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他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来桑身上。
“认尸吧。”
三具疑似兀良汗人的尸体摆在殓尸房的正中,虽是十月天了,可那棺材启开,腐败的味道仍然很考验人。
来桑一瞬窒息。
他捂着鼻子,后退两步,眼睛都睁不开,如何敢看?
时雍见状笑了笑,在宋长贵的工具箱里找出一个瓷罐,倒出几片生姜递给他。
“含着。”
来桑看看姜片,“含哪儿?”
“嘴里。”
“哦。”来桑乖乖听话,揪眉走上前的样子,看着怂怂的。
时雍走近将棺材板推开一些,拍了拍,懒懒地道:“怕什么?死人比活人安全。”
来桑看她坦然自若,神色轻松,嘴里也没有含姜片,突然想到自己在外面信誓旦旦说要保护他的样子,脸颊突然发烧。
“我其实不怕。就是这味道……”
“我懂。”时雍给了他一个眼神,转身走向赵胤。
来桑心里凉飕飕的。
其实时雍是真的理解他。一个人敢杀人,不一定敢面对腐败的尸体,可是来桑心里虚啊,越想越觉得她那个眼神意味深长——
殓房安静了片刻,众人都看着来桑。
宋长贵却瞄了瞄棺材上的符纸,悄悄走到赵胤面前,压低声音惭愧地道:
“多谢大都督体恤,下官身为顺天府知事,自知这事荒唐,就是受不得内人在耳边的絮叨,实在是,实在是……”
宋长贵还没有找到合理的词来解释自己惧内,赵胤却平静地看他一眼。
“我懂。”
宋长贵一愣,又苦笑道:“此事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已传遍。下官若不这么做,恐怕家都回不得了,也会被人当成染病的人,不让进胡同和家门了……”
符纸有什么效果,没人知道,但没有符纸,人们就是害怕。这事传开,更有百姓专门跑去太清观,要请清虚道长出面主持公道。
而那天被灭口的凌霄道长,在魏州叫太清观来辨认人时,观中人却表示,太清观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也就是说,凌霄分明就是假冒的太清观道长。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是一个骗局,却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官府越是辟谣说凌霄是个假道士,老百姓越是觉得个中有猫腻,怀疑官府在隐瞒瘟疫或是邪祟之事。
于是凌霄死了,他留下的符纸却走俏了,一符强求,人人都抢着要。
听了宋长贵长吁短叹的介绍情况,时雍道:“其实这事好办。”
赵胤问:“如何办?”
时雍看了宋长贵一眼,“爹,你不是告诉过我吗?民意是水,可疏不可堵。”
宋长贵懵然不解地看着她。
他什么时候说的?
时雍不管,反正就是他说的。
“与其堵百姓的嘴,让他们不要传谣闹事,不如疏导他们改变意识。”
赵胤看了看这父女俩,冷声道:“如何疏导?”
时雍道:“凌霄最初能取信于人,皆因他冒充自己是太清观清虚道长的师侄。大人,假道士都能取信于人,真的还不行吗?”
谢放闻声接口道:“清虚道长早已闭关,不问世事。”
时雍一笑,“没有清虚道长,不是还有僧录司禅教觉远法师吗?难道道常禅师亲传的掌门大弟子,居然比不上一个假道士有道行?”
锦衣玉令 第250章 大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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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正小声说话,就听到来桑噫了一声,那张脸扭了过来,伴着一种面对腐败尸首的嫌弃,变得格外扭曲。
“来看!”
他朝时雍招手,
走过去的却是时雍、赵胤,宋长贵和宋辞。
几个人对着一具腐败的尸体,目光都落在来桑脸上。
一言不发。
来桑看着他们,再看看时雍,突然意识到这几个人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此不淡定。其他几个人的表情都平静得让他感觉他们可以在棺木边上嗑个瓜子吃个午膳……
来桑放下了掩鼻的手臂。
“这几个人,本王都识不得。”
看他傲娇的样子,时雍眉梢扬了下。
“那你看这么久,是喜欢上这味道了?”
