楼层次的姜望。
简直是以高山碾细卵!
北乡侯尚彦虎扭过头来,看着足有数十丈之高的重玄胜,明明是仰望着其人,却似是在俯瞰:“本侯真是小看了你们每一个人,尤其是小看了你。能把兵阵运用到这种地步,在你这个年纪实属不易。再给本侯一点惊喜吧,如何?”
“我说。”身形高大的薛昌道:“是不是不该再浪费时间了?顺路杀一个年轻人,杀到现在还没杀了,说出去咱们几个都可以找块豆腐撞死!“
“,要去你自己去,你这种傻大个,适合这种死法。“郦复语气轻松:“费点手脚也很正常,锦安虎兜鍪险些除名,触家的大蝙蝠被打成了傻麻雀,咱们的北乡侯呆得像块石头…呵呵,不要小看这些年轻人啊,至少都是有脑子的。“
这人瞧着斯文有礼,一开口就几乎把所有人都踩了个遍。
无怪乎满朝文武,没一个跟他关系好。
阳陵侯薛昌当初就和他在虎台争道,一度势如水火,现在自然更不会给他好脸:“把嘴皮子上的工夫花在修行上,当初在虎台你也不至于输给我。”
拖着关刀的靳陵,忍不住道:“行了,都少说两句。”
“哈!“丽郦复乜着他道:“这不是前些天带着几万大军都没追上重玄遵的安国侯吗?多亏了你指挥有方,才有了后来的帝陵受辱,你真是齐国的大功臣!”
总算知道丽子业在寿安城楼跳脚大骂的风格是从何而来。
这家伙真是属狗的!逮谁咬谁!
但无论怎么说,他们的态度如此轻松。自然是因为,这时候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几乎不会有翻盘的可能。
天骄盖世如重玄遵,在五位大夏侯爷的追杀下,都逃了一天一夜。可是在已经被围住的此刻,也只是缓声说道:“我不太会说抱歉的话我会死在你们前面。”
智慧卓绝、辩才无双如重玄胜,控制着军阵,也一时城默。
他再聪明,也不可能算准世间所有的变数。每个人都有诸多的选择,无数个选择交汇,就是无限种可能。
谁知道围杀一个重玄遵,竟然有这么多的神临强者出手?
北线战场难道不比什么皇陵之辱更重要?
他推测眼前这些人在围杀重玄遵之外,可能还有别的任务,而北线战场或许有更有力的力量参与了…南斗殿真敢全面参战?
但这些猜测,这些权衡,于此刻也尽是无用的。
他非常清楚,现在就是绝境!
若非此时整个得胜营的力量,全部交付于军阵的集体意志中,被重玄胜所掌控,说不得以得胜营之精锐,这会也没几个人能站得稳。
这甚至无关于勇气,是太过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人根本无法生出反抗之心。
而在这个时候,卓立高空、刚刚一剑洞穿了触让后心的姜望,却仍然是平静的。
平静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恐惧。
而是因为他面对过太多绝望的时刻,他知道自己仍然只有面对。
看着郦复、薛昌、靳陵一个个加入战场,听着重玄遵仍然保有了骄傲的话语,他只是握紧他的长相思,开口道:“重玄胜,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这句话仿佛某种敕令,像是一道咒言。
重玄胜高达数十丈的、被兵煞所包裹的庞然身躯,轰然炸响!
他像是那射月之弩已离弦,以恐怖的速度往东南方向穿去。
竞是要逃窜!
正在东面的广平侯郦复大袖一挥,就要拦截。
忽然感受到一股恐怖无比的力量,撞天而起!
嘭嘭!
苍天也有心脏吗?
为何在此时震响?
轰隆隆隆!
桑府遍处无大江,为何竟闻山河涌?!
如此狂暴的、如此恐怖的动静!
郦复又惊又诧地转头,看到那披风浴火、卓然傲立的姜青羊,身上绽放着不朽的赤金色神光!
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滴血液,每一根毛发,都在呼喊着一个名字,都在共鸣着一种感动。
而天地也为之共颜!
便是这一滞,重玄胜已经卷动兵煞、以压榨极限的速度窜过了郦复身侧,直往东南,一瞬间就穿出了战局外!
他不顾一切地奔逃、奔逃。
这兵煞之云的速度快到极限,洞破空间好一阵之后嘭!
整个兵煞之云炸开。
一个个面色惨白的得胜营士卒纷如雨落。
有的立刻爬起来,有的再没能睁开眼睛重玄胜粗略一点,只剩八百三十六个活人。
许多士卒是活活脱力而死!
