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你说这个”墓幺幺晃了晃白布。
他挑眉,不置可否。
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拎着弗羽王隼的袖子把拽着他一起踩到了到椅子上来。然后她抬手指着房梁深处,说:“自己看。”
这时,弗羽王隼才发觉房梁深处叽叽喳喳有些动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只燕子,在这还筑巢孵蛋了。”说到这里,她冷瞥了弗羽王隼一眼,“你们弗羽家到处都设有阵法,哪里管人家贵子的闺房是不是不方便,有伤风化”
弗羽王隼仿佛没有听见,吱都不吱。
墓幺幺鄙夷地收回视线,望着窝燕子。“这个母燕子筑巢的地方刚好是个阵眼,这窝应该是没撑两天就烧化了,已经死的就剩一只小的了。”
燕子窝被法阵烧的只剩一个边角,一只灰不溜秋刚生了绒毛的雏燕紧紧地缩在一只大燕子和几只死去的小燕子旁边,艰难地伸着嘴。
“所以你准备用布把它们拿下来”弗羽王隼盯着那些燕子。他注意到这块布条很大,足够将一窝燕子都包下来,这样的话小雏鸟还能感受到母亲的气息,还不会反抗的太激烈。想到这里,他不由地转过了头看向墓幺幺。
“嗯。”墓幺幺点了点头。
弗羽王隼的表情有些复杂,从她手里拿过白布,轻轻一探手就把那些燕子全包在了白布里。
他望着那仅剩的一只小燕子,它刚刚睁开眼睛,眼睛湿嫩嫩地,让他不由地想起白天某个少女湿润的眼睛。
他轻轻一抬头,刚好看见她。她凑的很近,近似花香的味道从她发间垂下,滑过她的肩膀,柔软而稚嫩。有些卷的睫毛在她翠意盎然的眼瞳里投下纤细的光影,像是夏天的风吹过竹林。
她其实内心也不过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吧。
那七叔说的,好像也是有些道理的。
 
441、夜半无人(月票加更)
墓幺幺随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衣裹在身上,满不在乎地收了手里的生灭力。“怎么”
弗羽王隼直起腰来靠在桌边,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无比复杂。白天那个湿润的眼神,眼下这个冷血到骨的漠然,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将他们重叠在一起。她身千重的矛盾,千面迥异的表现,如同一条又一条的麻线,在他心里纠结成一团乱麻。
思忖了半天理不清的头绪,最后变成干脆而直白的一句快刀,想要斩断这些乱麻。“罢了罢了。白天的时候,不,之前的时候。”
他食指蜷起,揉了揉眉角,“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说你。”
“是吗”她长发被外衣压在了后背,她稍稍低下脖颈,宽松的外衣也褪下了半个,露出纤细的脖颈,似一片白玉匿于黑琼,盘出蛊惑的花纹。“哪样”
他稍稍移开视线,答道,“我不应该因为丹宵宫的恩怨,把对你的主观印象强加进去。”
“哦。”简单的音节之间,弗羽王隼察觉到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不得不抬起眼睛,刚好看见她也在盯着他。
他们的距离不近,却也不远。正正能看见她纤细单薄的身体,露出莹润而修长的腿。眼前的少女有种奇怪的魔力,她不说话的时候,静静看着你的时候——翠眸里,宁静而疏远,似秋夜里满湖的烟波。弗羽王隼怎会不知,这样平宁的眼睛,代表这一颗多么坚毅的道心。
“那大爵爷的意思……”就在他看的有些出神的时候,墓幺幺却把视线落在了别处。她一抚手上的储物戒指,在光晕里拿出一瓶药和一块纱布来。
“就是承认了之前的容试,因为别的恩怨,你故意把我排到了最后一名也就是说,这是你弗羽大爵爷人为制造的困难阻止我拿第一了”