来桑皱鼻子,再次露出那种嫌弃的表情,不过,面对的人是阿拾,是他心尖上的姑娘,他嘴里包着姜片,说话不利索,也丝毫不影响他释放爱意。
“我是看到锁骨那个胎记有点奇怪……”
时雍道:“那不是胎记。”
“我知道。”来桑看她一眼,“是好似胎记的那个刺青。”
刚才没有人提醒来桑这个东西,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及,时雍和赵胤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而来桑看到他俩的眼神交流,突然就感觉心肝被刺痛了。
“在这个位置刺青有点像我们兀良汗的一种惩罚。”
“惩罚?二殿下可以说明白一点吗?”
来桑看了她半晌,语气轻柔了许多。
“在兀良汗有几大罪行,如不道、恶逆、通丨奸、不义等等,所犯者连同家眷要遭受锁骨刺青的刑罚,这样一来,便是死了再转世投胎,也得不到天神眷顾…………这个位置有点像,但刺青被遮盖,我不敢确定。”
无须确定。
他能说出这点,想是与他本人无关了。
时雍道:“那二殿下能确定他们是兀良汗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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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桑再次摇头。
“他们脑门上又没刻字,如何认……”
时雍皱了皱眉,这小动作落入来桑眼里,他抿了抿嘴角,“看体格面相,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不过,身为皇子,他自然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国家的人,更不希望这桩案子与兀良汗扯上关系。
时雍勾了勾嘴唇,没再多问,转头叫宋长贵。
“借用一下你的刀具。”
以前阿拾就有过解剖的经历,宋长贵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没有多说什么,拿了工具箱过来就帮自家姑娘打下手,赵胤平静又淡然,其余人也没什么表示,最震惊的人,还是来桑。
不是说,她害怕死了吗?
来桑盯住时雍,好久忘了动。
“阿拾,你要做什么?”
时雍轻笑,“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
来桑微微一震,嗓子眼堵了。
他晓得他家阿拾有本事,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可是,如此淡定地拿刀划开尸体,还是让他有点震惊。
太邪乎了!
时雍没有理会旁人,专心地解剖,在检查胃内容物时,她甚至用勺子挑出来,放到宋长贵工具箱里的一个容器里,这动作看得来桑脸都白了,一阵反胃。
这其实不算高度腐败的尸首,但是对于初次接触的人而言,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来桑指了指门外,“无为,我去外面透透风。你看着。”
无为看他一眼,低头:“是。”
来桑出去了,无为站在角落,不吭声,不打眼。
众人的视线都专注在时雍的解剖上,只有谢放安安静静地站到了无为的身边。
他脚步极轻,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无为侧目看他一眼,没吭声。
现场十分安静,谢放也不说话,只是将视线静静投到他那半张脸和半张铁制面具上。
无为握在腰刀上的手越来越紧,手背上青筋暴露,指关节深深凸起,绷得极紧。
他没有看谢放,视线一直在时雍身上。
两个人僵硬地站着,一言不发,可彼此间流淌的气氛却格外诡异……
大黑就是这时摸进来的。
方才它回马车上睡觉了,进了殓房还懒洋洋的,尾巴耷拉着,没什么精神,可是走过来看到无为,这狗子突然抖一下背毛,二话不说就朝他扑过去。
“呜……嗷!”
大黑进门,无为就警惕地看着它。
狗扑过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侧身要避。
不料,谢放挡在他的面前,一把抱住大黑,顺毛般抚摸它的后背,“安静。”
大黑跟谢放也熟,龇了龇牙齿,像是卖他面子似的,舔舔嘴巴,坐了下来,那双眼睛还是死死盯住无为。
谢放弓着腰,扭头看了无为一眼。
恰好看到他握紧拳手,作势要打大黑的样子,故意吓它。
“呜……”
大黑牙一龇,又生气了。
谢放皱眉,安抚了狗,走到无为面前。
“别挑战它。”
无为哼声,不说话。
谢放看他一眼,“它不随便咬人。”
无为慢慢侧过脸,视线终于与谢放相对而视,可是彼此看了许久,他仍然只是冷笑一声,扭开了脸,没有说话,只是瞪了大黑一眼。
大黑:“呜!”
