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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跃龙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絮
李靖梣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提醒道:“如果她刻意对你隐瞒身份,你是万万察觉不出来的。”
岑杙挠挠脸,“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从狼山回来后不久,那位‘夫人’就给我送来了一大捧桂花,让我做桂花糕吃。当时我还想那位夫人也是个爱花之人。如果她就是我在龙门县遇见的那位‘李夫人’,那就太巧了,她肯定是知道我也喜欢花,才来送花的。哎呀,之前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李靖梣闻言心中更加确信,那人就是牡丹印主人。
“哎,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既然那位夫人现在就在皇陵,那就去见啊?”
李靖梣沉默了。
“怎么了?”
“我……”
“哦,我明白了,”岑杙一副我懂的表情,“你来见我,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引荐?这简单啊,明日一早我陪你去。”
“这样冒昧去,会不会不好?”
岑杙一想,“怎么会?反正后天你也要去靖陵拜祭,迟早要见面的,你提前去考察一下,拜访一下靖陵的守陵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也当真是巧了,她怎么就恰好是靖陵的守陵人呢?”岑杙想起来真有点不可思议,对那靖陵守陵人的身份倒没有怀疑,只是心里挺纳闷,为什么靖陵守陵人不常年住在靖陵里,反倒全国各地到处走呢?还有朱铜锣爷爷年轻时救下的那位“夫人”是谁?和现在的牡丹印主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我……我担心……”
“担心什么?”
李靖梣不能把真相告诉她,她担心牡丹印主人会因此怀疑她的居心,或者担心牡丹印主人不接纳她。帮助倒是其次的,她已经不需要像一年前那样,寄希望于别人的帮助达成自己的愿望。只想和这位老祖宗见上一面,瞻仰一下心中仰慕已久的人的光辉。
但这样的心情岑杙无从了解,只一心帮李靖梣出主意,“你要是担心和那位夫人说不上话的话,不妨明日带着二公主一起前往。他们不是路上捎了二公主一程吗?正好,你带些礼物去,就当是替二公主答谢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去致谢的。”
两人正一起讨论着“曹操”,谁都没想到“曹操”自己却来了。
听到凉月通报的时候,李靖梣几乎呆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动地被岑杙推出房门。
刚进“画室”的时候,天空还阴云密布,此刻月亮竟从黑云中爬了出来,在地砖上洒下成片的银辉。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立足在陵门投下的阴影里,隔着夜色辨不清容貌。不过可以看出是一主一从。那男子稍稍立于女子身后,从体格来看,果然就是那深不可测的青年。女子身形高挑,肩上裹着一件斗篷。
扭头对身后的男子说了几句话。向暝便从阴影中踱出,迈下台阶,径自朝怔楞的吴天机走去,拱手朝他躬身行礼,“下午是我不对,得罪了,望海涵。”
众人都明白了,原来这二人是来致歉的。
吴天机有点懵,忙躬身还礼,“没事,我也有不是之处。不打不相识么,小兄弟身手了得,让人佩服。”
向暝道:“你也不差。”随后一句话不说,转身回到那女子身边去。女子和他交流了什么,向暝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似乎就要离开。
众人不禁微微吃惊,这二人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好像只是顺便过来道个歉似的。
眼看二人要出券门去,李靖梣忽然鼓起了勇气,唤道:“二位请留步。”
她穿过院子径自那二人快步走去,岑杙见状,连忙提着萤囊撵了上去。对方回过头来,眼波不动,望着阶下的人。
“何事?”
见对方不回答,她又道:“愚儿顽劣,我已责罚于他,如有不是之处,还望海涵。”
“不,不是!”
李靖梣知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微微仰视着那人,仍旧看不清她的全貌。不过凭借对她画像的记忆,李靖梣似乎可以将对方的眉眼神态想象出来。
她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徐徐道:“舍妹赶赴皇陵时,因无钱搭车,流落在外,幸而夫人好心捎她一程,靖梣心存感激,无以为报。”
她似乎笑了,薄唇微微勾了起来,若有似无地打量了她一眼,口中含着笑意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令妹很健谈,也很讨人喜欢,只是涉世未深,以后切莫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
被她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李靖梣有一种裸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错觉,心里有点古怪又有些惶恐。
“靖梣遵命。”
那人裹了裹身上的斗篷,转身徐徐往外走去。





鲤跃龙门 拜访靖陵
李靖梣不敢再追, 回头看向岑杙。岑杙会意, 一溜小跑追了出去, 奔到陛阶下把人叫住。
那人回头,眼睛本能地闭了一下又睁开来, 那张令岑杙印象深刻的脸,于月光中曝光柔和自然的轮廓,虽然仍被一层黑蓝阻隔着,但岑杙一瞬间就确定出是她本人, 心中更加喜悦。
“李夫人,你还记得我吗?”