“等下。”弗羽王隼反应极敏,立时否定。“当然不是……”忽然,他一个机灵,讶异无比,“你这是在做什么”
墓幺幺正拽着他的右手拇指强迫他把手翻过来。翻过来之后,他的手背上烂了一大块,血肉模糊,肉糜混着已经凝固的血浆,着实触目惊心。
他这时才想起,刚才误以为她要上吊,情急之下他把她从椅子上扑倒下去,用手垫在了她的头下面,又没法用外功,怕外功的真气再反伤了她。结果两人的重量全压在了手背上滑出很远,没有真气有没有化力护体,血肉之躯在粗糙的地面上结果显而易见。不过这点皮外伤,他根本都不放在眼里,也自然没有什么表现。
墓幺幺打开了药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了他的手背上。伤口其实是不疼的,对于弗羽王隼而言,这点伤和蚂蚁夹了一下没什么区别。但是莫名其妙地,他没有阻止她。
她手指有些凉,触碰伤口的时候,稍微有些刺疼。
“所以大爵爷你到底是来给我道歉了,还是来蹭我的金疮药了”
“我……”他哑口无言,说道歉,她百分百会给自己扣个坑她容试的帽子,那就是违约了,要赔十倍的标的。不道歉,那他来是干吗了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大男子主义的性格又不
442、逛街(一更)
次日清晨,百卉就呈上来一个金色鸟笼和一只储物戒指。墓幺幺捧着储物戒指扫了一眼,立刻就原谅了某人自作主张送来的鸟笼,一百万灵石堆在储物戒指里的样子,真是壮观地让她六神无主,一整天是茶饭不思,看谁都闪闪发光带着灵石的光辉。
“——墓贵子,咳。”百卉喊了好多遍,墓幺幺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因为有些特殊原因,最后一场‘功’试延迟几天。淳安府的红昭郡主,给您送来帖子,邀请您明天在夜昙郡游玩。”百卉将一旁侍女递上来的帖子,呈给了墓幺幺。
墓幺幺也不看,摸着尾指上的储物戒指,点点头,“嗯,行。”
……
“七爷。大爵爷昨晚上去了墓贵子那里呆了很久才离开,动静还不小。早晨又送了礼物来,这墓贵子的心情就好得和那艳阳天一样。”百卉很是恭敬地对面前看起来比弗羽王隼大不了多少的青年说道。
这个子并不高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弗羽家七爷,弗羽哲。他摸着下巴,痞气十足地眯着眼睛笑,“百卉,跟着大爵爷的嬷嬷里,你是最了解他那些女人的。此次招亲仪式,二哥一直防备着我,我不能一直处于被动。”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身,一把将百卉搂在了怀里,勾起她的下巴,暧昧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除了墓贵子,我不在郡里的这些日子里,爵爷都跟哪些女人亲近过,我要知道每一个女人的底细。
……
到了约定的次日,从车辇上下来的一瞬间,墓幺幺说实话就已经后悔了。
真热啊。
走在地上,都快把人烤化了。
更别说她还穿着高襟夹翦裙,里里外外得有四五层布料。
“墓贵子。一席轻便的妃色短纱,款款而来的红昭郡主,礼貌一颔首。她身旁站着的蔺雀歌也对墓幺幺礼貌一笑,杨约素今天却没来,说是身体抱恙。
墓幺幺长长的叹了口气,不得不迎了上去。
“夜昙郡的风土人情和内陆完全不同,很多稀罕物件。这里是翰曲陌,夜昙郡最为繁华的商业街。”红昭郡主和蔺雀歌的关系不错,手挽着手朝前走着。墓幺幺则在旁边,和她们保持了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的确如红昭郡主所说,夜昙郡的风土人情和内陆完全不同,要真说起来,衣着打扮也好,吃穿用度也好,反而更接近与隆国西北交界的西弘国一些。夜昙郡和西弘之间的贸易往来,是除了隆国本土最为亲密的国家了。
