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虚阙
这条胡同展红绫刚来八大胡同找‘留香院’的时候没走过,整条胡同里,悬灯挂招牌的人家只有一家,而这一家跟别的胡同里的那些家,大不相同。
这一家,门头老高,两扇朱门红得发亮,两盏大灯特别亮,灯上两个大“万”字老远都看得见,而且两扇朱门还敞开着,高高的石阶上,两边各四的站着八个利落打扮的壮汉,腰里都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地面江湖道上的,也都藏着家伙。
没想到,这儿还有这么一家大户。
大厅里酒筵一桌,在座一男一女两个人,这两个人,看得展红绫都一怔。
女的看得展红绫一怔,是因为姑娘她太美了,她清丽如仙,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紫底红花的高领祆,配上一件紫底红花的八幅裙,黛眉凤目,肌肤凝脂,更衬托得孤傲高深。
红衣少女缓缓醒来,她周身全先半丝气力,目光莹莹,她脸色变得极为憔悴,犹如大病一场,她颤抖的双手,支撑于地,两行泪珠映着晚霞,晶莹透彻,呢喃道:“不弃哥!不弃哥!妹妹不想活了,请你稍等片刻,妹随你去了。”
她激动的抬起那如莲藕般的玉手,取下发上三寸发簪,目光怔怔的望着那慕容廉明跌落深渊。
这世上的一切东西都不能挽回她宇文不弃哥哥惨死的代价,宇文不弃哥哥死了,就等于她的灵魂也覆灭了,世上再也找不到能使她快乐东西了。
她自被“雪山野叟”击落雪山死谷,复被星宿二怪巧救,幸免一死,万里迢迢随星宿二怪来到在中原,脑子里无时无刻不想到宇文不弃哥哥,她想到重逢时宇文不弃哥哥将不知有多高兴,这种念头使她对生的祈求比任何人都来得强烈,但是她万没想到这个跌落万丈深渊的江湖魔头,竟是她朝夕想念的心上人,如果早知道是他的话,她会原谅他,助他一臂之力,虽然她的武功并不能左右局势。
“我总括起来说一遍。”展红绫道:“你现下的命运,不外是生与死两条路。若是宁可一死,则有好死以及歹死之好。好处是作项得从实招供,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许有假,这样,我将给你一个痛快。反之,你将受到世间最可怕的毒刑。这等毒刑,都是针对各种不同类型之火设计的,例如有些是专门对付武功高强的,有的专门对付心志坚毅的,有的专门对付擅长忍熬痛苦之人的。总而言之,一旦我动了刑,任你是何等英雄好汉,终须屈服,供出我想知道的事。”
宇文不弃道:“我想过了,既然他们之中的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灯,他们之中的一个,要想一打尽这些对手,不但要出奇制胜,而且还得一击成功,要不然就会连自己的将来也断送了,这一点,那么照目下的情形看,他下手的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定要让他的对手聚在一起……”
展红绫道:“这种机会恐怕只有两次,一次是摆宴的时候,一次是看戏的时候……”
第十九章 梨园
展红绫看他紧急之色,深感怀疑,当下笑说道:“我们一面走,一面告诉你。”
宇文不弃本当极不愿跟她在一起,但现在事情就这样巧合,自己要到“修仙泽”寻找回生草气死阎王疗治残伤,而那“擎天剑”隐藏之地,恰是在“修仙泽”,这样一来,自己不得不和她同程赶路,何况宇文不弃此刻心中急欲得知那外记载是些什么于是问道:“展姑娘,‘修仙泽’距离此地多少路程”
展红绫道:“马不停蹄的奔走,大概要一日一夜,才能到到达。”
一名爪牙将灯笼移进,郭正义打开差票,向下面的慕容廉明亮了亮,说:“你听着,本巡捕将差票念给你听。查大盗刘七供称,打劫大辛庄凶犯宇文渊为该伙罪魁。该慕容廉明为蠡城士绅,书香门弟,人所共知,竟敢窝藏江洋大盗,结伙杀人抢劫,罪证如山,令即锁拿到案候审,如敢拒捕,格杀勿论,此令。”
“克拉拉”一声拷链响,慕容廉明已铐住了宇文渊。
宇文不弃只好向紫云询问当时的情景,要她仔细回忆当时的一切症候。
