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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沙包

    许问上课竟然也能拿到工分

    所有人精神都是一振,方觉明又额外多看了许问一眼。

    数字之后是数学符号,这个不需要死硬记背,在实践中学习就可以了。

    许问没马上教珠心算,教的是用这些符号列算式的方式。

    前几天工匠们已经学会了加减乘,这时候学着用竖式打草稿算结果,意外地觉得非常简单。

    于是,许问顺势把除法也教了。

    教到最后,他也给“同学”们出了十道题,检验他们今天学习的结果。

    前六道全部都是比较复杂的加减乘除算式,只要结果,不限时间。

    后面四道是应用题,结合工匠们的工作实际,把各种数字套进去计算,要求得出答案。

    很多人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了,激情大增。

    这次考试就是最常规的那种,限定时间,半个时辰,分别答题,不许交头接耳互相交流。到时交卷,考官现场批卷,报出得分。

    考前阎匠官直接报出规则,这次考试列入工分评价。

    评分仍以小队形式进行,小队分数总和在四十八以上的全部加两分,三十六分以上的加一分。违规的剔除考试资格,小队每人扣两分。

    此外的此外,许问作为考试的主持者,直接算满分,加两工分。

    公布规则的时候,下面静悄悄的一片安静。

    机灵的人还是很多的,先前许问在台上讲课以及出题的时候,就有人在想,后面回头考试怎么办,他的分数究竟算不算。

    现在阎匠官直接就说明了,算,当然算直接给你满分

    阎匠官俯视下方,发现不仅没人质疑,好几个人反而兴奋起来了,有了一点跃跃欲试的意思。

    他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想通了。

    他们其实没理解许问真正的本事,在他们看来,言十四就是有了一技之长,投效给朝廷,为朝廷所用了而已。这两工分,就是给他的奖励。

    言十四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当然也可以有。

    今天站在台上的是言十四,明天说不定就是他们。

    这其实是很顺理成章的想法,是他提前了解了许问的来历,所以知道了这个年轻人有多不一般而已。

    不要紧,他们马上也会知道的。

    而且,对于这些人的误解,阎匠官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然后第二天,许问再一次站在了台上。

    “今天我要教给大家的是珠心算,是一种快速心算加减乘除的方法。”

    又是你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珠心算,就是让孙四和陈万年秒速进步的秘诀吗

    他要教给所有人




352 教与学
    人的适应能力是非常强大的。

    一路前行,晚上的“夜校”逐渐变成了一个惯例,不管年轻还是年老工匠,都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强度。

    每天白天赶完路,大概晚上六点左右到达指定的营地,他们不需要提醒就自己去准备晚上睡觉的地方,吃点干粮,然后列队集合,准备学习以及考试。

    这样赶路还是很累的,尤其是在渐渐离开江南路之后。

    江南路一带比较平整,多水少山。

    水路走的是渡船,那是难得可以休息的时候。山路就没这种好处,只能自己爬了。

    到达江南路边缘时,山渐渐变高,山路越来越多。

    还好他们能走官道,不然单是翻山越岭劈山开路,就能要上他们半条命。

    但即使如此,一天下来,腿脚都变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人简直要崩溃。

    相比之下,刚出发不久那次雨天赶路,简直摆不上台面。

    身体状况会影响头脑的动作,那几天晚上他们坐在队伍里,一个个迷迷瞪瞪随时都会睡过去,几乎无心听匠官们说了什么。

    换了正常的教学方式的话,不仅不会有一点效果,他们多半还会因为违规而受罚。

    真的是太困了,意识都变得朦胧了。

    还好一次次登上讲台的,始终都是“言十四”。

    他的身体素质比大部分人都强多了,人家走了一天又累又困,他只有少许疲倦,站到台上又精神奕奕。

    他讲课的方式太有趣了。

    之前几节课是匠官上的,他们平时说话是大白话,但一上起课来就之乎者也引经据典,听得人头大。

    回头看过去,还好当时教的东西挺简单,不然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学会。

    言十四就不一样了,他从头到尾都说的是白话,能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把要教的东西表达出来。更别提他一开始教的那些符号,初学的时候真的觉得奇奇怪怪的,但学熟了用熟了之后真的觉得太方便了。

