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东宫女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佳音
容歆抬手轻轻搁在脉枕上,安静地看刘太医为她诊脉。
东珠从容歆咳嗽时,便眼不离她身,此时太医诊脉,她更是干脆放下笔,专注地盯着刘太医的脸。
须臾,刘太医收回手,道:“容女官的身体较下官上一次为您诊脉,已恢复许多,稍后下官再为您重开一张方子。”
容歆道谢,微一顿,状似无意地道:“我这小病,倒是惹得太子殿下极担忧……”
刘太医道:“太子殿下确是极关注容女官的病情,来为容女官诊治前,还专门召下官问询。”
容歆若有所思,一瞬后便恢复如常,笑着问道:“刘太医,我这咳症,可有大碍?”
“只要保养得宜,并无大碍。”
容歆听后,又含笑向他道谢,随后起身,欲亲自送刘太医出门。
刘太医见她动作,面上闪过几分犹豫,然后下定决心似的一拱手,诚恳道:“容女官,可否容下官说几句话?”
容歆疑惑地问:“刘太医有何事?”
“下官实在是羞愧。”刘太医微躬身,歉道,“先前应容女官所托,为您家老太爷老夫人诊治后,偶然向家中妹妹提及过您的二侄子容敬,她十分中意,再三求下官向您提一提,您看……”
容家的家世,容敬的品性才华,在京中并不算出众,还未见过人便表明中意……
容歆喉间又泛起一阵痒意,压制地咳了两声,然后才道:“刘太医许是不知,我父亲去世后,弟弟一家便出京守孝,两个孩子许是要等下一科春闱时,方会归京,至于我弟弟,要守满三年,实在不便谈婚嫁之事。”
刘太医闻得容歆的婉拒,颇有几分失望道:“原来如此,下官叨扰容女官了。”
“我与刘太医是多年的交情,您的为人历来教人称道,是我那弟弟无缘您这样的亲家。”
容歆甚至没问过刘太医妹妹夫家的情况,此时确实不合时宜,她也无法随意替容敬答应一门口头亲事,便不必给人希望。
而容歆婉拒之言极为客气,并未使刘太医新生不适,他便爽快地不再提及,径自告辞离开毓庆宫。
晚膳后,太子请容歆早些回去休息。
这个时辰,容歆实在睡不着,便笑道:“殿下,我等格格躺下便回我屋去。”
太子当即便看向东珠,道:“东珠,嬷嬷身体不适,不可闹着嬷嬷陪你。”
东珠回视阿玛,嘴微微嘟起。
容歆立即替她解释道:“殿下误会,格格从未闹过我,乖巧得很。”
“您身体有恙,正该多休息才是。”太子满眼皆是不赞同,道,“,何必还整日陪着她?”
“哪里是什么大病症,还值当无所事事地养着?”
太子却是突然道:“胤礽见姑姑整日咳,实在于心不忍,不若您去江南养病?”
容歆猜到太子会因她的身体提出什么,只没想到会有这一说,忙说不用。她又转向太子妃,想要请太子妃替她向太子说几句话。
太子妃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带宝珠格格进里间去。
容歆:“……”早该想到,太子妃从来就跟太子是一条线上的。
这时,东珠悄无声息地站在容歆身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阿玛,其意不言而喻,容歆要是去江南,她也要同去。
容歆无奈地搂她的肩膀,无奈道:“不去江南,格格忙您的去。”
“姑姑——”
容歆不理太子的话,颇为固执道:“若是什么影响寿命的大病,我便是为能多活些年头,您不劝我也会去,可现下不过是咳几声便要去江南,属实是小题大做。”
太子本也担忧容歆到江南人生地不熟,多有不便,此时见她态度坚定,他便先动摇了。
容歆一见太子的神情,便笑开来,柔声道:“雪青这些日子每日皆为我熬清咽茶,翻过年开春就好了。”
太子锁眉思索良久,道:“您不愿去江南,这几日便叫工匠将您屋里建地龙,免得冬日烧炭,烟入喉惹得您病症加重。”
容歆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劝阻,她若重病反倒会教太子担忧,不如接受太子的好意。
太子行事利落,这一日与容歆说过,隔日便安排好工匠,在毓庆宫中动工。
[清穿]东宫女官 第186节
康熙谒陵回来时,容歆的屋子已改造妥当,他得知后,直接对太子不满道:“宫中动土,怎可不选一黄道吉日?”
