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这往后,吉殷氏背着殷张氏带着吉德来了几趟莲花庵看望文静。就从一个山东半打老太太和一个远在关外一个尼姑打得火热这一点上,吉德大智若愚,一妈一娘一儿,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挑灯笼说亮话,亲热得不一般!
双棒儿哥俩儿在孙二娘小馆子约了瞪眼完、瞪眼瞎哥俩儿来喝酒,拉纤儿的中间人麻坑是少不了要到场的。
这天是个阴阳天,天漫布的不见云,灰蒙蒙的,日头不见光,影还挺强。这天说热不热,没有一丝风,温得突,像有闷气托着。老百姓讲话了,这是闷雨呢。
老歪有事没事儿都到孙二娘这儿腻歪,画饼充饥的,就好像一天不瞅瞅孙二娘两眼就闹失眠似的,瞅两眼心就踏实了,睡觉也香了。他老婆都知道他这个毛病,晚上睡觉来劲儿撒欢,这是见着孙二娘了,蔫头巴脑翻天覆地睡不着,这是没见着孙二娘。所以呀,他老婆倒放心的叫他哪天都见孙二娘。这样呢,他晚上就能把他这老婆当成孙二娘了,她省得苦熬甘休挠炕席了。就老歪还有个毛病,天冷还不齁偻,就这天,憋的脸发紫,埋汰点儿说像驴三件,干净点儿说像紫茄子,一口一口的倒气,还不停的直拉风匣。说也怪,越齁偻越拿那铜烟袋锅刹气,紧一口慢一口的紧着吞云吐雾。据老辈人讲,旱烟儿最能拔气儿。嗯,你还别说,一袋烟没抽完,疯狂颠着老鸡膀子咳嗽,一口没咳完紧接那一口又咳上了,咳得大汗淋淋,咕喽一大口粘痰上来了,扯粘条的吐在地上,刚要拿脚底板儿抿那粘痰。
巧姑穿个丝绸挎篮背心,抖抖两个宝贝疙瘩一上一下的走出来,老歪拿要抿痰的脚一蹚巧姑,怕巧姑踩上滑倒,巧姑低头一瞅,土地上一摊黄乎乎的粘痰,身子惯性往前一倾,从粘痰上跨过去,“老歪叔,你咋这么恶心人呢啊?一坐大半晌儿,你跑这儿来沁脓呢,一会儿客人咋进门?这一瞅,还能吃下饭去不?”老歪抬抬抽成豆角皮的眼皮,又筋筋鸡喙的鼻子,蔫头耷脑地强支巴起身子,一步三摇地头也不回的走了。
乌拉草 第258章
巧姑她瞅着老歪的背影莞尔一笑,就从墙犄角拿把洋铁锹到屋外面搓回些干土盖上粘痰,洇了洇,哈腰拿锹铲铲,搓起土来一起身,就见土狗子和土拨鼠两双鼠眼穷追不舍的盯着她的俊秀脸上,佯装不捋会儿的样子,她从双棒儿的眼神中看出他俩窥视有一会儿了,就羞臊脸的泛起红晕地埋怨,“进来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飘忽的,你俩鬼啊?”