谢放:……
——————
“大人。”
时雍突然直起腰来,刚想说话,就见赵胤一言不发地拿绢子为她擦了擦额头。
时雍看着他,眼睛微眯。
旁边的几个人全都怔住了。
赵胤收回手,冷冷道:“说。”
时雍定了定神,视线从他深邃的眼底挪开,又望向那具尸体,“可以检见死者是因多器官功能衰竭,导致死亡。基本符合败血之症的病理特征。”
赵胤道:“如此说来,皆是因为这个病症引发的死亡?”
若是生病,这三个人和吕家人有什么联系?
怎会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段时,得同样的疾病?
还是一家人同时得病?
宋长贵也觉得不可思议,“此症是否会传染?”
时雍道:“不会。败血之症是因病原体进入血液引发的感染。细菌侵入血液,在血液中大量繁殖,产生毒素引发。不过——”
她看了看那个盛了胃提取物的容器,淡淡地道:
“尸检可见死者肝肾等脏器有病变损伤。看着不像中毒,可世上毒物千万种,什么种类都有。有些毒性也可引发多脏器功能衰竭死亡。大人可以派人查一下这三个死者和吕家病人有无相同的饮食习惯和生活经历,理清他们的社会关系,想必会有收获。”
锦衣玉令 第251章 疑点重重终有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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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有些狐疑。
朱九更是直言不懂:“败血之症,听着就很是恐惧。阿拾,你是如何得知有这种病的?”
时雍刚想张嘴说“我爹”,就接触到宋长贵那双比朱九还疑惑的目光,轻咳了下。
“师父给的医书上看来的。”
孙正业可不是普通医官。
知晓一些疑难杂症,并不出奇。
闻言,朱九长长哦声,点头戏谑。
“阿拾真是聪慧,这么快就可以出师了。”
时雍两侧嘴角扯开,面部却僵硬,看似笑了,又似没笑。暴躁小王子恰好这时透完气进来,见她表情,眉头狠狠竖起,大步走近。
“哪个不长眼的又欺负你了?”
时雍莞尔,赵胤斜他一眼。
这屋子里最不长眼的就是他了。
时雍道:“二殿下,我们在商议如何破案。”
赵胤道:“若证实这三人被是兀良汗人,往后还得经常麻烦殿下。”
来桑皱着眉头,“死的又不是本王,麻烦我干什么?”
时雍:“……”
来桑又是一笑,那双眼看着时雍的时候,就像野狼看到了食物,不论是喜爱还是欲丨望,都写得明明白白,出口的话也直白坦然,从无遮掩。
“不过若是阿拾来麻烦我,我便喜欢。”
时雍真想敲他这颗榆木脑袋。
难不成整天就只有男欢女爱这点事?
来桑注视到她的审视,又低下来,小声问她,“阿拾,你可有靠谱的画师引荐给我?”
连“靠谱”都学会了。
再在京师住上一年半载,怕是要彻底变成大晏人。
时雍笑道:“殿下要找画师做甚?”
“画师还能做甚?画像啊。”来桑回答得理所当然,“那日我看长公主那幅祖父的画像,当真是丰神俊逸…………你看看我,长得也不差,若是入画,定然比祖父更甚一筹。”
哪来的自信?
时雍哭笑不得。
来桑却是笑得开怀。
“改日找了画师,你也来,我俩一同入画。”
一同入画代表什么,他可知晓?
