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田舍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贼眉鼠眼
当然还有,尤其是屋子里躺着的那个人,论分量比冯羽更合适当史思明的盟友。
冯羽此刻要做的,便是将史思明心中不可告人的心思彻底释放出来。
窗户纸已然捅破了,就让它破得更彻底。
“史兄,我当你是知己才会忠言相劝,大丈夫当断则断,切勿优柔寡断,否则必伤己身,论军中威望,论运筹帷幄,论治国安邦,你都不比安节帅差,凭什么他能坐龙椅决定别人的富贵生死,为何你却只能跪在他面前诚惶诚恐唯唯称臣?”
“再说,以史兄的声望和本事,将来安节帅称帝后,焉知会不会对史兄心生猜忌,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当了皇帝的人,心思可就不一样了,我若是皇帝,首先必把身边有本事的人杀掉,否则寝食难安,愚弟真担心安节帅称帝后,史兄就算甘心称臣,也难免被安节帅当成了眼中钉啊……”
史思明神情愈发冷冽,冯羽却欣喜地发现,他的眼中已升起了一团炽烈的火焰,蕴含着焚毁天地的疯狂野心。
“贤弟有何想法,不妨直言,我姑且听听。”史思明沉声道。
冯羽笑了,迅速地朝安庆绪的屋子一瞥,轻声道:“史兄若有别的念头,不妨利用一下这位未来的东宫,此人无才无德,只知淫逸享乐,对他的父亲亦积怨甚深,若咱们撺掇他率先发难,让他弑君杀父,史兄再将他架空……”
冯羽一脸阴笑地附在史思明耳边低语,比史思明更像终极大反派。
史思明没吱声,更没表明态度,但目光却与冯羽相触,二人无声中各自心领神会。
…………
与史思明告辞后,冯羽在长安东市慢悠悠地闲逛,逛到一处暗巷时,冯羽迅速扫了一眼身后,发现并无人跟踪,这才一闪身,飞快窜进了巷内。
暗巷的尽头有一家非常简陋的民居,民居大门紧闭。安禄山叛军入城后,城内百姓害怕,除非不得已,通常都是锁着大门不敢出屋的。
冯羽环视左右,轻轻拍了拍门,拍门的节奏似乎隐藏某种约定的暗号。
大门很快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见门外的人是冯羽后,大门打开,一只纤细的手将他拉进了门,然后大门飞快关上。
冯羽又露出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浪荡子弟不正经的微笑。
“我的乖乖好阿九,好几日没见你,想死我了,快让我抱一抱,狠狠亲你一口,聊解我多日相思……”
冯羽说着整个人扑了上去。
李剑九大惊失色,身形一闪,冯羽扑了个空,李剑九神情惶恐地指了指屋内,还没来得及说话,冯羽却嘿嘿笑道:“今日居然跟我玩起这调调儿了,你要反抗么?你反抗呀,你越反抗我越兴奋……”
再次朝李剑九扑去,然后冯羽忽然发现自己的腹部受了一记重击,随即整个人倒飞出去,平沙落雁式一屁股狠狠摔在院子里。
一脸懵然的冯羽抬头,却见屋子里缓缓走出一位中年美妇,正目光冰冷地打量着他。
冯羽还没说话,美妇却冷声道:“光天化日胆敢调戏我的徒弟,我倒要问问顾青,他是如何调教的手下。剑九,给我一剑杀了他!”
