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她打趣得不动声色,一本正经。
可这话,也不知怎么就取悦了赵胤,他沉沉哼声,横过一只胳膊,将时雍半揽在怀里,往桥那头走。
谢放在后面很着急。
“爷,马车在那边。”
“本座知道。”赵胤冷冷回他。
谢放哑然。
这话的意思是“本座知道,要你多嘴?”
谢放叹口气,明白了。人家就是要背着他说话,他是多余的。
日头初盛,光线大炽。
二人顺着河水的方向绕了个圈,终于等到了朱九驾过来的马车。
朱九不懂事,远远地大喊。
“爷,上车啦。”
赵胤回头看他一眼,对时雍道:“河边凉。车上说。”
寒风卷起他的袍角,披风猎猎,时雍仰起头,长发微拂,眼眸里渐渐就染上一层柔和的光。
“好。”
二人上车相对而坐。
还没开始说话,帘子动了动,大黑钻了上车,往中间一坐,懒洋洋地趴下,像个大爷似的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
赵胤刚才没瞧到它,根本不知它是从哪里钻出来又准确找到马车来的,叹口气。
“你是越发大胆了,出门为何不带予安?”
“我带个小子干什么?”时雍摸了摸大黑的脑袋,笑盈盈道:“我带大黑不就好了。”
赵胤沉下脸,“天神殿的事才过几日,你就不长记性了。”
时雍静静注视着他清俊的脸,从中捕捉到一丝担忧,这才绽开笑脸。
“邪君和其部众喽啰不都抓了吗?大白天的,皇城根下,不会有事的。”
赵胤沉默片刻,“你心知,白马扶舟未必是邪君。”
他会直接下这样的定论,时雍是有些讶异的。
思考片刻,她问:“这是你怀疑上吕家的原因?”
赵胤道:“吕家是我们发现毒物的开始。自是要多些关注。”
时雍微微点头。
“其实,有件事,不知大人注意到没有。”
赵胤:“讲。”
这人说话真是简短。
时雍哼了声,目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声音放缓。
“大人听我分析。
一、白马扶舟一年前送入宫中的圣像有毒。
二、大青山山洞里,出了个假邪君符二,真邪君秘密潜逃,而白马扶舟被邪君抓住后,全身而退,没有受伤。
三、白马扶舟府上有藏毒药的密室,白马扶舟屡屡出现在案发现场。
四、邪君向飞天道人讨教易容之术,故意露出真容。”
说了这些桩桩件件的巧合之处,时雍突然扫了赵胤一脸,哼笑道:
“若白马扶舟就是邪君,只能说明他愚蠢,做事不谨慎,留下这么多把柄和尾巴。可邪君愚蠢吗?他要愚蠢,世上恐怕没有聪明人了。”
“如此一来,明显白马扶舟不是邪君的可能性更大。但这才是最令人恐怖的地方——邪君的布局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至少是一年前。”
“而且,此人不仅找了替身符二,还早就做好了嫁祸给白马扶舟的准备。可谓谋略千里,布局甚密。”
她条理清晰地娓娓道来,赵胤凝神听着,目光幽长深远,偶有一丝明亮的火光在瞬间闪烁。
“所言极是。”
时雍莞尔,“那大人发现没有?布局白马扶舟这一条线,邪君应当会耗费很大的心力。在白马扶舟身边安插自己人,再成为白马扶舟的心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非万不得已,或是已经达成目的,对方怎会轻易启用?”
赵胤再次点头,但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她说。
时雍微笑着,目光越发自信,眼里似有两汪流动的清泉,声音清脆而有力。
“当今陛下好端端活着,太子也逃过一劫,没有惨死东宫——也就是说,对方的目的并没有达成,那为何突然就抓了我去,露出白马扶舟真容,提前把这条线浮出水面来呢?”
赵胤微微一震,“有理。”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
见他能完整地领悟到自己的想法,时雍脸蛋上更添了几分笑意。
“若我所料不差,我认出白马扶舟再到大人到天神殿抓人这件事,本就是对方的计划,只是在邪君全盘的计划里提前启动了——而促使他不得不提前的原因,是大人你。”
赵胤道:“我?”