来人笑问:“可有拿桂花做糕点?”声音干净透亮,如天上月光,凉人但不冰人。
“还没有呢,夫人送的桂花枝, 浓郁芬芳, 香飘醉人,我把它插在书房花瓶里了,预备等它落了再做糕吃。”
“那样岂不是不得滋味了。”
“谁说的,‘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 息之欣悦怎会输给口舌欢愉?”
那人微笑着摇摇头, 道:“你也说了‘以视听食息’,‘息’既位于‘食’后, 自然是输给它的。”
“非也, 嗅花还兼有赏花之趣, 若按夫人之意,‘视’岂不又居于‘食’前了?何况,倏和忽以‘视听食息’为浑沌日凿一窍,七日窍成,而浑沌死。凿前五窍的时候,浑沌未死,而偏凿完‘息窍’之后死绝,难道还不说明‘息’比其他三者重要吗?”
江后听她讲得“头头是道”,一时竟也无法反驳。无奈道:“你还是如此伶牙俐齿。”
岑杙和旧友重逢,欣喜大于意外,自觉有些卖弄,连忙拱手:“失礼失礼。我这嘴一见到故人就把持不住。说到底,还是夫人花结得好,我实在舍不得吃,只好先拿来养眼。”
见她如愿笑了,岑杙心中不由得意。这才开始说正事儿,笑道:“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住在北面的‘夫人’是那位老婆婆呢?没想到是李夫人你。更没想到,您竟然是靖陵的守陵人!”
那人微微一愣,随即淡笑道:“对。”
“去年夏天我曾携牡丹印到大蛮山找过你,到了山上小木屋,但没有见到引路人!”
“抱歉,引路人于两年前故去了,没有及时通知到你。”
“没关系,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通知不到可以理解的。”岑杙很有自知之明,毫不介怀道:“夫人现在是要走回去吗?”
那人笑道:“散步至此,是时候该回去了!”
岑杙便解下一个散着橙光的萤囊递给她,“喏,这里面是萤火虫,天黑路远,夫人拿这个当照明灯用吧!”那人意外地接过萤囊,低头看囊袋在地上洒下一个圆圆的亮圈,嘴上浮出笑意,“这个时节萤火虫不好捉呢,这么贵重的礼物,该如何答谢是好?”
“不用了,”岑杙一点没有借花献佛的自觉,又把另一个递给向暝:“喏,这个给你。”向暝站在原地不动,看看李夫人,后者温言道:“拿着吧!”
这才上前接过,眼睛直勾勾盯着囊袋,看起来很是好奇。
岑杙觉得很好笑,又转顾那人,“对了,李夫人,我们能明早去拜访你吗?”
“拜访?”
“其实是这样的,”岑杙挠挠头,“皇太女殿下一直很仰慕李夫人你,想去拜访你,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好像很崇拜你,但是又没什么机会……”
正在观察囊袋的向暝,忽然抬起头来,眼中露出警惕之色,冷冷地瞪着岑杙。江后倒不以为忤,微笑道:“所以,她就让你来当说客?”
“不是,是我主动要当的。我……那个……”
那人笑了笑,“我们也算有缘。若你们不嫌路远,随时可以来,最近三日我都会在此。”
“多谢李夫人!”
岑杙目送她离去,两个人影渐渐消失在御道尽头的阴影里,只剩下两团黄莹莹的光还在一闪一闪的。后来连光也不见了,她不禁怅然,这二人,真是太神秘了。
岑杙急着向李靖梣报喜,转身跑进院落,但却在门洞里被几个人围住了,这些人竟然躲在门洞里偷听。岑杙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岑大人,你刚才和那位夫人说了什么啊?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啊?”如眉争先发问,岑杙如实告之,如眉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她那派头哪像个守陵人啊?分明就是贵人气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实在想不起来了!”
“这,她的样子咱们都没看清,你怎么会记得在哪里见过她?”
“我这不是想不起来了吗?”
