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这边还在闹,却见那些朝鲜山贼又返回来,个个手里提着人头。
只见他们提着鼠尾辫,将一颗颗人头摆在城关前……
逊塔目光看去,月光下,那一张张脸他竟有些熟悉。
“是葛绿村!这些朝鲜王八杀了葛绿村的人!”
“林备御!你要是再不作为,我要去兴京城控诉你。告诉你,葛绿村的额勒贺可是镶蓝旗人,他家里可是和旗主沾了亲的……”
林光赫额上便有冷汗流下来。
打几十个山贼却也不必放炮,他便下令道:“放箭!”
那些朝鲜山贼早已逃开来,哈哈大笑着,远远的对着城关喊道:“撒浪嘿哟!”
逊塔大怒,提起弓便向对方射去。
这一箭射得极远,“嗖”的一声便将一个朝鲜山贼钉在树干上,其余的山贼便连忙逃窜而去。
逊塔看得分明,见他们队伍里有人扛着麻袋,里面传来呜咽之声,似是女人。
“随爷杀了这些人!”
逊塔抛下弓大喝道。
城中有八旗兵轰然应诺。
林光赫大声喝止,却是喝止不住。
不一会儿,逊塔已纠集了二十名本伍的旗丁跨上战马,林光赫担心旗人出事,只好又派了一百人汉旗军与他一道。
小心翼翼地开了城门,一百二十人便向朝鲜山贼逃的方向追去,消失在夜色当中……
~~
林光赫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城中最骁勇的三百旗丁,再次派人去请萨达克。
结果萨达克依旧不来,还派人将他臭骂了一通。
林光赫只好再加强戒备,吩咐人时刻注意守城。
许久,正当他等得心烦意乱,终于有马蹄声响起。
月色中,只见逊塔当先回来,脸上一片暴怒之色。
他身后一百余人个个脸上带血,显然对那批朝鲜山贼杀得极是凶残。
逊塔行到城下,抬起头看着林光赫,也不说话,目光凶狠似狼。
林光赫也不多说,下令开城,亲自向逊塔迎去。
“可有异常?那些人真是朝鲜……”
他走到逊塔面前,话音未落,陡然一柄刀斩下来!
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个为大清尽忠职守的降将便倒了下去。
“杀……”
杀喊声猛然从城门处响起,远处的树林间有数千人的身影向宽奠堡冲上来。
……
两柄长刀已重新架在逊塔脖子上。
逊塔也不回头,喊道:“你们的首领说过,让我去宰了萨达克。”
他身后便有人道:“不急,等我们掌握了宽奠堡。”
~~
城关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
王笑踏过遍地的鲜血,站在林光赫的尸体前看了一会。
他在看林光赫,逊塔却是在看他。
在逊塔眼里,眼前这个年轻的尼堪简止是个魔鬼……
~~
当时,一百二十人沿着朝鲜山贼的足迹追了不多时,突然便被四千人围了起来。死的死,俘的俘。
接着,逊塔便听有人问道:“丢了婆娘的是哪个?”
“是你爷爷我!”
“唔,把他拉出来,别的人杀了,一刀一刀杀,别让他们太快死,越慢越好。”
惨叫声响起,逊塔便见一个长得极俊俏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哈哈哈,小崽子,你比爷的婆娘还要俊。爷迟早弄了你……”
王笑只是笑了一下,一个眼神,便有亲卫上前,拿剪刀将逊塔的一截指头剪下来。
逊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下来,目光看去,只见树林间自己的同族们一个个被剁得支离破碎。
“我说,你听着。明白了吗?”王笑道。
逊塔吸着凉气不应,那亲卫便又上前,拿剪刀又剪了他一截手指。
“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那就好,听着,你婆娘是被宽奠堡里的牛录额真抢走的。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围了你宽奠保已经两天了,一支苍蝇都没飞出去过。今夜守城的一直是这个降将,我闹了这么久,你们的额真大人都不肯出来。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在弄你的婆娘。”
逊塔大怒,吼道:“尼堪!爷撕碎了你!”
那亲卫手中剪刀一晃,又向前咔嚓了一下。
“啊!”