红昭郡主逛的很兴起,几乎逢店必进,进店必买。就连内向温婉的蔺雀歌,在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面前,也充满了好奇和喜爱。
“墓贵子不经常逛街的吗”坐在一家绫罗店内,红昭郡主望着忙碌的店员围绕着蔺雀歌来回介绍着不同的面料和质地,问道。
仔细想想,她的确很少逛街。牧画扇就不说了,在霸相府的时候,她哪里有那闲工夫去逛街,有那点功夫不如多看几本书了。
“嗯。”墓幺幺点了点头。
“以后要是能有机会再回隆天,我带你仔细逛逛九百井陌。”红昭郡主转过头看向墓幺幺,“不像墓贵子有不输男儿的志向和本领,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也没什么大的志向,就喜欢逛逛街,买买东西,交交朋友。说起来虽然自小不在隆天,但是整个隆国的贵子烨晋们,不少都是我的体几朋友。等有机会,我帮墓贵子好好与她们分说分说,消除一下之前的误会,大家一起逛逛街,买买东西,花花爹和夫君的钱,一起吃吃喝喝。”
红昭郡主这一番白话说的极巧妙,简单的就表明了自己掌握
443、再遇(月票加更)
看着眼前这平静的稚嫩小女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墓幺幺哑然之余也不由地有些佩服起红昭来。
“那你就不……介意和这样一个女人共侍一夫”在这样的情况下,墓幺幺反而问出了这个看起来最无关紧要的问题,并且还刻意加重了“这样一个女人”的字眼。
红昭郡主一愣,看向了蔺雀歌。一名婢女正帮蔺雀歌披上一条碧绿色的艾翘纱,长纱掠过她曼妙的腰身,虽面纱遮面看不清眉眼,可那宛如出水菡萏的气质和玲珑步态,也已令人目眩神迷。
良久,红昭郡主才缓缓收回视线,低头道。“不介意。”
“是吗。”墓幺幺若无其事地看着红昭郡主紧紧攥在杯子上的长甲,其上已经浮现出些许的裂痕,可想而知它的主人,此时有怎样汹涌难耐的复杂情绪。她悠悠一笑,气定神闲:“那看来我就只能恭喜两位觅得良婿了。”
有了这番对话之后,红昭郡主对墓幺幺的态度更加好了。三人在逛了正正一天,从来没有和女人一起这样逛过街的墓幺幺显然是严重低估了女人逛街的能力,走到最后,连她都暗暗叫苦不迭。
好容易红昭郡主才想起来找个茶馆休息一下,墓幺幺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动都不想动一下。反观红昭,还和蔺雀歌能有说有笑。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今天的护卫都是红昭郡主的护卫,他们立刻警觉地站在桌旁,牢牢将三位贵子保护在中间,而护卫头领则很快就把掌柜带了过来。
“几位贵客一看就是外地人,对我夜昙郡有所不知。最近夜昙郡很乱,有很多外陆之人一到入夜就打砸抢烧,我劝几位还是早早回去比较安全一些。”听掌柜仔细说了一番,原来这夜昙郡在约么一年之前,就陆陆续续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么一批外陆人,天一黑,他们就开始活动,是见人就抢,不管钱多钱少,抢钱还抢女人。当她们问及为什么官府里不管的时候,掌柜的明显避重就轻,不愿多谈,只是催促他们快些离开这里。
她们听从了掌柜的建议上了车辇,准备离开。
一路上,墓幺幺撩起车帘,看到了那些所谓的外陆之人。这些外陆之人的打扮和赫连苍昱完全不同,都是男人,身上只覆简单的鳞片状的盔甲遮住下/体,赤脚赤身。不仅如此,他们的身高极高,得高出寻常男子将近半个身子之多。他们的长相也非常奇特,眼极小,且眼距很开,鼻梁几乎没有很塌,毛发密集,各色都有。那就不是犴首大陆来的,那是哪里来的好像没有一个大陆有他们这种特征得人。他们是逢人就抢,的确是打砸抢烧,无恶不作。要不是红昭郡主的护卫的确不乏高手,几次他们都差点冲到车辇上。
“官府的人呢弗羽家呢怎么都不管的吗”蔺雀歌义愤填膺,她几次想冲下去帮忙,都被红昭郡主给拦了下去。
