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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八宝饭

    赵然看着人群中那么多熟人,玩心大起,开始相面,几句话便将对方的过去兜了出来,惊掉无数眼珠子的同时,他擅长卜算的名声当场就轰传了出去。很多人都想让赵然算一算将来,却都被赵然拒绝了,理由也很好找——不敢泄露天机。

    到得傍晚时分,有会所仆役来到高衙内耳旁低语几句,高衙内笑道:赵道长,我夏国有位贵人极慕道长风采,想见一见道长,也好当场请教一二,不知道长可否移步?

    赵然略一思索,问:可是柔安郡主?

    高衙内竖指大赞:道长真乃神人也!




第二十七章 再会柔安
    柔安郡主是在茶社的专属雅间见的赵然,她一见赵然,便满脸涨红,两只手相互攥在一起,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久慕道长大才,今日能当面请教,足慰平生了!

    高衙内从旁帮衬:我家郡主极爱道长的诗文书法,府中收藏了十多幅道长的真迹,时常用心揣摩,今日是个大好的机会,还望道长不吝赐教。

    有宫女呈上柔安郡主近些日子作的一些字画,字有三幅画有五幅,在案上展开。柔安则在一旁望着赵然,神态间很是紧张。

    对于有经验的书家而言,字画的好坏其实一望而知,但赵然肯定不能这么做,他在书案前伫立良久,摆出一副认真品味的模样,实际上是在琢磨着应该怎么说。

    三年的时间,柔安郡主的书画造诣肯定是有了进步的,但令赵然遗憾的是,或许是因为崇拜自己的原因,无论书法还是画作,都存在着极重的模仿痕迹,换句话说,越来越像山间客的高仿,而失去了原先的华贵气质。长此以往,失去了自我的书画家就不是书画家了,而是书匠。

    当然首先还是得大赞:没想到郡主于书画一道上竟然有如此成就,实在令人意想不到!一边说,赵然一边不停摇头,以示自己不可置信。

    柔安郡主更紧张了,内心中扑腾狂跳,掩着胸口不敢问,紧盯着赵然,期待着下一句。

    画作贫道不太擅长,就不妄下置评了,但这几幅字,精圆细润,笔架肃穆,已经堪称赏心悦目之作!我大明有位严阁部,不知郡主是否知晓?

    严嵩是大明朝堂重臣,近年来,其字已渐成一家,是中原腹地声誉鹊起的书家,大明的书法名家,在西夏就是大家,对于书画极为喜爱的柔安郡主来说,怎么可能没听过?柔安郡主当即点头:我摹过他的字,的确写得好。

    赵然道:这么说吧,严阁部的字,与郡主这幅同样尺寸的,在应天可值二百两。贫道愿以五百两银子购买郡主这三幅字,不知郡主可否割爱?

    论及书画一道,西夏向来追慕大明,在大明若是小家,到了西夏就会被追捧为大家,大明的大家,在西夏则可以享受宗师待遇。赵然刚才说严嵩的字幅在应天卖二百两,到了兴庆就是六百两起步!

    柔安郡主顿时自感身在梦中,不自信道:这是真是假继而醒悟过来,激动得满脸通红:不不不,道长说笑了,道长愿意收赏,已是荣幸之至,哪里敢要道长的银子!

    赵然义正严辞道:一桩归一桩,不可混为一谈,今日贫道既然说了要买,就一定是真买!说话间便从扳指中取出五张银票交给旁边的宫女:这是我四川都府荣祥钱庄的银票,见票即付,郡主可随意在兴庆找一家明商兑换,必然不会推脱的。

    柔安郡主喜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眼巴巴望着赵然,红晕满颊。

    既然是指点,光说好话也是不行的,必须说出点门道来,方可巩固自己书法宗师的地位。

    论及总结性的点评,赵然肚子里夹带了无数私货,这世上无人能出其右,关于书道上的各种境界,就有识形赏质寄情三境界,又有什么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弯弯绕绕,还有似是而非得其精髓脱胎换骨之类的门道,随便拿出一样来,都能令人大彻大悟以为高人。