土狗子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的抖瑟两步,站在巧姑跟前,拿邪门歪道的眼神瞅着巧姑由害臊越发粉润的秀气脸庞,“喂,巧姑脸红啥呀,鸽子飞呀飞的,多抖女神的神气呀?”说着,两眼一斜咧挂一脸呵呵的土拨鼠,“二娃******真有口头福,大雁变天鹅,真馋人眼哪!”土拨鼠猥猥琐琐的嘿嘿两声,阴阴地说嗒土狗子,“哥,你别不管谁的相好都撩嘘啊?宁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二娃可是咱拜过把子的好兄弟,巧姑名花有主,咱是不可欺的呀?”巧姑哼囔囔地瞅下土拨鼠,一使劲儿把土灰扬到门外,随风土灰刮回屋里全落在土狗子和土拨鼠的脸上,他俩呸呸地往后褪,还嘴不啷唧的嚷嚷巧姑真缺大德。
巧姑嗤嗤地掩面笑了一屁工夫,把洋铁锹往墙骑角根儿一扔,抖煽地掀门帘跑进灶房里,“妈,那两个鼠脸驴蛋子又来了,叫我扬了一脸的土灰,他俩还在外屋骂呢!”孙二娘热的,咧着大花布衫子领襟,听巧姑这么一咤呼,连忙系上大布衫子的襻扣,嘴上说:“妈了个娘的,疯啥疯,你还不赶紧套巴上件衣裳,那两个从洞里爬出的玩意儿可不是善茬子,歪擓斜拉的,没有一个好揍,太埋汰!你瞅他俩干的那事儿,哥俩抢一个老婆睡觉,******牲口。”巧姑一边套上衣裳一边撩起门帘子,往外瞅着双棒儿,对孙二娘嗔道:“妈呀,我求你省省你那破嘴吧,叫他俩听见了咋整我的亲妈呀?”孙二娘也不忿,继续唠唠叨叨磨豆腐,“妈个腿的,当面我也敢啐他几口,什么玩意儿呢?”
巧姑听孙二娘唠叨没完,就一摔门帘儿,拿过布巾擦把桃花含露似的脸,一片腿儿刚要跨出灶房门,土狗子和土拨鼠抹叽的一脸花拉胡哨的,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进来了,唬个脸,刚要哇啦啥,巧姑一嬉皮笑脸,说:“狗子哥、拨鼠哥,瞅你俩脸,划拉的赶上花脸猫了!咋啦呀,盗洞了还是嗑苞米根儿茄子秧了,咱这就给你俩擓盆水,好好洗洗,也凉快。”土狗子退一步脚蹬在长凳子上,解开衣扣咧开怀,瞅着巧姑拎盆去灶房里擓水,阴阳怪气地对着门帘子说:“哎我说巧姑啊,你没瞅见我们两个大活人哪?要是瞅见了咋还把那灰土扬那老高呢,你扬场呢?我看你是成心哪,啊?”巧姑头顶起门帘儿偷着乐的端水出来,忙不迭歇地把脸盆放在凳子上,“狗子哥,你话可离谱了啊?我哪知道那风能刮回来呀,等我想收回来也收不回来了呀?再说了,你俩大活人,眼睛小是小点儿,瞪得溜圆,也不瞎,那腿长在你俩身上,也不瘸,不会躲躲,死人呀?我说是不是眼珠子成瞎猫眼儿了,摆饰!还是眼珠子遛跶玩去了?”土拨鼠撩了一脸的水,闭目哈哧的扬起头,“哎我说,你这丫头片子啊,扬了咱一脸灰,反倒你还有理了,跟你那妈一样,蛮横无理!哼,叫唤鸟没食儿吃,不用你厉害,让你找不着爷们,守着你妈过一辈子。”孙二娘用菜刀撩着门帘儿,探出头,“哎哎,你俩是不是短劈呀,干啥玩意儿说三挂四的?咱咋了,你家娘们馋嘴猫似的多吃多占,那娘们和爷们老天爷都是配好对的,你家娘们多占了,别的娘们就少吃了,你俩还咋呼啥呀?要塞就塞,不塞就给我滚犊子!”骂吵完,孙二娘脑袋就一缩落下门帘儿。双棒儿挨孙二娘一顿扒嗔,蔫帖帖地洗完脸,坐在靠窗户的桌子旁的凳上,哥俩对视噗嗤地一笑。