紫云并未入亭,当然不知亭内的事,她只记得亭旁那辆轻车,象是坏了轮轴有一个车夫在修理,车厢内似乎有人。车厢的后门上,绘有一个尺大的篆福字图案如此而已。
这是唯一的线索,并无多少帮助。
那五个低着头,硬没敢吭气儿。
郭正义又望那挨过宇文不弃接的年轻汉子:“没成家的弟兄,我不反对你们往这种地方跑,但是争风吃醋给我丢人现眼,想动刀子给我惹麻烦,别人好言相劝,不但不听,反而纠众行凶想要人的命,这我不能饶恕,你给我自已了断,还有你们四个,不问是非曲直,不分青红皂白,就跟着他来行凶伤人,也不能轻饶给我自己各断一手。”
那五个齐抬头,面如死灰,叫道:“总瓢把子——”
郭正义也落了座,道:“要不是兄弟你讲情,今天我就——”
宇文不弃道:“郭大哥,状是我告的,必得让他们得到训诫,否则一旦做了下去,将来非惹大乱子不可这个状我是不得不告。但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动辄出手,在所难免,替自己弟兄打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一个自了,四个再废一手,未免也太重了些。”
可是峨嵋“金环古佛”一律摇着头,谢绝一切邀请,他面上很难觅出一丝笑容,就是有,那也是苦笑,不几天“金环古佛”竟宣布面壁十年,不许峨嵋弟子打扰的命令。
两天后,杭州城内来了一个娇美的异常的姑娘,红衣青巾,足蹬蛮鞋的她伫立于一个纸告画像之前,默默瞧着那张画像中的书生出神,她的神情是凄惋,像受了无端的委屈,无处倾诉。
在旁道路上响起一阵银铃之声,一匹棕色骏马缓缓奔来,马上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甚是娇美,与那红衣少女可是菊兰并生,不分上下,引得旁侧一些登徒子垂涎三尺,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去。
只见她一身青色紧身衣装,红衣披风,背插双剑,愈发美得出尘。
突然前面树林中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长衫襦巾,面白如玟,眸子中间,闪烁着一道极淡的紫色光芒,来到近前,忽然停下身来,一言不发的望着面有泪痕的展如烟。
展如烟警觉的抬头望了那人一眼,突的芳躯一震,连忙低头别顾。
那人静静的站着,紫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看见展如烟低头别顾,突然轻笑一声,走了上来。
“听起来似乎不是故意渲染呢!”宇文不弃老老实实地答道,“请问你的感慨,另具什么意义为何比先圣以及所有世俗之人都深刻些”
“因为我不愿像所有的人一样,屈服于既成的步实。”她郑重地说道,“世间之人,不论贤愚男女,对于时光流近这件事,莫不认为是理所当然。换言之,他们已屈服在这种事实之下,但我却不甘屈服,虽然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宇文不弃并没有笑她,反而严肃地思考这个问题。
这等新颖的超特的见解,他当真是闻所未闻,自然更没有思考过,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想向“时间”挑战的。
说老实话,他根本不能虚拟幻想出与时间抗争的情况,这是一个怎样形式的战斗呢而且归根结底,就算她能够得胜,那是什么样子的胜利如何方是胜利使时间停顿么,抑是超越在时间之外他迷们地抬起目光,向展红绫望去,问道:“你这个敌手,是什么样子我都想不出来,别说与它作战了。”
展红绫赞许地道:“对了,你应该想不出来才对。因为时间并不是物体,而是天地之根源,所以没有形状可言。”
到了花厅西头看,宇文不弃发现这座花厅奇大,足有一般的客厅两个那么大,而且厅里套厅,不知道这算什么建筑,当初为什么这么盖。
宇文不弃正这儿暗暗诧异,忽听花厅后传来一阵息息索索的异响,像是有人在蹑手蹑脚走路一样,这是干什么
宇文不弃闪身绕了过去,到了屋角,息索声更清晰,宇文不弃贴着墙角往后望了过去。