朝为田舍郎 第五百二十三章 吾道不孤
此刻的冯羽吓得魂飞魄散。
没想到情人之间的小情趣竟被她的师父撞破,而师父开口便要他的命。
从这位中年美妇的话里,冯羽马上明白了她的身份。
李十二娘,李剑九的师父,顾青世上唯一的长辈亲人,连顾青在她面前也要老老实实叫一声“李姨娘”。
“李姨娘,剑下留人!我是自己人!”冯羽当机立断马上高呼道。
李十二娘目光冰冷,如利剑般盯着他的眼睛。
李剑九慌张地站在一旁,紧紧拽住李十二娘的衣袖,急声道:“师父,冯羽……与徒儿两情相悦,他并无轻薄徒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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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二娘冷冷道:“他刚才的模样,不是轻薄是什么?我以为顾青派来潜伏敌后的人至少有几分本事,可我却只看到他轻薄女子的本事,稍停我倒要去信一封,问问顾青是如何选的人。”
冯羽原本在求饶,然而李十二娘话中的责备之意已转移到顾青身上,冯羽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李姨娘,晚生有没有本事,您见面第一眼就能看出来吗?”冯羽不服气地道。
李十二娘冷笑:“你可以展示一下你的本事。”
冯羽迅速在李十二娘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道:“李姨娘应是刚来长安城不久,应该不到两个时辰……”
李十二娘眉目不变道:“我身上风尘仆仆,不瞎的人都看得出的。”
冯羽接着道:“李姨娘入长安城前有过一场厮杀,对方人数不多,但李姨娘却胜得有些狼狈,晚生猜想,应是遇到了城外巡弋的叛军小队,军中结阵合击之术,江湖人难敌,李姨娘全靠个人技击之术才险胜,胜则胜矣,但晚生猜测李姨娘也吃了一点小亏……”
李十二娘眉目一凝,终于对冯羽正眼相看了。
冯羽没猜错,她刚潜入长安城,在城外时遇到一股巡逻的叛军,大约十余人,叛军见她佩剑而行,于是上前盘问,李十二娘二话不说便动了手,这支叛军小队亦是见过阵仗的,立马结阵迎敌。
军队列阵击敌时的威力确实是寻常江湖人士很难抵挡的,李十二娘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这支叛军全部诛杀,然而自己也不小心挨了几记,受了一点小小的内伤。
眯眼盯着冯羽,李十二娘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李姨娘刚才走出屋子的时候右腿微瘸,肩头晃动,一只手横在腹部,气色泛青,左脚的鞋面上有两滴血渍,血渍颜色鲜红,显然是滴落不久……至于晚生为何判断只是一支小股叛军,那是因为晚生深知叛军的底细,实话实说,若叛军人数稍多些,李姨娘恐怕难逃生天。”
李十二娘轻轻呼出一口气,神色终于有些缓和了:“顾青终究有几分看人的本事,不错。”
冯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夸人也不好好夸,明明是他自己的本事,却非要把本事转移到顾青身上,看来女人无论多大的年纪都一样,遇到不顺眼的总有法子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斜眼瞥着冯羽,李十二娘淡淡地道:“你和剑九是怎么回事?当初我受顾青之托,派我最得力的弟子去范阳帮你潜伏敌后,我只是派她去帮你,没说将她许配给你,你在敌后每日与豺狼周旋斗法,竟然还有闲暇勾搭我的弟子,这也是你的本事么?”
冯羽望向李剑九,而李剑九脸蛋微红,也在羞涩地看着他,二人目光相遇,李剑九慌乱地扭过头,躲开他的目光。
李十二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叹息。
瞧二人的模样,显然已是两情相悦,九头牛都分不开了。
“李姨娘,晚生在敌后这些日子,深受阿九的照顾,几番陷入险境时皆是阿九转圜营救,晚生与阿九患难生情,请李姨娘成全。”
李十二娘哼道:“大敌未除,你们却只顾着儿女私情,怎能成大事?安禄山是我和顾青的生死仇人,让你们潜入敌后是因为我和顾青信任你们,你们对得起我和顾青的信任么?”
冯羽道:“李姨娘,晚生虽与阿九相悦,可也从未耽误过正事,眼下正好有一个天赐的良机在前,我今日来找阿九就是为了此事……”
“什么天赐良机?”
“杀安禄山的天赐良机。”
李十二娘身躯微微一震。
杀安禄山,是她这十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大事,这些年她一直在苦苦等候机会,甚至数次付诸于行动,终究功败垂成,难道眼前这小子找到机会了?