王笑摆了摆手,笑道:“下次就不必剪指头了,这家伙不是男人……”
逊塔身子一颤,脸上俱是怒意。
王笑一把提起他的辫子,冷笑道:“看清楚你的同胞们变成什么样子了。”
逊塔目光看去,眼中既有疯狂也有愤怒,隐隐还有恐惧。
“你的上官打你、骂你、玩你的婆娘,你屁都不敢放一个,你还为他拼命。呵,现在好了,你落在我手上,我要把你的血肉一片一片刮下来,你每惨叫一声,你的婆娘就在你敬爱的额真大人身下叫一声。你琢磨一下这滋味,细细琢磨一下……”
逊塔身子抖得厉害,辫子下的头皮上都溢出血来。
“你生气了?你生我气,没有用。我有四千人,你只有一人。你敢生我的气,我一句话就能把你切成四千段,一句话就能让四千人去弄你的婆娘……你看,这大清朝兵势强盛,如日中天。可惜今夜,没有一个人站在你这边,这宽奠堡里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他们只会欺凌你。”
“你会死,你死了之后这清朝何去何从,对你来说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活着的这一刻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想作一个傻子、懦夫、龟孙、一个屈辱的俘虏?或者说,你也想站起来,堂堂正正地把那个敢玩你婆娘的额真剁成烂泥,把那些敢轻视你的人踩碎?让他们知道你的怒火。”
王笑说着,在逊塔光溜溜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你是一个勇士,勇士可以死,但不能受辱。我们有汉人有一句话叫‘冲冠一冲为红颜’,何等的豪气冲天?但从来没有人写诗赞颂一个龟孙……你想清楚了吗?站着死,或者被切着四千段,你选一个。”
逊塔愣在那里,眼前只有一柄明晃晃的剪刀……
~~
此时此刻,王笑站在那里看着光赫的尸体,逊塔心里已经很着急了,却不敢问这个尼堪一句“你倒底看够了没有?”
好一会,直到有白老虎上前禀报道:“侯爷,已拿到城中火药。”
“好。封锁城门,一个活口不许留。”
王笑吩咐完,转过头看向逊塔,颇有礼貌的笑了一下。
“抱歉,刚才走神了。现在我们去找萨达克吧。也让我看看,能让你‘冲冠一怒’的是怎样的红颜……”
那边‘四国大战’中的萨达克正兴奋得不行,热血顶到他的脑门,他怪叫着、欢笑着,放肆的呼声掩盖住屋外的惨叫。
下一刻,屋门被人踢开。
萨达克转过头,便见到一双杀意迸然的眼。
……
过了一会,楚军冲进屋中,夺下逊塔手中的刀,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秦山湖颇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那旗人女子下巴上的大痣,摇了摇头道:“若没有这颗痣,也算得上标致。”
“死者为大。”王笑叹了一声,扯下屋中的帘幕,亲上拿地上的四具尸体盖上。
秦山湖心中暗道:“反正都是要烧掉的,这侯爷有时候就是爱弄些有的没的。”
但对于王笑而言,这是一种仪式感。
他保有着这种仪式感,便怀着有朝一日能天下太平的希望……
逊塔看着自己婆娘的身体被盖上,眼中的泪水便决了堤。
他奋力挣扎着,用牙齿去嘶咬萨达克的尸体。
身后有人叹息了一声。
“你哭也没用,这次时机不对,就算你想当清奸也没机会……”
下一刻,一刀劈下。
宽奠堡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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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火药到手。休整一日,接下来,我们直扑永陵,找爱新觉罗的祖宗们好好聊一聊……”
“让他们劝劝自己那宝贝孙子,也该回家了……”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553章 混进城
清崇德九年,四月初一,盛京。
城门终于解除了封禁。
因那支入寇的楚骑最近一直活跃在盖州一带,无法再闯入盛京,为避免百姓在城外饥寒交迫,又为补充盛京城内劳力,盛京城开始允许百姓入城。
另外,虽还有一小股楚军在铁岭破坏,终究不过癣疥之疾。
八道城门打开了两道,执戈的清军兵卒严阵以待,城关上弓箭手执弓警备,一派戒备森严。
百姓拖家带口,等待着盘查进城。
“小的名叫羊倌,镶白旗人,这是小的的旗籍文书,小的是在开源做马匹生意的,这次货物被南蛮子抢了,亏大发了……”
一个留着两瞥山羊胡的大汉絮絮叨叨说着,满语颇为流利,说着还哭了起来。
守城门的清兵一把揽过他的头,仔细盯了他的头发一会,骂咧咧道:“你这头不会是新剃的吧?”
