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今日晴好,多给同央城一点压力。”
曹皆好像仍然不着急,措辞平缓得很。好像还有充足的耐心,来面对这一场战争。
但同央城的守军,就必须要展现,他们在大悲大喜之后,是否还能具备原先的坚韧。
而这个时候,整个伐夏战争,仍然在沿靠着它的惯性运行。
北线打得不可开交,东线仍在攻城略地。
横亘在临武、会洺二府之间的呼阳关坚若磐石,触说誓死不降,齐军强伐无果后,也是围而不攻。主力四散,去扫荡其它更容易攻破的地方。
午阳城的护城大阵熄灭了,会洺府刚刚竖起的旗帜又被斩落。
樊敖也已经放弃了天风牧场,四处窜逃。
锦安府的边军战力不俗,锁死了边界,南慑梁兵,北拒奉隶、会洺二府过来的齐军,一时竟自成堡垒。
同样是在这个时间段,重玄胜的信使,刚刚驰至临武。
而“胜利在望”的两位将军,也将将马过绍康。
夏国方抽调东线大量高层战力,当然不可能瞒得过谢淮安。
他一方面迅速汇报了曹皆,提醒北线多加注意,另一方面也怀疑周婴是不是在故弄玄虚,耍什么诡计。在得到重玄胜的传信后,他以更为激进的方式调动大军,很快就验证了真相。于是放开攻势,且在第一时间切割战场,兵围伏安城!
为了更好地牵制东线齐军,大夏奉国公周婴,就亲自镇守在此城中。
这也是整个临武府范围内,最后一座还在夏国人手里的大城。
围绕伏安城展开的攻防,几乎可以看做整个东线战场的终场故事。但因为东线已经整个被夏国高层放弃,这最后的余音,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无论它是慷慨,还是悲寥。
在奉隶已经全据、临武只剩孤城、会洺摇摇欲坠、锦安激战正烈的时候,有这样一只骑军,正驰骋在夏国南部。
逢城不入,一路几乎无阻。
绍康府是夏国有名的富庶之地,也是令得胜营上下倍感亲切的一个地方一—毕竟他们在东线来回赚城,不知假扮了多少次绍康府军。重玄将军那一口地道的绍康口音,弟兄们都能听得懂七七八八了。
随着邻府会洛的战火频仍,这繁华之府,也显出了几分凋敝来。
重玄胜做了太多的准备工作,对夏国地理熟悉得不得了,用他反复跟夏国降将说的一句话来讲,就是
“来夏境如归故乡!”
走哪条路最方便,哪里驻军最多,哪里民风如何…全都烂熟于心。
看似随意指出的方向,背后是提前做了不知多少次的推演。
褒甲道是贯通绍康府、怀庆府、桑府这三府之地的一条官道,也是夏国南部最有名的商道。
重玄胜选择从此路趋贵邑,颇有大军欲往皇城朝圣的仪式感。
整个行军过程,突出一个“快”字。
快到已经失去关键节点的夏军东线防御网根本反应不过来,快到沿途夏军还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蹄声如雷,卷尘而去。
说起来,整个东线数以千万计的夏国军民,也压根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放弃掉了。当然也难以想象,区区一支数千人的军队,竟然敢兵指贵邑。竟然能在座座城关、层层驻军的环伺下,长驱直入都城!
得胜营的前身是天下劲旅,得胜营的现状是武备具足。
对此军来说,如今横陈在他们前方的广袤夏土,几乎是不设防的。
数倍于此的大军来不及调动,相近数量的夏军,绝不可能挡得住这支军队。
更重要的是,除了陪着周婴装模作样营造死战假象的那几个,整个东线,已经不存在神临层次的强者了。…
所以在这个千载难逢的空当里,得胜营如离弦之箭,穿空破云,不断地前进、前进、前进,几无阻碍!