“仔细说说,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冯羽笑道:“晚生势单力薄,正需要李姨娘这等高手相助……”
李十二娘冷冷瞥了他一眼,道:“若真能杀了安禄山,我便成全你和剑九,若杀不了……呵,那时你我已是黄泉路上人,也就不必再提了。”
面对李十二娘这样的高手,冯羽仍然满不在乎地咧嘴笑了笑,道:“不管杀不杀得了安禄山,阿九我必娶。您莫生气,男女之情与国恨家仇并无干系,我可不愿将它们牵扯在一起。”
李十二娘终于第二次正眼看他。
冷冽的目光盯着他的脸,许久以后,李十二娘缓缓点头:“小子,你还算不错,是个人物,不得不承认,顾青确实有眼光。”
…………
陌刀营与神射营共计三千余兵马在顾青的带领下日夜兼程,几天后赶到了金州。
刚在金州城外扎下营,李隆基派出来的宣旨宦官也紧跟着他到了金州。
营盘刚扎好,宦官便飞马入营,当着安西军将士的面宣念了圣旨。
晋爵蜀州郡公,增实食邑五百户,封司徒,位列三公,旨意念毕,全军欢声雷动,经久不息。
宦官战战兢兢行礼离开后,三千余将士一齐单膝跪地,恭贺顾青晋爵郡公,位列司徒。
顾青也笑了笑,但并无太多的惊喜。
李隆基对他的晋封可以说在顾青的意料之中,这些年他与李隆基之间的恩怨可谓纠缠不断,顾青虽大大小小立过不少功劳,但在李隆基的心里,最有分量的功劳其一是当初在骊山那把山火中救了他的性命,其二就是这次帮他弹压下禁军哗变。
两次都跟李隆基的性命有着直接关系,由此可见,在李隆基心里,救驾之功是最大的,不接受反驳。
至于这一次晋爵,顾青的心情跟当初一样,没表现出多惊喜。
安禄山叛乱以后,李隆基失了半壁江山,情急之下晋封的爵位含金量越来越低了,就像菜场廉价的大白菜,就算给他封个王也引不起他太大的惊喜。
郡公之爵甚至还比不上被皇甫思思睡一次,至少她睡自己后,实惠是看得见且摸得着的。
英雄羽翼已丰,用得着别人决定自己的前程官爵吗?
哂然一笑后,顾青便将圣旨随意往怀里一塞,浑若无事地进了帅帐。
夜幕时分,韩介端着烤好的羊腿进了帅帐,顾青用匕首慢悠悠地割着羊腿肉,吃得很文雅。
韩介看着他欲言又止,良久终于忍不住道:“公爷晋爵,位列三公,末将似乎看不出公爷有多高兴,爵至郡公,公爷为何并不喜悦?”
顾青笑了笑,道:“为何要喜悦?位置越高越危险,我手握数万安西军精锐,手中有兵权,陛下自然对我示恩器重,然而若平叛之后,你猜猜陛下会如何对我?”
韩介一怔,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飞鸟尽,良弓藏。从古至今的例子还不多么?叛军平定的那天,我的死期也快来了。”顾青自嘲地笑道。
韩介挣扎着道:“若平叛后公爷马上交出兵权……”
顾青失笑:“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为何还如此天真?我交不交兵权,下场都一样,陛下不会容许我这样的人活下去的,只要我活着,就算没了兵权,也有本事随时拉起千军万马,你若是天子,你会容许治下有这么一个枭雄存在么?”
韩介顿时语滞,垂头默然不语。
顾青叹道:“有些事情,我相信你和别的亲卫兄弟都隐隐猜到了,但你们不敢说,甚至想都不敢想。老实跟你说,我不是引颈就戮的人,若真有人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拼死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韩介,你若觉得跟在我身边将来会污了你的忠君之心,此时离开还来得及,我不怪你。”
韩介身躯一颤,自从顾青手中的兵权越来越重之后,他确实想到了很多不可言的严重后果,也暗暗揣测过顾青的选择,但他没想到顾青今日会突然向他摊牌。
选择忠君还是选择与顾青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对韩介来说,这个选择并不轻松,自小接受的忠君教育,与朝夕相处的袍泽朋友的情谊,两者的冲突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选择的过程是异常艰难且痛苦的。
韩介站在顾青面前不言不动,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顾青拍了拍他的肩,叹道:“我从来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也从来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如果两者有了冲突,我会选择离开,韩介,如果你和我是一样的选择,我绝不会怪你,换了我是你,我也会走。他日若再相遇,定是风平浪静之后,那时你我仍是朋友。”
“回去好好想想,不必急着做决定,也跟亲卫兄弟们都说说,愿意留下来继续追随我的,此生我的后背放心交给他,若想离开,我双手奉上足够一生享用的钱财,不枉你们跟我一场。”
韩介嗯了一声,转身沉默地离开。
顾青独自站在帅帐内,神情寥落地叹了口气。
有些人如果注定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那么,也要好言好送,何必责怪他们的终点不同?