巧姑倒水回来,笑嗤嗤地拿抹布擦着桌子,悄眯眯地说:“哎好受了?你俩这样的,就得我妈这样的收拾你俩,要不你俩还不蹬墙上房扒呀?这瞅德哥和二娃份上,对你俩这是轻的。那对瞪眼完两个犊子,一桶泔水,一顿烧火棍,打落水狗似的。咯咯,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蘸油的麦秸秆儿一点就着,没长劲儿!”土拨鼠贼眉鼠眼的凑近巧姑的脸旁,吱溜吸口气,撇撇嘴,“哎巧姑,你啥时管大少爷叫德哥的?咋多日不见行情看长啊,改了口吻呢?哎哎,巧姑你给咱说说清楚?你不会没开花先结果,藤蔓夜里偷爬树,你和德哥咋的啦?”巧姑脸突的飞桃花,又被梨花掩盖,一赤一白的,低头沉稳一会儿,“拨鼠哥,你弄拧了!我也就是跟二娃、冬至、小乐了,随口这么一叫,叫一叫有啥大惊小怪的呀,我也吃不了他?再说了,我想红杏送到他嘴边儿上,人家大少爷还不知稀罕不稀罕呢,你心虚的刨啥根问啥底儿呀?就咱有那个心人家有那个意吗,我一个烧火的丫头,端盘子的店小二,谁瞧得上啊?不贫了,吃点儿啥?”土狗子说句随便,挑好的上,就问:“巧姑你说实话,你相中了二娃?”巧姑努努嘴,点点头,“嗯哪!”又反问:“狗子哥,那咋啦?”土拨鼠用食指抬了抬巧姑秀美俊脸的下巴,很仔细地端详一会儿,把巧姑瞅得又飞桃花了,但还是坚强地挺着,只羞不臊,总在笑笑的眼睛直闪闪的瞅着土拨鼠那老鼠脸,土拨鼠倒叫巧姑的秀色和傲气整得窒息了,羞羞答答地没有了一点儿的锐气,烧红的铁棍退了火似的挺那儿问:“我那几个哥们丁把儿来,是不是你勾引的?”巧姑纯真又无辜的样子,“是啊呀?没错!就我巧姑这模样,跟你那春花比咋样儿?拨鼠哥,够味吧?”土拨鼠“咦”的直愣愣眼儿,“拨鼠哥你叫啥姨呀,差辈了?叫妹子就行!反正二娃、冬至、小乐、程小二都这么稀罕巴嚓地叫。我吧,也甜甜地叫他们一声哥。”说着说着,巧姑还来劲了,拿抹布当手绢,扭扭达达地扭起二人转了,“哎哎哟,妹子呀!哎哟哟,哥哥呀!依呀依喂哟,来了哟……咋样儿?”
双棒儿被巧姑这疯疯张张弄得心绞魔乱的,心里骂:这小****,够疯、够野、够浪的啊呀!巧姑抹搭地说:“戏演完了,点菜吧!”土狗子嘴瓢瓢地说:“扒巧姑……啊……炒巧姑……啊……”土狗子抽下个个儿嘴巴,说:“瞅我这嘴,都叫你弄瘪瘪了!哎巧姑你说真格的,那四个光棍中你真相中了二娃,那冬至可是我们哥们中出类拔萃的,十个二娃也顶不上啊?”巧姑咂咂嘴说:“那我学春花,多好啊!几个光腚拉嚓搂着咱,美死了!呸呸,那冬至是想跟咱靠近乎,可天上的月亮太高,咱只能干瞅着,不搭边儿。两块石头,硬碰硬,那日子咋过呀?两口子,得一个棉花,一个榔头,咋捶咋砸巴都砸不出响来,那才日子长久。冬至,我妈相了面,他太争强了,减寿命。二娃呢,你别看他脓脓歪点儿,人老实,拿咱当一回事儿,能听咱的。不蹲旮犄角旯,正装齐式的,我是跟二娃好。”土狗子听巧姑说的,一拍大腿,“白瞎了!可白瞎啦!一朵又白又香的玉兰花,白叫牛粪排子拍了,巧姑你知道不你是天仙哪?不说了,都哥们!还点儿啥菜,咱都快一家人了,你瞅着点吧。一会儿,瞪眼完和麻坑来。狗子哥请客,说点儿事儿。”巧姑诧异的说:“狗子哥,你咋和那两玩意儿搅和在一起了呢?你俩和瞪眼完、麻坑勾搭,德哥知道不?”土拨鼠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知道啊,德哥德哥的,你倒成了你德哥的眼线了?你,等着瞧好戏吧啊?巧姑,二娃不错,你挺有眼力。拨鼠哥保准不出三天,把那二娃臭小子给你弄来,你得请我喝顿小酒。”巧姑说那不算事儿,一蹦三高的进了灶房,就听嘁嘁嚓嚓传出娘俩的嘀咕声。