“我猜这个人一定深不可测,有机会真想讨教一下。”吴天机寻思,那向暝的路数已经深不可测,他的主人,一定更加深不可测。
凉月赞同如眉说的,那位夫人的清贵气度绝非出自寻常富贵人家,他引那两人进门,比别人看到得都多,但仍旧猜不透她是何来头?
岑杙并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将明日拜访牡丹印主人的计划告诉了李靖梣。后者竟一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天不亮就把李靖樨拉起来,穿衣洗漱,告诉她要去拜访那位载她一程的夫人。李靖樨昨晚吃饱了就睡了,对于江后到访,浑然不知,赖了好一会儿才肯从被窝里爬起来。
一到外间就看见姐姐正在检查桌上的食盒,有七八个之多,她大喜地跑过去,“呀,姐姐,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
“你想什么呢?水已经打来了,赶紧去洗漱。”
“哦!”李靖樨垂头丧气地去了,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就是头发还是披散着,如眉进来帮她梳了两个羊角似的螺髻,李靖樨从镜中看着那十分减龄的两个角,郁闷道:“眉姨,我已经十九岁了,不想头上再梳两个角,跟小孩子似的。”
如眉握着梳子,有点抱歉道:“哎呀,我都给忘了,瞧我这记性。二公主都是大孩子了,你等下,我给你改哈!”
李靖梣抿嘴一笑,走过来点点她的鼻子,“我看不用改了,两个角挺好看的,又可爱。你小时候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
“姐姐!”李靖樨坐在凳子上,不满地跺脚。
“好了好了,我帮你改,帮你改哈!”如眉连忙帮她拆了重新梳,一边梳一边感慨道:“上次我给二公主梳头发的时候,还是十年前呢?那时候她才那么大一点,转眼都成大姑娘了。等出了嫁呢,这头发就该盘起来了。”
李靖樨羞红了脸。
“二公主,有没有意中人呢?”
话音刚落,两姐妹的笑容同时消失,如眉正在奇怪的时候,李靖樨忽然抿嘴笑道:“以前有的,现在没有了。哼,我只要有姐姐就好了,才不要什么意中人呢!”
说完浑不在意似的晃悠着脑袋,朝李靖梣挤眼睛。李靖梣心里五味杂陈,以前她总说只要李靖樨喜欢的,莫说是一朵花,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她也会想方设法帮她讨来。就算自己同样喜欢,她也会忍痛割爱。可是面对岑杙,要她拱手让人,她做不到。不仅如此,还有好多好多事情,她都永远办不到。
岑杙睡得正香,就被敲门声震醒,连忙开门,见是李靖梣,知道她来干什么,迷迷糊糊地倚在门边,耷拉着脑袋,“你等下,我洗把脸就出来。”说罢“啪”得关上门。
李靖梣、李靖樨只好在外面等,大约有半刻钟功夫,这厮打着哈欠出来了,毫无自知之明地打招呼:“早啊!呀,这么多食盒,莫非是给我吃的?”
李靖樨翻白眼道:“都不是给我吃的,还能是给你吃的?”
“开个玩笑么!”岑杙抬头看了看天,“这天都还没亮的,这么早就出发啊?”
“到那儿天就亮了!”李靖梣没好气道,这家伙竟然让她们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明明是她提的建议,自己昨晚忙得几乎一夜没睡,这厮倒是睡得怪香。
一共是四个食盒和一个篮子。其余的都犒劳凉月他们了。岑杙提两个,李靖梣提两个,把篮子交给李靖樨提着。李靖樨一看,要帮姐姐换过来,李靖梣自然不肯。两人让来让去的,岑杙叹了口气,“你俩一人一个食盒,篮子给我吧!”
说罢,把篮子拽过来跨在胳膊上,又提起两个四层的食盒,往外走去。两姐妹这才一人提着一个食盒撵上来,“你这样重不重啊?”
岑杙心里翻了个白眼,暗忖,废话,两个食盒,至少八样汤汤水水的,加一起能不重吗?还有这么个破篮子,也不知道装得什么东西。
不过面上却说:“不重,快走吧!趁着菜还热乎,赶紧给人送了去。”岑杙是服了李靖梣了,去拜个访,还亲自给人家送饭,还要亲自提着,不让凉月他们帮忙,以示诚意。至于吗?还不如给人送盆花去,这个安排最后只能累死我!