    而且他还会讲故事举例子开玩笑,全部都是他们最熟悉、最亲切的那些东西,不仅易懂,还能轻易把他们带回到呆了几年的环境里,想起那些事情,仿佛都不那么累了。

    时间渐渐过去,他们渐渐适应。

    许问的课上得还是那么有趣,而他们也渐渐发现到这些内容中间的妙处与有趣之处,渐渐沉迷进去。

    而在这个过程里,他们对许问的印象也在不断变化。

    一开始他只是队伍里不起眼的一个年轻工匠,到现在,他已经几乎是这支三百人队伍里的核心了。

    “你有没有觉得,晚上这些东西,大人们好像还没有十四哥懂得多”

    一天晚上,上完课之后,徐西怀和方觉明回到自己的窝棚,凑到一起小声说话。

    难得这么晚了徐西怀还这么有精神,他手里捏着一叠木片,上面刻着字,是他每天晚上做的笔记。

    他看上去总是懒懒散散的,但木片打得光滑匀称,上面的字迹符号整整齐齐,显然非常重视。

    方觉明支吾了一声,表情意味不明。

    “怎么可能我看见了,每天要教的那些东西,也是路上十四哥跟大人们商量出来的”他们队的另一个人听见了,小声反对。

    “这个我当然也看见了,但我比你看得还仔细一点。大部分时候,都是十四哥说,大人们一边听一边点头。我看就是他跟大人们说他要讲什么,然后大人们先过一遍。”徐西怀摇头说。

    “那大人们也要懂了才能过啊。”那人跟着摇头。

    “我就是单听他们讲的时候的感觉。大人们讲课,有些地方有点不大连贯,好像他们自己也不大懂,就是原搬原样地把人家的东西照搬过来罢了。十四哥讲的那些东西,都是他自己懂得不能再懂,把它们揉碎了嚼烂了好玩儿一样讲给我们的。反正就是”

    “行了,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方觉明突然打断了徐西怀的话,吹灭油灯,躺在了草垫上。

    乔脊本来正坐在油灯下面做鞋子,嘿嘿笑了两声,也躺了下去。

    “怎么,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吧”徐西怀也躺下了,过了一会儿,他悄咪咪对着方觉明耳语。

    “别这样比,叫大人听见了,对十四言十四不好。”方觉明低声斥责。

    “我觉得大人不会这样不过你说得对。”徐西怀想了想,点点头,睡了回去。

    窝棚里呼吸零乱,好些人好久都没有睡着。

    聪明人想得都比别人多。

    当然,乔脊打雷一样的鼾声,也是原因之一。

    此时,许问也没睡着。

    他坐在窝棚门口,就着树梢间透下来的一点月光,看着手里的卷轴。

    他面前除了这份卷轴,另外还多了一叠厚厚的纸。

    徐西怀说得其实也没错,单说数学方面的能力,匠官们的确不如他。

    两边世界数学的发展水平差别太大了,放在一起比简直欺负人。

    但这几天,许问也并非完全的付出没有收获。

    阎匠官给他的卷轴相当于一份教材,非常系统,层次分明,颠覆许问对这个世界的印象。

    它主要相关的是建筑。

    测量、勘查、计算、绘制。

    许问曾经问阎匠官朝廷要让他们干什么,阎匠官没有正面回答。

    但其实看完并理解这份卷轴之后,许问也大致明白了。

    首先,朝廷要建造一支更加规范的工匠队伍,他们有相对比较高的理论素养,对建筑的各部分结构有着基本的了解,能够用更加现代化理论化的数据概念来理解并且规划这些建筑。

    这个思路非常先进,许问曾经直接间接地问过阎匠官,培养这样一支队伍究竟是要做什么。

    阎匠官含糊其词,没有正面回答。

    但无论如何,许问非常乐见这样一支队伍的诞生,所以愿意全力配合。

    他上课的本事可比这些匠官强多了。

    当了十几年学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学生上课爱听怎么要怎么学得更快,他可太清楚了。