时雍点头,“没错。大人再回想一下,我失踪前,大人在查什么?”
赵胤眯眼:“书局,画师……”
时雍突然敛住笑脸,眯起眼盯着赵胤的眼睛,淡淡补充,“对。书局,画师,还有楚王。”
扑!
冷风陡然吹来,车帘被掀起,簌簌作响。
马车平静地行驶在京师的大街,赵胤宁静的眼神有刹那的变色,让时雍接下来的话仿佛一块沉重的大石压在心里。
“吕家中毒、道士卖符、大帽胡同惨死的兀良汗人……看似没有关系的几件事,是对方故意引导我们发现的,只是他布局的一部分,也是我认出白马扶舟这件事的开端,是一整条完整的线……”
赵胤眼神微凝,接上话:“东宫事发,太子脱困,是他布局里的变数。”
“是的。”时雍轻笑:“大人真是英明。对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个叫宋阿拾的姑娘,会夜入东宫,救下太子,破坏了他的计划。”
这是夸大人英明,还是夸她自己。
赵胤哼声,“那为何提前俘了你去,与我在查的事情有关?”
时雍眼皮微抬,声音悠然如水,却自然得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八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这就更简单了。太子没有死,布局生变,而大人偏偏又查到书局,还去楚王府讨画……”
赵胤静静看着她,道:“对方慌了。”
时雍嗯了声,“迫不及待推出白马扶舟,转移视线,不仅是慌了,也是计划生变后的应急之法。大人想想,不论在这个过程中,你和白马扶舟谁输谁赢,无非都是两只鹬蚌而已。”
“阿拾——”
赵胤雕塑似的端坐着,直盯盯看着时雍,幽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万年的光阴,复杂又温暖,“极慧。”
阿拾极慧?
时雍撇了撇嘴,心里揪揪的。
不是阿拾,是……一个你永远不会知道的女人。
她突然有点心酸。
时雍死了。
可她,还是时雍。
锦衣玉令 第311章 真实意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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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顺着米市街的河边走过,上了北正街,赵胤撩开车帘,沉声吩咐道:“去锦衣卫。”
时雍看他片刻,没有吭声。
二人将案情梳理后,思路清晰了许多,大人这是要去办案,可她自己……
时雍踌躇了许久,慢声道:“大人可否在前面街角放我下车?”
赵胤侧目看来,“干什么?”
吕雪凝是个姑娘家,时雍本意是不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赵胤的,就怕不小心坏了姑娘的名声。可是吕家涉及案件,她终是没有隐瞒,把与吕家打交道的前前后后说了出来。
赵胤思量片刻,“你想怎么查?”
时雍摇头,“还没有想好。”
“那你下车做什么?”
“找乌婵,说会子话,看看有没有法子。”
赵胤眉头蹙了蹙,淡淡扫她一眼,“如若证实,吕雪凝有孕,那吕家就在撒谎。”
“是的。”时雍想了想道:“可这种事,吕家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现在又在谈与周明生的婚事,我瞧着很是急切的样子,更觉异常。”
赵胤道:“有两个法子。”
时雍眼前一亮,“大人且说。”
赵胤安静地看着她道:“第一,把稳婆抓起来审,便知道了。”
时雍连忙摇头:“那不就代表我出卖她了吗?不行不行,刘大娘再不济也传授过我本事,这种事,我不能做。”
赵胤:“第二、让吕家主动来找你。”
时雍吸口凉气:“怎么做?”
赵胤盯着她,突然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头靠过去。时雍很少看见这个正经男人做出这么不正经的动作,眉梢动了动,歪过脸去,将耳朵凑近他。
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耳侧,痒痒的。
时雍心猿意马,赵胤却说得平静。
他声音很低,只有时雍一人能够听清,时雍强忍着那种令人心律不齐的灼热,专注地听完,抬头看他,眼里划过一抹亮色。
“大人着实……很坏!”