奔袭两日夜,人不离鞍,马不停蹄,掠过了绍康府,穿过了怀庆府,马蹄声已经响彻桑府大地。
这个提供夏国过半丝织品的富庶府地,时隔三十三年后,再一次面对了齐人的刀剑。
所谓“丝绸抹锋,血染绫罗”,是烙在夏国史书上,不曾消失的痛,更是桑府之永哀。
但说起来,当初夏国打进东域,打得齐国青年男子不惜自残以逃避夏国兵锋,也不过是一场倾国之战发生前的故事。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战争的本质,也不过就是资源的再分配。而中间的残酷过程,往往会被执棋者们所忽略。
当然,胜者拥有一切,败者失去一切。这也是战争的本貌,
时至此刻,得胜营的每一个人,都无法自抑地亢奋了起来。
在重玄胜将军和姜望将军的带领下,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
以一支三千人的孤旅,贯穿夏国广袤腹地,纵横数千里,兵锋直指夏都!
桑府过去……就是贵邑了。
三千人的荣华富贵,已经唾手可得。
足以载进史书的荣耀,近在眼前。
谁能淡然?
“望哥儿啊望哥儿!回去之后,你该找个婆娘了!”重玄胜纵马而驰,大声笑道。
虽则这话是为了活跃气氛,激励麾下士卒,使军队能够始终保持良好的状态。但他笑声后的轻松,却是真实无虚。
此次从会铭府的战团里跳出来,领军直冲夏都,兵行妙手。这个决定看起来凶险万分,但是在他的判断里,其实是十拿九稳。
这次行动最大的冒险,就在于对夏国高层的战略判断,是否准确。但随着他们领军奔袭至此,一路无惊无险的过程,本身就已经佐证了他的判断。
但凡还有一个多余的神临强者,夏国人都绝不会把握不了这支齐军的动向,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一支三千人的骑军往夏都穿插!
对局势的精准判断,是此次行动成功的前提。
而其次的危险,在于这次行动的最后一步。
作为一国之首都,贵邑城的守备力量绝不会弱。怎么说也会有几个当世真人存在,精兵强将更不会少他们这三千兵马的小胳膊小腿跑过去,跑到城外插旗,很容易就被一锅端掉。
但在重玄胜的判断里,这种危险仍然有很大的概率规避。
他们此次行军,放弃了新荣营、振武营等各部兵马,只带最精锐的得胜营三千人前来,求的就是一个
“快”字。
快到沿途诸城都反应不过来,快到贵邑城方面都还没能搞清楚情况。
快到夏国东线诸多高层武力或许还在赶赴北线的路上,他们就已经穿插至此!
重玄胜的动念,只是因为在岷西走廊看到了周雄。
一场大战结束,还未扫完战场,便已领军出发,何其果决?
如此一路疾驰,冲到贵邑城前,气势汹汹地插了旗就走,贵邑城里的强者,难道还真敢放弃城防,冲出来追杀吗?
不怕是诱敌之策?
但凡是个有点理智的,都要观望一番再说。尤其是在夏国此次的战略计划里,贵邑城应该已经做好孤城拒齐的准备,既是孤城,怎敢草率?
等他们探查清楚虚实,得胜营早已远遁!
重玄胜的勇敢绝不是送死,而是在深思熟虑之后,以极大的把握前行。
姜望斜乜了他一眼,哪怕是踏风妖马,驮着这位胖将军也很有些吃力。
“重玄将军这么操心兄弟们,此战结束后,这三千兄弟的人生大事,便都交给你了!若敢赖去一家,
姜某人的拳头须不答应!”
战场厮杀这么多天,同生共死建立起来的交情非比寻常。
当下便有士卒笑道:“姜爵爷,已经成婚的怎么办?岂不是少了一桩好处?!”
“是啊,不成不成!“一群人跟着起哄。
“好办!”姜望道:“折成现钱,给已经成家的兄弟们补一份聘礼!”
“这算什么大事?都交给我了!“重玄胜笑嘻嘻道:“倒是望哥儿你,这回去少说也得升个伯爷了,
借大门庭,岂可无主母?“
这群见钱眼开的,很快又调转枪头,帮重玄胜起哄,队伍里一阵喧声,好不快意!
功名利禄马上夺,荣华富贵刀头取。
他们挎弓提刀、远赴万里,于家于国之外,不就是为了能挣一个好前程吗?
如今一切都在眼前。
真是令人振奋!
声闻仙态不能够时刻开启,但在战场环境里,时刻以五识收集情报,已经是一种习惯。
因而姜望是首先在弟兄们嘻嘻哈哈的声音里,听到了远处的锐响。
他抬眸远眺,在桑府的东北方向,正看到一抹巨大的刀痕,掠空而起,剖开了流云万丈!
