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宝饭
肩吾问:“据各学舍供认,妖修于各处出现,故此联动追查,你们两人便是随城专门负责捉拿妖修者,此言属实么?”
孟金摇头:“我从未听说过此事,我二人更谈不上专门捉拿妖修的人选,也从没听说过各地有妖修出没之事,别管是乌笙还是别的什么妖,绝没听说过。”
孟金和飞龙子的证言是很具破坏性的,纵然依旧有人为他们背主而不耻,但前有蔡章翻供,后有他二人否认,案件的审理进展,开始向着不利于吴升等人的方向演变。
大家面面相觑,尤其是旁听席上各堂推举出来的高修,如高珮、宗采、王嘉、乐韦、陈之公、左丘等人,尽皆皱眉,一时间,席中不为人所察知处,各种目光交错来去,大量信息往来传递,激荡起一片无形的刀光剑影。
肩吾松了口气,按照他的安排,今日上堂的顺序是精心设计的,先由彭厉引出案件的起因,再由执役外堂的三人调查组给所有不明真相的群修一个错觉,似乎孙五等人的做法是没有过错的,再由赵裳、薛仲、随樾、吴升依次登场,将所有人的自以为是抬到最高点……
这个时候,再由已经屈服的蔡章翻供,让最重要的两名当事人——孟金和飞龙子现身说法,给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所有人晕头转向!
你们不是说我肩吾无名而定罪吗?你们看看这帮行走都干的什么破事?擅自串联,捏造伪证,瞒上欺下,对抗学宫,这是什么罪名?
你们不是说我不该擅闯宝成堂拿人吗?不拿人行吗?若非我当机立断,他们不定还要串联下去,不知捏造多少谎言?
今日就用事实说话,用真相将你们所有人打醒,让你们看看,道理究竟站在谁一边!
接下来,自然就是完美收官!
“传宛丘行走常子升!”
常子升上堂了,捧着个楠木匣子,匣子里盛着一颗头颅。
“近日,宛丘学舍捕拿妖修一名,取其头颅呈报学宫,请诸位奉行查验!”常子升毕恭毕敬弯腰低头,双手高捧木匣,向着四周展示一圈。
常子升也是老行走了,可惜一直籍籍无名,一方面是在学宫没人为他说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确没破获过什么要紧的案子,兼且在天下行走中修为平平,故此一直沉沦至今。可以想象,经此一案后,他可算得上一鸣惊人了。
肩吾明知故问:“常行走,你拿获的这妖修,有什么来历么?”
常子升道:“原本不知,到了学宫之后才知,这妖修似乎是彭行走抓捕未果的那个,尚未确定,还请诸位奉行证实。”
肩吾看向连叔,连叔点头道:“人都在堂上了,便请过来查验吧。彭厉……”
彭厉应声而出,端详起木匣,端详片刻,不太确定:“来去间,相隔较远,只能说样貌有六、七分相似。”
孟金一见便惊呼起来,说这就是如假包换的乌笙。
飞龙子见后,双眼一闭,泪流满面。
肩吾又让随樾凑近也来辨认,随樾看时,一时间呆立于木匣前,整个人都萧索了许多。
毫无疑问,这就是引发这一场学宫史无前例大审之案的根源了。
吴升等人也过去辨认,他们当然辨认不出,只是出于好奇。这匣中的头颅,虽然已经有些煞白,脸形也隐隐松弛,但依旧能看出些当年在世时的俊朗之意,但也并非随樾形容的那么“貌美”,只能说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吧。
不过吴升还是多看了两眼,他总觉得这乌笙的相貌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分明是没见过的,却又有着少许熟悉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木匣在上元堂中展示一圈,让每个人都瞧清了头颅,吴升待桑田无看完之后,将自己的疑惑以目光送达,桑田无的目光回复中,同样有着些许诧异。
至此,肩吾已经凭借事实镇压当场,他扫视着上元堂上上下下,语气不容置疑:“起先是件随城行走为妖修所惑案,原本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就好,但其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我学宫外派的五地行走,竟然勾连起来,编造谎言、伪造案宗,意图扰乱学宫判断,误导大奉行议事的处置,实乃居心叵测!”