时雍正想说话,赵胤便走了过来,方才他在安排谢放查探死者身份的事情,闻言一脸严肃地道:
“殿下若是不嫌弃,本座可代劳。”
“你?”来桑不信任地看着他,嗤之以鼻,“大都督是准备用绣春刀作画吗?”
在他看来男人无非两种。
一种像他,喜骑射武术,文墨不通。
一种像他皇兄乌日苏,琴棋书画样样会,马刀都扛不起来。
那么赵胤武艺高强,就肯定同他一样是大老粗了。
于是,当着阿拾的面儿嘲弄赵胤一番,来桑心里十分的爽快。
赵胤淡淡看他,没有反驳。
时雍见来桑如此,越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和赵云圳有得一拼,如同放大版的赵云圳,甚至不如赵云圳的脑子好使。
宋长贵和宋辞在善后。
他们将尸首重新装殓回去。
几个人看着,说着话,外面突然一阵喧闹。
很快,沈灏带着周明生等人进来了,身后还有两个衙役,抬着一具尸体——正是时雍之前在惠民药局见过的三个重症之一。
时雍道:“死了?”
周明生抬袖子擦汗。
“可不么?你离开没一会儿就死了。本来早就要抬过来,吕家人不让,又打又骂,还咬伤了两个医官。嘿!那叫一个气人。”
他捋了捋袖子,叫时雍看。
“瞧我胳膊,就是那吕家妹子给挠的……”
长长的一条口子,破皮渗血了。
时雍笑道:“吕家妹子指甲挺长,长得好看吗?”
周明生瞪她,“我哪管她好不好看?逮住一顿收拾,丢进屋锁起来便是。”
怪不得找不到媳妇。
时雍看他一眼,没有开口,弯腰去查验吕家那人的尸身。
“这是吕家大伯吧?”
她记得今天在惠民药局,药局大使介绍过。
周明生道:“我哪知是谁……”
时雍看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训人,就听捕头沈灏道:“吕家两老前两天已经过世,这位是吕家老大,是吕家目前年岁最大的。”
周明生道:“这么说,年岁越大越容易死?”
时雍道:“同样的病症,自是会有个体差异,但一般而言,年岁大,抵抗力差,更易病重。”
周明生蹲身,挤到她的身边,笑嘻嘻地道:“阿拾,你如今懂得可真多。若不是我打小就识得你,说是换了个人我也信。”
他是个没有心机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一副玩笑样子。
可这话听到时雍耳朵里,却慌得不行。
为免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偷偷瞪了周明生一眼,开始查验这具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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殓房里安静下来。
好一会,没有人说话。
约摸过了一刻钟,时雍直起身,对赵胤道:“和大帽胡同那三位基本一致,属于同一种病症应该无疑了。大人,接下去怎么做?”
赵胤还有旁的事情,本意是回锦衣卫,让旁人去调查便是,看时雍目光闪烁,似乎对查案极有兴趣,他收回了刚欲出口的话。
“去吕家。”
谢放在背后怔住。
就在方才,大都督还交代他,让魏州带人去查,有情况再向他禀报。
转眼就变成他要亲自前往了?
深入现场。
当真是尽职尽责。
来桑见阿拾要跟他们走,眼睛微瞪。
“无为,我们也去。”
赵胤停下脚步,看了来桑一眼。
“近日怪病横行,烦请殿下返回四夷馆,静心以待。否则,殿下若出了什么事,本座不好向汗王交代。”
嗤!
待他们出去,来桑重重哼声。
“大晏人真是虚为。”
无为站在他身边,没有吭声。
来桑习惯了,继续骂咧:“说什么静心以待?不就是提醒我是质子,让我别出来招摇吗?说什么担心我的安危,不就是巴不得这里面躺的尸体是我吗?”