此时的顾青,终究有些迷茫了。他无法想象自己的人生如果走到最后,谁会是一如既往陪自己走到终点的人。
但愿,吾道不孤。
第二天一早,顾青走出帅帐。
韩介和一众亲卫仍如往常般站在帅帐外等他。
顾青愣了一下,韩介朝他笑了笑,抱拳道:“公爷,末将和兄弟们想清楚了,此生愿追随公爷,无论公爷做什么,我等亦万死不辞!”
众亲卫纷纷抱拳行礼,齐声道:“万死不辞!”
顾青怔忪片刻,展颜一笑,道:“真想清楚了?可能会掉脑袋的。”
“就算陪公爷下落黄泉,我等亦是公爷的阴兵鬼将,愿随公爷再建一番功业。”
顾青用力拍了拍韩介的肩,环视亲卫们,郑重地道:“你们是我的最后一道防线,诸位,我顾青以性命相托了。”
亲卫们轰然应诺:“愿为公爷赴死!”
言毕,顾青与众人相视大笑。彼此的眼中流露出温暖而坚定的意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石头在胸口捂久了也会变得热乎,何况是人心。多年的跟随,亲兄弟般的相处,顾青终于融化了他们对帝王的忠诚。
他们最终选择了战壕里的袍泽。
吾道不孤,同行者众,此生幸甚。
…………
大军造饭后拔营,韩介凑到顾青耳边轻声道:“公爷,昨夜末将与宣旨的宦官聊了几句,那宦官说,陛下还下了一道旨意,封太子殿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郭子仪,高仙芝为副元帅,元帅有节制大唐所有平叛兵马之权,包括咱们的安西军……”
顾青神情顿时凝重起来,沉声道:“马上派人快马赴襄州,告诉常忠,若太子派人来接管安西军兵权,一定不要交出去,等我回来再定夺。”
韩介急忙应了,点了一名亲卫,命他飞马出营,日夜兼程赶往襄州。
交代过后,顾青命兵马迅速拔营启程,并下令急行军,朝襄州方向赶去。
一路上顾青的心情很焦急。
李隆基玩这么一手,不能说完全无效,安西军如今仍属于朝廷平叛王师,理论上包括顾青在内,是必须要服从朝廷的,若太子果真急不可待地派人接管安西军兵权,常忠或许不会把兵权交出去,但双方一定会产生争执甚至敌对。
顾青要做的便是赶紧回到安西军中,赶在太子的使臣到达之前接管兵权。
兵权若在他手里,想要他交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朝为田舍郎 第五百二十四章 黑灯瞎火
顾青率军赶到襄州城外时已是半夜时分。
三千余将士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看到远处安西军大营辕门前支起的火把时,纷纷发出欢呼声。
顾青身旁的杨玉环也松了口气,疲惫至极的神情瞬间释然。
养尊处优多年的她,从未尝试过如此辛苦的赶路,顾青下令日夜兼程,好几次夜里,杨玉环骑在马上差点栽进山谷溪涧,一直紧绷的神经此刻终于松懈下来。
“阿姐,这几日辛苦你了,我们到安西军大营了,天下战乱不休,你便暂时在大营里安顿,随军而行,待叛乱平定后,我再为阿姐寻个去处。”顾青朝杨玉环道。
杨玉环理了理发鬓,笑道:“一切听你的,我可在大营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给你洗洗衣裳,修补皮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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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摇头:“阿姐不必如此,你的身份仍是贵妃,岂可纡尊降贵做这些粗活,我给你安排个营帐,明日再去城里买几个丫鬟侍候你,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说,我派人去买来。”
“顾青,你不用如此照顾我,我已是民女之身,从今以后,天家与我再无干系。”杨玉环说着,想到死在天子行营的杨家兄长和姐妹家眷,眼眶顿时一红,然后迅速扭过头去。
逃出生天后,已是孑然一身,回想当年皇宫的奢靡日子,竟恍如隔世。
此时的她,已算是重活了一次,曾经的荣宠不过是前世残留的记忆,与今生的她再无关系。
离大营数里远时,道路两旁已有无数斥候的身影若隐若现,辕门外一队将士策马驰出,夜里看不清顾青的旌旗,一名营将果断拦住了他们,凑近一看竟是顾青回来了,营将不由兴奋大叫,顾青急忙制止了他。