说罢,肩吾望向连叔,他的意思很明确,眼下的麻烦应该了解了,我告诉你不会出事,自然就不会出事。
还有很多话,肩吾没有说,但他门下皇甫由终于忍不住了,干脆替他把憋在心中的这口气出完:“更有甚者,孙五等人在已被学宫察知的情形下,依旧不思悔改,变本加厉,已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大奉行果决出手,反使大量受到蒙蔽之士盲从而乱起,这是何等荒谬!如今好了,事实已清,案子已结,诸位是否应当痛定思痛,严加反思呢?”
连叔起初听得满意,到最后时却心里咯噔了一下,正要出言圆场,就听席中数人已经纷纷起身。
“某有话要说!”
“某有一事不解!”
“此中有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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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丹仙 第二百二十九章 疑点丛生
堂上变故陡生!
面对旁听席上的一片质疑,连叔也不好强行压制,只能让人发声。
高珮首先开炮:“敢问蔡行走,前番说有妖修出没于上蔡,今又改口说没有,是何原因促使蔡行走前是而后非?”
众人纷纷附和:
“不错,蔡行走请告知究竟!”
“蔡行走至临淄时居于何处?这几日与何人相见,谈了些什么,还请宣之于众!”
“蔡行走昨夜与皇甫由会面,我亲眼见了。”
“原来如此!”
面对质疑,蔡章只得出面:“诸位,蔡某之前……犯了错,如今已然悔改……昨夜,皇甫兄的确去了我处,谈的就是蔡某知错而改……”
宗采叫道:“这岂非串联?与你们口中所言孙五串连随樾有何不同?为何尔等可以,孙五等人就不可?”
韩凤道:“我听说七年前蔡章查蔺子非一案,先是而后非,与今日何其相似!”
管千道:“当年蔡章在后山罚役半年,诸位知道何故?他更改口供,将莫离招认出来,后来一查,莫离是受了不白之冤……十八年了,是以诸位不知!”
有人问:“你怎么知道?”
管千从旁边拉起一位:“因为我这老弟就是莫离啊!”
莫离被管千拉起,顿时赢得周围一片掌声,得此掌声鼓励,他指着蔡章道:“蔡章,汝记得当日否?”
蔡章讪讪不能答,一群人当即道:“原来蔡章是翻供惯犯,领教了!”
蔡章一张老脸顿时憋得通红:“尔等,为何……为何……”
想说“为何污人清白”,人家说的却是事实,根本无法反驳。
被人揭了老底,蔡章已经待不下去,掩面而去。
肩吾板着脸训斥:“尔等在上元堂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将蔡章挤走,意欲何为?”
有人立刻回答:“只为求事实、见真相!”
肩吾道:“荒唐!事实如何,刚才已经明明白白,还要求什么事实真相?”
王嘉道:“蔡章,翻供惯犯尔,其言绝不可信!今惭然而退,已可见端倪。我有一问,质于随樾——随行走,你称身上之伤乃是自伤,敢问以何法器伤前脸?以何法器伤后背?”
随樾迟疑多时,道:“鞭……”他也不好随口撒谎,身上的伤口一望而知是鞭伤。
王嘉大声道:“既是自伤,汝鞭何在,请示之!”
随樾哪里有什么鞭子,再三催促之下,只会避而不答,唯一说的,只是反复强调:“真是自伤,各位道友,就不要再逼迫随某了。”
当即又是一阵大哗。
旁听众人越问越兴奋,当即有人指向飞龙子:“姜飞龙,汝还认得我么?”
一听这称呼,飞龙子是遇到知根知底的老人了,将他本名都抖了出来。
飞龙子浑身一颤,望向问话者,那人道:“当年汝拜入随城门下,怎么起的誓?汝还记得否?某可就在身边!”
又有人道:“听说飞龙子老母是随行走所救,今日为一男子而背主,汝母知否?”
飞龙子当场掩面而泣。这一哭,引来了更多好奇探寻的目光,盯着飞龙子一顿穷追猛打。
孟金同样是被质问的重点人物。
“孟金,既然你说,并不存在诸学舍联合追索妖修一事,更不承认自己是随行走专门指定的追捕者,那为何随行走会遣你去新郑接飞龙子?”
