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龙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絮
李靖梣待她睡着了,才睁开眼皮,淡定地把手张开,等她自动地滚到她的怀里来。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沉沉得睡着了。
鲤跃龙门 分道回京
说好的要鞍前马后当李靖梣的车夫, 但是上路后反倒是皇太女一路驾车, 并照顾起了她的起居。原因无她, 岑状元的月信到了。头三天她就奄奄一息得躺在车厢里,唉声叹气。
好在李靖梣提前算好了日子, 给她预备了一些月信棉救急。谁知她还特别嫌弃:“这个不方便啊,我想用你的那种杯子。”
李靖梣红了脸,对她的大胆言行伤透了脑筋。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借这种暗示“图谋不轨”了。在玉瑞女子来葵水时普遍使用月信棉和月信杯,未出阁的姑娘一般用棉, 因为那东西很细,不会伤身。而出阁的姑娘才可以用杯,因为它的口很粗,会伤害到那层薄膜。但它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只要放进去, 可以七天不用拿出来, 随心所欲得进行导流,而棉则仍要每天拿出来更换。
岑杙的暗示很明显,是想要她替她破身。有一晚她忽然趴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得说:“你知道你的老祖宗里,我最崇敬的人是谁吗?”
李靖梣时刻提防她的陷阱,没有作声。
“是权皇后。”她提到了玉瑞一位先皇后的名字, 并且成功把话题引到了那个奇怪的点上面。原因无他, 权皇后正是月信棉和月信杯的实际推广者。
“因为有了月信杯,束足于闺阁女子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走出家门, 而不必忧心信期带来的不便。像宴回这样的女子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全国各地经商, 增长见识, 发挥才干。乃至蓝阙女儿国的复兴都要感谢月信杯,因为它起码解放了蓝阙一大半人口……”
“所以,我想用那杯子很久了,尤其是考虑到当官奉职,多有不便之处。好几次我都忍不住自己破……”李靖梣赶紧遮住她的嘴,防止她说出让她面红耳赤的话来。
岑杙拉开她的手,笑眯眯道:“但是没有哦,我还是准备把它留给最心爱的人。”她像是做了一件值得炫耀的大好事似的,搂着她的腰,拿脑袋在她脖子里钻营,“靖梣~~~”像个小刺猬似的,软磨硬泡了一阵,巴巴得说,“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要我吗?”那表情就好像如果不帮她,就妨碍了她的做官大计似的。
李靖梣毕竟没有她放得开,脸颊红扑扑的,不敢正眼瞧她。再次引诱失败的岑杙哀嚎一声,只好无奈得翻眼睡去。皇太女“哎”了她几声,却没能睡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不解风情的冷石头了。好想告诉她自己并非对她没有念头,面对那张即使睡着仍充满诱惑的脸,她的内心也常起波澜。但是她愿意为此保持克制,不是因为不想要,而是因为太想要,才想把这份珍贵的礼物留到一个可以承担得起的时刻,心无挂牵地细细品尝。可是她再这样引诱下去,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持不住。
第五日后,改换岑杙驾车。她故意让马车走走停停,绕了许多远路,希望慢一点到京。李靖梣瞧她反反复复在几个城镇间兜圈子,威胁要剥夺她的驾驶权,才迫使她改走直线。这样一来就很快了。不到七天她们就越过浊河,不到五天又抵达了瑞江中游的黄叶县。沿着江岸往东走,如果走得快的话,只要三天就能抵达建康。岑杙心里失望的很,没想到一个多月时间眨眼就过完了,何时才能天长地久?
这一日她们没有去客栈打尖儿,露宿在了瑞江河畔。因为李靖梣想在江边吃烤鱼。按照之前的惯例,岑杙只负责抓,李靖梣负责杀,杀完了再丢给她剥,这一路两人已经将这种分工配合得十分默契。
岑杙在江边架起篝火,用树枝叉着两条细瘦的小黄鱼在火上认真得翻烤。李靖梣坐在旁边,头枕着她的肩膀,静静看着鱼儿由生到熟。两匹马儿拴在林子里吃草,而车厢则停留在江边,做她们的临时住处。
薄暮升上来,可以听见黄叶县城里敲响的募鼓,应该是关城门的时刻到了。岑杙把烤好的鱼递给她一支,“小心烫,吹着点。”她接过来,神情恹恹的,没有吃。
“怎么了?不香吗?”
