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有你得。”
这话是对时雍说的。
可是,时雍只当没有听到。
反倒是朱九问了,“爷,什么有我的?”
赵胤沉声:“滚!”
朱九:“……”
谢放:“……”
两人飞快地离开了玉米地,带来一阵暧昧又尴尬的窸窣声。
时雍见状,舒了一口恶气。
目的达成一半。
她慢慢将双手从赵胤身上解下,
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大人,告辞!”
赵胤一口气提不上来。
“站住!”
时雍回头,眨眨眼,“你不是叫我滚?”
赵胤喉头卡住。
时雍又笑,“大人放心,我不是死缠烂打的女子,既然投怀送抱都遭到大人嫌弃,我就不打扰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朵花会更好……啊!喂!”
她话未说完 ,身子就被赵胤一把托起来,重重丢到了乌睢马的身上。
不用再被玉米杆子刺挠,时雍是乐意的。
可是转头,看到赵胤黑沉冰冷的脸,如暴风雨般可怕,又不免有点心虚。
这一次,真的惹炸毛了?
锦衣玉令 第170章 约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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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空无一人。
还是那片夜色,还是那个荒郊,却无端温柔起来,连风里似乎都荡着涟漪。
时雍被赵胤丢下去是侧坐马上的,上了官道,他翻身上马,自然而然坐在后面,将她半搂在怀里。
明知这是他不得已的将就,也没有别的选择,时雍还是故意害羞地“撩”他一眼,“大人,风好大。”
这个时节的夜晚是有些冷的,时雍坐在前面刚好是顶着风口,风吹入脖子,刀子刮一样难受。她还是想换到后面去坐,有劲腰可抱,又有人挡风,还能享受策马奔腾的快感,何乐不为?
这匹乌骓马脚程快,彪悍、强壮,她爱了。
可是,马的主人很可恨。
赵胤睨她一眼,执缰跨马,一身冷气,不为所动。
“大人,我冷。”时雍缩肩膀,做小可怜状。
赵胤目光凌厉,一言不发地将她身上那件大氅往上拎了拎,用力将她从头盖下去。
“……”
时雍想,若是此时有人看到她,一定会觉得——这人好像一具尸体啊。
马儿颠得够呛,赵胤想是气极了她,无论时雍说什么,他都不肯再理会。纵是她有三寸不烂之舌,遇上一个闷驴似的对手,也无处发挥才干。
时雍服了。
颠着颠着有点困,
她打个呵欠,干脆靠在赵胤胸前打瞌睡。
来日方长,急什么呢?
再生气,他总也不会当真宰了她吧?
时雍放松心情,闭着眼睛靠着他,还真就睡了过去。
等赵胤发现身前的女子没有反应的时候,拉开大氅看到一张熟睡的脸,脑门嗡一下? 气得喉头发紧,眼眶赤烈。
他原以为这女子捉弄了他,坑害了他? 再被他气汹汹抓上马多少会有些怕觉。
毕竟他恶名在外? 杀人如麻? 确非说说而已。
可她,竟是睡着了?
一颗脑袋慵懒地歪在他的胸口,青丝微垂? 一只手环住他的腰? 一只手揪着大氅,长长的睫毛在风中轻颤,嘴微微撅着? 不知梦到什么? 还有一丝微笑。这睡姿安稳平静? 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不仅不怕? 她分明胆大得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赵胤修炼二十几年的自制力? 几乎瓦解。
此女狡诈? 大胆,欠收拾!
他气得心潮起伏,可一身郁气又无处发泄。
只得……放缓马步,走得慢了些。
这么缓慢而行,到永平营地已是深夜。
径直将乌骓马骑入营房马厩? 赵胤抬起手想要恶狠狠拍醒这个人?
可他手刚扬起? 时雍就恰好睁开了眼睛。
一看高高扬起的巴掌? 她震惊地问:“大人要打我?”
赵胤:……
这巴掌是落下去,还是不落下去?
也罢。
正事要紧,
容后再收拾!