姜望骤然勒马!
他认出来。
那是…
日月星三轮斩妄刀!
不久前攻破大夏皇陵的齐国天骄,身任伐夏先锋的重玄遵!他怎会在这里?
作为得胜营的旗帜人物,姜望一个动作,即刻全军跟从。
整个得胜营三千人整齐划一地扯住缰绳,战马扬蹄而嘶!
“怎么了?”重玄胜嘴里问着,已经顺着姜望的视线看过去…
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姜望的乾阳赤瞳更是已经看到—一一袭白衣横过长空,身姿完全不见往日潇洒,分明是在亡命窜逃而在那白衣身后,是一只巨大的赤色蝠兽,肉翅横开,速度极快,正穷追不舍。
那蝠兽血气澎湃,完全不输于姜望曾在山海境见识过的那些异兽,绝对是正经的神临层次战力。而蝠兽之上,还立着一尊赤袍身影,随手一招,便有数不清的蓝色森寒火线,穿透长空,正疯狂地封锁重玄遵去路。
姜望的战斗经验何等丰富,一眼就看出来,重玄遵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
瞧重玄遵此刻窜逃的方向,是往大邺府而去。可结合他之前惊世骇俗的行动,他应该是才从大业邺府逃出来不久!
这说明追杀重玄遵的强者,肯定还不止驾驭赤色蝠兽的这一位。
重玄遵若是能逃,就该去临武、去会洛,此刻向大邺府方向飞,分明也是别无选择之下的路。
其它方向必然是已经被锁死了!
“倒是忽略了这一茬!”重玄胜道:“夏国东线强者既然全部都抽调去了北线,在过去北线的路上,
随便分出几个人,顺便解决掉亵渎皇陵的大胆狂徒,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姜望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把缰绳一放,人已拔空而起,连踏青云印记,如上登天之阶,直往重玄遵消逝的远空追去!
他的背影如青鸟,束发垂落后脊,亦如竖剑一般!
“你都不问一下我的意见!知不知道什么叫智者啊?!“
重玄胜的怒喝声,根本也追不上姜望的背影。
而他自己在愤愤不平之后,也只是猛扯缰绳,掉转马头。
“兄弟们!“
他如是说道:“老实说我并不想救那个小白脸,长得丑,穿得花,一天到晚摆姿势,抢老子们的风头!”
“但我们是谁?
“我们是纵横无敌的得胜营!”
“我们是大齐帝国的军人!“
“我们在战场上,我们是战士一”
他高高地举起右拳,怒吼起来:“袍泽必救!“
得胜营三千人齐喝:“袍泽必救!“
马蹄踏地如雷响,轰隆隆向东北方向而去。
此时距离贵邑,直线距离已经不到三百里。这一支纵横夏地数千里,所向披靡的齐军,不出三个时辰,即可在夏都之外立旗,建立不世之功—一只要他们继续往前。
但三千人,齐转马,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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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两百三十三章 尚能战否!?
当然记得,当初姜望为什么远赴万里,重玄胜为什么冒险参与天府秘境。
价值被严重低估、危险性又极高的天府秘境,并非顶级名门弟子的首选。许象乾纯粹是为了增长见识,而李龙川也有陪朋友看风景的自信。唯有重玄胜,是两手空空,必须冒险入境为自己争一点筹码。彼时的王夷吾,正是为了碾灭重玄胜的希望而入境!
当然记得,正是重玄遵如此璀璨,光耀临淄,重玄胜才不得不一路拼搏,用尽一切努力来相争。。天生道脉如重玄遵,仿佛生下来就拥有一切。重玄胜在姜望的帮助下,却仍是拼尽了所有,才赢得在这伐夏战场上公平竞技的资格。
当然记得,在临淄西郊,点将台下,万军之前,重玄遵是如何一步踏出神临,彻底锁死了先锋之争的胜负!
重玄遵行事落子,也很有斩妄之刀的风格。
他直接在伐夏开始前,自告奋勇,以直面生死的勇气、勇冠三军的实力,争一个伐夏先锋的位置,正是直指要害的落子。
重玄胜若是不应子,先就输了一势!