她摇了摇头。
“没胃口?”
“嗯。”
“是不是想家了?”
她依然摇了摇头。
“那就是想我了?”
岑杙本意是开个玩笑,逗她开心起来,没想到她却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心里突然满满得感动。
“其实,回京之后,咱们还能经常见着面的,比如有朝会的时候。”
岑杙笑着说,“还有,我到户部任职,每月十日、二十日、三十日会有一日假期,我会去栖霞寺对面的小镜峰上呆一整天,如果你想见我,就到那里来。”
“那我若平时想见你怎么办?”
岑杙想了想,“那你就到户部来视察吧,我争取每天都去上班,保证你来视察的时候不会看不到我。”
她低着头若有所思,“那我也只能每个月视察两三次,再多他们就要疑心有变。”说完再意味深长得看着她。
岑杙顿时压力山大,“那我争取年底升官好了,这样就能每天有事没事得去上早朝了。”
“升官哪有那么容易?何况,上朝也只能远远得望一眼!”
她有些没招了,苦着脸,半开玩笑道:“那怎么办,不然我们私奔吧,不回京城了。”
“好。”
“……好?”
“嗯。”她答得非常果决,岑杙差点就信了。
“好什么好,快吃鱼,凉了都。”她似笑非笑得揉了揉她的脑袋,自顾自得吃起了鱼,心里却被那烫人的感动淹没。
夜半,两人相互偎卧在四周封闭的马车厢里,身上盖了条共同的毯子,安静得享受缠绵之后的余韵。
李靖梣平复呼吸,黑暗中摸索到她的心口,意味深长得贴近说:“你不愿入我东宫门下,我不勉强你,但是如果我有召唤,你必须及时赶来,不得推辞。无论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
她下了一道死命令,岑杙倒也乐于遵守,“好,只要我得闲,凭君驱使。这下你满意了吗?”
黎明之前,李靖梣从容得整理好衣衫,下车来,在四名暗卫的护送下,登上了一早泊在岸边的一只小船。两人就此分道,于三日后在京城三十里外的赤阑桥头重逢。
桥上早已守候了一队黄盖人马,桥的另一侧正在搭建高台,似乎是在准备迎接某位重要人物。岑杙独自驾着马车观望了一会儿,看出来搭建高台的一伙人和在桥上守候的一伙人并不是一起的。
正在好奇这两伙人各自是什么来历时,身后忽然来了一大队人马,听那轰隆隆的马蹄声,阵势着实不小。桥上的黄盖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一个穿着天蓝色长裙的姑娘从轿子中兴奋得跑了出来,跨过轿杆,奔到了队伍最前面,踮着脚尖远远的眺望。
岑杙头皮一麻,不敢相信似的揉了揉眼,这……这不是李靖梣吗?十七岁第一次见面时的李靖梣?不,不对,不是。
等那小姑娘像个兔子似的在原地蹦跳了两下,向身边人表达自己的喜悦。岑杙确定她不是李靖梣了,李靖梣才不会这么活泼。瞧着她身后那顶皇家御用的顶盖,她一瞬间反应过来她是谁了。不知出于什么鬼祟心理,她匆忙得低下头,拿袖子有意得遮住脸。
那队人马就从她旁边轰隆驶过,为首的人停在了桥头上,和她距离不过是二十来步。
她听那小姑娘雀跃得唤了声:“姐姐!”下意识得从袖弯中抬头,就见李靖梣率了一队东宫侍卫到了桥头,笑着下马来,一把接过那小姑娘飞来的拥抱。
“姐姐,你可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了。让姐姐看看,好像比半年前又长高了一点。”
“哎呀,姐姐,你这次巡河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都想去找你了。”
李靖梣并没有把路上遭遇顾人屠的事情告诉她,就是怕她冲动之下急急忙忙赶来搭救,反而危险,“说来话长,我们回宫后再说。”
“嗯。”
两姐妹在桥头简单得叙过旧,李靖梣的目光似不经意得朝岑杙这边看了一眼。拉着妹妹的手慢慢过桥。李靖樨兴奋之下并没有留心岑杙,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准备过桥的商人。
倒是队伍中一个小将军趁机朝马车走了过来,“岑大人久违了。”
岑杙一看是云种,嘴角就挂了丝笑,依样画葫芦得朝他拱了拱手。
云种快人快语:“话不多说,半月前我已经按照承诺把岑夫人安全护送进京,也感激岑大人一路保护殿下之义,有时间一起切磋,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岑杙一瞬间有些动容,平静道:“多谢,后会有期。”
看着李靖梣一行人过了桥,便沿着大道往京城而去。岑杙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也驾着马车过了桥,在桥这头刻意停了一下,打听那座高台是怎么回事?