赵胤冷着脸? 跳下马去。
“到了。”
时雍整个人是靠在他身上的,又刚从睡梦中醒来,他一声不响地跳下马去,她在马上就坐不稳了,大惊失色地看着这个钢铁直男,身子歪了几下抓不住马鬃,腾地往下倒。
“大人~”
惊叫声戛然而止。
赵胤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眼神有些嫌弃。
“你何时这般娇弱了?”
时雍嘴角微扯,心里忖道:大人,你可总算是发现疑点了么?
“大人。”时雍站稳看看四周,打个呵欠,“你不生我的气啦?”
赵胤默默注视她片刻,杀了她的心都有,
可这小女人双眼无辜澄澈,一副没有睡醒的困样,想来骂她几句也是听不懂。
他把那口气憋了回去,冷冷道:“约法三章。”
时雍既来之则安之,乖顺地点头,“大人,你说。”
赵胤:“第一,不可暴露女子身份。”
时雍微笑,“不必大人叮嘱,我自会注意。”
赵胤看她这会儿老实巴交的样子,哼声。
“第二,不可胡说八道。”
时雍大为不解,“何谓胡说八道?”
赵胤皱眉盯着她,看她凝眉不语,冷冷道:“不许将你我之事,道与人知。”
时雍内心暗笑。
脸上却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咬了咬嘴唇,嗫嚅道:
“你跟我,有什么事?”
赵胤安静地看着她,不再跟着她的节奏回答。
“第三,不可擅作主张,凡事从我、听我,令行禁止。”
“哦。”时雍故作怯意地看他,“我知道了,就是不能让人知道我的女子,不许告诉别人我们之间有事,不能擅自主张离开大人,要时时刻刻跟着大人,我这么理解,对不对?”
“……”
赵胤实在听不下去了。
只怕再说几句,又被她歪缠出什么有的没的。
他冷着脸,一本正经地吩咐。
“犯一条,我就送你回京。”
时雍问:“犯三条呢?”
赵胤回头看他,久久没动,那口气卡在喉咙的气几乎冲体而出。
“犯三条。我宰了你。”
看他冷冷说完 ,背转身就走,显然是气得不轻又拿她没有办法,时雍扬了扬眉梢,暗笑着,差点崩人设。
“大人。”
她站在马厩不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赵胤停步,仰头望天,长长一叹,头也不回地道:
“跟上!”
“是,大人。”
在进入锦衣卫营房前,时雍是得意的,自觉以这样的发展态势,让赵胤叫爹的日子不会太长久。
哪知,这人坏水都憋在肚子里,心眼子比她来多。
让朱九出来为她安排了他隔壁的小间住下,又叫来热水沐浴,泡脚,末了,叫来时雍。
“要跟着我,那爷便成全了你。”
时雍万万没想到,爹还没有当成,竟给自己找了个爹。
这爹毫无怜悯之心,丝毫不顾已是深夜,让她针灸治腿,按摩松骨,而他舒舒服服地阖着眼躺在那里,好不惬意。
这时,时雍恍悟过来。
她这笔买卖,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为了一点不服气,自跳火坑,给人做奴婢?
时雍冷着脸,面色紧绷,看不出半丝得逞的喜色了。
带着懊恼卷起赵胤的裤腿,她皱眉惊讶。
毒蛇咬中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就在膝盖往下三寸处,靠近足三里穴,牙印变成了几个小黑疤,他的膝盖还是有些硬实红肿,可毒蛇的毒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作用。
时雍说不出的惊疑。
要知道,张芸儿就被那种蛇咬死的呀。
这人百毒不侵吗?
赵胤半睁眼,“还愣着干什么?”
一阵针刺的疼感袭来,他猝不及防,差点没忍住出声。
“你——”
看他眉头紧皱,一脸愠怒,时雍嘶了一声,“痛吗?”
赵胤平静地看着她,又合上了眼,“不痛。”
时雍:“许久没扎了,有点手生,大人忍着些。”
赵胤面无表情,仿佛睡过去了。
等时雍针灸完 回屋睡的时候,累得精疲力竭,回去倒头就想睡。
谢放一直冷眼旁观,虽说赵胤吩咐将阿拾当近卫看待,可他哪里真敢这般待她?