怪不得之前会有这么多流民,穷苦人家没有本事去抵抗这些外陆之人,自然是要逃出来的。
回到弗羽家后,蔺雀歌趁着红昭郡主有事先走的时候,主动跟墓幺幺攀谈起来。“染霜他最近很忙吗,一直没有见他。”
“他是圣帝安排的护卫队副队长,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而且现在我们的身份都很特殊,也不可能像之前在路上那样朝夕相处。”墓幺幺又补充道,“你要是着急,可以自己联系他,应该很简单。”
“嗯,我就是……”蔺雀歌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听见红昭郡主喊她,又极小声地匆忙跟墓幺幺说,“红昭可能会杀杨约素,你能不能救她一命。红昭和我走的太近,我实在分身无暇。”
红昭要杀杨约素实话说,见了之前红昭郡主的手段和今天这么一天,墓幺幺一点也不意外。
……
到了夜深。
墓幺幺一个鲤鱼打挺,摸黑从储物戒指里翻出之前在家里做好
444、变身(一更)
“一别甚久,始料未及会于此种境地下再遇。”土牢的光线很暗,所以她并不能看清狐玉琅此时的表情。“珊妁姑娘原来是夜昙郡人士,怪不得上次一别便了无音讯。”
“看来小王爷私下里对我做了不少调查呢。”墓幺幺反问道,“我也没想到,你会放着天狐族的小王爷不当,不辞万里跑到这里当人的阶下囚。”
“阶下囚吗”狐玉琅笑得很爽朗,一点也没有坐牢的自觉。“本来是还要当一段时间的……可是没想到,珊妁姑娘会被抓进来。”
墓幺幺还没有理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只听咔铛铛几声脆响,她眼前一花,狐玉琅就已经打开了她的牢门,站在外头,稍稍前倾身子,极为儒雅得礼得伸出手臂来:“我带你出去。”
头回见到有人坐牢愣是像在春游的,不见丁点狼狈不说,反而更加温润俊美。昏暗无光的土牢里,狐玉琅纤尘不染,华服旖璃,整个人好看到闪闪发光。
墓幺幺平白有些憋屈,抛开别的不谈,就冲这个脸,她就觉得自己总输了一多半。她面上无动于衷,心道我费这个半天功夫还用你救我出去
见她没动弹,狐玉琅刚想开口,突然略微一蹙眉,一个灵敏的闪身——哐地一声,她被按倒在了墙上。
狐玉琅压在她的身上,温热的鼻息带着他身上固有的甜香,扫过她的耳垂。“别动,先委屈你下。”
还不带她反抗,他已经抬起手来在她脸上涂抹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这还不算完,直接干脆地将她一把推倒在了角落里有水坑的泥地里。
“我……”墓幺幺好不容易从水坑里爬出来,“你干什……”
话说到一半,不用狐玉琅来捂住她嘴,她也不会再说了。
从牢房外面陆陆续续走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外陆人和一个笼罩在兜帽之中的男人,为首的这个外陆之人,明显要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外陆之人都要高大,深蓝色的毛发从头顶一路生长到后背,其上还密密麻麻生了白色的斑点,看起来着实恶心又可怕。他浑身的盔甲也不是普通的铜铁,而是加了法符的防御法器,看隐隐的光芒,品级还不低。
他没有眉毛,两个距离非常宽的小眼睛仔细地盯着墓幺幺和狐玉琅,用非常蹩脚的沣尺大陆的语言说道:“你们……出来……”
墓幺幺这个时候瞥到身旁的狐玉琅,有些愣。不知何时,身旁这个“狐玉琅”竟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矮胖黑发男人。她瞬间明白了,大概这个在牢房里的“狐玉琅”,又是“狐玉琅”通过法术变出来的的一个分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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