太子自然是因为不想拖延,只是无论缘由如何,确是他的错,便垂头任由皇阿玛责骂。
康熙却并未继续责骂,而是面无表情地问道:“容歆的病,可严重?”
太子嘴角上扬,趁着皇阿玛未发现时,回复原位,平静道:“回皇阿玛,姑姑自入秋以来便久咳不休,药一直未断过。”
康熙双眼微阖,轻嗤一声,“真是越老越不消停。”
太子未听到皇阿玛说了什么,微微抬起头,便听皇阿玛命他退下。太子只得放弃探询,恭敬告退。
十一月下旬,太子和大阿哥的商船和货物皆以准备妥当,腊月初便可出海,就在太两人等待商船出海的消息从福建传回时,先一步得知,琼州府兵士欺压当地黎族百姓,致使百姓不堪受辱愤起攻营。
而两广总督石琳至今依旧对此毫无反应,并未有任何通报至京中。
大阿哥抓到太子的把柄,幸灾乐祸道:“这石琳,可是太子妃娘家人,太子麾下出了这等欺上瞒下之人,御下不严啊。”
石琳,乃是太子妃祖父石华善的亲弟弟,先后任佐领、山东按察使、河南按察使、浙江布政使、湖广巡抚、云南巡抚,此时已官职两广总督,正二品大员。
他是太子妃娘家如今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自石家与太子连在一起后,便鼎力支持太子。
太子如何信任他,此时心头便有多少怒意,只是在大阿哥面前,仍极力克制,甚至还有余力反驳:“大哥一系官员,在大哥不知道时贪赃枉法者不在少数,若非我不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大哥岂能在此嘲笑我?”
“大局为上。”大阿哥丝毫不惧,“本郡王可不在乎是不是我这一系的,有能耐太子便将满朝贪官污吏,尽数斩尽杀绝。”
大局……
太子眼中寒意闪现,双拳一点点握紧。
大阿哥挑眉,“本郡王静待太子大义灭亲。”说完,大阿哥神清气爽地转身走人。
这一回合,大阿哥已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作风,小胜太子。
太子怒意难消,回毓庆宫后便书信一封,命人即刻送出宫,然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寄至石琳处。
待送信人离开,太子稍平复下来,方才前往太子妃处,与她说明此事。
太子的信使路上几未休息,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至两广总督石琳手中。信中,太子责备石琳失职,并且要求他迅速纠正错误。
石琳连夜命人去琼州,然后在彻底查明事实后,快马加鞭重新向京城送去一封请罪折子,并且陈明琼州百姓起事始末。
失察和刻意欺上瞒下不可等同视之,且石琳营造出他自行发觉自身错误然后进行纠正的样子,皇上自然会宽宏大量。
而康熙接到折子后,果然只罚了他一年的俸禄,随后下令,命礼部侍郎和内阁一学士前往琼州察审此事。
随呈给皇上的折子一同来的,还有一封给太子的请罪信,秘密地送进毓庆宫,信中所言比折子上的言辞更加恳切,太子依旧对石琳有几分不满。
年后,钦差回京复命,汇报过琼州民乱后退下,又有一同往琼州的护卫来到圣前,禀报道:“回禀皇上,腊月十五酉时,有一京城来人进入两广总督府,当晚,总督府派人前往琼州,十六日一早,那人离开总督府返回京城,十九日,两光总督六百里加急送折子入京。”
康熙一言不发,不怒自威,许久,才命跪在堂中的护卫退下。
第201章
“都下去吧……”
“奴才告退。”
副总管太监魏珠等人, 躬身倒退出宫殿。
两个小太监关上殿门,空旷的宫殿内,只康熙一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高座上, 安静, 森冷,寂寥……
宫殿外, 太监总管梁九功踏进乾清宫,正欲前往懋勤殿, 被副总管魏珠拦住。
魏珠双手置于腹前,拿着拂尘, 恭敬地微倾,道:“梁总管,皇上要一人待在殿内, 您稍候再回禀。”
梁九功停下脚步, 看向殿门,低声问道:“皇上可是身体不适?还不速速去请太医。”
“梁总管。”魏珠稍稍直起身,义正言辞道, “皇上只是暂时不希望有人打扰, 咱们做奴才的,还是要识趣一些。”
梁九功眯眼看他, 神情骤然冷肃。
总管太监的威势, 使得魏珠下意识地缩紧肩膀,一瞬后, 又强撑起笑脸。
梁九功冷笑,教训道:“咱家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时候, 你还没进宫, 莫要以为如今皇上信重你, 便可不将咱家放在眼里,小、魏、子。”
魏珠不虞,可他到底不敢在梁九功面前太过造次,只得退开。
“胡乱揣测圣意,乃是掉脑袋的大罪,你们都给咱家记清楚。”梁九功环视一圈儿,对守门的小太监吩咐道,“敲门,咱家还要向皇上复命。”
两个小太监立即恭敬地应道:“是,梁总管。”
守门的小太监轻轻敲响殿门,梁九功站在殿门前,高声道:“皇上,奴才宣旨完毕,回宫复命。”
殿内毫无生息,魏珠嘴角的上扬,神情讥诮。
片刻后,殿内想起一声“进”,梁九功始终面色平静,无视魏珠,踏进懋勤殿。
魏珠黑脸,一甩拂尘,转身离开此处。
殿内,梁九功跪在地上,回禀道:“奴才幸不辱命,封谥旨意已宣读。”
“太子前往吊唁,可回宫了?”