她一回房,谢放当即让朱九抬了热水进去供她洗沐。
若说朱九之前还没有开窍,从玉米地回来,对此是毫无异议了。
阿拾和爷两人,玉米地都滚了,关系哪还是单纯的主子和近卫?
朱九再不懂事,也明白谢放的一片苦心。
从玉米地回来,爷还没找他算账,可这一顿军棍说不准哪天就真的落下来了,他可不想继承杨斐的专用军棍。为了曲线救国,他决定把主子的女人伺候好,将功补过。
于是,时雍发现这些人变了。
以前她也常出入无乩馆,可这些人对他就是“兄弟情”,很自在从容,这天晚上开始,不仅朱九,就连白执、许煜、秦洛等人也是一样,对外说她是赵胤的侍卫,对内,处处照顾她,把她当半个主子。
赵胤把她带回营地,本就是小厮打扮,到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除了几个侍卫,旁人不知她是谁。
何况,大战在即,也没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注意到赵胤身边多了或是少一个侍卫。
整个晕军大营的注意力,全在孤山。
锦衣玉令 第171章 甚为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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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一战,兀良汗正面迎战晏军大胜,巴图士气高涨,急欲一鼓作气南下,他烧了赵胤的信函,将来使痛打一顿送回,复信一封。
“天收吾子,为国尽忠,死得其所。”
十二个大字道尽了他对乌日苏的父子情分。
一个儿子性命,比起他的宏图大志,分量远远不足。
不仅如此,他不顾儿子乌日苏的安危也就罢了,甚至利用了乌日苏的事情,当夜在帅帐大醉一场,又唱又怒地吼叫一番,次日校场点名,大诉悲情,生生要将一只骄兵,打造成哀兵。
“兀良汗的勇士们!”
“我儿乌日苏身陷敌营,危在旦夕,仍却不顾性命,以死明志,盼兀良汗铁骑踏平卢龙,为他复仇……”
“赵胤以我儿乌日苏性命要挟我退兵,无耻之极,无耻之极。”
“阵前丧子,于我巴图,是奇耻大辱。”
“王子之血,不能白流,我巴图的儿子,不能白死。大晏逼我如斯,这一仗,不得不打。”
巴图突然手执佩刀,直指天际,大声喝道:
“兀良汗的勇士们,为了阿木古郎大汗的威严,为了兀良汗人屈居漠北数十载苦寒的屈辱,为了让大家赏尽大晏春天的百花夏天的果木,我,巴图? 将承继父汗阿木古郎遗志,重振漠北草原,踏平大晏山河!”
校场校士手执弓弩刀枪? 齐齐大呵。
“重振漠北草原? 踏平大晏山河!”
“冲出孤山? 剑指卢龙!”
“让我兀良汗的铁骑,踏平顺天府,活捉大晏皇帝!”
声势震天?
巴图看着校场上整齐的骑兵? 雄心万丈,志在必得。骑马高倨人前的二皇子来桑,内心却满是疑惑。
三日已过? 卢龙城楼? 没有悬挂乌日苏的人头? 也没有人知道乌日苏的近况。
赵胤? 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
孤山晏军大营? 魏骁龙在啃窝窝头。
两军胶着三日了。
首战告败后? 魏骁龙屡要援兵不得,却收到一封赵胤的密令。
不得与兀良汗正面交锋。
得令后,魏骁龙率残部退至孤山以南十里,不安营扎寨,而是在通往卢龙的必经之路两侧? 以百户为作战单位。分散、游走? 机动作战? 灵活利用小股作战的方式生生拖住巴图南下的脚步。
“敌停我打? 敌战我退。”
这是赵胤下的命令,并称之为“游击作战”。
魏骁龙本是一员虎将,是个铁血汉子? 最喜欢的就是大军对冲,在正面战场上真刀真枪地跟对手一决生死,并以饮血沙场,马革裹尸为最高荣耀。
起初,他对这个指令颇有些不屑。
游什么击?