花厅后丈馀处是院墙,院墙到花厅后墙这一段之间两边是花圃,中间是一条石板路,一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人影,也没有一点动静。宇文不弃正在奇怪,仔细一听,这才听出那息索异响来自院墙的那一边,而且是紧挨着墙根下。
宇文不弃矮身窜了过去,他离那异响传来处约摸两丈多处翻上墙头,这回他看见了!墙那边,是个院子,院子里堆满了杂物,靠这边墙根长着一溜杂草,有个红袍汉子蹲在草堆前,两手伸在草堆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展红绫是个善自猜疑的人,这时她心中对于宇文不弃的来历,已经暗感怀疑,但她也不太过抢白宇文不弃,当下说道:“那本书上封皮记载的故事,就是那‘中原正刽’黄龙山亲手写给他师父铁木僧的一封信,上面写道:“上呈恩师铁木僧:
徒儿龙山于洛阳道途中,连遇强敌,欲劫‘擎天一剑’,虽经数次克敌致命,但谋剑之人,竟然愈来愈多,都是名噪一时的归隐魔头巨擘,终在洛阳城郊,徒儿身受重伤,落荒逃避,巧遇曾经有一面之识的展红绫女侠,为恐‘擎天剑’落入邪魔之手,乃恳托女侠将剑带回青城,如徒儿得逃噩运,将跪恩师面前领受无能护剑之罪。
宇文不弃耳闻家父亲书文字,心中悲恸万分,泪水已如骤雨滴落,被迎面疾风吹带而过。
展红绫在背念出这段文字,乃是轻闭着双眸,这时她皓眸一睁,突然看见宇文不弃眼眶泪光,一怔问道:“你怎么了,宇文公子。”
蹄声震耳,因此两人皆末听到冷笑声。官道上车马往来不绝,谁也不知对方的来历身份。
官道以东一带,沃野千里,所有的山都不算高,有些只能算丘而已。站在的唐山县城楼向北望,自东北至西北,却有一连串山峦,从西向南,千解山、尧山,虚无山、夫子山、茅山等等。尧山据说是尧帝姓封之地。夫子山则是元朝时代,孔夫子的后世子孙孔璠迁居此地,故称夫子山。
这一连串起伏山岭,形成不少丛莽与荒野。唐山县城得可怜,不象县城倒象一座镇,全城不足五百户,土城墙只有三里方圆,近山一带有不少梨园,唐山梨在京师附近是颇有名气。
赶到县城,天色不早,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向人打听虚无山的福寿山庄,毫不费劲,出北门一带大道通向赵州,穿越尧山与虚无山中间形成的山峡,路东就是福寿山庄。虚无山本是尧山的东支,只因为有了这条山峡,因此虚无山远看像是孤峰。
再一打听,本城人皆知道庄主艾五爷是个百万富豪,拥有良田千顷,有上万株梨树的大梨园,仆从成群,有车有马。
艾家的车马,车后门确有一个福字大篆图案。
季彦凌一整脸色,道:“三少,如烟姑娘的死活,按说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也跟她共事过一段时日,心里觉得不忍,所以才甘冒受惩处之险来找三少,至于三少这一方面,我跟她坑过三少,不管我们是不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如今她为维护三少而受惩处,两下里也算扯平了,三少愿不愿救她,我不敢也不能勉强,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替她尽了心,尽了力了。”
这番话说完,他头一低就要走。
展如烟欲挥不脱,面容一片丹晕,展如烟清叱一声,扬手一掌击去,长衫人竟不闪避,“拍”的一声,白玉似的面上浮现淡淡的手印,仍铸笑容道:“姑娘无故打我,还个公道来!”
第二十章 心机
公子哥一把握住展如烟手臂,向前一扯,展如烟立足不稳,一个跄踉几乎冲道他的胸脯,浓眉一轩,倏然一掌砌下,掌做爪形,竟以“金龙深爪”的招式攻敌。
长衫人微微一笑,迅疾拧身,顺将展如烟,展如烟身躯,带到他适前立足的方位,冯奇掌影夹着一阵浑雄的劲风袭下,两位姑娘暗吃一惊,闭上眼睛,不敢再视,冯奇悬崖勒马,大喝一声收加手掌,气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是敌是友,何不爽快说出来,以朋友武技,用女人做护身牌,不觉羞惭吗!”
“哈哈……在下非友非敌,如果你一定要比个上下,在下不会让你失望!”