“回禀皇上,见汤山长葬礼简陋,太子殿下不愿汤山长如此德高望重之师葬礼草草了事,便嘱咐奴才先行回宫向您禀报。”
仁昭书院山长,汤斌,谥文正,自仁昭书院建成至今,为书院鞠躬尽瘁,及至缠绵病榻,依旧不愿离开仁昭山一步。
他为官时清正,任书院山长后,依旧作风简朴,每有束脩皆接济窘迫的学子,是以家中并无多少银钱举办葬礼。
汤斌教导太子多年,太子极尊重他,见此情景,自然无法置之不理。
康熙面无波澜地听完,沉默良久,方才问道:“仁昭书院的下一任山长,已定下是彭定求吗?”
“回禀皇上。”梁九功如实禀道,“仁昭山,太子殿下亲自指派苏州大儒彭定求接任山长之位。”
“太子,彭定求,江南士族……”康熙眼神未落在实处,轻声低喃,及至最后一词,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可怖的笑意。
梁九功跪在堂中,慑得双眼瞪大,却不敢动弹分毫。
就在此时,康熙忽地问道:“你与容歆一向交情匪浅,近来可有见过她?”
梁九功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答道:“回禀皇上,奴才与容女官已许久未见过。”
康熙神情冷漠,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梁九功整个人躬得更低,急切地表忠心道:“奴才知道分寸,不该说的话从未向任何人言说过,容女官、容女官也未曾向奴才打探过圣意。”
“他倒是得人心……”
梁九功以为皇上说得是容歆,心里喊着容歆害他,口中则是道:“容女官的人品德行,有目共睹,奴才只是心中敬佩。”
人品德行,有目共睹……
康熙眼中闪过嘲讽,随后又归于平静,拿起一本奏折,平淡道:“磨墨,朕要批阅奏折。”
梁九功起身时迅速地抹去面上的冷汗,然后麻利地走到书案边上,极恭敬地磨墨。
毓庆宫,容歆和太子妃坐在后殿闲聊,亦得知了太子要晚些回宫的消息。
两人皆知太子对汤斌的敬重,先前汤斌病重的消息传入宫中,太子便屡次出宫探望,因而他在宫外耽搁,她们并不意外。
晚膳前,太子赶回宫中,先去乾清宫向康熙请安,然后便回到毓庆宫中。
太子妃已在用晚膳,见太子回来,惊讶道:“臣妾以为您要留在乾清宫用膳,弘昭没一同回来?”
容歆亦有几分惊讶。
平素,太子父子皆常留在乾清宫陪康熙用膳,太子今日本也如此打算,只是康熙并未留他,只得告辞。
然太子闻得太子妃所言,并未表露分毫,自然地岔开此事。
容歆看着太子长大,太子妃是太子的妻子,如何发现不了异样,两人对视一眼,容歆点头,太子妃若无其事地命人准备太子的餐具。
晚膳后,太子妃以“宝珠白日未睡”为由,带着女儿离开,而容歆送东珠回屋后,敲响太子书房的门。
太子无奈地看着她,道:“我自来便喜怒不形于色,姑姑您又看出来了?”