是驴是马面对面干就是了。
难道大都督以为他怕死不成?
在他看来,这就跟女子打架扯头发一个道理,没得劲头,有点猥琐。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种猥琐的打法,竟然十分好使,一天下来,把巴图惹得直跳脚,愣是过不了孤山。
如此一来,魏骁龙也得趣了。
他致函赵胤,“此计甚妙,大都督英明睿智,末将拜服。”
赵胤回信:“援军还要不要?”
魏骁龙复函:“要。”
赵胤:“没有。孤山险地,易守难攻,本座要你顶住七日。少一日,提头来见。”
魏骁龙:……
没有援军,那你问个卵蛋啊!
但他不敢这么对统帅说话,只能长叹一声,言词恳切地复函:
“末将必坚守孤山,纵使以我之血祭山河,也在所不惜。然则,望大都督明鉴,提头来见末将万万做不到,顶多变成厉鬼入梦,向大人辞别。”
赵胤:“准了。”
魏骁龙:……
孤山战事胶着,对一心速战战决的巴图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对大晏而言却有百利。
先前仓促应战导致的诸多问题,在这几日里,赵胤都得以腾手完 善。武器、粮草等军需也全部到位,兴州、开平、建昌、东胜等地调来的援军也陆续抵达。
如此,再进行整兵应敌,就变得游刃有余了。
巴图以骑兵压境,突然袭击,在人数上和准备上,都力压晏军,可是,孤山数日,马蹄却始终破不了孤山,兀良汗士气渐渐低靡浮躁。
这几十年来,巴图随阿木古郎在草原上与各个游牧部落间多有交战,百战百胜,对行军打仗多有心德。但那些都是面对面地激战,拼的是悍勇,他虽也修习兵法,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法。
晏军不仅游而不战,那魏骁龙甚至越发来劲。
他带领的一干晏军,就像山中的兔子似的,一打就跑,就像头上虱子,怎么都抓不着,不仅如此,晏军每每还会留给他们一些字条。
譬如:
“漠北草原那么美,你却惦念我娇媚”
“寒风乍起,汝娘盼归”
“天下风光千千万,一生哪能看得尽”
“毡帐冷,无余被,回首漠北离人醉”
“大晏河山虽是好,不如家乡儿娘笑”
“北风切,情难绝,问君多少离别泪”
“古今战事,不论荣辱,入侵必亡”
“……”
一开始兀良汗兵看了字条,嘲笑晏军只会做娘们儿样子,只通风月,不会打仗。
可是,随着战事在孤山胶着,兀良汗没有了刚开始那种势如破竹的优势,再看这些小字条,许多人便生出了惆怅。
要入冬了。
入冬后的漠北草原极为寒冷。
毡帐够不够暖?
被子够不够厚?
炭火够不够御寒?
老娘娇妻和孩子,有没有吃,会不会冻着?
孤王越是打不下,兀良汗军队里的丧气就越重。反之,晏军得到支援,士气高涨,好几次小股作战,也敢短兵相接的肉搏,还有赢面。
巴图大骇,不再像刚入松亭关那样一路推进,也不再强行进军孤山,他痛定思痛,反思复盘,发现中了晏军诡计。
一令下,兀良汗退后十里,驻扎在孤山以北,修整军队,以图后计。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有勇,且有谋,不会意气用事。
但是战事不妙,脾气本就暴躁的巴图,更是狠戾了几分。为了不让大军产生退意,他下令斩首了几个在营中鼓吹退回去过冬的将士。
二皇子来桑见此情形,临夜敲开帅帐。
“父汗,儿有一计。”
巴图正在气头上,闻言皱起眉头。
“说说看。”
来桑心知父汗看不上他那点军事才能,但不要紧,他会证明给他看。
来桑低头道:“兀良汗长于骑兵,但火器也是一绝,父汗何故不用?”