土狗子和土拨鼠来早了,黓默地等着,不知不觉的迷迷糊糊同时地回到春花身边。要说呢,双棒儿同思同行就是一个人的脑袋,要不咋的哥俩同时看好一个人,摭齁不弃。俩人正眯得香呢,土狗子觉得有人推他,他使劲儿一甩胳膊甩醒了,一睁眼,见麻坑热的满脸的麻坑里都积了水,耷拉眼皮地说:“你哥俩在一个槽帮抢食吃抢累了吧,这大白天的眯盹啥呀,干啥別没时没晌的?哎哎,土拨鼠醒醒,你也不让着你哥点儿,一样没大没小的争抢啊?”土拨鼠伸个懒腰,打着哈欠,还没睁全眼睛,懒洋洋地说:“谁他妈巴子的搅我的好梦啊,胆够肥的啦啊?”没等土拨鼠说完,麻坑一拳碓在土拨鼠胸脯上,这下土拨鼠全醒过来了,瞪大鼠眼,“啊?麻坑兄弟呀!我说谁这么大胆呢,虎爷爷胸膛都敢碓,不要命了?你咋******才来呢,现搁你妈怀里出溜出来的呀?那两个损犊子来了没有,现揍脱生啊?麻坑兄弟,他俩再不来,我哥俩可走了。这背着吉老大出来的,时候长了不好?再说那货有都是买主,咱何必一棵树吊死呢,他俩装啥灯儿呀?”麻坑赔笑、哈腰、鞠躬,“拨鼠哥哥,再等等。那两个臭****竟端少爷架子,咱哥们半拉眼珠子看不上?可咱那不争气的妹子,明里暗里和那瞪眼完有一腿了。再说狗子哥早打过招呼了,咱哥们能不当回事儿吗,准来!”土狗子接茬儿说:“那也没这么办事儿的,拖泥带水的,好像咱求他俩似的?麻坑你出去瞅两眼,看那两犊子玩意儿来了没有?”
麻坑点头哈腰地出去了,巧姑掀开半截花门帘子冲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土狗子鼻子,“土狗子、土拨鼠你俩别说咱不讲情面,你和那麻坑说啥,卖啥东西?要是大烟土別说,我报官抓起你们!”土狗子站起来压着巧姑的手,苦着脸说:“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儿声,这还没咋的呢,就想管咱哥们的事儿?咱沾亲带故呀,用你操这份心哪?”巧姑拉拉秀脸,扭头別膀的,立在那儿干生气不吭声。
土狗子傻了,凭空杀出个程咬金,对土拨鼠摊着双手,一脸的无可奈何的样子。土拨鼠绕过桌子,凑近巧姑,回头回脑的往门口瞅瞅,恭而敬之地说:“妹子,不瞒你说,我哥俩是想替德哥出这口恶气,才出此下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哆哆嗦嗦就手打开,趔趔勾勾地头向后仰着递给巧姑看,“妹子,你瞅瞅,就这个。”巧姑用眼一瞄,厉声问道:“这不是大烟土是啥?”土拨鼠死命咧嘴说:“姑奶奶小点儿嗓门儿?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瞎喳喳?”土拨鼠又挪了挪身子,贴着巧姑耳朵说:“这是用****和少得可怜的大烟膏子和猪油搞成的,糊弄那两犊子的。不信,你闻闻,对味不?”巧姑拿手推开,瘪着嘴,咬着牙,指着门口,提高嗓门儿对门口嚷嚷着,“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土拨鼠你听着,你在咱这噶达鼓捣那玩意儿小心掉脑袋,这两天风声紧得不得了?马六子放出风来了,说酒馆儿谁要鼓捣那玩意儿,知情不举,按窝藏犯论处。土拨鼠咱就当没看见,到时犯事儿了,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別扯上旁的来?”
