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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没有和白马扶舟多说一句话。
白马扶舟捂着受伤的胸膛,狠狠踢了一脚牢门,在狱卒看来时,又瞪了过去。
“看什么看?信不信本督挖了你的眼珠?”
狱卒慌忙低下头,白马扶舟仍不解气,顺手抓起一个牢里的破碗,就往外掷,落在地板上哐哐有声。他发了好一会脾气,没有人理会,倒是隔壁牢舍的严文泽看着他癫狂的模样,发了善心。
“厂督大人省省力气吧。再闹也没有用,进了诏狱,就如同到了阎王殿,他们没有人性的,别累着自己。”
白马扶舟听到声音,慢慢侧过头去,瞧着那人披头散发的模样,突然就动了气,挑眉看过去,没给一丝好脸色。
“你是什么东西?用你来教训本督?”
严文泽呵呵两声,冷嘲道:“我与厂督大人一样,同是待宰之人。”
一句待宰之人,不知触动了白马扶舟哪根弦,心中忽然一动,默默坐回去,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
诏狱的灯火仿佛从来不灭。
夜深人静,几个黑衣人拾阶而上,摸了进去。
“口令!”哨卫话未落下,闷哼一声,倒在地下。
紧接着,几个人利索地放倒了几个守卫,很快从侧门摸了进去。而这一头,狱卒们像是突然中了邪一般,面色青白,呕吐几声,来不及反应,便一个个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几个黑衣人轻而易举地摸到严文泽的门口。
牢门被打开的时候,严文泽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来人。
“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望了望同伴。
“邪君不在这里。找!”
牢门又再次合上了,严文泽拼命扑过去,双手死死撑住牢门,压着嗓子道:“救救我。救救我,我是和你们一伙的,一伙的。”
黑衣人没有理会他,径直从狱卒身上搜出钥匙,进入白马扶舟的牢舍,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慢慢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
白马扶舟猛地睁开眼睛,清冷的面孔微微一变,很快冷静下来。
“总算来了?”
“邪君大人,请跟我走。”黑衣人拽住白马扶舟的胳膊,试图把他拽起来,疼得白马扶舟嘶一声,捂住胸口冷笑一声:“看不出来本君受伤了么?还敢使这么大的劲?”
黑衣人赶紧低头,拱手。
“属下有罪,请邪君责罚。”
白马扶舟喘了口气,慢慢撑着地坐起来,眼皮淡淡翻开,“你们怎么进来的?”
黑衣人看一眼外面靠墙的狱卒:“我们在狱卒的夜饭里下了软骨散,打死守卫,偷偷摸进来的。”
白马扶舟唇角掀起,冷笑两声,双眼浅浅眯起,一副慵懒邪气的模样,苍白的面容别有一番艳色,“聪明!”
“邪君大人,再不走来不及了。”
白马扶舟轻笑一声,从容地抬起手,示意黑衣人把他扶起来,在走出牢舍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看一眼双手紧紧抓着牢门的严文泽,眼神微斜,懒洋洋地道:“带上他。”
“邪君……”
“带上!”
“是!”
严文泽大喜过望,“多谢厂督……不,多谢邪君大人。”
白马扶舟冷冰冰笑着,默不作声在两个黑衣人的搀扶下走在了前面,严文泽紧跟在他的身后,不解地问旁边的黑衣人:“我们是要去哪里?安全吗?会不会被锦衣卫发现……”
“嘘!”黑衣人冷冷看着他,“出去你就知道了。”
严文泽因为交代不出作案的细节,在诏狱被收拾得够呛,早已恨不能脱离苦海,已经落到这步田地,再坏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他没有多想,深深作揖。
“多谢壮士搭救,在下感激不尽。”
“少啰嗦!快一点,再不走来不及了。”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经过倒地的锦衣卫狱卒,从诏狱走出去,悄悄融入了夜色之中……





锦衣玉令 第320章 化被动为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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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市街的吕家这两日很是热闹,十几个庆寿寺来的和尚在做法事,超度吕家亡人。法器响得叮叮作响,梵咒和佛经的声音半条街都听得见,大堂正中,主持法事的慧明和尚盘膝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
吕家二老和吕家老大过世的时候,吕家人都染了怪病,收殓都是草草了事,如今腾出手来做祭,又请和尚做法事,众人都说吕建安孝顺,吕建安是有苦难言。
慧明和尚说,一个“化”字了结,可这个“化”字可花了他不少银子,面子是做足了,心肝却疼了。和尚做法事念经昼夜不停,可不是每个和尚都能坚持不睡觉。因此,和尚也要分批轮换,没有去法场和人,都在吕建安准备的厢房里休息。
这夜,京师下了小雨,天寒地冻的日子,做法事也是桩辛苦事,吕建安为示诚意,特地命人备了斋饭,亲自领着小厮带去客堂给大师们。
前堂念经的声音不绝于耳,吕建安的心安定了几分,可是刚踏入客堂,突然发现不对——这里是安置僧人们吃饭的地方,怎么突然变成了灵堂?