“不止我,太子妃也看出您心情不好了。”容歆手里拎着一个茶壶,自顾自地坐下,给她自己倒了一杯,又问太子,“养肺茶,您要尝一点吗?”
太子坐到容歆身边,翻起杯子。
容歆边为太子倒茶,边道:“您是为汤山长,还是为皇上?”
太子握着茶杯,出神。
“是皇上?”容歆从他神色看出答案,“发生了何事?”
太子摇头,苦笑道:“不知。”
“不知?”容歆放下茶杯,握住太子的手腕,“那您可问过皇上?父子之间,坦诚相待,才不易生隔阂。”
“可是姑姑,”太子额头枕在她的手上,闷声道,“皇阿玛如今待我,越发像君臣多过父子。如若他已不信任亲近于胤礽,胤礽的所做所言,在皇阿玛心中与心机又有何异?”
容歆心疼不已,抬起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肩膀安抚。
“我有时看见皇阿玛待几个幼弟亲密至极的模样,或是皇阿玛与弘昭祖孙和乐,便会控制不住地酸楚……”
“便是大哥三弟几个,也能常得皇阿玛几分欢颜,只我一人,仿若外人。”
容歆感到手背上的湿润,鼻一酸,却顾及太子的颜面,扬起头忍住,装作不知。
而太子回握容歆的手,语气中满是疑惑,“分明从前,皇阿玛视我之重,谁也比不上。”
原本拥有的,眼睁睁看着它缓缓失去,太子心中痛极,“难道真的做一个乖顺的太子,更教皇阿玛满意吗?”
容歆在太子看不见之处,眼神中尽是愤怒。
两人保持这样的动作许久,太子收整好情绪,再次抬起头时,便又是那个满身风华、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清储君。
容歆泰然自若地收回手,触碰太子的茶杯,“凉了,我再给您换一杯……”
她话还未说完,太子便挡住她的手,端起茶杯,道:“无妨,温茶正合宜。”
“您……”容歆刚张嘴想教太子慢些,他便已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只得无奈地等他发现。
太子一杯茶喝下肚,微微皱眉道:“先前见您喝时面不改色,竟未想到会如此苦涩。”
“口里苦,如何比得上心苦?”容歆举杯,面容平静地喝下去,然后转动茶杯,笑道:“殿下,您从前便极好,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别因为长大,便望前路苦楚而生畏,亦迷失。”
太子注视她手中的茶杯,轻声问:“姑姑如此豁达,是否已洞明世事?”
当然不是。
[清穿]东宫女官 第187节
劝人的话定然是往好处说,容歆当然不能教太子知道,她已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
第202章
康熙与太子父子之间的关系至此, 早已有前兆,太子只是因为老师汤斌的过世,心情沉郁, 因而格外敏感。
可他是个顾念亲情的人, 心中难受,在朝堂上便开始表现得十分沉静内敛,尽量不张扬。
容歆得知后,便明白,太子最终还是选择了退步。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 确实有所缓和, 容歆看着太子心情好转,也当作那一日什么都未曾发生,粉饰太平。
正月底,康熙带着皇长孙、四阿哥胤禛、七阿哥胤祐以及十三阿哥胤祥巡视永定河, 两个月后, 大阿哥胤褆和五阿哥胤祺代替四阿哥、七阿哥随康熙巡视永定河堤。
太子依旧监国。
四月初,御史再次弹劾陕西官员贪污赈灾银,太子怒极,一面命人向皇阿玛禀报, 一面选钦差前往陕西查明此案。
倘若大阿哥在京中,这等查抄贪官污吏之事, 他一定奋勇向前,主动请出,可他此时随驾在外, 太子自然得考虑他人。
这时, 九阿哥上折请命, 请求前往陕西, 太子叫他到毓庆宫来说明缘由。
毓庆宫的大门关起来,院内感觉不到太多风,容歆和东珠,一人披着一件厚斗篷,一前一后在前殿的空地上散步绕圈。
九阿哥到毓庆宫时,毓庆宫的大门自然要打开,一阵风吹进来,容歆下意识地咳了两声,然后挡在东珠身前,不教她吹到风。
“容姑姑?”九阿哥不知道两人是要出去还是如何,直到看门的人迅速关上门,方才反应过来,歉道,“您没事吧?”
