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孤阙歌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尘蔻
“精血!”十一难说道。
墓幺幺咬破指尖,他挤出精血,画了一道符文在了方童的额头上。瞬间,墓幺幺就有一种和方童心有神犀之感。
 
431、都是假的(月票加更)
他的耳朵还在因为狂喜而失去距离感,他想,他这是高兴的过头了,居然产生了幻觉。于是他摇了摇头,哈哈笑道,“施主真会开玩笑。”
她走到他身边,拉近了他们两个人的距离,甚至还温柔的伸出手抚过他的脸颊,用异常清晰而响亮的声音,冷静地吐出温柔的嘲笑:“我说的那个故事,是假的。”
“我根本不认识夏姑娘,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夏姑娘。至于那个故事,是我听你说完故事之后现编出来忽悠你玩的。”她凑到他耳朵旁边,轻轻吐出两个字,“人渣。”
宛如天降洪雷,从头到脚将他劈成了两半,所以心神是妄断,欲念是诳语。
他如同一条将死的鱼,还在努力地奔着浮空的气泡缓解自己即将到来的窒息。
“什么……你什么意思……不不会的……”十一难拿着那个肚兜,像是拽紧了什么至宝一样拼命地朝她炫耀着,“你看,这是夏空姑娘送我的,这是她送我的!她送我的!怎么能是假的呢对不对”
“施主,别这样开拙僧的玩笑。拙僧可是十一难师,惹怒了拙僧你没有好果子吃的。十一难师,西弘十一难。”他表情再次变化,仿佛那每次重复一遍十一难师就再次恢复成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高僧。
墓幺幺轻轻拍了拍她自己的胳膊,细致的理了理衣襟,视线掠过他手里的肚兜,更是蔑然,“夏空姑娘送你的那也是我编出来骗你的。”
“又诳!这行字你怎么解释这是用单簧绣绣出来的!”他的表情依然很坚定。
“单簧绣”她好像刚想起来一样,笑着摇了摇头,一语一句地的撕碎他仅剩的希望。“你还真信了。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狗屁单簧绣那是我编的。不过不怪你,毕竟也没有几个男人懂这些,哦对,你不是个男人,你是个老秃驴,更不可能懂了。”
“不……”十一难的脸色孱若飘摇的纸钱,他失神地看着他,抱着头疯狂地瑟缩着后退。“不!!!!!”
他疯狂而癫,像是一只失去了绳索的野兽,到处乱撞,一声大吼,“你的故事是真的!你就是认识夏空姑娘,怎么可能有人能编出这样的故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哐哐嚓嚓,他撞碎了一路的摆件,直至砰地一声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力道之狠,对面的修罗大石像,也跟着晃动了两下。
他转过头来,鲜血横流过他长长的须眉,仅剩的一只眼睛里可怖异常,仿佛他身后的那巨大的恶修罗,附身于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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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言功之口
四周屏息而待,大气也未敢多出一丝的几个长老,虽是紧张,可也难掩震惊和赞叹的错愕复杂情绪。
“墓幺幺是吗,这丫头,不简单!太不简单了!这样的言功,放眼我弗羽家,也难寻得敌手吧”艾长老连连感叹。
“太可怕了,真厉害,小小年纪能有此心机和言功——厉害,换做是我也恐怕难以做到。”
“真是不可思议。”
“这种心性,这种本事……”
四周几个长老也跟着附和起来。
“何止不简单,简直非比寻常。”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男人异常魁梧威严。“王隼,你过来。”
众人见他,纷纷行礼道,“大长老。”
这魁梧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弗羽家大长老,弗羽王隼的亲二叔,弗羽淳。