“因为……妖修因我而起,这是我分内之事。”
“所以,处置妖修之事,其实还是由你和飞龙子专责了?”
“谈不上专责……并没有限定由谁专责……”
“除你和飞龙子之外,还有哪位随城门下,接过涉及妖修的事务?”
“这……事情很少,他人还未获得机会。”
“那就还是你与飞龙子专责啊,对不对?为何要说并无此事?”
“我是说,我并没有听说过各地学舍联手查案,此为谬言。”
“孟金,你入学舍几年?”
“一年又三个月。”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一般你这种新人,是难有机会与闻机密的。”
“孟金!飞龙子!关于斧口岭遗失学舍腰牌一事,你二人至今没有很好的说清楚,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给出可以服人的说法!”
终结了妖修的常子升,在众人眼中同样疑点重重。
“常行走,楚地诸行走追查多时也不曾拿获的妖修,你是怎么拿获的?可否一说详情?”
常子升倒是不怕,当场细说起来,说这妖修乌笙其实并不擅长斗法,之前楚地诸位行走所言,也非真事,所以并不存在追查之事,而自己一拿就拿到了,并无出奇之处。
当下便有人不解:“既然没有出奇之处,一拿便可拿到,那你常行走为何不捉个活口?”
常子升愣了愣,他还真没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过这个问题,只得斟酌道:“也是偶然遇上,出手之际,全力以赴,哪敢有半分侥幸?”
“常行走,你是怎么偶然遇上的?请详细说一说。”
“当时,我途径宛丘北原,于月下山冈见一妖生吃血食,于是悄然接近,趁其不备,一击而下,其后我方得知,这妖修极类乌笙,已经受伤,当与孟金、飞龙子有关。”
“敢问常行走,你是从哪里得知,这妖修极类乌笙?”
“自然是从新郑发来的协查通缉令。”
“请问堂上诸位,有谁接到过新郑彭行走发出的协查通缉令?”
随樾、薛仲、赵裳、吴升都一致否认自己曾接待过彭厉的文书,甚至包括蔡章,也不敢说自己收到了这份协查通缉令。
于是,新郑行走彭厉立刻面临众多质问:“为何协查通缉令不发扬州,不发随城,不发上蔡,不发九江?而是只发给了宛丘行走常子升?”
“这……因为,彭某与楚地诸位行走不熟。”
“你跟常子升关系很好?”
“……”
“左丘兄别被他骗了,好个屁!当年的彭城行走,和宛丘行走可说是各种不对付,两边修士曾经大打出手!”
“既然如此,那就有些奇怪了,彭厉只向宛丘发过一份协查令,这份协查通缉令就好巧不巧招来了妖修乌笙?”
“没错,果然大奇!彭厉,你好生回答这个问题,你为什么料敌如此精准?”
一品丹仙 第二百三十章 可歌可泣的真情
上元堂好不热闹,除了旁听席上的数十位学宫各堂推举的代表质疑外,堂外各处院落中也在不停向堂上传递各种小竹简、小木片、撕下来的衣角等物,将各种疑点反馈进去,由堂上的代表们当堂问出。
诸多疑点种类繁多、五花八门,涉及几乎所有和案件相关的人等,就连执役外堂调查组中的庆书也成了重点质疑对象,质疑为何由他这个和众所周知与扬州行走孙五有仇隙的人,会被派出调查。
半个多时辰里,涉案人员的底子都被掀了出来,各种几十年间的不堪丑事全被当堂揭露,各种自以为十分隐秘的私事公之于众,一个又一个相关人等掩面而退,案件几乎无法再审下去了。
想起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肩吾快要被皇甫由气死了,想要责骂他几句,却已迟了——皇甫由同样被揭了老底,搞出个私生子来,被其老丈人辰子扯着耳朵下去对质了。
连叔也知这么下去肯定不行,连连制止,费尽了气力之后,终于将乱象压制下来,要求旁听席上选出一人,提出他们的诉求。
被推举出来的是高珮,为了争夺这一位置,差点和宗采在堂上“斗法定输赢”,好在宗采顾全大局,甘当副贰,这才避免了一次内讧。
高珮提出诉求:“此案实则包含两案,一为诸行走勾连案,二为随樾与妖修案,不可混作一谈,建议分开处置。”
肩吾摇头道:“不可,本就是同一案,为的是同一事,如何能分?”