靖陵和熙陵一样按昭穆次序属于“穆”,所以都建在主神道西侧。不过因为世祖辈分较高,所以有幸随□□长眠于天寿山脚下,成为天寿山七帝陵之一。
说起这七帝陵就有很多故事了。
李靖梣一边走一边讲给李靖樨听。
“这七帝陵,由西向东分别为:5靖陵、安陵、3兆陵、1元陵、2昌陵、4宣陵、6襄陵。其中安陵是世祖的祖母太慈仁皇后的陵墓,她去世后,没有和毅宗合葬,世祖在靖陵和兆陵之间单独为其修陵造墓,陵墓参照帝王规格,所以,七帝陵其实是六帝和一后的陵墓。”
“为什么世祖皇帝要为太慈仁皇后单独修陵呢?”李靖樨问。帝后合葬自古以来就是规矩,她们的母亲就是葬在了父亲的熙陵,照理太慈仁皇后应该与毅宗合葬兆陵才是啊。
“嗯,关于这件事,后世有很多说法,一说是,太慈仁皇后驾薨前留有遗言,不愿以卑动尊,打搅毅宗在兆陵的安宁,嘱咐世祖将她另葬别处。世祖怀念她的养育之恩,就在自己的靖陵附近为其修建陵墓。
还有一说是,世祖认为他继位的前十五年,实际上是太慈仁皇后在主持国政。把玉瑞从数十年的动乱中解脱出来,安稳社稷,与民休息,为世祖后来平定诸侯王叛乱,开创太平盛世奠定了根基,太慈仁皇后的功劳堪比女君。所以,世祖为其修建帝陵,算是对她功业的肯定。”
“我猜肯定是后者了!”李靖樨想也未想十分自信道:“世祖爷爷真是英明,不仅把皇位传给孝祖女皇,还肯定自己奶奶的功绩,这样的胸怀,不愧是我最仰慕的祖宗。”
“你最仰慕的祖先不是咱们的曾爷爷清宗吗?”李靖梣挑眉问她。
“我……现在换了还不行吗?从此以后我就仰慕世祖了,看来他被叫祖还是有道理的。对了,姐姐,为什么咱们的祖先只有太|祖、世祖、孝祖叫祖呢?之前的那些祖先为什么叫宗?祖不是比宗大吗?”李靖樨平时很不关心这些朝廷的东西,如今好奇心上来了,抱着食盒问姐姐。
“太|祖皇帝开创了玉瑞王朝,是咱们的祖先,所以是太|祖。世祖叫祖是因为她开创了玉瑞首个太平盛世,并且将帝位传给了咱们这一系。当初若没有她力排众议传位孝祖,帝位就要传到旁支去了,咱们还不知道飘在哪儿呢?所以,自孝祖以后历代皇帝为了维系自己的正统身份,都会给世祖加尊号。至于孝祖叫祖就更好解释了,她是开创玉瑞女帝继位先河的人物,每一代女帝为了宣传自己的正统身份,都会给孝祖加尊号,于是这二人就成了祖了。”
“那上面的那些文宗、毅宗,为什么不一起追封为祖呢?儿子、孙女被追封为祖,他们却叫宗,不是很尴尬吗?”
岑杙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听到这儿不由笑了。李靖梣瞪了她一眼,继续解释:“第二代文宗没有被追封为祖,是因为第十代正宗皇帝李师熠追封世宗、孝宗为祖的时候,文宗已经超出了七庙,正宗是没有资格往上追尊到第八代祖宗的。”
“哦,原来是鞭长莫及啊。那下面的毅宗和宪宗呢?他们应该在正宗的上七代之内啊。”
李靖梣似乎有什么东西难以启齿,看着李靖樨好奇的眼睛,无奈道:“据记载,毅宗在位时是失过国的,被俘蒙古长达十年,这是他一生抹不掉的污点。而宪宗在位只有五年,而且好像是因为自戕而死,犯了不孝的大忌。”
“啊,宪宗为什么自杀啊?”
“为美人呗!”岑杙朝她眨眨眼,李靖樨不敢相信,询问似的问李靖梣:“真的吗?”