“二叔。”弗羽王隼站了起来,跟着他来到房间外面的轩台之上。“这样的小事怎么还惊动二叔了。”
“王隼,是不是你把她的题目给换了。”
“是的。”
“你为何这么做”
“呵……”弗羽王隼靠在轩台的玉阑之上,邪肆而张狂地冷笑,“当然是不想让她赢了,这不是家族的意愿吗”
弗羽淳望着远方绵延不绝的山脉,神色异常的肃穆,“我已经决定,上报家族重新估算墓幺幺的价值。”
“重新估算”弗羽王隼稍稍一怔,笑得莫名地有些轻蔑。“她值得吗”
“王隼——这女人,如果我没看错,她会是一个比汪若戟还要危险的异数。”弗羽淳转过头来,“王隼,换做你,你能做到只凭言功,就废掉十一难吗”
“二叔你这是在质疑我吗”弗羽王隼眉尖一挑,目里微凛。
“呵呵。”弗羽淳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伸出四根手指,“四年。”
他停顿了下,手指又变成了八的数字。“八万灵石……”
他的话语里总有些苦笑的意味。“整整四年,从十一难在翰曲陌买铺建寺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不算上铺面的折损,人力物力加起来弗羽家就花费了近八万灵石,想尽一切办法,威逼利诱,极尽所能,要将他和那个破寺庙赶出我翰曲陌。要知道,翰曲陌随便一个铺子,每年的净利润就可以达到近两万灵石。结果呢,四年了,十一难还在。有那个上古凶兽匚僮在,有他本身诡异的功法在,最关键的是——有西弘国盯着,有烨言寺盯着,这些老秃驴们的暗中可是没少下手,我弗羽家愣是碰上了这颗钉子。”
“不然二叔以为,我为什么要把她的题目
433、修罗神像(月票加一更)
“她极完美地利用疏红苑这个本身威胁十一难‘大师比外头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老秃驴们,稍微厉害一点的是,你比他们胆子肥多了’的时候,言杀实捧——在无形中暗示十一难在她的心里,他比那些老秃驴都要强,将十一难捧上了一个不惧强权显贵的品德之上。”
“‘言门一功,妙于捧,此捧非捧。’言功精妙定要善于捧人,但是这个捧法,应是妙捧,而不是生捧。墓幺幺这个捧,实妙不可言。捧得言门之口开窍,捧得十一难有了话头可以继续说下去。当话头开始,她又巧妙地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到了十一难得来去寺上。引完之后,又直接大方承认——‘大师说的真棒,我一句也没听懂。’”
弗羽淳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不但又捧了十一难,还在十一难心里种下了一个不做作不虚伪的真性情印象。”
“后面又捧十一难心怀大慈悲,接连三捧,过度自然。捧得十一难压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墓幺幺放松的警惕。”
他手指再次滑动,画面又飞速地滚动着。“这里,这里是我最喜欢的一段。”
这个画面,正是墓幺幺拿出肚兜的画面,她正义正言辞地说道“那假如为了缓和她的不宁不静,让她离去的平静舒心。需要您受苦委屈一次,只是一次,只是舍弃一些身外之物……”
弗羽淳指着画面上的墓幺幺,“有生以来,作为一个商人,这是我第一次见人能把卖东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弗羽王隼此时盯着画面里墓幺幺纯良的眼神,勾起了一边的嘴角,邪恶而危险。“我也是第一次见一个女人不要脸到可以把胡说八道演绎的如此义正言辞的。”
“哈哈。”弗羽淳笑声朗朗,再次滚动着画面,“接下来就是最为精彩的部分了——她数次设下陷阱,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循序渐进,滴水不漏。一步步将十一难逼到了死路之上。”
“真是精彩不可语,这样的言功,已超越我弗羽家绝大多数人。”他笑了起来,手里飞速快进的画面,已经停顿到了最后一帧。
画面里。
轰隆——
剧烈的化力波动似狂潮一样汹涌而起,气浪将他褴褛的衣衫鼓的猎猎。爆起的青筋似蚯蚓一样在他枯树皮的皮肤下来回涌动,暴涨的杀气弥漫在赤红的眼里。
“啊呀呀呀呀!!!”