那看守的官兵见她气度不俗,猜到多半是个有身份的京官,就告知了她原委。
原来这座高台是专门为了迎接敦王搭建的,三日后皇帝要在这里亲自迎接出使归来的皇次子,以表彰他出使蓝阙签订两国修好盟约的大功。
岑杙有些意外,似笑非笑得点了点头,便驾着马车慢悠悠得驶过。
前头并骑而行的两姐妹,妹妹发出愤愤不平的声音:“姐姐,我真替你不平,父皇实在太偏心了,你出去巡河这么久,日夜操劳的,瘦了好几圈,也没见他设个仪仗来接你。而敦王呢,只出使了一趟蓝阙,头发都没掉一根,他就出城三十里迎接。实在太不公平了。”
“为两国签订和平盟约,是大功一件,出城迎接是应该的。”
“我知道是大功一件,但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连文武百官都要来此跪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接太子的呢。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老是把功劳这么白白便宜别人!我都快替你急死了。你是没瞧见那敦王府的嚣张气焰,尤其是那裴贵妃,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啊,明明是个人就能办成的事儿,也值得这般夸耀!”
李靖梣听着妹妹的牢骚只淡定得拍拍她的手:“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要少说话,多做事。”
“好吧,又是千年不变的少说话多做事。我只怕姐姐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事,不仅没人看见,还平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最后反倒不如一个捡现成的窜的高,那我可要气死了!”
“好了,不气了。回去给你烤鱼吃怎么样?”
“好啊,咦?姐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烤鱼了?”
鲤跃龙门 京城安家
岑杙驾车行驶到西城门外, 仰望着那巍峨高耸的建康城墙, 一时百感交集。
当她准备进城的时候, 竟被那守城的官吏认了出来,“尊驾可是岑状元公?”
岑杙颔了颔首:“正是在下。阁下是——?”
“哦, 下官是这儿的守城吏,三年前,状元戴花游街到西城时下官曾有幸目睹过岑状元的风采。”
“哦,幸会幸会。”岑杙对他毫无印象, 不过对方并不以为杵,笑着解释要她留步的原因,“是这样的,有一位姜姓小兄弟从半月前就经常来这儿打探您的消息,一呆就是大半天, 我刚看他去了北街, 应该是去买吃的了。大人不妨稍等片刻,他大概马上就回来了。”
岑杙心中既意外又欢喜,料是姜小庄已经到京了,那么老陈应该也平安逃出来了,她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声道了谢, 就在路旁等待。不多时姜小庄果然骑马赶到, 看到岑杙顿时眼前一亮,跳下马来, “大人, 您可算回来了, 我和陈叔还以为您路上出事了,正计划着去找您呢!”