一语双关,不知赵胤听懂没有,淡淡瞥她一眼,端坐着,没有动弹。
……
时雍没有在街口下车,也没有去找乌婵,而是同赵胤一起去了锦衣卫。
她去那间密室查看邪君留下的毒药了,而赵胤则是召集了锦衣卫几名官员议事,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都被传了过来。
赵胤素来是个冷漠的人,端坐正中一言不发,这群衣着光鲜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官员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
“诸位大人,对白马扶舟一案,你们怎么看?”
这个问题很大,看着他毫无情绪的一张脸,众人琢磨片刻仍是猜不透他的用意,便只能凭自己的认知来回答了。
指挥佥事易骁通说,白马扶舟犯法证据确凿,且为人倨傲,不尽臣子本分,陛下继续下旨让三法司协理办案,那便听从圣意,依言办差就是。
“东厂和锦衣卫向来不对付,属下早就看他们不惯,大都督何不趁此良机,拔去这颗钉子……只要陛下裁撤东厂,这大晏就再没有人能掣肘锦衣卫了。”
赵胤冷眼看他,“易大人认为,这是好事?”
易骁通微怔,被问住,嘿嘿地笑。
“是不是好事属下不知,但东厂这般番子横行无忌,视咱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监视和阻挠锦衣卫办差,着实可恨。若是没有他们,咱们往后就不必再束手束脚了。”
赵胤没有吭声,示意下一个人继续说。
指挥同知叫陈寂,城府较深,在议事厅许久都没有吭声,见赵胤的目光锁定了自己,这才抱拳出列。
“大都督,易大人这是话糙理不糙啊。”
说完这句,他抬头看赵胤的脸色,可赵胤仍是那一副不愠不火的表情,瞧得他心里没底,索性放开了说。
“在座各位都是自家兄弟,荣辱与共,福祸相依,属下就不拐弯抹角了。东厂的设立本就是为了制衡锦衣卫,有东厂一日,锦衣卫背后就会有一双盯梢的眼睛。陛下亲政后的局势更是如此,若是我等不趁机扳倒东厂,恐怕往后再无机会……等白马楫喘过这口气,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同知大人的话,也是属下的意思。”
“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呀。”
“更何况,这是白马楫他自己找死,也非我等凉薄,上天把机会送到面前,顺水推舟而已。”
议事厅突然热闹起来。
众人交头接耳,意见一致。
赵胤看了一眼魏州。
“魏千户怎么看?”
魏州拱手道:“属下听大都督安排。”
赵胤道:“本座想听听你的意见。”
魏州缓缓抬头,“属下的意见和诸位大人不一样。”
见赵胤传来鼓励的眼神,魏州声音大了些,“俗话说:唇亡齿寒。东厂与锦衣卫同为朝廷缉事,同为皇帝直管,东厂也确有监视掌控锦衣卫行踪之用,可属下认为,花开两朵的威胁,远远小于一枝独秀。”
花开两朵,尚有机会。
只剩一枝独秀时,锋芒毕露,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属下认为,此事断不可落井下石,引来各方猜疑。”
魏州表述得很是清楚,众人也都听懂了。
可是,没有人吭声。
魏州是赵胤心腹,极得大都督看重。大青山一案之后,赵胤借机为他请功,如今他升任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任命就只等皇帝盖的印戳了,而皇帝绝不会在这件事上,不给赵胤面子。
等任命一下,魏州就是锦衣卫里的人物了。
锦衣卫分南北镇抚司,听上去好像是一样,可文武百官真正惧怕的,其实只是北镇抚司,因为职能的不同,南镇抚司根本没有威慑力。
可想而知,许多人对魏州的晋升,多少还是艳羡和不悦的。
众人嘴上不说,可心里知道魏州的话也在理,大都督很有可能会听信他的理由。
岂料,魏州话音一落,赵胤的脸便沉了下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为朝廷办差,只要行得直,走得端,怕什么一枝独秀?”