这是陪着他和姜望攻城拔寨,转战数千里的生死兄弟,现在只剩八百三十六人。
而十四….…
被重玄胜抱在怀里的十四,亦已气息游离。
重玄胜震碎她的甲胃,免得重甲将这种状态下的她压死,才看到她面如金纸的样子。
作为实力远超于普通士卒的超凡修士,因为自己难以参与神临层次的战斗,便在军阵之中,几乎是无底线地透支自己。
所有的真元,所有的气血,都不断地向战阵交付。
她比得胜营里的任何一个士卒都强大,可她是第一个透支的人!
所以此刻才会虚脱至此!
“兄弟们!”重玄胜哑着声音道:“想办法就近隐蔽自己,我去调援军,我重玄胜绝不会放弃你们!”
还能说话的战士们,声音乱糟糟地响起来。
“将军快去!”
“去找人救姜爵爷!
“咱们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带人来给兄弟们报仇!”
一点也不整齐,一点气势都没有。
却是一颗颗最鲜活的心。
这些相信,这些炙热,这些期待…
这些声音都渐远了,散在身后的风声里。
重玄胜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十四喂丹药,一边抱着她疾飞,他必须要更快一点,他要去会洺府调兵,他要调大军来,他要绞杀这一群夏国的狗屁侯爷!
“胜…哥。”
在重玄胜的怀里,吞下挽命丹药的十四,气息微弱地道:“姜望…问你的那句话他跟你说过什么?”
她在这样的时刻,问着这样一个问题。
她生性内敛,不善言辞,长年累月把自己封闭在甲胄之中。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当然是重玄胜。可是重玄胜之外,唯一还能够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就是那个时而脑子灵光、时而榆木不开窍,动不动就要揍胜哥儿的莽夫姜青羊。
“你也听到过的。”
重玄胜重复着,仿佛是为了给十四信心,也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信心:“你也听到过的
“他说…”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眼泪忽然就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他是一个太聪明的人,他从小到大没有后悔过。
可是此刻悔恨吞噬了他的心!
他好后悔他为什么要冒险来贵邑!
他自负才智,他要赢回他该得的,可是他凭什么一次次拉着姜望陪他赌命?
那是举世闻名的天骄,未来无限光明的人啊!
连北衙都尉的位置也可以拒绝,连齐天子的好意也可以推让,这个叫姜望的人,难道真的在意什么权势地位荣华吗?
姜望之所以来这伐夏战场,之所以参与这战场上的一切,从临淄西郊点将台一直争到夏国桑府来,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
他笑这个人蠢,笑这个人傻。
笑着笑着,把这个人带到了绝境里。
可是这个蠢货,仍然只是说,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仍然提醒他带着得胜营的兄弟们趁机逃跑!
重玄胜流着泪,并不好看的胖脸上,满是褶子。
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掉眼泪。
此前只有一次,此后不会再有。
他流着泪说:“神临境的他……会很强!他说神临境的他,会很强!”
他的体表都已经洇出血来,他已经是超出极限、用损耗生命的方式在疾飞。
”他说得到,做得到的。”十四微弱地强调着,眼泪也落了下来。
逃走的人并不会影响战局。
换做平时,尚彦虎非得把郦复骂个狗血淋头,因为在他看来,领兵技艺已经独成一家的重玄胜,要比姜望、重玄遵的威胁都更大。
可此刻,他也无暇他顾,情不自禁地摄于姜望的跃升中。
无论郦复、尚彦虎,还是靳陵、薛昌、触让,甚至于是那一头断了半边肉翅的赤血鬼蝠,在这个瞬间都无法挪开视线!
遥立于古老星穹的四座星楼,在这一刻爆发了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比日光更骄烈!
真正具备神通目力者,才可以从那炽光中隐约看到.…
一座青色七层石塔,坐镇玉衡。
座形制古拙的七层五角小楼,立于开阳。
一座红色七层四角飞檐小楼,位在天枢一座大气堂皇的七层紫色楼宁,镇压摇光星路蜿蜒,走玉衡,连开阳,贯摇光,应天枢。又路过了天权,天玑,与天璇。
磅薄得无法计量的星力,在广阔星路上奔涌。
天穹好像出现了一条浩荡的星河,而此星河为姜望所独有。
恢弘的力量有恢弘的意志,以此辉煌四楼,向宇宙宣扬独属于他姜望的“真我”之道途。
天地共颜!
此方天和地,全都在呼应他的道。
姜望闭上了眼睛,于是不朽之赤金光芒,流转在他的体表。
胸腹前五轮炽光,好像照耀永恒。
霜白色的披风,如大旗飘展。
身后燃着赤色的火幕,幻影中外观华丽的毕方神鸟,纤羽毕现,好像凝聚了实质得传自凰唯真的神临之秘,这一刻清析地流消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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