几盏油灯明明灭灭,光线昏暗,四周的黄纸和白布条在霜风的吹拂下带着一种瘆人的光芒,屋子里没有旁人,安静得一丝风也没有,仿佛能听到窗外夜雨嘀嗒落下的声音。
呼!
一阵风吹来,火光突然灭了。
吕建安回头一看,原本跟着背后的小厮突然消失。
他大吃一惊,手中食盒啪一声落地,发疯般往外奔去。
砰!门合上了。
没有人,仿佛是风。
吕建安瞪大眼睛,看着那两扇在冷风吹拂下开开合合的木门,惊恐地挪动身子,慢慢往后退去……
突然背后有个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吕建安。”黑影喊了他的名字,冷冰冰道:“跪下!”
吕建安心里一慌,伸手去捞,没有捞到人,那黑影突然朝他伸出手,黑袍翻飞,只见他的掌心突然燃烧起来,绿幽幽的火光幽幽映着他的侧脸,而掌心的火,却怎么也烧不到他的手。
“鬼……鬼呀!”
吕建安想跑,那影子一飘,又到了他的面前。
“吕建安,你还不肯悔过吗?”
阴冷冷的声音,仿佛从阎王地狱传来,吕建安额头浮上虚汗,脊背早已湿透,扑嗵一声,便跪下去,重重磕头。
“大哥,大哥,你饶了我,饶了我……”
黑影面孔幽幽冷冷,声音如若鬼魅,“你凌辱侄女,杀害双亲和兄长,作恶多端,有何面目来求我饶恕?我今日便带走你,去阎罗地狱向双亲告罪吧。”
看着他掌心那团火朝面门扑过来,吕建安身子瑟瑟发抖,头重重磕在地上,再也抬不起来,“大哥,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也是没有办法。”
哼!黑影重重冷哼,一步一步走近他,声音冷漠刺骨。
“还不肯说实话!?你以为设灵堂,做法事,就可以减轻罪孽吗?”
“大哥,我说的全是实话,你相信我。雪凝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想办法弥补她了,我给她许了人家,周家小子是个捕快,人品极好,我为雪凝准备了厚厚的嫁妆,等她嫁过去就能过好日子,再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那双亲呢,双亲何辜?我又何辜?”
黑影弯下腰身,作势要掐死他,吕建安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大哥,我并非有意毒害双亲,我只是,只是被骗了……”
黑影停顿,似乎在等候他说下去。吕建安已经被吓糊涂了,不等他问便竹筒倒豆子般交代,“刘荣发这老小子好色,就喜欢十四五六的小姑娘,他上次到秦州来入住我们家,恰好看到雪凝,便心生了歹意,假意哄我们到京师做生意,却在我到京师来考察时,设计陷害于我……”
“他如何陷害你的?”
“他,他……”吕建安说得惶惶不安,声音都变了调,“那夜他宴请于我,献给我一个美人。那美人叫阮娇娇……”
黑影沉默不语。
吕建安抬了抬头,小声道:“我哪里知道,那阮娇娇是楚王殿下的宠姬?这老小子不知怎么把这小美人弄了来……也怪我沉迷美色,事发之后却悔之晚矣。刘荣发以此事相挟,要我献上雪凝,由他玩弄……我迫不得已,一步一步进入他的圈套……”
黑影一脚踹过去,“畜生!”
