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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八宝饭

    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阳梵和尚是当真研读过不少道藏的,属于真读者,而非随意喷。

    对于这样的和尚,赵然肯定要大力支持答疑解惑,于是问:大师从何得知,道乃源于巫?

    阳梵答:降神祈福卜算治病,此非道之承于巫?

    赵然道:大师所说的这几点,佛门有没有?是不是承于巫?

    阳梵呆了呆,恍然道:是小僧想差了,诸教并立,并非一脉相承。那道门的法术符咒等等,与巫相似,其实也是并立而非传承了?

    赵然点头:我道门科仪中的剑印丹衣,均自古时朝服而来,符箓咒文则传于天庭,与巫何干?大师刚才说到相似,巫咸之擅卜卦,卦从何来?卦从伏羲氏而来,能说卦为巫之所传吗?

    赵然又道:再说一点,道为道学,巫为巫术,学和术之间的分别,切切不可闹混了。称道为学,是因为道所探究的,是古往今来上下宇宙的总体认知,而巫呢?巫则从未有过如此成体系的认知,他们仅仅是看到了一点皮毛,而没有深入探讨其中的内在法则,久而久之,便陷入了思想上的混乱,到了后期,许多大巫甚至连字都认不全了,专司操神弄鬼搜刮百姓逼人建庙强迫祭祀,甚至以活人祭祀江河,如此之巫教,祖天师率道门灭之,岂非正合天道?

    阳梵喜道:多谢道长解惑,小僧胸中块垒平息矣。

    赵然温言道: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只不过大师身在西夏,又非道门中人,没有条件专心修习道藏,故此有些迷障也很正常。

    阳梵道:也不知今后有没有机会,前往大明。见赵然表情有些惊讶,笑道:道长不需为小僧担心,在我菩提堂玄叶堂中,有许多师叔师伯师兄师弟都要研读道藏的。

    这下轮到赵然若有所思了,天龙院允许院中僧侣研习道学,但简寂观却禁止道士接触佛学,人家天龙院的这项举措,道门需不需要借鉴呢?

    这时,菩提堂中已经聚集了十多个僧人,都是留在菩提堂和左近玄叶堂的值守僧,各自围坐一旁,静听阳梵向赵然的提问,并不时发问,见他们完全是请教而非辩难,赵然在解答之余,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由阳梵大师的话题说起,贫道再讲几句。从巫教和道门的兴衰对比中看,一个教派若是没有合理自洽完整成体系的哲学支撑,最终的发展,要么不合人之本性从而祸害世间,走向没落甚至消亡,要么固步自封而禁制人之思维,从而不合时乃至宜引发整个修行世界的倒退。

    以我道门为例,先有老庄之道,而后有祖天师之道门。老庄之道,穷究万物生成变化发展之理,其后又有无数先辈祖师不断探寻完善,将之发扬光大。此道不以岁月悠久而消亡,不以朝堂更迭而兴替,包容并蓄,源远流长,为我华夏延续久存之道统。以此为载,我道门自可经久而长盛不衰

    以贫道观之,佛门亦是此例,可称先有佛学而后有佛门,由此才有西方世界大小佛国。阳梵大师和诸位大师能够有此专业精神有此专业态度,潜心于学问而探究天地,此乃正途,贫道为此欣喜而诚服。以上,与诸位大师共勉!




第二十五章 舍利子
    赵然讲的不是具体的道藏经文,不是道法道术,不是斋醮科仪,他讲的是道的传承,讲的是学与术的区别,是关于什么是道统的问题。

    能够以道门修士的身份,在天龙院中向僧众宣讲道统,这也算是天龙院建院五百多年的头一遭,可惜并非正式宣法,否则足以载入佛门史册了。

    虽说听讲的只有区区十余个僧人,但赵然也足感自豪了!