众人吃惊。
赵胤道:“官场上行事,确实要讲究圆滑有度,可在锦衣卫,诸位大人只需记住一句话:但问证据真假,莫讲人情得失。”
众人再次噤声。
大都督话里话外是在批评魏州圆滑世故啊!
又分明暗含有“查办东厂和白马扶舟”的意图?
魏州脸色微变,低下了头。
“属下失言。”
大都督这做法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看着挨了训的魏州,一个个战战兢兢,再不敢吭声。
却听赵胤又道:“同知大人和佥事大人的话,极是有理。白马扶舟谋反,证据确凿,而东厂沦为走卒,乃是大晏之耻,确无存在必要。此时不请旨废弃,更待何时?”
请旨废弃东厂?
众人暗里都吸了口冷气。
他们嘴上说得得劲,可废弃东厂多大的事?哪有那么容易?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东厂没事,锦衣卫得遭殃。
众人不知道大都督打算怎么做,可是至少确定一点。
——大都督已认定白马扶舟有罪,他是罪责难逃了。
而这,是此案发生以来,众人从赵胤嘴里听到的最准确的办案风向。
……
魏州离开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的时候,脸上有明显的失意,任命还没下达,若此时生出异端,他这镇抚使可就当不成了。
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
赵胤当夜在无乩馆见到了庚一。
从大青山回京,庚一的任务就只有一个——秘查锦衣卫。
庚一照常向赵胤汇报了这两日的进展,以及今日锦衣卫议事后,诸位大人离开后的反应。
然后,突然笑了一下,又拱手道:“还有一事,属下已遵照大都督的吩咐,在吕家布好了局。”
赵胤嗯了声,摆手。
“干得好,你先下去。”
庚一:“是。”
“行事利索点。”
“属下明白。”
待庚一的身影从窗户消失,时雍才从里屋推门出来,看着赵胤冷肃的面孔,她诚心地拍了个马屁。
“大人厉害。”
赵胤端起茶盏,看她一眼,没有答话。
时雍慢慢走到他面前,懒洋洋地叹了口气。
“锦衣卫的大人们,肯定猜不到螳螂捕蝉,背后还有黄雀吧?”
锦衣卫这些人平常干的就是缉拿盯梢等特务差事,哪会知道其实内部还有人专门盯梢他们?
时雍想想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突然低下头,直盯盯看着赵胤的眼睛。
“大人,会不会也派人监视我?”
锦衣玉令 第312章 好看的,好吃的,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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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身子前倾,长长的睫毛仿佛盖下一层阴影,眼里光芒炽盛,腮边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嘲弄。
茶香弥漫,赵胤掌心的茶盏冒着热气,时雍看他不动,身子又往前倾了倾。
“说啊,大人?怎么了?说不出口?”
赵胤眉心微蹙,突然放下茶盏,表情怪异。
“怎么了?”时雍疑惑相问。
“没事!”赵胤嘴上说着没事,手却落到膝上,用一种甚为压抑的表情轻轻揉捏,那紧抿的嘴唇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时雍眼皮微跳,“腿又痛了?”
赵胤没有什么表示,面色稍稍松缓一些,语气已有叹息。
“阿拾许久不曾为本座针灸了。”
算算日子,确实有些久了。
时雍道:“你不是在吃孙老的药吗?”
赵胤:“是吃着。不见好。”
“大人稍等。”
时雍转身出去,叫谢放为赵胤备水浴足,又去拿银针消毒,等做好这些事情,再次坐到赵胤的面前时,这位爷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了铺着厚厚毯子的软椅上,双足放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里,膝上盖着雪白的绒巾子,眼皮半阖不阖,几乎快要睡着了。
好享受!