门没开,先从门缝儿挤进瞪眼完的声音,“谁这么大嗓门儿,尖尖的像吃死孩子了?”门开后,麻坑屁股先拱进来,脸朝瞪眼完和瞪眼瞎,皮笑肉不笑的哈哈着,扭头说:“邓大少、邓二少来了!”土拨鼠鬼魅蛤嗤眼的,颠喝到瞪眼完和瞪眼瞎跟前,说:“啊,邓大少、邓二少,久仰、久仰!咱哥俩等二位多时了,真是赏脸呐!”
瞪眼完穿个白丝绸大布衫子,咧着怀,露着能数得清的几根白嗤拉骨的肋条,拿眼珠子扫一下坐在桌子旁没挪动窝的土狗子,慢悠悠地走过来,傲慢地明知故问:“你就是土狗子,那就是土拨鼠?你孪生哥俩同娶一个老婆,挺会玩呀!哈哈,嘻嘻……”土拨鼠从身后凑上前,“邓大少请里边坐,凉快!邓二少请,麻坑也坐啊!啊哈,咱们虽初次见面,一回生两回熟嘛!麻坑介绍的朋友,我们高攀了!我和我哥都是庄户人,一身土星味,没见啥大市面,在吉老大手下混口眼下食。人家是谁呀,大少爷!大东家!高不可攀,平日竟拿咱哥们当狗使了,哪像邓大少、邓二少这么疼人呀?麻坑,你算靠对人了。大树下好乘凉,你真有福气啊!”
瞪眼完和瞪眼瞎叫土拨鼠几句话抹哧得得意洋洋,这个透心的舒服。土狗子不吭不哈地煽情,“啊邓大少,咋没把麻妞带来呀?”瞪眼完风风亮亮地说:“惭愧!惭愧!拿不出手,不能上大雅之堂啊!摸黑儿玩玩,还挺够味的。咱不像你哥俩那么有雅性啊,破俗览新,当起皇妃来了!就你俩的体格子,一宿下来还不把女皇整趴架子喽,女皇还能应承得了哇?哎哟嗬,不得了!不得了!开人俗之先河呀,我佩服得很哪!”土狗子嗤嗤地笑着说:“啥这个那个的,家穷啊,说不起老婆,哥俩将就用吧,总比打光棍儿强,有个女人搂着。上菜,吃着喝着唠着。”瞪眼瞎哈哈地说:“不好意思,叫你俩破费了。咱领情,赶哪天你哥俩赏脸,咱做东。”
乌拉草 第259章
十字塔下,瞪眼完背上扛着土狗子的一条腿,瞪眼瞎脸紫爆青筋的脖子上卡着土狗子的一只有力的大手,麻坑叫土拨鼠别着一条胳膊背在后背上,“酒才喝得好好的,这咋说翻脸就光屁股了呢?还上他妈啥沉香院,纯粹扯他妈王八蛋?你俩灯儿想干啥,来个痛快的!”瞪眼完沁头控得一眼尜尜儿大一眼溜溜儿大的乜斜瞪着瞪眼瞎,“你妈的瞎咧咧吧,整个鸿门宴下套,这是找咱哥们后账啊?”瞪眼瞎胀头肿脸地说:“我咧咧个啥了,都是你和咱那损爹惹的祸,打兔子没打着,叫兔子蹬了吧?”瞪眼完埋怨麻坑,“麻子不瞎串联,我能吗?”麻坑还叫冤屈,“怨我串联,我都叫你们拐带上了,我******怨谁去呀?你不贪那大烟土小便宜,能上钩吗?这我跟你俩丢人可丢大发了,有个老娘们裤裆缝儿我都想钻进去这个?”