此时已是深夜,将士们都已入睡,没必要将他们吵醒来欢迎自己。
让陌刀营和神射营悄悄入营,叮嘱他们不要吵醒袍泽,顾青与杨玉环刚入辕门,迎面便遇到了常忠。
常忠欣喜地与顾青见礼,顾青第一句话便问太子的使臣可有来过,见常忠迷茫地否认后,顾青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赶在太子使臣之前回到大营。
从辕门入营后,一直走了几里路才走到中军帅帐,如今安西军麾下八万兵马,营盘又大又深,连绵十数里不见尽头,顾青与亲卫怕吵醒将士,只能下马步行,走了很久才来到帅帐外。
吩咐亲卫给杨玉环在帅帐旁腾出一座空营帐,暂时将她安顿下来,然后顾青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帅帐内。
帅帐内一片漆黑,隐隐有呼吸声,顾青知道是皇甫思思睡在帅帐内,于是蹑手蹑脚脱了衣裳,摸黑上了床榻,躺下后轻轻抱住了她。
触手一片柔软,带着几许淡淡的幽香,顾青发出满足的叹息,将怀里的她抱得更紧,手已不规矩地往下探……
手掌传来温热,怀里的人儿也在睡梦中发出嘤咛,顾青也很累了,渐渐陷入梦乡,不规矩的手掌摸到柔软的物事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青仍未在意,梦呓般道:“虽说相思使人瘦,但你这相思未免太严重了,比上次小了太多,思思,要多吃肉,补回来……”
迷迷糊糊间,顾青忽然发现怀里的人儿身躯变得僵硬。
顾青仍无所觉,他太累了,只想好好睡觉,于是将她抱得更紧,闭眼含糊地道:“别动,别说话,今日休战,明日再赚钱贴补将士们吃穿,你把嫖资准备好……”
正要沉沉睡去,怀里的人儿忽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叫声冗长高亢,手脚也开始乱刨乱蹬,混乱中将顾青一脚踹出了床外。
迷迷糊糊的顾青只觉一股大力踹中了自己的腹部,然后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此时身处大营,帅帐四周皆是亲卫的营帐,帅帐内的尖叫声很快引起了亲卫们的警觉,帐外的火把迅速点亮,周围一片刀剑出鞘声,韩介在外面厉吼一声“冲进去!”
就在亲卫们马上冲进帅帐之前,顾青已借着帅帐外透过的火光依稀看清了帐内的情况,立马大声道:“我没事,你们不用进来。”
外面的脚步声止住,但没人退开。
韩介在外面沉声道:“公爷可安好?”
顾青苦笑着捂住疼痛不已的腹部,道:“我没事,一点误会,你们回去睡吧。”
韩介和亲卫们仍站着没动。
顾青知道亲卫们的德性,于是披衣走出帅帐外,韩介等人见顾青确实无恙,然后仔细回忆刚才那声尖叫声似乎是女子的声音,于是韩介等人顿时恍然,朝顾青投以钦佩的眼神。
千里赶路,风尘仆仆,回来刚钻进帅帐就将女人整得尖叫,公爷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
顾青面不改色地接受了众人钦佩的眼神。
男人,在这种事上被人钦佩时,尤其记得不要解释澄清,这种事没什么好澄清的。
众亲卫散去,顾青披衣回到帅帐。
帅帐内已点燃了蜡烛,昏黄的烛光下,竟并排坐着两名女子,她们只穿着单薄的春衫,其中一人是皇甫思思,另一人却是……
“臣,拜见公主殿下。”顾青无奈地行礼。
万春娇俏的脸庞上仍带着惊恐的余悸,见顾青回帅帐后身子忍不住往后靠了一下,然后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皇甫思思无奈地抱住了万春,朝他投以似笑非笑的目光。
顾青揉了揉脸,此刻他已明白了,刚才摸到的人不是皇甫思思,什么相思使人瘦,人家是天生瘦。
“你……登徒子!你又非礼了我!”万春俏脸通红咬着牙道。
顾青愕然脱口而出:“为什么说‘又’?”
接着顾青迅速闭嘴。
想起来了,当初在终南山时的一幕太难忘了,“又”这个字是非常准确的。
“臣……知罪,但今夜是个误会……”顾青想了想,觉得应该安慰一下她,于是补充道:“再说臣也没摸到什么。”
万春两眼赫然瞪圆,惊怒道:“没摸到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小咯?我哪里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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