“官爷你看,都长出茬了,哪能是新剃的?”
“嘿,进城了再剃一剃,弄光亮些。”
几个清兵又上前将这一行四人搜了身。
四人中有个三十多岁左右的妇人,对这种搜身极有些抗拒,脸上神色显然不太高兴,隐隐还带着些威严。
“老实点!”清兵喝道。
山羊胡的汉子便悄无声息地递了一块碎银子过去,嘴里赔笑道:“臭婆娘不懂事,官爷莫生气。”
“报,搜过身了,并无异常。”
“滚进去吧。”
“谢官爷。”
一行四人进了城,便找了个小客栈安顿下来。
“嘿嘿,盛京城,老子又来了。”山羊胡子嘴里低声念了一句,牵着那妇人进了一间客房。
接着,他瞥了那妇人一眼,贼笑道:“你倒是老实,刚才要敢乱叫,老子一刀捅死你。”
巴特玛璪便一把环住他的腰,低声道:“那你来捅啊。”
羊倌听了眉毛一挑,笑嘻嘻道:“捅不动了,你这女人如狼似虎。”
巴特玛璪伸手在他胸膛上抚过,道:“你才是如狼似虎呢……”
说着,她拉过羊倌的手,念叨道:“世上怎会有这样灵活的手指?”
“笑话,老子是干什么的知道吗?”
羊倌说着,随手提起一个荷包丢在桌上,‘咚’的一声轻响,里面却是银子。
“嘻,野猪皮,敢收老子的银子。”
他从巴特玛璪手中挣开,走到窗户边,透过一丝窗缝观察着街上的情形。
巴特玛璪又想去抱他。
“走开!老子现在没空搭理你。”
被这般喝了一句,巴特玛璪便小心翼翼地走开,坐在榻上,极是老实……
博尔济吉特·巴特玛璪是蒙古人,她本是漠南蒙古林丹可汗的福晋。林丹可汗死后,她在部下的拥护下归顺后金,被皇太极立为侧福晋。没两年,皇太极称帝登基,她便被册封为淑妃。
但她长得并不好看,皇太极一开始也并不愿意娶她。还是代善那一群人劝了许久,皇太极又整整考虑了三天,这才下了决心。
她的蒙古族人和满州人都很高兴,认为这是天作之合,‘皆不胜踊跃欢庆之至矣’,但这是蒙古和满州的天作之合,不是她的。
改嫁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她这个人了。
成亲之后,巴特玛璪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宠幸。
她膝下唯有一个女儿,也是以前和林丹可汗生的,四年前便已被许配给了多尔衮。
从那以后,巴特玛璪独自住在衍庆宫,茕茕孑立,倍感孤寂。
直到那一天,楚军突袭皇宫,火光中,一员大将飞马奔来,一把就将她抢走!
……
“呸,白老虎,你个蠢材,你抢错人了知道吗,这丑娘们要能是大玉儿,老子名字倒着写。”
“贼杀才,就该换老子去。侯爷都说了,大玉儿是‘庄妃’,你看你抢的这个‘输妃’。一个是坐庄的,一个是输的,你说你晦气不晦气?”
“你不认识?你不认识就不会用眼睛看吗?这岁数,这长相,他娘的能是‘满蒙第一美女’吗?”