“咳。”容歆清清嗓子,笑道,“无事,乃是因为春风刺骨,我每日此时皆要带着格格散步,这才暂且关上正门,您莫要怪罪。”
九阿哥摇头,“容姑姑客气。”
他长得极像宜妃郭络罗氏,面部线条偏柔和,极为精致,这两年当差后成熟了不少,可身上仍存有少年之气,教人忍不住失神。
容歆注意到有宫女羞红脸,不动声色道:“九皇子殿下,太子殿下已在书房中等您,请您里面请。”
九阿哥冲她微一拱手,然后抬步欲走时,见到偏殿门口的人,立即行礼道:“太子二哥安。”
“进来吧。”太子正是得知九阿哥到来,方才走到书房门口迎他,召人进来后,又对容歆和东珠道,“姑姑,您也和东珠进来暖一暖吧?”
容歆笑着应下,催促道:“您未披衣服,莫要着凉,快先进去。”
太子颔首,领九阿哥进入书房。
而容歆还未动弹时,东珠已迈开小步子往书房走去,走了几步发现她未跟着,还回头疑惑地看容歆。
容歆忍不住敲了一下东珠的额头,“您什么时候这么爱听人说话了?”
东珠表情未动,只缓慢地眨眼。
“好好好。”容歆耐不住她如此,牵着东珠的手,边往太子书房走,边道,“您倒是也说几句话,省得太子和太子妃失望。”
容歆事后越回想,越是确信东珠绝对发出过声音,可她始终不愿意再张口,他们也不忍心逼她,便这么过着,也不知道对是不对。
东珠还是没出声,沉默地与容歆手牵手走进书房。
两人和奉茶的宫女一同入内,一进入便听到九阿哥义愤填膺道:“朝廷赈灾的银钱,这些官员也敢中饱私囊,必须严惩!”
太子眼神飘向容歆和东珠,然后又转回到九阿哥身上,道:“先喝口热茶。”
九阿哥话一停,顺从地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容歆为东珠拿下斗篷,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直到触碰后不再烫手,才放到她的手心里。
九阿哥喝完一杯茶,书房内再无外人,便又气道:“这两年,我依太子二哥之意,和幕僚想方设法充盈国库,可为了旁的花费甚大也就算了,他们还贪污,九爷我绝对不能忍!”
太子眼神温和地看向他,只字未说。
九阿哥却迅速改口道:“太子二哥且放心,皇阿玛亦不喜贪官污吏,弟弟此番前去,定然要为陕西灾民讨回一个公道。”
九阿哥是个属貔貅的,只想进不想出,可这两年,经他手进来的钱多,出去的更多,他到底是为灾民讨公道,还是为自己讨公道,容歆十分怀疑。
“太子二哥,您看,可否准许弟弟作为钦差前往陕西?”
太子端起茶杯,边喝茶边思索,九阿哥不敢打扰,只紧紧盯着他得脸。
容歆起身,为九阿哥续上一杯茶,待太子放下茶杯,又为太子也蓄满。
“姑姑,您且坐着便是。”太子关心道,“方才您又咳了?”
容歆闻言,故意作怒状,“是哪个又到您跟前报信儿,教您烦忧,我非得去说说他不可。”
“他此举无错,胤礽怎能向您说出他的名字。”
“您倒是护着他……”
但两人心中其实都清楚,能给太子“通风报信”的也就那一二人,他们也只不过是闲来逗趣罢了。
然而他们在这儿闲话家常,有一人却是焦急不已。
九阿哥追问道:“太子二哥,您倒是理会理会弟弟,究竟允不允弟弟去陕西?”
“你这耐性,着实差了些。”太子表情不甚满意,“如此,我怎能放心你一人出京?”
九阿哥却是瞬间抓到太子话中的空隙,眼睛一亮,道:“有旁人一同,便允弟弟出京?”
太子一顿,失笑道:“你既猜出来,不若继续猜猜,我会教谁同你一起去陕西?”
九阿哥眼睛转动,猜测道:“难道是几位哥哥中的一个?”
太子嘴角上扬,并未卖关子,肯定道:“是。”
“我想和八哥一道出去,不过八哥管不住弟弟,太子二哥定不会允许。”九阿哥果真兴致勃勃猜起来,“五哥、七哥也不行,老六跟我一起,得成日针锋相对,也不成,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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