    结果就是,一开始只打算让他教一两节课的,后面上台的全都变成他了。

    没办法,匠官们一上台学生就昏昏欲睡一问三不知,许问上台人人精神奕奕不时哄堂大笑,气氛完全不同,匠官们也觉得很没面子

    时间紧任务急,教学效果很重要,阎匠官只好努力配合许问备课。

    教书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你要教人家三分,自己得先会十分。

    一个月从无到有,能学到的东西有限,卷轴上的课程内容也非常有限。

    许问脑子非常灵活,疯狂提问,要阎匠官教他“课程”以外的东西。

    阎匠官也是个奇人,许问不知道他的来历,但他很明显是个大师,对建筑的理解极其精妙而深入。

    许问之前在现代学绘图制图建模,学的是“怎么画”,现在阎匠官教他的就是“画什么”。

    许问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他教的一切。

    之前他学的是细木和一部分大木,对建筑的认识局限于局部,而现在,他渐渐学会从整体去认识了



353 一个故事
    许问做了个梦。

    他又回到了许宅。

    许宅神秘莫测,许问到现在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好像处于时间的夹缝中一样,可以观测接触到,但又连接着不同的时空,让他可以在两个世界里不断穿梭。

    他回许宅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此时许问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他是飘浮在半空中的

    这是一个很新奇的感受,他可以从各种各样不同的角度去观察许宅,可以平视,可以俯视,可以以一个贴近地面的角度向上仰视。

    用这种方式,他可以看到它的整体了,不再仅局限于前院、四时堂、后院池塘等局部感官,而是一个相互勾连、关系非常明确的整体。

    许问换了个俯视的姿势,脑子里回忆着阎匠官给他讲的课。

    所有建筑都是功能性的,不同的建筑有不同的功用,对功用的设计与利用形成了建筑各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

    当然阎匠官的表达方式跟这不太一样,但大意就是如此。

    理解了建筑的功用,就能理解它的大致结构。

    譬如这座许宅,它一共分成四个部分,第一是住宅区,主要包括许问之前认为的前院。这也是许宅当前被损毁得最严重的部分,只剩下建筑的基本雏形,不仅破旧,有大量违章建筑需要拆除,还有很多部分不见了。

    第二部分是书房,以四时堂为中心,旁边还有一些附属建筑,一共三幢。许问之前只注意到了四时堂,都没注意到它们。

    第三部分是园林区,以那个长满杂草的池塘为中心。

    居高临下看过去的话,这池塘的规模应该比许问之前想的更大一点,算得上是一个小湖了。湖的那一头还有一些别的建筑,就座落在湖畔,已经完全废弃,大半淹在了杂草里。

    这样看起来,四时堂已经是其中保存得最完好的一幢了。

    换了刚得到许宅的时候,发现要修的地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许问肯定会慌一下。

    但现在他很淡定。

    很多时候,一个人心里慌是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做。

    现在许问对许宅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但至少他在做什么了。

    许问睁开了眼睛,又是一天。

    天还没亮,营地上各种声音响起来了。年轻人们的声音,生气勃勃。

    没一会儿一个人探头进来,叫道“水烧好了放在外面了,正在摊凉,十四哥你一会儿出来喝”

    “好,马上。”许问应了一声,棚里其他人也纷纷打着呵欠起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西漠队所有人都管许问叫起了十四哥。

    一开始许问还有点尴尬,这样叫的不止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工匠们,还有那些中壮年的老师傅。

    他拒绝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江望枫拍着他的肩膀笑“总比他们管你叫老师或者师父什么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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