    但赵然还是决定剽窃那套烂大街的说法,因为他想来想去,还是这套说法显得比较上档次格调高,于是很无耻的道:我闻书法一道,入门之后乃有三境,初时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为有成之境;其后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达此境可为名家,郡主如今正在此中。

    第三境呢?柔安郡主连忙追问。

    这就是郡主下一步需要努力的方向了,等到郡主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时,便可跻身大家之列。这是赵然剽窃来,劝说柔安郡主在书画上找回自我切勿迷失的警言,以这种方式来劝谏,柔安郡主就能坦然接受了。

    听罢,柔安郡主一脸神往,喃喃道:书道三境,道长大才,实是振聋发聩。默念几遍,只觉回味无穷,眼中迷光更甚,忍不住向着赵然敛衽一礼道:多谢道长指点,请受一拜!

    旁观众人都在交口称赞,大发议论,高衙内大声吩咐:快,将赵道长这些话记下来,此为书论之真道,莫要漏了一个字!

    成安笑道:驸马和郡主成亲已有一年,不如请山间客写幅字以为贺仪可好?

    赵然欣然允诺:早有此意!于是当场挥毫而就四个大字——举案齐眉。

    热热闹闹之间,成安又向众人宣布道:据闻天龙院已同意,由三司下文确认,今后道长将在金波会所旁兴立商栈,于金波拍卖行竞拍商货,当然也可以将书法拿来竞卖,今后大家可以时常见到道长的真迹大作了!

    消息一宣布,又是好一阵热闹,赵然笑道:早闻金波拍卖行大名,今日本想一观,奈何来得晚了些。

    成安道:拍卖行如今隔日一拍,道长不如后日再来?

    高衙内梁兴夏等也纷纷邀请,赵然道:贫道本来今日陛辞国主之后便要返回的,只是蒙太后传话,说是想见一见贫道,故此留了下来,却不知太后何日相召

    柔安郡主抿嘴一笑,高衙内乐了:赵道长放心,必然不会冲突的。

    赵然点头:既如此却不知后日有什么拍品?

    梁兴夏忙出去取了单子,成安从他手中接过来,塞到赵然手上:道长看看,有什么喜爱的,不妨下场一试。

    赵然心中一动,将掌中的纸条悄无声息收了,然后若无其事的打开后日的拍卖名录,浏览一眼,心中有数,当即慨然应允:那我便后日来试试。

    当晚,成安在金波会所排下宴席,款待好友赵然,这次宴席自然是没有花酒的,食材全素,这是为了照顾同席的明觉和性真。

    吃完之后,明觉和性真将赵然和张居正送回官驿,张居正兴致不减,尾随赵然进屋泡茶。

    当真没想到,道长在兴庆居然有如此名望,实在令下官敬服!只不过严阁部的字果真价值如此之高吗?

    你觉得他的字好不好?

    好是好,但恕下官莽撞说一句,严阁部品性不堪,实在令人不齿!



第二十八章 关于过去的同道
    张居正如此旗帜鲜明的对阁中大佬做出评价,这也是年轻进士中流行的风尚,是以赵然并不奇怪,问道:如何不齿?

    阿谀媚上,毫无气节!严阁部一门心思讨好今上,只在玩弄权术。单就兴王上谥来说,姑且不论对不对,他为此事强自出头,着眼于能否迎逢,今上喜好什么他就主张什么,完全不是冲着是非对错而去的。且说当年,他是巴着夏阁老才步步升迁,如今一入阁,就处处和夏阁老做对,实在令人心寒。更让人不齿的是,今上好女冠之色,他便命人建庵,四处搜罗处子,充入庵中修行房中媚术,简直是个弄臣!

    今上好女冠之色?

    正是,道长你知道么,上三宫中有座庵堂,便是专司此事的。

    哦?倘若真有,也应当是极隐秘的吧?你是怎么得知的?

    此事朝中不少人都知晓的。

    你有亲眼所见么?或者有旁的证据?