人啊,总是在入魔时,才知原来不管是曾经多么风光,曾经如何万人敬仰,曾经如何叱咤风云——
都是一样的。
十一难五指成爪,作势就要一棍将手里掐住的少女轰碎成渣滓。
然而——他错愕的看着手心里空荡荡的位置,又看到少女缓缓抬起手来,拿着一把棍子。
“大师
434、家族至上(一更)
狂飙的血肉为这场言试画上了残忍血腥的结尾。
“王隼,这样的言功,心机,理智,以及这般处狂澜仍静身的老成……以及这样果断的狠辣。你还能说,这是气运使然”
弗羽淳望着镜子,正与镜子里的墓幺幺视线相对。明明她绝对不可能感觉到他们的观看,但是此时她的微笑,仿佛是对他们笑着一样。“这是道心啊,这样磐坚清明的道心——不瞒你说,我觉得很恐怖。”
他重重地捏住了玉阑,望着远山。“汪若戟,到底养了一个什么怪物出来。”
弗羽王隼一直默然不语,仿佛根本未听到一般。
……
弗羽淳临走的时候,忽顿住脚步。“对了,十一难的俗名,是你告诉墓幺幺的吗”
弗羽王隼一怔,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说。”
“是吗。”弗羽淳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在家族的决定下来之前,王隼,不要鲁莽行事。”
他稍稍侧身看向弗羽王隼,粗犷的面孔上甚至带着几许肃杀:“家族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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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墓幺幺回来的第二天,他们就宣布了结果。
“第一名——淳安府红昭郡主,第二名——临仙门贵子蔺雀歌,第三名杨府杨约素。第四名——霸相府墓幺幺。剩余四名贵子,三名失败,一名作弊失去资格。”艾长劳收起帛卷,退身于后。
敢情除了一个作弊,三个因为不能说话的——她是倒数第一
墓幺幺也不着急,掀起眼帘来,刚好看到对面的红昭郡主正与自己四目相对。郡主不回避视线,反而显得很友好地冲她扬了扬手里的庆功酒。而蔺雀歌则是一副有些微微迷茫的表情,显然对自己这个结果有些喜出望外。
似乎除了墓幺幺自己,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绝对应该的结果,胜利者喜上眉梢,失败者垂头丧气。
她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很轻微,但是在祭台深帷之后,却有人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弗羽王隼晃荡着手里的酒杯,转目望向了一旁皱起眉来的弗羽淳,一副看戏的表情。
“艾长老。”墓幺幺终于开口了,她清清冷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在一片欢声笑语之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艾长老第一声没有听到。
直到墓幺幺站了起来走到宴桌之间的廊道正中央,平行地注视着比自己的位置高出不少的祭台,再次开口:“艾长老——”
这下全部人都注意到了她。
“墓贵子。”艾长老疑惑道,“怎么了”
……
帷帐后面,弗羽王隼的笑意更浓了,“二叔,这女人可不是几个钱几串首饰就能糊弄的。为了家族利益,希望你们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有了万全对策了。”
弗羽淳沉默不言,只是眉头锁的更紧了。
……
“关于此次的言试……”墓幺幺悠悠张开嘴,“恕我冒昧,我有一些疑惑。”
“墓贵子请讲。”艾长老微微皱眉。
435、大爵爷的承诺(月票加更)
弗羽淳依然一声不吭,脸色更黑。
很快,墓幺幺就问完了三位贵子。
这下就是傻子也知道墓幺幺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了。
更何况那三位贵子。
那三位贵子也不是傻子,更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各个都是家族里的掌上明珠,怎可能咽下这口气来更有如湘贵子这样脾气暴躁的主子。
砰地一声——
湘贵子一脚踢翻了椅子,站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的羞辱,让她火气旺盛成杀意。她拿起纸笔,刷刷地写下一段话来,“竟然在酒里做手脚你们弗羽家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若是看不上我,何必假惺惺地与我门中邀贴你们弗羽家,是在欺我暑离宫无人,还是蔑我衡国无威”
湘贵子不是隆国人,她所在的暑离宫是衡国第一大宗,也是沣尺大陆宗之一,更何况其母是衡国公主,好歹也是衡国王室血脉。
她此时没有掀桌子,还是多少忌惮着弗羽家的面子的。
有了带头的,剩下两位贵子,虽比不得她的身世显赫,但也有了底气同时附和起来。
四下顿时喧闹骚动起来,三位贵子跟着的随从和礼使也纷纷不依不饶,要找弗羽家的人算个清楚。
艾长老焦头烂额地用一些场面话试图圆过去——当然,他说的一部分当然是实话,他的确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确实打实地认为弗羽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是人买不买账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三位本来就自视清高,认为如果不是这次喝酒失声,绝对应该是她们稳拿第一的贵子。实话说,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让她们觉得顿感屈辱。
如果招亲失败,不论过程如何,回家就一定会变成弗羽家看不上的那个贵子。这个称呼,是个女人,是个贵子,都不会喜欢的。
这是一滴溅到油锅里的水。
油锅炸了,水却悄然无声地消失于喧闹,无人关注。
可罪魁祸首完全不在意,静静地站在廊道之中,四周的喧闹与她仿佛完全无关。
“湘贵子说如果此事没有个说法,就掐断暑离宫和弗羽家的木材交易,转向西弘国刘家。”弗羽家一名手下和暑离宫的礼使沟通之后,急匆匆地赶来,对弗羽王隼和弗羽淳汇报道。
弗羽淳紧紧地攥着手,看着廊道上的那个女人。
比起弗羽淳的心焦,弗羽王隼看起来怡然自得,笑得惬意,也望了过去。
叠影深深之间,他们看见墓幺幺对他们微笑,轻轻张开嘴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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