岑杙笑了笑,心情少见得明快起来,“你们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好。陈叔按照您事先的吩咐,在外西城颜湖东岸购置了一套大宅子,可大可漂亮了,顶龙门县三四个,哦不,四五个县衙。我第一次住进这么大的宅子,里面有假山有池塘还有好几座小楼。就是好贵,足足花了十万两银子,大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您这么有钱,能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岑杙瞧他夸张得睁大眼睛,弹了他脑袋一下,“傻小子,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大人我钱罐子里泡大的,最不缺的就是钱。走,咱们到新宅子瞧瞧去。”
姜小庄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兔牙,把自己的马栓在车辕上,替岑杙驾车,二人喜气盈盈得往赴西外城新宅。路上,小庄向她提起了那晚他们逃出的经过。有些在意料之中,有些则在意料之外。
当时他和老陈与岑杙、李靖梣分散以后,一直往西南方向跑,跑了大概两三个时辰才甩开七八个山匪的追击,本想去下一个县城与岑杙汇合,但二人同样误入了一片荒山野岭,迷失了方向,兜兜转转大半天竟又绕了回去。当时老陈说要回去打探一下情况,于是让他在二里外的树林里等消息,独自冒险去了趟农院。小庄累得不行就倒在林子里睡着了,老陈回来后一脸惊慌得把他拍醒,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这里经过。小庄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忙说没有,他松了口气,说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就相互扶持着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农院。路上重新雇了一辆马车,走走停停,半个月前终于到达京城。
岑杙知道老陈一向稳重,好奇他回农院看到了什么?竟会露出惊慌的神色。小庄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老陈让他什么也别问,只管赶路就是了。
岑杙愈发好奇,不过当前还是以安顿为主。到了新宅,她先各处欣赏了一番,对这儿的环境十分满意,上了主楼一开窗就能远眺西面的颜湖风景,往东可以看到繁华的市区街道,南面和横贯东西的紫晟大街隔了三个街道,不至于太吵,北面可以看到巍峨的皇城以及城外连绵起伏的栖霞山。这个地段能卖出这么贵的价格不是没有道理的,唯一的缺点是距离内城衙门公署有些远,以后上班点卯可能要早起了。
老陈新招了几个佣人,正在教他们规矩。听说岑杙回来了,连忙把他们安排给小庄,自去楼上面见岑杙,并将他进京后的一系列筹备工作都交待了一遍。岑杙微微露出赞许之意,对这位精明能干的老管家十分信任。
她又问了这东、南、北三面毗邻的几座大宅都住得是谁?老陈介绍住在这片区域的大多是一些巨贾富商,还有一些京城的王勋贵戚。也是巧了,他们周围三所宅院平日都无人居住,其中东、南两所还没卖出去,北面那所听说是哪位侯爷的私宅,不过他最近被贬谪了,已经迁出京城,这几天宅子也在挂牌兜售。
“行吧,没人住更好,大人我就图住个清净,远一点就远一点了,无所谓,不就早起吗?大不了在马车里安张榻。”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开府?”
“匾已经弄好了吗?”
“弄好了。”
“行,那就明天吧。”
“大人?”
“还有什么事儿?”
“夫人呢?”
“嗯?”岑杙这才想起自己有个“夫人”还没接回来,托着腮思忖,路上云种提到顾青的时候,似乎没说什么时候把她送过来,自己居然也忘了问了。那么她现在应该还在——
东宫?
夜幕上来,已见凉意的东宫,破天荒得在寝殿外面织起一团红艳艳的篝火。
李靖樨双手捧腮坐在篝火前,巴巴望着树枝上的那两条小黄鱼,被姐姐翻来覆去得烤出油水,试尝一下,眉头微蹙,果断得扔到一边,拿起云栽叉好的另外两条继续翻烤。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哎呀,姐姐,你都烤了七八条鱼了,到底要烤到怎么样才满意?我快饿死了都。”二公主直起身子一阵蹬腿抱怨。
李靖梣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一边安抚她,一边勉力得翻烤,“你再等等,这两条马上就好了。你要是饿了,先吃我烤好的那几条。”
“不——!!!”李靖樨答得相当果断,又弓腰捧起腮来,“我就要吃姐姐认为烤得好的,才不要吃那些被嫌弃的‘次品’。”
倒是云栽拿起“次品”尝了一下,有些纳闷说:“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啊!可能刷下酱就好吃了!”她去小厨房端了盘酱汁来,给烤鱼刷上酱,重新尝了一口:“嗯,果然更好吃了。”
“是吗?我尝尝。”李靖樨立即抛弃了立场,拿来一根自顾自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称赞:“是哦,姐姐,你烤得明明已经很好吃了,比宫里的大厨烤得都好吃,到底在嫌弃什么啊?”
她吃得津津有味,李靖梣把手中的那两支也递给了她,“你们吃吧,我有点累了,先去歇一会儿,吃完了记得到我房间来。”
“姐姐回来后就变得好奇怪,云栽你觉得呢?”