等二娃、小乐和程小二赶上来,土狗子倒出身子,抖抖他妈缝缀的老布坎肩,抹下鼠脸,“三老四少们,前段日子,大伙都听说了,满城风雨的。说德增盛商号吉大东家和殷氏皮货行咱商会会长殷大掌柜咋咋的,你们都看到了,就是这地上跪着的仨玩意儿造的。罪魁祸首,就是不是玩意儿的杀老丈人老丈母娘霸了家财又霸女当姨太太的已下大狱的邓猴子!今格儿呢,就叫他仨当众说说清楚,还吉大东家和殷大掌柜的一个清白。啊,也是给大伙一个说法。这几个恶少纨绔不除,黑龙镇你别想消停,永无宁日!啊,瞪眼完你说说咋祸害人的。”土拨鼠照瞪眼瞎后脑勺削了一大巴掌,“你才咋吹的,快说?”土狗子照瞪眼完屁股就是一脚,踢得瞪眼完嘴咧成瓢,一大一小眼珠子的眼仁够够在一起对眼儿,咬牙一挺,王八脖子一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吃冰棍拉冰棍——没化(话)!土狗子对人群喊道:“老少爷们,他们不说能饶了吗?”老邪举拳头喊:“这样的败类,留着干啥,擗巴拉!”老蔫也喊:“揍这几个破玩意儿,把肾子儿挤出来当泡踩!”卖洋烟卷的小嘎豆站在人群前头,瞪两大眼珠子,照麻坑下巴飞起一脚,当即牙硌舌头,血就嘴丫子淌了下来,“大麻子,你抢了我多少盒好洋烟儿,还我的烟钱!”
土拨鼠挡挡气青脸的小嘎豆,“麻坑,你也七尺爷们,叫人牵着绳子,给瞪眼完当狗还没当够啊?你说了,咱还是哥们!”麻坑抹把嘴丫子上的血,瞪瞪攥紧小拳头的小嘎豆,又横横瞪眼完和瞪眼瞎,“好!他俩不是不说吗,我叫他俩开口!”说着,一蒙子站起来,解下皮腰带,当啷个裤子,抡起皮带,劈头盖脸就照瞪眼完和瞪眼瞎的头上乱抽乱打,打得瞪眼完和瞪眼瞎两玩意儿,鬼哭狼嗥的眼冒金花,头皮苍起,脸上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瞪眼完杀猪的喊:“我****妹子麻坑,别打了,你是你爹揍的,我说!…….”瞪眼瞎等瞪眼完说完,也怕落后挨削,水裆尿裤地说:“这一切,都是我那该死的爹,叫麻猫传话让干的。童谣是麻妞编造的。上蹿下跳都是麻坑哥几个干的。我哥俩真的啥也没干,就是织丝纺纱的籰(yue)子。我哥俩请吃请喝请抽请逛瓦子花钱,算似运筹帷幄了。”说着,磕头如捣蒜,“我赔罪!我道歉!殷会长、吉大少爷,我就是个孙子,再也不敢了!……”
正在这时,马六子豁开人群带一帮警狗子来,冬至跟在后面。马六子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对身后警狗子喊叫,“给我搜!”警狗子一轰而上围成一圈儿,上来两个警狗子老鹞子逮小鸡的在地上拎起瞪眼完,在身上裤兜里搜出一油纸包,递给马六子,马六子打开一看,“大烟土!”转着贼溜溜放着贼拉拉笑光的眼神像狗似的拿鼻子上闻了又闻,“人赃俱获,你们还有啥说的?”瞪眼完哭着脸狡辩,“这不是我的。”马六子问:“那是谁的?这不是跳蚤乱蹦,赖你?这是虱子,在你身上抓到的,你还抵赖吗?这嘴不硬吗,给我搧嘴巴子,搧!”马六子话音刚落,瞪眼完脸上“劈劈啪啪”就成了拨浪鼓,从嘴里飞出血花,“停,还狡辩不了?”瞪眼完斜楞着土拨鼠,“好小子,你栽赃害我呀?阴谋!阴谋!我不服!马叔,不看你跟我爹好的面子看我二妈的面子上,我冤枉,饶了我啊!”土拨鼠火楞的却温和的拍拍瞪眼完后脑勺,“邓大少,好汉做事好汉当,别嘴硬!你当大家伙面管马署长叫马叔,这不是拿屎橛子揩屁股,越揩越埋汰吗?你要理直气壮说大烟土不是你的,你干嘛求人哪?亏得马署长,铁面无私,执法如山,骑你二妈也不给你面子,这叫包拯再世,秉公执法!老少爷们,我土拨鼠说的对不对呀?”