    **完毕,菩提堂中的僧人们各自合十,恭送赵然离开。

    此后几日,获准前来官驿拜访的僧人便陆续多了起来,包括明觉闻达阳梵等僧人都经常前来向赵然请教,旁边住着的张居正对于僧人前来向赵然请教道法学问十分惊讶,便也加入到了听讲的行列中。

    到得第七日时,赵然被邀请参与玄慈大师荼毗法会。当日,天上乌云密布,牛毛细雨漫漫洒洒,明觉说,这是天地为之感应所生的法象。

    天龙院内外人山人海,无数高僧权贵善男信女来到天龙院,恭送玄慈虹体。

    按照玄慈大师临行前发给文音等人信件中的遗愿安排,虹体将焚化,所结舍利子交由天龙院处置。此为大慈大悲之举,为佛门所传颂。

    午时,供养了七日的玄慈大师虹体端坐于佛龛之内,被广法广真等四名太慈寺僧人抬出。前导十八名僧人后护十八名僧人,各持天伞香炉莲灯花笼如意拂子等物在旁随侍,玄生在前手捧戒盘,盘上放着的正是玄慈大师的证道金钵。

    队列自大雄宝殿而出,沿着兴庆主街向西,绕过碧波荡漾的金波湖,湖畔杨柳在风中轻摆着枝条,好似也在向玄慈告别。

    大队出西门,向着城外塔林而去。

    自天龙院出城至塔林的道路两旁,各大寺庙的僧侣一齐出动,立于道旁诵念经文,皇城司衙役翊卫司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维持着道路的通行。在他们身后,是十数万兴庆百姓周边部民,都自发前来为玄慈虹体送行。

    塔林距城不远,仅仅二里多路,进去之后,荼毗场前聚集了更多的僧人和信众,都在默默等候。

    广法广真等太慈寺弟子抬着佛龛上前,穿过人群,将佛龛置于早已搭好的荼毗法坛之上。由玄生大师带领,太慈寺众僧将金钵置于玄慈膝前,依次拈香至诚跪拜。

    印光大师代表佛门主持荼毗法事,他拄杖说法:切以生死交谢,寒暑迭迁,其来也电掣长空,其去也波澄大海,是日即有新涅槃证道之上座玄慈大和尚,与此间缘法既尽。大梦俄迁,了诸行之无常,乃寂灭而为乐,欲赴荼毗之盛礼。既随缘而顺寂,乃以荼毗,焚两百七十年传法苦行之身,入一路涅槃之境,惟愿慧镜分辉,真风散彩。菩提园里,开敷觉意之华,法性海中,荡涤心尘之垢。

    说法完毕,印光大师手举三昧火,口吐荼毗法语: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烧!

    三昧火打向法坛,法坛之上顿时炙热生焰。与此同时,数十名高僧一起施法,纷纷以佛火助焰。

    当其时,天空中密布的乌云忽然打开了一道口子,日光如有形之质,定定罩于法坛之上,成轮圈之光。

    赵然望着这道日光,心中不禁有所触动,暗道这佛门果然是有大门道的。

    荼蘼法事之后,众僧上前整理法坛,共得了六十九枚舍利子。舍利子是佛门高僧凝集戒定慧之法力所成,是心和佛相合的表相,个个状似乎琉璃水晶,坚如磐石,内蕴无上法力。

    赵然暗自揣测,从功利的角度分析,恐怕这才是佛门看重玄慈虹体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就听明觉叹道:舍利子如此之多,成色如此之庄严,可见玄慈大师修为之高深功德之无量,当可列入我西夏佛门六百年之前三了!

    这些舍利子如何处置?赵然问。

    明觉道:按照规矩,一般选取九枚入塔林安置,以代虹体原身,但能得这么多也有点出乎意料,怕是要选葬十八枚。其余的交由菩提堂,或许会给太慈寺两三枚以为留念。

    舍利子捡取完毕,随即便在塔林中举办了舍利入塔仪式。众僧齐念弥陀经一卷三真言各三遍,即恭请舍利子入塔封存,果然封存了十八枚。

    赵然还想再看那金钵有无变化,却已经找不到了,想必是被玄生大师收了起来。

    如此一来,赵然身为国使的正事便算完结,待来日陛辞西夏国主李乾顺之后,他就可以启程回明了。而陛见之日定在明天,这就显得十分匆忙了,有种你赶紧滚蛋的意思。

    赵然有时候也在想,或许这是年轻而雄心勃勃的国主,对于大明亮出来的态度?