吕建安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哭道:“事后雪凝找你告状。你知道了就要打杀我,我无奈逃出去,刘荣发便给我想了个法子,说只要让你闭嘴,这事就不会让人知晓……”
“毒是刘荣发交给你的?”
吕建安连连点头,说罢又咬牙切齿。
“我没有料到这老小子如此恶毒,不仅要我毒害你,还经我之手毒害我们全家,陷于我不孝不义……大哥,你信我,我也是被那老小子算计了……”
黑影沉默片刻,阴丝丝地问:“刘荣发的死,是你做的?”
吕建安拼命摇头,“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我虽然被这老小子算计,可我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不敢告官,也不敢告诉任何人真相。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还差一点命丧黄泉……”
“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黑影突然扼住他的下巴,狠狠抬起来。
“你可知,是谁杀了刘荣发?”
吕建安惊恐地看着他,连连摇头,“不,不知。”
黑影突然狰狞一笑,掌心的火焰突然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接着,一个拳头重重落在吕建安的面部,吕建安哇的一声张开嘴,吐出一口鲜血和两颗脱落的牙齿,然后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躺在自家的床上,床边坐着慧明和尚。
吕建安惊恐地看看四周,若非口腔和额头传来的痛感,他定会以为是从噩梦中苏醒,“大师,大师,你救救我。”
他连忙下床,伸手拖住慧明的僧袍,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我见到了,见到我大哥的鬼魂了。”
慧明说了一句“阿弥陀佛”,看着吕建安道:“哪里见到的?”
“灵堂,客堂变出来的灵堂……”
“吕施主,灵堂中昼夜有僧侣作法,如何能见到鬼魂?”
吕建安同他说不清了,慌忙起身要带他去看,可是客堂里就摆着简单的桌椅,哪里有灵堂的样子?吕建安四处走着,摸着没了门牙的嘴巴。
“就是这里,不可能记错的,大师,你看我的牙,牙齿便是被我大哥的鬼魂打落的……”
慧明双手合十,垂下眼皮:“吕施主,这恶鬼找你所为何事?”
…………
看了许久的戏,时雍有些累了,回到锦衣卫懒洋洋地坐到赵胤的面前。
大黑连忙冲过来舔她的手。
时雍摸摸大黑的脑袋,淡淡对赵胤道:“这个吕建安只是个小喽罗,设这么大个局,却没有挖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除了阮娇娇的事……
时雍突然坏心眼地想:楚王殿下若知道阮娇娇居然被吕建安那样油腻的中年男子睡过,当做何想?
赵胤冷冷道:“可惜刘荣发死了。”
时雍回过神来,朝他点点头,“刘荣发应当是个关键人物,不然对方也不会率先灭口。唉,不过好歹算是弄清楚了吕家之事的原委,只是可怜了吕姑娘,强忍悲痛助我们惩凶除恶。还有子柔,这次也帮上大忙了,这姑娘年岁小,易容之术却颇得飞天道人真传。”
朱九摸着下巴,叹了口气,“也可怜了我装神弄鬼地劳累了大半夜,居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有用。谁说没用?”时雍笑了笑,望着赵胤道:“慧明和尚,大人觉得如何?”
赵胤:“不如何。”
不如何是如何?时雍被他说懵了,蹙了蹙眉道:“我们推一推这个顺序:一、我们要在吕家布局的事情,庆寿寺的觉远法师知道。二、觉远法师交代给弟子慧明,应当不会说出原委,只让慧明配合行事。三、杀刘荣发的人提前知道我们的意图并痛下杀手,严文泽半夜去刘家,自认是凶手,却说不清作案细节。大人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赵胤没有说话,朱九却说了。
“慧明和尚很难摆脱嫌疑。”
只是,事发后他们观察慧明,不曾见到他有半分异样而已。
时雍叹了口气,“整件事情,十分奇怪,如今就看我们能不能化被动为主动了——”
朱九嘿了一声,“阿拾,你那招才真是奇了怪。”
他摊开自己的掌心,“我的手怎么能燃起来,怎么又烧不痛呢?我想不通。”
磷粉和面粉合作的江湖把戏罢了!时雍笑着朝他挤眼:“我会魔术,改日得空教你。”
朱九大喜过望,“真的?”