楚将的破口大骂声中,巴特玛璪感受到的是莫大的屈辱。
——是,科尔沁蒙古是联姻,漠南蒙古是归顺,布木布泰也比自己年轻漂亮……竟连在楚人眼里也只有布木布泰,瞧自己如粪土一般。
再后来,有一双贼兮兮又炯炯有神的眼盯着她。
“老子说句公道话,身段还是可以的。”
当时巴特玛璪抬起头,看向那两撇山羊胡子,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感动。
接着便见一个极好看的少年在远处招了招手,将那山羊胡子唤过去。
两人嘀嘀咕咕了许久之后,羊倌才走回来,一把提起巴特玛璪就离开了楚军的大队伍。
……
这些日子以来,楚军在大清的腹地征战厮杀。
羊倌和巴特玛璪也在……征战厮杀。
像是一团干柴,和一团烈火,一点就着。
烈火烧在心里,巴特玛璪不想再回皇宫当什么形单影只的‘淑妃’,她已经快四十岁了,这一辈子都在为族人付出,得到的只有一个冰冷空旷的宫牢。
更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的,是羊倌那一声一声‘臭婆娘’,以及夜色中那一句一句大胆的对话。
“嘻,老子弄了皇太极的女人,多尔衮的丈母娘……你们建奴可真乱。”
“我不是建奴,我是蒙古人。我也不是皇太极的女人,我是你的女人……”
~~
怀揣着这些心事,巴特玛璪老老实实坐在那盯着羊倌。
许久,这个精干的汉子观察完外面,一双灵活的大手掌伸出去将窗户关了个严实。
巴特玛璪便马上站起来,走到羊倌身前……
“嘿,你个臭婆娘,一天到晚的。走开!老子现在要出门了。”
巴特玛璪便缩了缩脑袋,跟在他身后。
羊倌又骂了一声,道:“跟着就跟着吧,我们去卖个宅子,但你他娘的把脸遮一遮啊。”
女人听了要买宅子,一颗心便热切起来,忙扯了一张布将自己的脸包上。
到另一间客房叫上两个属下,一行四人便往盛京城逛去。
~~
对于羊倌而言,跟着侯爷到辽东,他除了在卢龙卫拿下一个千户,完全可以算是寸功未立。
因为战场厮杀本就不是他的强项。
他所擅长的还是混水摸鱼。
他这次入盛京带的两人一个叫刘福,一个叫侯火,都是比较机灵的士卒,是从护卫军中挑出来的斥候,没有关宁铁骑那么强壮,当细作却也合适。
他们跟着巴特玛璪学了一阵子满语,又了解了满州各种习俗。如今已活脱脱是一派清民的作派。
一行人出了门也不再谈论什么,只是好整以暇的在盛京城中走着。
这地方满人地位超然,他们也不敢到内城,只在汉民多的地方看宅子,现在既租了客房,倒也不急着定下来,时不时便找个茶馆酒肆坐下来听人闲聊。
“剃辫阎王水淹了辽阳城……我妻弟就是从辽阳左近过来的,说是那景象,惨不忍睹啊。”
“你们说,那一场洪水得死多少人?”
“加上百姓,得死了快十万人吧?淹死多少人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洪水过后得饿死不少人,回头再来一场瘟疫,不好办呐。”
“嘘,少议论这些……”
羊倌难得遇到几个有见识的,听他们不说了,拿起一碟小菜、一壶小酒便凑过去,笑道:“还有这样的事,几个哥哥再说说……”
“我听说,郑亲王、英亲王、豫亲王当时可都在辽阳,如何了?”
“还能如何?大水压下来,当先要保的还不是这些贵人们?郑亲王年岁大了,一场大病还没缓过来,这还算好了……英亲王那叫一个惨,听说啊,他本就断了双腿,被水一泡,浑身都是烂肉,生不如死……”
“噤声噤声,贵人的事是我们能议论的?”
羊倌拿自己的酒给几人倒满,笑嘻嘻道:“我不过是好奇,出了这酒肆谁认得谁?贵人们可回盛京了?”
“没呢,郑亲王、英亲王还在辽阳养病,豫亲王继续围剿南蛮子,估计这场祸乱也快平定了……”
羊倌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这南蛮子太可恶,害我丢了不少货。几个漂亮的奴才也丢了,只剩这个丑婆娘,可恶。”
“这年头,能留得一条命便知足罢。”
羊倌不露声色,又问道:“这么说,皇上还回来吗?”