    不过这也难怪,刚将白河以东的数百里土地打下来,你愿意盛情款待才不正常吧?只是似乎没必要那么毛躁罢了。

    当晚,赵然和张居正碰了个头,吩咐十二名亲兵护卫收拾行装,等明日陛辞之后就返回大明。

    西夏国主李乾顺接见赵然的地方是在大庆殿上,中书省枢密院三司御史台开封府翊卫司官计司收纳司农田司群牧司飞龙院等等西夏文武百官齐聚大殿,又有天龙院高台寺戒台寺等大寺高僧随侍。

    赵然登殿之后,以道门修士的身份,向宝座上的国主李乾顺抱拳躬身行礼,张居正则以外国小臣的身份伏地叩首。

    行礼之后,由宦官出面向赵然问话,无非是这次来兴庆顺利不顺利,吃得好不好,任务完成了没有之类,其间,宝座中的李乾顺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居正又献上大明天子赠送西夏国主的贺礼,礼物也很单薄,无非是些金银细软之类,总值绝不会超过一千两。以明夏目前的形势,送礼无非表示自己这边的气度,殿上的宦官则代国主回赠大明天子牛二百马一百。

    回礼的牛和马本是赵然谈妥的,却被李乾顺拿来作为回礼,赵然暗自冷笑,这绝不是小气的问题,而是这位国主的气度问题了。

    小半个时辰的陛辞就这么结束了,赵然大大方方的抬眼观察殿上宝座中端坐的李乾顺,瘦弱的身体白皙的面皮,稍显弱不禁风,但绝不能被他孱弱的外表所欺骗,这个年轻的国主据说很是斗志昂扬!

    从王宫中出来,刚回到官驿,便有个小宦官找上门来了。

    见过赵道长,奴婢是延福宫的小黄门,特奉太后诏命,前来请问道长句话。

    延福宫是西六宫之首,是当今高太后居住的寝宫,却不知这位高太后怎么派人来找自己了?

    原来如此,不知公公怎么生称呼?

    赵道长太客气了,奴婢贱名有辱倾听,怎好污了道长耳根。

    赵然温和的笑了笑:小公公太客气,什么贱名不贱名的,修行中人不讲这一套。

    是。奴婢是去年进宫的,本姓牛,因为无名,被大总管取了个浑名,叫少一。

    这个名字还真是够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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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老朋友们
    赵然问:牛小公公,不知太后想问贫道什么事?

    牛少一道:太后问,赵道长打算何时离开兴庆?早闻山间客大名,不知能否有暇相见?

    赵然道:今日已经陛辞了国主,按照规矩,行礼都收拾妥当了,打算晚些时候便启程。

    牛少一点了点头:道长且稍待,奴婢现在便去回复太后。

    馆驿距皇宫并不远,小黄门牛少一很快又赶了回来,一路跑得气喘吁吁。

    赵道长,太后说,不知道长能否将回程往后押一押,太后想过几天请道长入宫,当面向道长请教书法之道。

    赵然笑了笑:既然太后有谕,贫道岂敢不奉?不知何时入宫?

    牛少一道:太后的意思,道长书名响彻中外,若是仓促相请,旁人还道我大夏慢怠大才,故此要精心准备一番,怎么也要五到七日才好。

    那就劳烦牛公公回复太后,贫道在此恭候太后传召。

    小黄门走后,张居正凑了上来: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赵然解释:在西夏朝堂,存在帝党和后党。

    张居正眼前一亮:这么说,国主想赶咱们走,高太后是不同意的?两边如今是个什么格局?其中是否有可趁之机?

    赵然道:那就要咱们多看多问多想了。太后既然开口留人,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住下去,不用着急回去嗯,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张居正问:道长打算从哪家开始拜访起?