时雍:“要收费哟。”
笑着说罢,时雍转头问赵胤道:“大人,要不要通知顺天府衙门抓捕吕建安?这老混账该吃点苦头了。”她顿了顿,又好整以暇地道:“顺便再叫阮娇娇来指认一下‘凶手’,想来也是有趣?”
赵胤沉默片刻,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如若绵延无尽的暗夜,令人捉摸不透。
“再等等。”
时雍不知道赵胤在等什么,当夜在锦衣卫同众人吃了便饭,许煜突然从外面进来,拱手禀报:
“爷,慧明和尚换上便服,偷偷离开了吕府。”
时雍精神一震,“有戏了!大人。”
赵胤平静地看她一眼,“更衣。”
“……”
时雍突然想吐血。
这位爷哪来这么多讲究?
出个门就要更衣,真是富贵病。
——————
长欲语,羞怯怯,烟寒水冷歌不休。临河的画舫上,一典幽然的歌声飘荡在水面,咿咿呀呀的软语轻笑参杂其间,画舫上的灯笼在风中轻摆,氤氲的光线映得水面波光旖旎。
白马扶舟斜斜倚在一张软椅上,身侧跪坐着两个伺候的美人,可惜他有伤在身,能看不能动,一脸不悦的黑气地看着面前弹着琵琶犹自唱的貌美歌女。
舫内两侧,约摸二十来个黑衣人肃然而立,握刀在手,半分不像是来听曲的,倒像收租要债的样子。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匆匆走近,在白马扶舟身边耳语了几句。
白马扶舟眯起眼,“叫他进来。”
稍顷,一个头戴斗笠身形高大的劲装男子走入画舱,与那群黑衣人一样,他同画舫的旖旎风光格格不入,可是面色十分冷静。
他望一眼白马扶舟身侧的美人,低下头,双手合十。
“厂督大人深夜召贫僧前来,所谓何事?”
白马扶舟冷笑一声,“大师到了这里,还称什么‘贫僧’,做什么和尚?来人,看座、上酒。”
说罢他又斜着眼睛慵懒地睨着身侧两个美人,慢条斯理地吩咐。
“过去!伺候大师喝酒吃肉。”
来人变了脸色,“不可。厂督大人,贫僧乃出家之人,断不可破戒——”
“出家之人?”白马扶舟凉笑着重复了他的话,眼尾突然往上一挑,正眼望着那人,“大师看看,我又是什么人?”
……




锦衣玉令 第321章 无间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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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扶舟手中握盏,里面装的不知是酒还是水,可他嘴角挂着笑意,那细微的表情仿佛是喝醉之人在胡言乱语,又像话里藏了深意,双眼浅眯着盯住慧明和尚,慵懒又冷漠,直叫慧明和尚好半晌没有动弹。
“厂督大人……?”
慧明声音有几分迟疑。
“贫僧不知你此言何意?”
白马扶舟懒洋洋抬手,将垂落的发丝轻轻一拂,脸上优雅的笑意在斜向慧明时突然一收,狭长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狠毒的戾气来。
“认不出本君?你这双眼留下也是无用。来人呐,给本君把这假和尚眼珠子挖下来,扔河里去。”
慧明错愕地看着他,左右一看,两个黑衣人已然走近,不由分说架起他就要动手,眼看那寒光闪闪的薄薄刀片直冲面门而来,慧明眼睛一闭,双腿软在地上。
“厂督大人饶命!!贫僧错了。”
白马扶舟抬手,示意黑衣人停手,张开嘴,让美人喂了颗甜枣,慢慢嚼动着,那双阴邪的眼浅浅淡淡地剜向慧明。
“说说看,哪里错了?”