所以姜望才会在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出阵与之相争,临场立成四楼。
重玄胜后来说重玄遵特意等到伐夏开始之时神临,以此来压他和姜望的势,是把博望侯爵位之争,置于伐夏战争之上。
虽是故作险恶之语,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在万军之前逼出姜望,要见外楼境最后的风景,了却当初在观河台下的一点遗憾,成就无憾之神临。也未尝不是要建立无敌之威势,推垮姜望和重玄胜的斗志!
这些事情,重玄胜记得,姜望也记得。
但眼见得重玄遵在战场上遇险,姜望仍旧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在任何时候,他都会选择站在重玄胜这一边,因而先天就与重玄遵是敌非友。
他当然也不是一個喜欢挨揍的人。
被重玄遵在万军之前击败,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他拼尽了所有努力,连未能掌控的道途之剑都颜动起来,却终究没可能挑战一蹴而就的无憾神临…
最后坦然面对战败。
当然有人为他喝彩,可是就此贬低他恨不得将他踩进泥地里的人,也不在少数。
多少人骂他浪得虚名,多少人嘲笑他不过如此。
曾经奉之如神像,后来踩之如黄土。
如此种种,都自战败始。
可不愉快归不愉快,他从来没有因为那一战,而对重玄遵心生怨怼。
万军之前相争,当然各凭本事。重玄遵先一步无憾神临,是重玄遵的本事。重玄遵大几岁,多修行几年,也是重玄遵的本事!
他从来不恨什么命运不公,只恨自己是否不够努力,为何不够强。
从始至终,他站在重玄遵的对面,都是因为重玄胜。就像在山海境,他也是为左光殊而直面斗昭。
双方当然可以算得上是对手,为博望侯位多次相争,也能称得上早有积怨。
但在战场之上,同为齐军,互为袍泽,私怨哪及公义?
今天若是视若无睹,放任重玄遵身死道消,他这大齐帝国第一天骄的名头,便再没人能够撼动。
但是那样的第一天骄,岂是他姜望所愿!
就如当初在黄河之会夺魁,他是先胜重瞳项北,再胜天府秦至臻,再胜绝巅黄舍利,场场是硬仗。
是与群星争辉,而非鹤立鸡群!
他今日所拥有的一切,没有任何一件,是别人让出来的。没有任何一件,是陷害别人所得。
他这一路走来,他所追求的一切,都必要堂堂正正追逐。无论是胜是负,是荣是辱,都必要亲手所证!
诚然重玄遵若是死于伐夏战场,博望侯之争便再无悬念,重玄胜就算是从今天开始什么也不再做,也没人能够再和他争。
可是那样的博望侯之爵,又岂是重玄胜所求?
重玄胜所要的,是在公平的竞争里,用他的智慧,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所要的,是堂堂正正地洗刷,他从小到大所受的一切委屈。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退让,他自己给自己出头!
姜望懂得重玄胜,就如重玄胜懂得姜望!
所以他们一前一后,都是毫不犹豫地做了自己的决定。也再一次地,相向而行!
志同而道合者,约为兄弟。
意气能相投者,是说挚友!
姜望身纵青云,疾飞在前。
重玄胜引动骑军,席卷兵煞在后。
如此驰骋在桑府的士地上。
一如他们过往,经历的所有选择。
他们互相有过不认同的时候,但最后总能支持彼此。
善福青云源源不断地涌出,姜望踏云疾飞的同时,已经开始引动遥远星弯的力量,五府震动,四楼并耀,星光浴体,蓄意于剑。
只有战意而无惧意。
那踏蝠兽追杀重玄遵者,几等于两个神临层次的战力。
姜望自问可以纠缠几个回合,等到重玄胜领军追上来,合战其中一个神临战力也未尝不可。
重玄遵就算受创再重,单对单的情况下,总不至于再被着到处逃?
他判断夏国一方必然还有强手在封锁四路,眼下唯一救援重玄遵的可能,就是在此处鏖战,集中优势力量,拼出一个空当来。
打穿封锁网,还有一线胜机。
重玄遵不能再逃!