连叔道:“是否分案处置,稍后再言,高珮,你们的建言一起说完。”
高珮道:“肩吾大奉行称,学宫外派五行走相互勾连,编造谎言、伪造案宗,意图扰乱学宫裁断。于此,我等以为,其中无法解释的疑点甚多,案情尚未明了,谁是谁非,还不能轻易定论,事实不清,案情不可就此定结!还需将刚才大伙儿提出来的疑点全部解释清楚才可。我等认为,此案需再行斟酌!”
一旁的宗采补充:“这是我等痛定思痛、严加反思之后的决定!”
彭厉不服,申请发言:“高珮,你所谓的疑点,刚才已然解释清楚,至于其他,皆是与案情无关之事,说案子就论案子,扯别人十年、八年前的阴私之事算什么?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高珮冷笑:“以往事看人品,以人品定心性,由心性善恶而知证言真假,怎么能说没关系呢?比如蔡章……”
蔡章刚被劝回来,一听高珮又提他,当即抱头大叫:“蔡某不做证了,不要杀蔡某了!”
高珮叫道:“你看,又反复了!如此小人,他的证言可信么?”
连叔连忙道:“众行走勾连一事,需再行重审?随樾与妖修案呢?你们以为是否可以先定?”
高珮道:“随樾和妖修案,我等以为可先定,我等的意见,其罪不小、其情可悯,建议从轻。”
彭厉顿时不干了,他辛辛苦苦折腾了那么久,结果就换来一个从轻?这如何使得?今日不把随樾搞趴下,将来后患无穷,这不是平白树了一个强敌吗?当下反对:“随樾包庇窝藏妖修,如此重罪,哪里来的其情可悯?”
高珮道:“我等之中,有人认为,随行走是受了妖修蒙蔽,其错在于不查。而随行走在其中展现出来的……”
说着,看了看席中某几位,笑意浓浓:“……真情、真性,实在感人至深……”
他看着的那几位同时点头,深表认同。
“说到底,这就是桩情案,随行走与妖修乌笙之间的情意纠葛……对了,我等甚至认为,妖修乌笙所谓食人,其实也不存在,之前便有同道就此向彭厉提出质疑,你彭厉连妖修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凭什么认定人家在食人?至今也没拿出妖修食人的证据!食人者,能有如此真情真性么?”
高珮说完,宗采补充:“甚至有人认为,若是没有妖修乌笙危害世间的凭证,那其被常子升所杀一事,实则也殊为可叹……”
常子升有点懵:“什么?我杀妖修还杀错了?”
宗采道:“不是说你杀错了,而是说你杀得有些……毫无必要……”
座中韩凤等人同时点头。
常子升依旧没转过弯来:“怎么……怎么就毫无必要了?杀妖修毫无必要?”
宗采道:“其实,至情至性的妖修是可以感化的,尤其那些劣迹不彰的妖修,当然,究竟该怎么处置,我说了不算,我只是代部分同道说出他们的心声,说这些话也许不太合适,但只是一种感触,不必认真。”
常子升却不乐意:“不必认真?常某费了多少心血气力才将妖修击杀,你们告诉我不必认真?说这话之前,先把常某的功劳记了再说!”
韩凤在座中就不乐意了:“如此至情至性,哪怕是妖修,也不当再行玷污,常子升,今番不究尔之过已是宽宏大量,哪里还谈什么功?”
乐韦在旁道:“常子升,识相的去向随行走道个歉,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否则事了之后必有你好看!”
随樾眼中满是感动,看着二人,竟无语凝噎。
连叔看不下去,斥道:“荒唐!此事不可再提!”
常子升更是委屈:“连大奉行,击杀妖修之功,怎么就不能再提了?”