暮云栽“呃”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李靖梣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
晚饭后泡在浴桶中,岑杙愁容满面。她刚从老陈那里了解到那天他返回农院后看到的情景。
他看到一大群官兵把农院重重包围了,当时老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爬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槐树上,掩藏在树丛里,扒开叶子,远远得瞧见那伙流寇被困在院子里,好像劫持了什么大人物,正在和官兵对峙。
岑杙原以为那大人物定是那对中年夫妇其中之一。但老陈却摇摇头说不是,“当时地上总共有两伙官兵,穿着不同的服制,那对中年夫妇指挥着其中一伙进行围剿。”
对于中年夫妇能够全身而退,岑杙稍有意外,不过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想必又是一出连环计。以李靖梣和那中年夫妇的地位,以身犯险前不可能不做好万全准备。当时顾人屠虽然表面上占了上风,但是从她们之后成功逃脱,到中年夫妇设伏围剿,他到底还是吃了亏。
只是,怎么会有两伙官兵呢?被劫持的大人物又会是谁呢?
老陈想了想说:“那大人物好像是姓裴!”
她顿时明了,原来是裴演。另一伙官兵是他带来的。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既然那对中年夫妇已经介入进来,那么裴演应该清楚此事势必难以善了,所以带兵过来横插一脚,目的恐怕不是帮忙围剿而是来杀人灭口的!
也许他最初是想借顾人屠之手除去李靖梣,杀不了,就只能灭口。可那顾人屠是什么人,岂能甘心受戮?自然会想尽办法求得一线生机。
想来也是裴演咎由自取,他知道如果顾人屠落入那对中年夫妇之手,保不定会供出他们之间的阴谋,所以千方百计过来阻止这一切。想必顾人屠正是利用了他这一点,才将他劫持了。
“那后来呢?顾人屠可是成功逃掉了?”
“嗯,当时双方人马隔墙对峙,里面人喊话每隔一炷香就削掉那大人物的一一根手指头,逼迫他们撤兵。他们也当真下得去手,一根一根削得那大人物哭爹喊娘。削到第三根的时候,那大人物的部下同意撤兵了,但中年夫妇坚决不同意,双方人马差点闹起来。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我就看到,有人从里面扔出一只血粼粼的手出来,正砸在一个官兵的脸上,把他吓得嗷嗷直叫。”
老陈迄今想起当时的情景仍觉得毛骨悚然,岑杙头皮一阵发麻,没想到顾人屠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折磨裴演。
“当时那中年女子大怒,就要领兵冲进去,但是被身边人制止了。另一伙官兵有个带头人好像跟她说了什么,她终于答应放开一条口子,让那伙流寇逃掉了。”
后来,顾人屠率领残部冲出包围圈,并没有立即放掉裴演,又挟持着他走了三天三夜的山路,才把他扔进了一处山坳中,据说部下找到他的时候,这位裴娘舅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被扎了无数个血洞,没有把山里的虎狼引来,已经算他命大。
这些都是她后来陆续听说的故事。老陈的记忆只停留在顾人屠挟持裴演逃走。之后,他等到所有官兵都走净,才敢下树来,突然想到顾人屠逃走的方向就是二里外的小树林,小庄还呆在那里,赶紧跑回去,所幸赶到那儿的时候发现他没事儿。
岑杙眉头深锁,那顾人屠逃走对她而言绝对不是个好消息。以他的个性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会伺机报复,随时可能危及到李靖梣的安全。还有顾青,她要是知道顾山变成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狂魔,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唉!
鲤跃龙门 停职调查
夜晚吹了灯, 李靖樨爬到李靖梣的被子里来, 把自己凉凉的手伸到她的腋窝里, 脚也贴到她的脚面上取暖。李靖梣被冰了一下,低声吩咐:“躺好。”
“哦。”二公主嘴上答应着, 胳膊肘仍架着她的腰“嘻嘻”得笑。李靖梣无奈得捏捏她的鼻子,给她拎上身后的被子盖好。
“姐姐,我觉得你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都不对我问东问西了, 你会不会有一天不疼我了?”
“怎么会?”李靖梣揉着她的头发:“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疼爱的小妹妹,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真的吗?”
“嗯,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李靖樨高兴得偎到她怀里,紧紧抱着不撒手, 有点委屈道:“你都不知道这半年, 我有多想你。我憋了一肚子话想跟你说,可是……姐姐,你以后不要出去巡河了好不好?见不到你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好担心你会掉到河里。有段时间我老是做噩梦,梦到你出事, 就去求父皇派兵去救你。你都不知道父皇有多小气, 我求了他那么久,他才答应让姑姑在追查什么屠夫的时候顺便去接应你, 真是让我想起来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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