话未说完,倏忽松开姑娘手臂,掌走偏锋,两掌夹着凌厉威力,一阵疾风似击来,冯奇大怒,嘿的一声,运掌迎上,两掌才一交接,冯奇就觉重力压身,急忙退开三步,长衫人哈哈一笑,重又报住两位姑娘的手臂。
展红绫冷冷一笑,道:“这种话你用不着多说了,什么‘正义’、‘公理’,都不过是骗骗凡夫俗子的字眼而已……”
她这是第二度现出笑容了,可惜的是一来仍是冷笑,毫无友善味道;二来她说的话不但自高自大,而且荒谬。因为宇文不弃突然觉得她这个笑容极为丑恶可惜,真是到了令人讨厌的地步。
他把目光移开,心想:原来她当真是如此冷酷自私之人,下回假如我们抓到杀她的机会,一定取她性命,毫无怜悯……只听展红绫又道:“这等世俗的愚蠢问题,根本不值得一谈。我们还是回到真正的问题上,你有了答案没有”
宇文不弃本来打算不理她,任凭她爱怎样发落自己都可以,可是耳听她口口声声把“正义”、“公理”这种难能可贵的美德说得一文不值,一口咬定是世俗中的事,大有微不足道之意,不禁忿激起来。
“我的看法与你恰恰相反。”他厉声道,“崇尚正义和服膺公理并不是世俗间愚蠢的问题,而是足以使一个人能够超凡绝俗的条件。假如你不能具有这等条件,你永远是凡俗之人。”
“有,他说一见上菜就点。”这就不对了,所有的贵宾如今都在那座花厅里,这时候一点引信,岂不是真一打尽了这会是那个的手下授的意难道说另有不在这几位阿哥之内的人不可能啊不是这几位里头的一个,何必干这赶尽杀绝的事儿,宇文不弃正这儿思忖,只听红袍汉子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不关我的事……”
“你知不知道,一点这根引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只知道会炸了什么,可是到底炸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大院子里有座戏台,看上去像是临时搭的,不是像野台子戏那样,几根木头凑上几块板儿就行了,扎彩悬灯,布置得富丽堂皇。
戏台前摆着一条条的长板凳,最前头是十几把紫檀木的椅子,红缎子间儿的垫子,椅子前头还有茶几,不用说,这是给贵宾们坐的,后头那些长板凳才是给一般人坐的。戏台上该有的已经摆上了,只是还没看见人,戏台后紧挨着个院子,那儿倒有人声,可能那儿是后台所在。
但拂香女展红绫,自从遇到宇文不弃之时,她那股不择手段,阴险狠毒的性格,就已经变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数次都没暗害宇文不弃,而跟他同骑来到‘野柳居’,在先前她有一个借口,是要利用宇文不弃的武功,挡拒来侵的敌人,但这时宇文不弃坦白说出他身无半点功力,相互利用价值已失,可是她仍然不忍杀害他。
展红绫这时皓眸中,闪泛起数种不同的变化,有时露出一种骇人阴辣杀机,但瞬间又缓缓消逝,这样变化了数次,突听她幽幽地叹了一声,说道:“宇文公子,你就是这般认为我是一个毫无半点人性的杀人狂吗唉——不错,‘黑手岩’的人,在江湖武林中以阴狠残辣闻名,但是你要知道,行走江湖中的武林中人,那一个是善良的,大家都为利所至。勾心斗角。不择手段……”
宇文不弃突然打断了她的语音,说道:“展姑娘,如你不再难为我,那么我就告辞了。”
宇文不弃感到自己已经无留这里的必要,于是转首向楼梯口走去,蓦然楼梯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必须等天亮后再说,在下对奇门生克之学略有涉猎,三五五行七曜七宫奋门遁甲,难不倒区区。”他低声说。
“白天晚间还不是一样”
“傻瓜,怎会一样晚间易中机关埋伏,一动不如一静,等他们一发动,晚间更难以应付了。咱们不要发出声息,隐起身形以不变应万变。”他略为提高声调说。
“地面崎岖不平,而且技巧地栽了一些高及肩部的一丛丛荆棘,在林中行走,必须回避不平的地势与荆棘,不得不依地势而行走。如果留心察看,便可看出每四株梨树当中,仅有三个方向可以走动,除了进来的方向外,有两处方向可以选择,千万株梨树,交织成无数三角形的,将人限制在内,只要一步走错,便等于永远在内转来转去,陷在阵内无法出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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