无为眼皮微颤。
“殿下,出去再说吧。”
这一提醒,来桑反应过来他们还在殓房,想到刚才看到的那腐败尸身,嫌恶地蹙着眉头走得飞快。
————
锦衣卫在京师秘密查探。
大帽胡同的几个死者以及吕家人,从哪里来,做了什么事,和哪些人打过交道?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全在查勘之中。
锦衣卫派了几拨人,分头行动。
时雍和赵胤去了米市口。
这是最先发现怪病的地方,吕家的院子刚刚建成不久,里面设施都是崭新的,房子里贴的符咒还在,人已经住进了惠民药局。
时雍率先去了灶房。
赵胤跟上去,淡淡道:“昨夜魏州带医官前来搜查,不曾找到能引人中毒的东西。”
时雍点头。
灶房的架子上摆着碗筷瓢盆等物,锅里还有已然霉变的食物,几个馒头早已冻硬,角落有一口巨丨大的土陶大缸,里面放养了一些鱼虾,有的已经死去浮在了水面上,有些还在里头垂死挣扎。
时雍走近,拿起缸边的一个漏网,将死鱼死虾捞起来,慢声问道:
“九哥,你先头说,他们是做什么的?”
朱九在屋中搜索,闻声转头。
“游商。做海产生意,常出海捕鱼。”
时雍抿了抿嘴,道:“大人,我曾看过一桩医案。说是常年出海捕鱼的渔民,因很少食用果蔬之物,比常人更易得败血之症。”
赵胤注视着她,目光深邃。
时雍看到他的审视,不知道他是不是怀疑自己编的“一桩医案”,抬抬眉,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因此我怀疑,吕家人的病症或许与这个习性有关。”
赵胤:“朱九也不爱食用果蔬。”
呃!朱九懵逼。
爷的意思是说他为什么没死吗?
时雍道:“少食不一定会得病,但是,若存在某种病毒诱发感染,致使细菌侵入血液呢?”
赵胤看她许久。
“什么是细菌?病毒是何毒?”
这问题有点棘手,时下没有细菌的说法,病毒尚可理解,让她怎么解释细菌?
时雍想了片刻,蹙眉道:“类似外邪入侵?”
说到“外邪入侵”,时雍身子突然打个冷颤,“大人,我突然有种想法。”
赵胤道:“讲。”
时雍抬头,眸底晶亮。
“还记得卢龙塞吧?”
灶房里光线很暗,一丝白光从房顶的亮瓦处落下,恰好映在时雍的脸上,像打了一层朦胧的光,如若滤镜,让她仰头这一幕极是美好。二人相视无言,卢龙往事却浮上脑海。
赵胤嗓音微低,“嗯。”
时雍道:“那家人养殖的鳝鱼有毒,卖到大晏军营,试图毒死人制造恐慌。这吕家人养殖的东西虽不同,毒性也不同,可我总觉得两者之间有种莫名的关联。”
赵胤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看的医书上,可有提及,在一个人身染毒疾后,旁人能否从他的体内提出这种毒素,用来害人?”
闻言,时雍头皮一紧。
在后世,这当然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但时下没有仪器设备,怕是没人会有这样的本事。
令她佩服的是,大都督居然敢想,有如此超前的思维。
时雍将网兜里那几只死鱼虾递给朱九,示意他装好带走,然后道:“原则上可以。若当真如此,那此事,就太可怕了。”
没人回答。
她凛然的神色,让众人安静下来。
“蛇毒、鳝鱼毒,再加上这个未知的怪病,若也是毒素,又当真是同一人所为……那足以说明,这个人一直在做某种毒素的研究。虽不知他的目标,但足以颠覆我们目前的认知。”
那完全是制造生化危机了。时雍越想此事头皮越紧,尤其想到这人正在拿活人做实验,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忍不住搓了搓手,感觉浑身不舒服。
下一刻,那手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给握住。
“不要怕。”赵胤看着她略微苍白的小脸,低头深深注视:“有本座在,不会允许他得逞。”
时雍微微仰头。
那些猜测她可没有说出口。
而赵胤看她的样子,却似全以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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