慧明看着锋利的刀刃,额头浮上虚汗,说话结结巴巴。
“贫僧实是不知,哪里开罪了厂督,还请厂督明示,贫僧一定向厂督赔罪……”
白马扶舟脸色一冷,凉飕飕看他一眼,哼笑。
“看来不仅眼珠子没用,你这人也没什么用了。给本君剜了他的双眼,砍断他的双手双脚,再丢河里喂鱼。”
“是。”两个黑衣人齐齐应声。
刀子劈头落下,慧明惨叫一声,当即晕了过去。
锋利的刀尖就停在他脸上半寸处,黑衣人望着白马扶舟。白马扶舟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不经吓,怂货。”
说罢他换上一张风流的笑脸,望向身侧女子。
“都下去吧。”
姑娘们福身退下,两个黑衣人走上前来。
“此人如何处置?”
白马扶舟想了想,道:“把他和严文泽关在一起。”
——————
歌舞罢,画舫离岸而去,飘在烟波水雾的湖心,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
白马扶舟屏退众人,慢慢走入内室,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冷哼一声。
“出来吧。”
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高的那个黑衣人没有取下蒙面巾,径直坐在白马扶舟身侧的圈椅上,矮的那个黑衣人则是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动不动。
白马扶舟冷笑,“你都看到了。这人不像假和尚,也不认识我。”
顿了顿,他半眯起眼:“也许,他认识的邪君不长我这个样子,因此,我这么试探毫无用处。如此是不是足可证明,本督是清白的?”
黑衣人平静地道:“只能证明,厂督藏得很深。”
白马扶舟脸色一变,牙齿气得咬紧,那脸上伪装的亲近瞬间被撕裂,恶狠狠地盯住黑衣人,“赵胤,你别欺人太甚。”
黑衣人正是赵胤和时雍,看到白马扶舟愤怒的样子,赵胤面不改色地抬了抬眉,一言不发。
见状,白马扶舟更是气恨,捂着受伤的胸口,每一个字都似乎咬牙切齿。
“你不顾我身受重伤,将我丢到诏狱,又利用我一个重伤之人来布局诱敌。赵胤,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赵胤淡淡道:“你须得明白一点,你不是在帮我,而是帮你自己。”
若是白马扶舟洗不脱嫌疑,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一劫。
赵胤说的是事实。
一句话,把白马扶舟的怨气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深吸口气,幽幽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做回自己?”
赵胤冷冷扫他一眼,“真正的邪君现身。或是,一切水落石出。”
白马扶舟气恨地咬牙:“到那时,我焉有命在?到那时,谁又来为我澄清,我并非邪君?若你有意陷我于不义,我可有回头路?”
赵胤不回复他的问题,侧目望了时雍一眼。
时雍则上前,将来时带的药包丢到白马扶舟面前,又打开银针袋,示意他躺好。
“卑鄙无耻!”白马扶舟躺下去让时雍诊脉时冷冷剜了赵胤一眼。
赵胤无视。
时雍没忍住嘲了一句,“厂督别忘了,你现在是心狠手辣的邪君大人。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你这么正义凛然指责别人卑劣,不合身份。”
白马扶舟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莫名觉得伤口更疼痛了几分。
可是,如今的他已然被赵胤架到了火刑架上,不被烤死,就得掉入火中烧死,横竖都得扒一层皮,没有更好的路可走。
室内安静了许久。
白马扶舟突然抬起眼,懒懒望着赵胤。
“这次我姑且信你。别让我失望。”
赵胤冷冷一挑眉,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看着时雍在他身上麻利地施针,唇角若有似无地上扬,“你别无选择。”
“赵胤,想必你心里很清楚。我肯配合你,我根本就不是邪君。行,为了洗刷罪名,我忍,我配合你。可你若敢玩我,哪怕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一字一句说得狠毒异常。
不知不觉中,他已然进入了赵胤的布局之中。
若赵胤有意陷害他,经了“劫狱出逃”这事,他哪怕不是邪君,也是百口莫辩,再无翻身余地。
这信任,尽管也是为他自己洗刷罪名的无奈之举,可他也算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和前途声名。
哪料,听他说完,赵胤不仅没有半分触动,甚至没有一句他想听到的承诺和表示。
“严文泽如何?”
白马扶舟那个恨呀。
“我把他带出诏狱时,口口声声说是跟我们一伙的,可是出来后,一问三不知,他连邪君的名讳都没有听说过,遑论其他。我把人关起来了,看他老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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