    这

    有些事情,不要轻易相信传言,想要做出自己的判断,就要亲眼去看看,亲自去走走,亲口去问问。尤其是为政者,所施之策,动辄影响万千百姓的生计和祸福,不可不谨慎啊。将来叔大若是身居高位,更需谨慎方可,正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细微处不可不察。

    张居正若有所思,躬身受教:多谢道长指点。

    赵然一笑,正要端茶,张居正又凑了上来,满是期待道:今日观道长道法精微,言者必中,下官斗胆,想请道长相一相

    赵然打量着张居正,缓缓道:君有龙眼黑睛山根饱满贯直兰廷丰盈,此为宰执之相。

    龙眼就是大眼,鼻脊至两眼之间的位置,即山根,鼻头的左右两侧,合称兰廷。按照相术所云,有此面相者,分别预示着可贵为诸侯官不下三台位在君侧。张居正三者皆有,除了宰执之外,再无其他解释。

    当然,这并非赵然相面相出来的,眼睛鼻子眉毛就摆在那里,怎么去判断是否满足条件,其中的差别非常细微,没有几十年的钻研,光背口诀肯定懵圈。赵然并未精研此道,所以同样看不出来,但以结果来倒推面相,就依稀看出些门道来了,觉得似乎果然如此。

    张居正心神巨震,呆呆看着赵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赵然略有些懊悔,生怕这么一说反而起到不好的效果,于是弥补道:叔大谨记,遇事以沉稳应之,如凤在枝头,不求常鸣,但鸣则惊人。

    张居正下意识间点着头,被赵然端茶送客了。

    赵然也没工夫去理会张居正现在内心深处如何激荡,将房门关上,取出在金波会所翻看拍卖商货名录时成安塞给自己的纸条,打开一看,写的是:前夜,有人夜闯会所,疑为道门修士,已被金针堂拿获。询问龙央和乌兰,均不知悉。正想方设法查明。

    赵然叹了口气,暗自琢磨,这到底是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当年自己被端木春明那个疯子证道的往事,心说莫非又是个来证道的?可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世上有几张九阶神符或者相同威力的法宝能够任人挥霍?真要有那么多,佛门早就被灭了。

    如果不是来证道的,那么夜闯金波会所是什么意思?这一点暂时无法推测,其间头绪太多,根本理不出来。

    从修为判断,应该不高。龙央和乌兰如今为了保护成安,随时都至少有一个在成安身边盯着,既然这两个大和尚不清楚,说明这位夜闯金波会所的修士怕是连大门都没闯进去,就被金针堂在外头盯梢的僧人拿下了,而且是顺利拿下,连波澜都没有引发。

    能够初步判断的也只有这一点,更多就没有了,成安那边肯定也同样不清楚,否则纸条上必然会提及。

    赵然又想起几年前和自己一同被派来兴庆的那四位老兄,莫非是其中之一?一念及此,当即飞符东方礼。

    过了片刻,东方礼回复:此事不知。除夏一外,二三已经召回。刚才询问新近入夏之人,他无忧。他若有事,自会找你。如有机会,你可尝试打探救援,否则不必挂怀,切切以保重自身为要。

    赵然看了一遍,飞符确认:夏四呢?

    东方礼回复:我没跟你提起过么?他前年就已经死了,夜闯大宅盗银,被佛门修士杀了。

    这个赵然很是无语,夏国可不比大明那么天下太平秩序井然,许多豪门权贵可是巨资供奉了修士的,当年端木春明想要拿自己证道,就是被野利家的三大供奉拦下来的,这个夏四居然去人家府上偷银子,被干掉毫不稀奇。只不过偷银子是什么鬼?混得那么惨吗?