巴图一听变了脸色。
他看着来桑,神色莫辩。
“火器已被先汗王毁去大半,为父也在先汗王面前发过毒誓……”
来桑一笑,“父汗太重情义。毒誓若能应验,这世上还有人在?”
————
烽火狼烟里,暂时的安静并不会让人彻底放松。
反之,突然的安静,反倒催生了紧张,让人们血脉贲张,亢奋又惊惧,激情又后怕。
炙热的战火席卷永平府,铺天盖地全是与战争有关的消息,巴图还没有打进来,卢龙这座城池却已被点燃,能远走避祸的百姓早已拖有带口离开,没处可去的人们纷纷关门闭户,就连前几日热闹的茶楼酒肆,都歇业了大半。
时雍入住大晏军营,赵胤对她管得极严,不许她去营中闲逛,除了为他端茶倒水,针灸推拿,根本无事可做,直到她旁听了几次战局,为赵胤献出“游击之战”和“攻心之策”,这种悲催的“奴隶生活”终于到头。
赵胤讶异于她的足智多谋。
更震惊于小小女子,竟有孙子之才……
来自于他的疑惑目光,时雍自是感受得到。
她其实受之有愧,但又不好告诉赵胤,这些东西只是“借用”,是她根据当前形势做出的一种基于后世来客“见多识广”的本能触发,并不是她真的会排兵布阵,不仅没有孙子之才,连老子的见识都没有。
当然,能让赵胤佩服自然是好。
孤山传来捷报的第二日,春秀和大黑就被朱九接入了营里。
这本是好事,可渐渐开始有人怀疑了。
春秀年纪还小,做小子打扮,分不出雌雄,大都督打仗带一条狗也无可非议,就是大都督营中新来的近侍,肤色太白了,个子太小了,声音太娇了,没一处像个能打仗杀敌的爷们儿,还日日跟在大都督身边,甚为可疑。
……
锦衣玉令 第172章 大都督不许我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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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传言四起,没有人敢当面非议赵胤的私事,但私底下不乏怀疑的言词。
赵胤被道常批命的事情少有人知,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都督不娶妻、不纳妾,身边连个暖床的女子都没有,侍卫倒是个顶个的英俊挺拔。
“大都督恐好男风。”
第一个说的人是猜测。
传来传去,“恐”字没了,
渐渐变成了“大都督好男风”。
战争的硝烟味,也吹不散这股子香艳的传言。
不过,时雍一无所知。
活了三世,这是她第一次亲历战争,在营中的新鲜感过去后,每一天都比想象的漫长。
尤其,在赵胤严令她不许外出之后,更是度日如年。
晌午时,朱九传消息来,让她收拾收拾了,说是明日大军要开拔,前往孤山,这次大都督会亲自领兵。
要上前线了。
吃过饭,大黑就趴在时雍的脚下,就像听懂了朱九的话一样,焦灼不安,稍有一点动静,它立马抬头去看,两只耳朵竖起来,一脸警觉。
“你别怕。”时雍慵懒地躺在赵胤营中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抚摸大黑光滑的背毛,漫不经心地叮嘱:
“你得学聪明点,有危险就开溜。你是狗,没有人会注意你,开战了,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结束再来找我,知道吗?可别再逞能了,狗祖宗。”
大黑摆了摆脑袋,抖抖被她揉乱的毛,却没有不悦,而是伸出爪子刨了刨时雍的鞋,又伸出舌头慢慢舔丨舐,
很温柔。
“我知道你不怕,你想陪我。但狗命要紧,你的安危对我来说? 很重要,你知不知道?”
时雍其实从来不知道大黑是不是真能听懂她的话,只是常常觉得? 大黑什么都懂。
懂她的心情? 懂得照顾她? 就像一个亲密的伙伴,有时候比伙伴更亲密,比儿子更可靠。因为大黑对她? 绝对忠诚?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她,大黑也不会。
“傻狗。”
时雍低笑一声,敲敲大黑的脑门? 原本慵懒趴在地上的大黑突然警觉地抬起头? 扭转身子往外看。
在时雍听到重重的脚步声前? 大黑已经站了起来? 守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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