“哪能啊?这马上要打下南蛮子的京城了。”
“就是说,你看这几日以来,盛京城多平静,老实说,我备了一笔银子,只等大军得胜归来,淘一些好东西,再买两个美婢……”
“嘿,有眼光,劫了楚朝,他们又带些不少好东西回来。那些人抢得盆满钵满,多少东西随便开个价便卖了,老实说,我也备了一笔银子……”
羊倌离开酒肆回到客房,一张脸便黑下来。
“老子去他娘的!这些楚奸倒过得有滋有味……”
刘福与侯火也是气忿不已,三人压着声音骂了几句。
骂归骂,羊倌心中却是暗暗盘算。
——也不知这盛京如今是何人在主事,竟治理得井井有条,本以为军民都盼着皇太极回来,没想到却是上下一心,还要拿下楚京……
他再次推开窗户,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愈发感到头痛。
下一刻,有欢呼声远远传来。
羊倌探出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
同一时间。
蓟镇,耿当手中的刀落在地上,放声大哭。泪水混着血迹流进他脸上的伤痕里……
京城,王珍手一抖,手中的信报便落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宣府,唐芊芊站在城关上,柳眉一皱,缓缓道:“不可能,这必是奴酋的伎俩。”
“我不管可能不可能。”唐节大步跃下城头,提槊上马,大喝道:“将士们,随我速取居庸关……”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554章 比拆家
(这一章的线埋在第160章兴京城)
兴京城。
杨仁将院子打扫了一遍,四下看了一下,又将院门栓好,接着小心翼翼地进了阿林保的书房。
他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将屋内的格局又再记了一遍,然后才将鞋子脱下来,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
那是一本《孙子兵法》,阿林保这里大多都是兵书。
杨仁警惕地又四下看了一眼,方才在地上坐下来,既不敢开窗,也不敢点烛火,只就着透进纸窗的微薄光线看起来……
虽然这个整个宅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但他所有动作都很小心。
他的主子阿林保已经随正白旗的大军去伐楚了。
作为包衣,杨仁本来也是要跟着去保护主子的。但阿林保只有这一个包衣,便将他留在家里看家。
用阿林保的话说就是:“我在战场上不需要帮手。但我回来,要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宅子。”
杨仁并不知道阿林保哪天会回来,所以每天都打扫得很勤快。
主子虽不在,他的活依然很重,但会抢出些时间到书房里看书,并努力让书房保持原样。
他知道阿林保只需要一个包衣,但也不在乎换一个,自己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自己够小心、够懂事……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
书上许多有像这样句子,杨仁其实是看不懂的,但好在阿林保有用小字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心得。
“水之所以能冲走巨石,在于湍急之势,鹰之所以能捕杀鸟雀,在于把握时机。善战者用兵,往往能集中力量,蓄势而击,以险峻兵势,猝然发动……”
书里还夹着几片小纸,是阿林何看书时结合自己的战场经历写下的感悟。
“天聪三年,余随睿亲王伐楚,攻汉儿庄、逼通州,以逸代劳,蓄势而击,一举歼楚朝蓟州、山海关援兵。正是苍鹰攫兔,尤须时机……”
昏暗的光线中,杨仁越看越入迷,渐渐心无旁骛。
忽然,屋门总被人推开。
“好你个狗奴才!”
杨仁大骇,手一抖,书便掉地上。
却见屋门外站着的是阿林保的堂妹布尔玳。
布尔玳知道堂兄随军走了,只留下一个包衣看家,有心过来看看却一直不得空。今日过来见院门栓着还以为这包衣跑了,让人踹进门来一看便撞见这一幕,登时怒不可遏。
“狗奴才,我阿珲的书你也敢翻,来人,拖出去杀了!”
杨仁连忙跪在地上哭嚎不已。
“姑奶奶,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布尔玳只是冷笑,挥手让人架着杨仁出去,嘴里吩咐道:“拖到外面杀,我阿珲就这一个包衣,弄脏了院子没人收拾。”
“姑奶奶,小的是主子的奴才,你不能杀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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