连叔还没开口,韩凤已道:“说实话,真算不得功,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妖修的确属于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但乌笙恶迹不彰,也无明确证据表明其为祸世间,更以可歌可泣之真情感动无数人……”
常子升几乎要暴走了:“狗屁真情!常某人的功劳可不是你们几个分桃断袖的家伙能抹杀的!肩吾大奉行,杀妖修的功劳,至少十二转!”
肩吾提醒他:“常子升,你冷静一下,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山猪使听了半天,终于插了句话:“其实朱某人和三位兄长早有此意,未曾祸害世间的妖修,杀之无罪,却也不一定非要记功嘛……”
常子升终于忍不住了:“乌笙可不是一般的妖修,肩吾大奉行说了,这是红榜中的要犯,为何不能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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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丹仙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亲如兄弟
钟离英在堂下听得晕晕乎乎,被堂上的局势搞得七上八下,心情大起大落,感觉要无法呼吸了。
原本以为要糟的事,结果柳暗花明,又被一帮乱七八糟的家伙搞出了新的天地。其中的缘故,钟离英非常清楚,皇甫由让别人深刻反思,这一下就犯了众怒。连钟离英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应该反思,何况那些事不关己的围观者?
他们都是看不惯肩吾所作所为、自感危险之后主动站出来维护学宫大义者,你说他们被人蒙蔽、搞不清真相,说他们盲而乱起——闹呢?
钟离英感谢皇甫由无差别的鄙视,这为事件的进展带来了重大转机。
是的,重大转机!
钟离英听得堂上的高珮和宗采已经正式提出,诸行走勾连案疑点极多,要再行斟酌,而连叔的回答,似乎同意,却又没有明确意见,一时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也似,后面的随樾和妖修情感案都没心思听下去了。
他一门心思在各处院落中寻找郑房头——刚才还在身边一起旁听的郑房头,需要找他的时候却不知哪里去了!
连串了三处院落,钟离英才终于看见了郑房头,这厮正跟某人兴高采烈的说笑。
他还有心思说笑!
过去之后,钟离英一把扯住郑房头,拉到角落边。
郑房头挣扎着道:“钟离……钟离……钟离老弟,这是作甚?你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嘛,该想的办法我也想了,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做了,你还要如何?”
钟离英压着嗓子嘶吼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学宫众同道力争之下,好不容易迎来了转机,要求诸行走勾连案斟酌再审,其中的许多疑点解释清楚之后再断。”
郑房头道:“对啊,我听到了,我也为此欢欣鼓舞,这不是好事吗?钟离你还急什么?”
钟离英咬牙切齿道:“可大奉行还没答应,他一直在敷衍!”
郑房头眼珠转了转,问:“钟离,你还想着让我报姑苏学舍的案宗?有什么用吗?”
钟离英道:“姑苏的案子我认为很大,可以一试,报上去后大奉行就有了台阶,此案便可延后!”
郑房头问:“就算延后……钟离,你说句实话,能翻过来么?肩吾大奉行铁了心要办孙行走他们,连叔我瞧着也是偏向肩吾的,季咸没说话,但也没有反对……”
钟离英道:“这是公案!已经不是几位大奉行能自行断处的了!现在吃亏就吃亏在子鱼大奉行出海未归,我家行走的座主罗奉行也不在,肩吾他们打的就是这个算盘,趁他们未归之际扫除孙行走他们这帮人。只要再拖一拖,兴许子鱼大奉行和罗奉行就回来了,只要他们回来,什么案子说不清?子鱼大奉行在的时候,你看肩吾什么时候占过便宜?”
见郑房头脸色阴晴不定,于是苦口婆心道:“高珮、宗采他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就只差最后那么一根稻草,压下去,我们就赢了!郑头,那么多年的朋友,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掉链子啊!”
“链子……”
“链子没见过吗?掉上一环,就废了!”
“我明白……我想想……都在堂上审案呢,这怎么报?报给谁?太生硬了啊……”
“二十金!只要报上去,我扬州学舍再出二十金!”
郑房头终于下定了决心:“钟离,你这话就见外了,什么二十金不二十金的,为朋友两肋插刀,我所愿也!”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个卷轴:“看,刚才我就是回去取卷宗的,这不是正在寻找时机?”
钟离英感激涕零:“房头,郑大哥,今后您就是我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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