时雍突然生出一声叹息。
再没有比古代权贵子弟更能享受的了。
在心因差异下,他们使唤人也能使唤得理所当然,毫无心理负担,天生就是高人一等。
啐!好生气。
时雍生出不满,但还是乖乖等他浴足完毕,为他踩干净双脚,然后放入一个柔软的脚踏上,这才慢慢为他施针。
看着他膝部的时候,时雍神情突然凝重。
尽管赵胤是为了摆脱她的追问故意找的借口,可他没有说谎。
这条腿啊,确实没好,还有些红肿。
“有时候,我很佩服大人。”
时雍扎入第一根银针时,如是说。
“为何?”赵胤语气淡淡。
时雍淡淡道:“腿都这样了,还能每日东奔西走,不知疲惫。”
赵胤原以为她会继续追问“监视”的事情,闻言似乎怔了一下,这才垂下眼帘。
“不东奔西走,留在府中养伤,那和残疾何异?”
“话虽如此,你心里得有数,你是有病的人,要懂得节制。”
“我很节制。”
时雍抬头看他,哼声,“稍稍好转,就不管不顾,好一点又复发,你这叫节制?”
赵胤沉默。
片刻,突然又道:“你对来桑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时雍没动。
“你教他复健,叮嘱要多走动。”
果然,大人什么都知道。
时雍突然咬牙,在他小腿上重重拍了一下,像个朝相公撒气的小媳妇,不留情面,打得“啪”一声脆响,惹得谢放都望了过来,见状,他略略惊讶,见赵胤没有反应,又收回目光,只当没有看见。
大都督愿意挨打,他一个侍卫能拔刀阻止么?
时雍道:“你和来桑的情况哪里一样?他要是不走动,那条腿说不定就废了,再懒些,可能会萎缩,一步都走不了。即使如此,我也叮嘱他要循序渐进,可没说,多多益善。”
“有何不同?”赵胤淡淡撩起眼皮,“我若放弃,这条腿早就废了。”
时雍讶异。
赵胤以前伤成什么样子,她并不知情,这么说来,应是比她猜测得更为严重。
“那我懒得管你。腿是大人的,长在大人身上,你不心疼,还想让别人心疼不成?”
时雍低头施针,说得随意,赵胤听着,身子岿然不动,可那双眼睛却始终在她头顶盘旋,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位大人好像终于琢磨出味儿来。
“阿拾是在心疼我?”
时雍手指一顿,差点笑出声。
很难理解吗?
居然要想这么久。
“没有。”时雍抿着嘴唇,抬起下巴瞧他时,眼里是娇俏,也是傲骄。
“排着队心疼大人的人多得去了,大人哪需要我心疼?”
赵胤皱了下眉头,突然抬起手,在时雍鬓角轻轻撩了一下,将她垂落的发丝拂开,眯起眼盯着她的眼睛,“予安说,最近许多人去家里提亲?”
予安说?
时雍不用多想,也知是王氏的馊主意。
她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那可不是么?什么李家少爷,张家小子的,一个比一个抢着表现,又个顶个的优秀,呵,眼花缭乱,一时间倒是让人难以抉择。”
赵胤:“阿拾喜欢什么样的?”
废话!当然是他这样的?
“长得好看的。”时雍心口不一地说道,朝他调皮地眨了下眼,“我就是这般肤浅的女子,大人失望没有?”
“没有。”
赵胤淡淡扫她,面不改色道:“本座就是长得好看的。”
“……”
时雍有一瞬脑子忘了转,这位大人是吃错药了吗?
“大人是长得好看。”
时雍眯着眼看他片刻,点点头,然后埋头干活。
房间里好一会儿没有声音,整个世界仿佛突然沉寂下来。
一直到时雍针灸完,回头叫了一声谢放,然后挪开凳子站起来。
“剩下的事,谢大哥来做。大人,我回了。”
“站住!”
时雍闻言看过去,只见赵胤已经起身,光脚踩在冰冷的地上,一袭华贵的长袍披风轻轻垂落,眉头紧皱,“厨房备了好吃的。”
有好看的,又有好吃的,这留人的方式……实在合时雍的胃口。
“再好吃,也不一定合我的胃口呢。大人,告辞了。”时雍心里快笑翻了,嘴上却说着反话,低头系了系悬在腰上的禁步,转身就走,心里默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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