姜望极速靠近的身影,当然也被追逐中的双方所捕捉。
重玄遵当时是带着三千人的先锋营,突袭大夏皇陵,此刻只剩孤身一人,且战且走。
他经历了何等惨烈的逐杀,这会已经不必再说。
这位冠绝临淄同辈的风华贵公子,如今白衣染血,鬓发披散,右手不自然地反曲着,显然已是断了。
但是他的左手,依然紧握月轮之刀。那漆黑的墨瞳,此一刻全无情绪。冷峻的杀气,几乎充盈了他的眉梢。
什么青山明朗全不见了,只有拒人于干里之外的孤峭冰寒。
与他交战的人,则是一位柳须瘦面的中年男子,华服披身,腰缠玉带,脚踏蝠兽,指控幽火,震天慑地,强势无匹。
他正是大夏触氏当代家主,年轻时候有锦安虎兜鉴之称的触让!
其人是在边郡锦安府成名,因在对梁战争中表现出色,才一举击败诸多同宗兄弟,接掌大夏触氏。
当年与他竞争的,不乏呼阳关镇守触说这样的英才。
而最终却是他笑到最后。
可以说上一代的触让,便是这一代的太寅、触悯。甚至于比他们更有优势,同辈之中,无可抗者。
成就神临多年的他,当然不可能忽略姜望的追逐。
本来这一支齐军路过了也就路过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新杀齐国的绝世天骄,一雪先帝陵寝受辱之耻。贵邑城城高墙厚,岂是这么点人能动摇?
他参与逐杀这么久,好不容易把重玄遵逼至绝境,当然不想出什么意外。
可齐人狗胆,区区外楼修为、数干残兵,竟敢驰援!
人在赤血鬼蝠之背,一念杀意起,反手便是一按一嘶嘶嘶.….
幽蓝色的暗火穿梭成线,发出尖锐的嘶风之声。幽蓝火线一瞬间编织成网,几乎覆笼了半边天空,当头向那青衫的来者罩落!
尚在远处的重玄胜洪声大喝:“小心,这是玄冥圣火!此人是触让!“
名门之主当然值得警惕。
姜望更是在此提醒之前,就已经察觉到危险,第一时间便翻手按出毕方印!神鸟毕方的虚影,在他身后展翅昂天。
映衬得他如神佛耀世。
而赤红色的三昧真火,就此汹涌开来,澎湃成海!
毫无保留的神通火焰,卷动大潮覆天地。
“了其三味、无物不焚”的三昧真火,碰上了“极寒极冻、焚杀九幽”的玄冥圣火。
赤色撞上了蓝色……
而赤色被淹没!
跳跃的赤色火焰停止了跳跃。
灼热的焰光失去了灼热。
三昧真火几乎一触之下,就已经被冻结!
滔天赤色火海,以恐怖的速度冻结着。根本来不及“了其三昧”,便已经凝固。熊熊燃烧的赤色火海,顷刻间好像凝成了赤色的琉璃。只有密密麻麻的幽蓝色火线,仍旧如灵蛇一般,在赤红色的琉璃火海里自由前行!
这是一幕极其美丽的画面。
可是致命的危险,亦然流动其间。
这幽蓝色的火线森寒凛人,甚至于只是看到它,就能够感受到寒冷。
随着它们的疯狂前窜,此方天地气温骤降,甚至于以姜望已经强化过多次的体魄。都有了血肉被冻僵的感觉。
好神通!
无愧于名门家主,真正的神临强者!
姜望惊而未乱,长相思一记横斩,万千剑丝如流瀑,反伐其人,已经斩出【霜雪明】!
同时嘴里轻轻一吐,霜白之风飘卷而出。
玄冥圣火的每一道火线,都灵动无比,仿佛有自己生动的攻击意图。编织的幽蓝色火网,在空中起伏不定,如在波涛间。
但见月白色剑丝啸过赤色的火海上空,却在下一个瞬间,连同火海一起,都被幽蓝色所浸染。
幽蓝色爬上了月白色的剑丝表面,将这代表姜望剑招之极的霜雪明也冻结了!
外楼修士与神临修士之间的差距,是生命本质的差距。
尤其触让绝不是等闲神临!
那幽蓝色火线冻不住重玄遵的月轮刀,却轻而易举冻结了姜望的三昧真火,又再冻结融贯道元与星力的万千剑丝,还在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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