“对!”
“马署长,这小子啥屎都拉,你得斩草除根!小心冻蛇缓过来乱咬人,你睡他二妈,他能不记恨你吗?”
“……”
马六子揣起大烟土,挤咕挤咕眼皮,心想,这俩傻小子,叫人愚弄了。哑巴亏吃了,你还哇啦啥呀?吉老大呀,你可够可以的了?仇也报了,怨也出了,还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也玩嫁祸于人,叫我******替你顶缸,不是人干的事儿都叫我赶上了。当着众人面,不抓行吗?这鼠脸儿别看一个大酱块脑袋瓜子装满土垃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吉老大也学会将人将了。啥******包拯再世,不就嘘乎我上套抓人吗?吉老大这伙小哥们真是两肋插刀啊,这可惹不起,躲得起吗?嗨,谁叫我爱贪小便宜了,冬至说有人私自鼓捣大烟土,谁知是老邓的儿子呀?大烟土是到手了,老邓家是叫我得罪苦了。嗨,搞人家小老婆又乘人之危夺了人家小老婆,这夺妻之恨是和邓猴子结上梁子了,疤拉上再来不来几刀都一样,我就落下个忘恩负义一家人骂名却挣回个‘铁面无私’的美誉也不错,无意中弄个名利双丰收。真应了那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呀!一不作二不休,杀鸡抹脖子,谁叫凤凰掉毛孔雀拔尾巴了?马六子一挥手,“通通带走!”一声圣旨下,瞪眼完、瞪眼瞎和麻坑,被马六子带回局子里,过了半拉月喝凉水吃窝窝头的苦日子,最后还是大傻出面,跪求一棵黄瓜秧捋过老黄瓜种的彩秀,彩秀有了恻隐之心,又费两晚上的嘴皮子,马六子心一犯浑,放了瞪眼完、瞪眼瞎和麻坑三个祸害。
王福和曲老三与刘三虎几股胡子在火龙沟起硝烟,鏖战得损筋动骨,黑龙镇才幸免一场浩劫,保住了黑龙镇的依然喧嚣,宁静依然在夜晚中继续。
吉德护送老爹老娘回趟关里老家,重圆了和春芽夫妻梦,又绕道天津卫破解了身世之谜,还顺道做了几宗大买卖。资金短缺,杉木想趁火打劫投资入股。小鱼儿又喜产贵子,吉德倍加心喜。
吉德到家后,听说了土狗子小哥几个为他报一箭之仇的义举,不知是画龙点睛呢还是画蛇添足,吉德也琢磨得不太明白,总的是把隐藏多年有的**面上伤疤抹平乎了,心头上的伤痕,抹能抹乎了吗?从娘吉殷氏和文静师太的感情交往来看,非一日之深,是有渊源的。起于何时,又源于何因而起,这回去趟天津卫似乎与己有关已无需再猜疑了。
包裹起来的事实没有得到印证就不是事实,邓猴子很聪明的正好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抓不着鱼,搅浑水,想敲山震虎引蛇出洞,得到水落石出的结果,企望殷明喜能伸手拉他一把?没料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么大隐情,却叫殷明喜、文静和吉德淡定得于无声色之中,邓猴子反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
一层窗户纸薄薄得透亮,却能成为铜墙铁壁,坚不可摧,你想捅破还真比登天还难?吉德再聪明过人,想逾越守口如瓶的善意隘口,也枉然!带着遗憾的爱这就是爱吗?爱得如此的残酷,扼腕得让吉德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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