    赵然道:自然是贫道好友,金波会所的大东家成安。

    赵然要拜访金波会所,和好友成安相见的要求报到了金针堂,很快便被金针堂通过了,性真来到官驿告知赵然,他可以在兴庆府滞留期间前往金波会所,但每次出行,都必须由他和明觉陪同。

    这个条件赵然肯定不会拒绝,换作大明,佛门使节若是想去哪里,同样也会有总观修士陪同监督,放在哪里都一样。

    这是一次私人性质的拜访,拜访者是以山间客的身份来到金波会所的,故此没有那么多讲究,不像前几日出行那般前呼后拥兵马开道,只是安排了皇城司的几个衙役伺候着,赵然和张居正便一路来到了金波会所。

    有些事情,藏藏掖掖的反而惹人怀疑,所以赵然干脆大张旗鼓的将自己和成安的关系进一步挑明——成安坦坦荡荡并没有说谎,他说我们是至交好友,我们的确就是,所以你们也不要怀疑他在别的事情上说慌。当然,效果能有多少,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总之怎么样也不会令成安的处境比现在更差吧。

    看着金波会所门厅外一起出来迎候自己的西夏显贵们,赵然拦住了成安的引荐:成东家跟贫道为莫逆之交,他的成记商铺,贫道也是登过门的,没想到今日在兴庆相见了。成东家和贫道曾有过不少书信往来,提及过他在兴庆结识的几位好友,言道各位都是一时俊彦,贫道久仰得紧。今日登门,咱们不谈国事,只论私谊,相处之时轻松一些,先不忙介绍,且让贫道猜一猜,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见赵然有此雅兴,众人都感有趣,纷纷点头同意。只有成安偷偷翻了个白眼,安道你蒙谁呢!

    赵然打量着面前相对而言要年轻儒雅几分的富贵之人道:这一位额高平满耳鼻宽厚,一生大富大贵,想来当是成东家信中所说的高衙内了,见过衙内!不,见过驸马!

    去年,高衙内正式尚了柔安郡主,他如今已是驸马爷了。

    高衙内哈哈一笑,躬身致礼:见过道长,见过山间客!

    赵然又看向他身旁的壮汉:这一位浓眉上扬,若在军中,必为英豪,只是眉中带勾,近年应当是有些不顺,所谓龙游浅底虎落平阳,莫非是野利小侯爷?

    野利怀德愣了,喃喃道:道长果然有些门道

    赵然又看向另一位:这一位印堂低陷略窄,早年多有磨难,但眉中又带着几分清净,此为命中有贵人之吉相,抓住贵人,一世富贵跑不了的!想必是梁掌柜吧?

    听赵然一个一个说下去,连说五六人,全部都中,大伙顿时惊叹连连,看向赵然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唯有成安知道内情,忍不住好一阵腹诽。

    这么一阵热闹之后,相互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众人簇拥着赵然进了大门。

    赵然问:为何不见龙央和乌兰两位大和尚?

    成安道:他两位就在会所之中,但却不喜这种迎来送往,道长是否要见他们?

    赵然道:本来想问问天马药业的事下回吧,总是要在兴庆多待几日的,到时候直接去城外山庄别邺相见便是。

    成安心领神会,当即道:那就定在明日?

    赵然颔首同意。随后,在成安引路讲解下,赵然参观了金波拍卖行大宗货物柜台茶社后花园等处。

    在后园,野利怀德还当场邀约他玩了一局木射之戏——也就是赵然改良过的保龄球。赵然现在不用再掩饰自己的修为,随随便便打了个三百分大满贯出来,让野利怀德小小郁闷了一把。

    这几日在兴庆,赵然作为护送玄慈虹体的道门使者,早已家喻户晓,更别提大部分能来金波会所享受的客人之中,很多都是见过赵然的,因此,当成安等人一路陪着赵然参观会所的各处院落时,立刻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人都主动围过来向赵然问候,并且跟随在周围一起陪同。渐渐的,人群就越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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