“算是吧。这段故事,我晚些再告诉你。”三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太|祖元陵前面的四岔路口了。从四岔路口往西,经过兆陵路口、安陵路口,就能到达靖陵路口。此时天快亮了,李靖梣不再说谈,快步往靖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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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的帝陵建制是参考明十三陵,天寿山也取自明十三陵天寿山。天福山、天禄山、地灵河名字是虚构。有些概念可能会有错误,欢迎指出,还望包涵。
2、在本文中天寿山七帝陵从西往东依次是:5、江、3、1、2、4、6。以1为中心,左右各三座,数字是第n代。江是江后。可以结合第52章世袭表来看。当然,也是纯属虚构。




鲤跃龙门 江后现身
到了靖陵路口石碑前, 遥望御道尽头的赫赫帝陵, 三进的方形院落鳞瓦重叠, 绿荫笼盖的宝山巍峨耸立。
李靖梣忽然有些望而却步了。
“怎么了?”提着两个食盒累得气喘吁吁的岑杙看到她站在路口不走了,疑惑地问。
李靖梣心里有些激动, 在原地缓了两缓,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快到陵门时,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问李靖樨,“对了,那位夫人说你很健谈是怎么回事?”
她忘不了昨晚那人听到李靖樨时,阴影中勾起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像看透了什么似的, 让人无所遁形,绝非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该有的。
“没,没说什么啊?”李靖樨有点支吾。
“肯定说什么了!”岑杙在背后拆她台,二公主愤怒地瞪了她一眼。触到姐姐刨根究底的目光,觉得抗不过去了, “就是随便聊聊嘛!”
李靖梣知道李靖樨是个小话痨, 只要有超过两个人的地方她的嘴巴就闲不住。
“那你们都聊了什么?”
“就是随便聊聊啊,想到什么就聊什么呗。”
“你有没有向她透露你的身份?”
“没有哦!”李靖樨连忙义正言辞地否认, “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说姐姐的时候连名字都没提, 只说姐姐,说父皇的时候也没有叫父皇,说的爹爹,然后太后我也用老婆婆代替,没有直呼其名。除此之外,我可是是一个字都没跟她讲。”
“这还叫什么都没讲?”岑杙笑惨了,“你就快把你的家底扒给人家了。”她是深知李靖樨的话痨本性的,想当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才说两三句话就缠上自己了,那种甩也甩不掉的窒息感,真是让人难忘。
李靖樨抿嘴狠狠地瞪着她,回过头来,脸却有些瘪。然后自己找借口:“当时车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大家都坐在车里,不说话,多闷啊,我就跟她聊天么。不过,她好像不是很爱讲话,最后就只剩我在聊……”
“那你聊了多久?”
“嗯,没多久,就从上车……到下车吧!”
岑杙“噗”得笑出声来。李靖梣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对方一听说李靖樨,就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寻常人那里或许猜不出来她在说什么,但是那人可是老祖宗。没想到自己人还没见着,底牌就被这小丫头卖光了。
“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啊?”李靖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有,走吧!记住,待会见了人家,要谨言慎行,懂不懂?”
“懂!”李靖樨装乖,待李靖樨前头走了,连忙提着食盒追上去,一只手挎住她的胳膊,“嘻嘻。”
到了靖陵门口,李靖樨为求表现争先跑上前去敲门。之后院子里响起一个男声:“夫人,有人来了!”
“去开门!”
“哦!”之后一个脚步声快速奔了来,取开门栓,打开门,是向暝。不知道为何,他脸上脖子上都是汗。
“进来吧!”
三人依次跨进门内,见向暝在后面慢慢走着,到了券门口,忽然对着墙壁翻了一个跟头,两手撑着地面,脚跟踩着墙壁,呈倒栽葱状立在券门口。
“你这是练功呢?”岑杙好奇问。
向暝头朝下倒仰着,还很骄傲地扭开头,不理会她。岑杙觉得好笑,跟着李靖梣进了院子。
“进来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东厢内传出。三人便快步上阶,走到东厢门前,轻轻地推开门。
此时天刚刚亮,室内的采光很好,可以看到屋内简单整洁的布景。正面墙壁上是一幅《远山曲水旅人行舟图》,看着竟像是大书画家詹晏的手笔,有市无价的那种。岑杙实在忍不住就去看了看题跋,以及全图,回头夸张地跟李靖梣表述:“竟然是真迹!”
李靖梣当然知道是真迹,因为那人和詹晏是同时代的人物,存有他的墨宝并不稀奇。对她们而言旷世难见的宝贝,对她或许就是臣子敬献的一份孝心。
三人站在外间,环视着周围那些让人咋舌的书画真品,忽然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从屏风后走了来。岑杙和李靖樨已经见过她本人了,对她的容貌早已了然于胸。独李靖梣是第一次见她的真面目。有想象中的震惊和惊艳,但无想象中的冷漠、疏离、遗世独立。相反,她的气质很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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