    既然不是三清阁的同道,救援的紧迫性便没有那么强烈了,于是赵然踏实上床睡觉。每年总有一些道门修士或者大明散修失陷在西夏,自然不可能每一个都要去救的。

    天亮之后,成安龙央一起等候在官驿门口,来接赵然。按照在金波会所和成安的约定,赵然要去天马药业在城外的制药作坊参观,以决定是否将天马药业炼制的丹药列入采购计划。

    赵然要出城,自是少不得明觉和性真陪同,带上张居正,一行直奔翠鸣山庄。

    翠鸣山庄离城不远,出了西门,不多时就到了。这座山庄,包括旁边位于白圣山上的白圣山庄,都是赵然主持下兴建的,连山名都是他起的,一路上煞有其事的听着龙央的介绍,不禁心中好笑。

    不过赵然还真是很想去看一眼的,他当年离开西夏的时候,翠鸣山庄和白圣山庄都只建了三分之一,就像当老子的想见从未谋面的儿子一样,心中带着几分喜悦和忐忑。

    翠鸣山庄建成已有整整三年,不复当初大工地的混乱模样。从山脚开始,便树木成荫鸟鸣蝉噪,好一幅郁郁葱葱的青山图卷。



第二十九章 重回翠鸣山庄
    穿过山门,林荫道拐来拐去,蜿蜒起伏,向着山上抬升,脚下是一级级青石阶,洒扫得极为干净整洁,人行其间,颇有几分曲径通幽的意境。

    上得半山腰处,伫立着一道石牌坊,横楣上写着翠鸣山庄四个大字,左侧竖刻天马台寺别院,右侧竖刻天马药业制药坊。

    半山腰处是块半山坪,碧绿的草坪上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沿着溪流,是连绵不断的回廊石桥月门亭台,其中顺势布置了无量光佛殿禅堂斋堂云水堂藏经楼等等殿宇,其后于苍松掩映间,又有一栋栋小楼,每一处楼前楼后,都是开放式的小院,布置了各处景物。

    龙央指着一处处小楼介绍:这是我家方丈师兄的住所,楼后的假山高亭,是方丈师兄最爱的登临之处,正巧方丈师兄回天马台山闭关参修,故此不在此间,否则定是要出面欢迎赵道长的。

    成安笑着补充道:龙济方丈修行再上台阶,此次闭关而出,就要证菩萨果位了。

    赵然连忙恭贺龙央:龙济大师入了菩萨境,贵寺必将昌盛,贫道在此预祝顺利。

    龙央心情很好,笑着回谢了两句,继续带赵然参观。

    这处池塘莲叶田田,是我寺西堂师弟亲手所种,西堂师弟就住在这里后堂师弟的兰花园,如今已是兴庆的一处名胜了这里是菩提园,贫僧的住处,请道长入园奉茶

    于是众人入园,坐于楼前的石桌前,有个十岁的小和尚来到石桌前烹茶,龙央则取了把单手鹤锄,去树下清除杂草。

    赵然见那小和尚穿着宽大的僧袍,洗茶调水的手法很是熟练,很是可爱,于是笑问:这位小高僧怎么称呼啊?

    小和尚端了一盏热茶放在赵然面前,细声细气道:道长师叔请用茶,小僧竹苦。

    赵然乐了,这小和尚称自己道长师叔,当真有趣,正要和他逗逗乐子,一旁陪同的天马台寺衣钵僧玄谭道:竹苦是四岁被寺里收养的,当时他饿倒在路边,快不行了到了寺里也只是勉强度日,饥一顿饱一顿,四年前贺兰山大白灾,小竹苦饿得只剩皮包骨头,几乎奄奄一息,好在成东家及时运来了救济灾荒的粮食,他这条小命才算保住。这孩子心思很纯,方丈和住持都说他像天上的白云,住持便收了他为入室弟子,亲传佛法。

    赵然看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和尚,叹了口气,道:贵寺功德无量!

    玄谭爱抚的摸了摸竹苦的小光头,道:不敢当道长此语,敝寺过了几百年苦日子,如今终于熬出来了,但我阖寺僧众都不敢忘记当年的苦楚。这几年来,依旧是从穷苦人家和流浪儿中选择弟子,方丈住持和四大班首都说,这是我天马台寺的传承,绝不可忘记。

    正说着,龙央除完杂草回来了,向赵然道:要说感恩,我天马台寺最该感激的,就是成东家,如竹苦这般年岁的孩子,我寺中还有十多个,若没有成东家,他们四年前就全都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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